中国犹太人传奇-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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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断然说：“百合姐，你赶快去圣寺听拉比讲经，便与这里的事没有瓜葛。李剑也走，剩下我与三郡王再想办法出去。”
百合这才留意石榴也是天教妇女打扮，灵机一动，说：“我有应急的办法了。石榴，你与他对换衣裙，女扮男装与李剑相跟离开，转移暗探的视线。他扮成天教女子，跟我先躲进圣寺，再设法脱身。”
石榴坚决地说：“百合姐，你不能再冒险了！”
百合不容置喙地说：“别争了！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逮住他，谁也逃脱不了罪责。”
李剑表示赞同：“对，官府是不敢随便进入圣寺搜查的。寺后有一道暗门，我在那里接应你们。官兵地形不熟，定能钻空子混出去。”
百合推石榴进屋，说：“火烧眉毛，刻不容缓，快进屋换衣服吧。”
朱有烺也被李剑推进厢房。石榴关上屋门，一边脱裙子一边问：“小王爷，你的伤全好了吗？”
朱有烺脱下长衫，伸伸胳膊说：“基本痊愈了。少君妹妹怎么样？”
“她很好，正在铁屑楼监视着官兵的动静。”石榴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朱有烺，说，“这是北方来营救你的人留下的，少君让你切记。”
朱有烺飞快地把纸条看了一遍，然后塞进嘴里嚼烂咽下去，不留任何痕迹。
院内树下，百合和李剑低声商议具体脱逃的办法。屋门一响，石榴头戴儒冠、身穿长衫出来，举手投足，还真像男子汉。
紧跟着石榴出来的朱有烺身穿黑长裙，走路的架式却不男不女，看上去十分别扭。
石榴给朱有烺罩好面纱，打量一番说：“马马虎虎能蒙混过去。”
百合吩咐：“心里别紧张，走路自然些，就不会露出破绽。你跟着我，看我的手势行事。”
朱有烺老老实实地说：“我听姑娘的。”
李剑放心不下地问：“大妈怎么办？”
百合见窗下没了竹篮，说：“我妈大概是出门买菜去了。她老人家不知道更好，省得担惊受怕。”
羊角号再次吹响，平静的挑筋教胡同登时热闹起来，家家大门敞开，天教妇女穿着庄严的民族服饰纷纷走出家门，奔向圣寺。
麻皮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把几个走狗召集在一起，低声商议对策。
百合家大门一开，李剑和石榴闪身出来，故作惊慌的模样，快步向巷口奔走。
麻皮苟见李剑陪着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公子走过去，眼珠一转，做了个手势，张大赖和肥猫便紧紧跟上去。
稍停，百合家院门又开了，走出来两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很快汇入人流。但见一片片黑纱飘拂，很难使人分辨出谁是谁。
麻皮苟和瘦狗在后盯梢。瘦狗低声说：“那个背后有白粉圈的就是百合。”
麻皮苟说：“另外一个肯定就是朱有烺假扮的了。他们这一套狸猫换太子的把戏，都是老子玩剩下的，休想瞒过我。”
百合和朱有烺随着人流进入犹太会堂。
寺内。妇女们依次通过一排青石莲花盆净手，百合拉着朱有烺排在后面。
寺外，麻皮苟向瘦狗使了个眼色，二人匆匆离去。
吕耀武、朱有勳骑着战马，指挥将士缩小包围圈，把犹太社区围得如同铁桶一般。
在一群亲兵的簇拥下，二人来到铁屑楼前，召见社团领袖艾英。艾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慌忙出来迎接，施礼说：“小王爷、吕守备，二位真是稀客，楼上雅座请。”
吕耀武铁青着脸说：“艾社首，我得到确切密报，钦犯朱有烺就躲藏在你们教众家中，你说怎么办？”
艾英笑道：“吕将军，我胆子小，不经吓，千万别拿这种话题寻我开心。”
朱有勳盛气凌人地说：“艾社首，你就别演戏了。你要是主动交人，便可将功赎罪，不会伤筋动骨。若是执迷不悟，顽抗到底，你们整个犹太社团都脱不了干系！”
朱少君站在二楼雅间窗后，紧张地注视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艾英见事态严重，立即拍胸脯保证：“二位，我社团所有教众一贯奉公守法，拥护朝廷，决不会窝藏钦犯。”
吕耀武威胁说：“我们若是搜出来怎么办？”
艾英毅然说：“我作为社团领袖有失察之罪，窝主也听凭官府处治！”
朱有勳说：“朱有烺就藏在百合家。”
艾英泰然地说：“百合姑娘更不会干这种事！”
朱有勳咬牙切齿地说：“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吕耀武一挥马鞭，说：“既然如此，你就随我们走一趟吧。”
艾英坦然地上前领路。
小茶馆里。宋羽正翘着二郎腿，摆弄着摺扇，听几个走狗禀报。
张大赖沮丧地说：“俺俩跟了三道街，竟让李剑与那个男人脱钩了。”
肥猫胆怯地说：“不过，那个穿公子衫的像是个女人。”
宋羽骂道：“真是不中用的东西！”
麻皮苟若无其事地说：“跟丢了好。其实这是他们的障眼法，跟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老子才不上这个当呢！”
宋羽忙问：“老大，此话怎讲？”
麻皮苟说：“百合想让李剑把我们引开，好乘机把朱有烺藏到挑筋教寺里，逃避搜查。”
宋羽问：“当真？”
麻皮苟说：“我与瘦狗亲眼看见百合与钦犯走进挑筋教寺。朱有烺虽然男扮女装，却瞒不过我这老江湖的火眼金睛！”
宋羽兴奋地说：“走，去抓他们！”
麻皮苟说：“且慢，犹太会堂是轻易不许外族人进去的。我打听到这寺院有个后门，只要衙内请官兵堵住大门，百合与朱有烺必然会从后门逃跑，那时……”
宋羽连连击掌：“对，只要我们守在后门外，定让他俩插翅难逃！”
麻皮苟得意地说：“犹太美人交给公子享用，钦犯由弟兄们交官府领赏，人财两得！”
宋羽腾地站起来，高叫：“好，咱们今天就来个守株待兔，张网捕鱼！”
犹太会堂内，犹如世外桃源。天教妇女对外界的喧闹充耳不闻，虔诚地跪在圣坛前诵经祈祷。
如果说有例外的话，那就是百合和朱有烺。二人心神不定地跪在人群中间，口不应心地喃喃低语。特别是朱有烺，一个大男人戴着面纱，穿着长裙，本来就觉得别扭，现在又要长时间跪着，难受得浑身上下直冒汗。他不时地掀开面纱左顾右盼，百合发现后，忙用胳膊肘碰碰他，他才又老老实实地匍伏下来。
圣坛两侧各有两排木架，上面悬挂着用南阳独山玉做的玉磬，每组五只五音。神职人员击打宗教音乐伴奏，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掌教李祯手捧《圣经》，脱下鞋子，庄严地登上圣坛，开始宣讲《圣经》中的箴言，神情严肃，声震屋瓦：“雅赫维教导我们说：‘智慧妇人建立家庭，愚妄妇人亲手拆毁。得智慧胜似得金子，选聪明强如选银子……’”
妇女们恭恭敬敬地聆听上帝的声音。
百合家门前，人喊马嘶，如临大敌。吕耀武用剑一指，将士们便冲进小院搜查，只听“噼哩啪啦”一阵响，一名小校出来禀报：“将军，此院空无一人，也没有发现可疑物品。”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艾英不愿扩大事态，忍气吞声地说：“二位，这家只有母女二人，从来安分守己，怎么会窝藏钦犯呢？该不是有人故意诬告陷害吧？”
吕耀武有些犹豫，朱有勳有恃无恐地说：“他们定是听到风声藏到别处去了，给我挨家挨户搜，上房揭瓦，掘地三尺，也要抓到钦犯！”
艾英忍无可忍地说：“汝南郡王，你未免欺人太甚了。我们犹太社团无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决不会听凭你们任意摆布！”
朱有勳厉声说：“你们敢对抗朝廷？”
艾英针锋相对地说：“你休要打着朝廷的旗号吓唬老百姓。倘若你们在我教众家中搜不到钦犯，我要拉你到应天，向朝廷讨个公道！”
朱有勳冷笑着说：“我奉陪到底！请吕将军下令挨家挨户搜查，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吕耀武首鼠两端，一时难下决断。
这时，宋羽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附在朱有勳的耳边嘀咕几句。朱有勳如获至宝，指着犹太会堂狂叫：“钦犯就藏在挑筋教寺内，快去搜！”
艾英双手一拦，大喝：“谁敢！先帝金口玉言，会堂是犹太圣地，外人不得入内！”
吕耀武颇犯踌躇，迟迟不敢下令。
朱有勳见吕耀武投鼠忌器，便煽动说：“吕将军，他不让搜便是心中有鬼，别听他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先帝圣旨？我从来没有见过！”
吕耀武求功心切，不再犹豫，说：“艾先生，就请你带领我们去见识见识吧！”
他一声令下，将士们直扑犹太会堂。
另一条街道，泼皮们围着一顶小轿等待主人的号令。
宋羽乘朱有勳不注意溜了回来，指挥爪牙们起轿，匆匆向犹太会堂后门奔跑。
犹太会堂大门，奄实带领一帮犹太青年守护圣寺。
吕耀武、朱有勳率领将士们把寺门团团围住，双方横眉怒目，相持不下。
艾英陪同李祯出寺。李祯双手高擎圣旨，朗声说：“大明开国皇帝洪武大帝御书到！”
吕耀武大吃一惊，率先跪倒说：“臣吕耀武接旨。”
朱有勳虽不情愿，也无可奈何地跪下。
将士们纷纷下跪。
李祯展开黄绫宣读：“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犹太会堂乃一赐乐业教圣地，责令官府严加保护。途经寺前，武官下马，文官落轿，军民人等不经允许严禁入寺。钦此！大明洪武元年四月。”
“臣遵旨。”吕耀武吓得脸色发黄，转身下令，“所有将士后撤百步。”
将士们潮水般退下去。
朱有勳不甘心地说：“将军难道就此罢手不成？”
吕耀武埋怨地说：“你不是说没有先帝的御书吗？这道圣旨从何而来？”
朱有勳狡辩：“老年景的事，谁还记得？再说，皇爷爷让保护他们的寺院，也没有让他们窝藏钦犯呀。”
吕耀武骑虎难下，硬着头皮上前说：“李掌教、艾社首，我们不敢搜查贵寺，只请你们主动交出钦犯，就不再追究窝藏之罪。”
李祯说：“吕将军，如今寺内除了神职人员便全是妇女，怎么会藏有异族男人？”
朱有勳说：“我有可靠证据证明朱有烺男扮女装混入寺内，你们不让进寺便是做贼心虚！”
艾英冷哼说：“纯粹是无稽之谈！”
李祯庄重地说：“你们是不受欢迎的客人，还是打道回府吧。”
吕耀武恼羞成怒地威胁：“先帝不准进入贵寺，却没说不准进入犹太社区。倘若你们不能证明贵寺没有窝藏钦犯，我就不收兵，看你们还过不过日子！”
李祯觉得僵持下去会给犹太社团造成巨大损失，和艾英商量几句，转对吕耀武、朱有勳说：“请将军不要意气用事，还是商量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吧。”
吕耀武和朱有勳互视一眼，颔首同意。
官兵在所有出入犹太社区的路口都设置了路障，只准出不准进，凡是出去的人都受到严密盘查，将士对照朱有烺的画像，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铁屑楼也被严密封锁，朱少君被堵在楼上不准离开，忧心如焚。
犹太会堂内。奄实进来宣布：“官府声称钦犯朱有烺躲藏在圣寺内，要进来搜捕，已被掌教断然拒绝。眼下双方正在协商妥善解决的办法，大家暂时不能离寺回家，请耐心等待一阵。”
他的话引起一阵骚动，妇女们纷纷起立，随意走动，交头接耳，嘁嘁喳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百合果断地做了个手势，朱有烺会意地跟随她向侧院走去。
百合在前领路，朱有烺生怕露出马脚，亦步亦趋地学着女人走路。他顾姿势便顾不上看路，顾头不顾脚，走过侧门时被门槛一绊，趔趔趄趄，向前跌去，幸亏百合及时搀住，虽未跌倒，黑色长裙却被挂开一尺多长的口子，露出了男人的长裤，立即吸引来附近妇女的目光。百合一面用身子挡住朱有烺，一边向附近的人做了个“没事”的手势。
当人们的目光又移到别处时， 百合示意朱有烺别慌，把自己的黑长裙脱下给他换上。仓促间她竟然没有注意到裙背上的白粉圈，于是这件带有特殊印记的长裙就穿在朱有烺的身上。
日已黄昏，暮色苍茫。奄诚肩背药箱，缓辔进入大梁门。
守候在街头的李德重一见奄诚，喜出望外地迎上去，说：“奄诚老弟，我等你半晌了，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奄诚翻身下马，问：“帮主，有弟兄病了吗？”
李德重神情紧张地把他拉到僻静处，低声说：“我的弟兄没病没灾，是你们社团出事了。”
奄诚惊问：“怎么回事？”
李德重说：“我也是道听途说，不很准确。晌午宋知府的衙内在铁屑楼前调戏百合，羞辱少君，寻衅滋事……
奄诚关切地问：“百合、少君怎么样了？”
李德重说：“她俩都没事。宋羽这小子让你家老二与肖石头教训一顿，驱赶跑了。谁知后晌官兵就包围了整个犹太社区，说是搜捕钦犯朱有烺。”
奄诚心里“咯噔”一沉，惊问：“宋羽竟敢诬告陷害？”
李德重说：“吕耀武、朱有勳亲自出马，扬言钦犯就藏在一位教众家中。”
奄诚肯定地说：“这根本不可能！”
李德重说：“据我的兄弟得知， 他们主要是冲着你与百合来的，说受伤的钦犯是你收留医治的，就窝藏在百合家。”
奄诚的头“嗡”的一声，如遭雷击，身子摇摇晃晃。他若有所思，强自镇定地问：“你知道有一位浑身刀伤、中了十几箭的护塔义士吗？”
李德重说：“那夜官兵弹压护塔百姓，根本没放箭，怎会有人中了十几箭呢？”
奄诚恍然大悟，跺着脚说：“错了，全错了。”
李德重惊诧地说：“怎么，我们做错了？”
奄诚说：“不是说你， 是我错了。”
李德重问：“怎么回事？”
奄诚说：“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收留了一位受重伤的护塔义士，后来方知是个哑巴。由于我先入为主，加上救人心切，就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如果他就是朝廷要抓的钦犯的话，不但我与百合要倒大霉，还会给整个社团带来灾难！”
李德重叹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百合这样精明的姑娘，竟也会受骗。”
奄诚问：“官兵抓到钦犯了吗？”
李德重说：“听说官兵把百合家搜了个底朝天，也没见个人影儿。”
奄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