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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明朝演义-第3部分

小说: 明朝演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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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遵道问道:“原来这玉印还有这般一段故事?——不知先生家中还有甚么宣和遗物?”
山童道:“有。我祖上传下三件宝物,一件是此玉印,一件是徽宗皇帝的画,一件是内府的一只玉镇纸,还有一个颇有来历的人。”他转身去开门,唤门外的庄客去请夫人来。一会儿,杨氏抱着孩子进来了,山童道:“诸位且猜猜他是谁?”
众人有些惊异。刘福通问道:“这不是令郎么?”
山童摇头道:“这是我从民间收养的孩子。他可是宋朝的天潢贵胄,当朝灜国公的长孙。灜国公是甚人?他便是南宋最后一位皇帝赵显,降元后被封为灜国公,他的次子赵昶自宋灭后隐居在民间,现年六十七岁,三年前生了一个儿子,便是他了。我给他取名林儿,暂从韩姓。”
众人忙来探看孩儿,圆圆脸庞,双颊微红,眉清目秀,与山童夫妇的长相没有多少相似处,听山童所说的这一段缘由十分奇特,一时也无法深究。山童道:“诸位请跟我来。”众人跟着山童,从大堂南面的侧门而入,转了几道回廊,到了一间房门前,山童说:“这是小可平时焚香诵经的静室,整日锁着,外人不得进来。”山童从腰间拿出铜钥,打开门锁,众人跟着进来了。房内简朴整洁。青砖铺地,南窗下有一张香案,案前有一个蒲团,旁边立一架书柜,放着几册书,中间有一张木床。山童领到书柜旁,打开一扇柜门,从中拿出一幅立轴。他让福通拿着一端的天竿,自己手托着地轴两端,缓缓展开,说道:“这幅《霜枝寒禽图》,便是徽宗的真迹,诸位请鉴赏。”众人细看,画为绢本,装裱有些破旧,颜色与质地已经黯淡斑驳,笔墨与设色古香古色的。山童道:“鉴定徽宗真迹,看他书法与画押的笔法便是。他的书法人称瘦金体,寻常人写不出他那般劲爽的气韵,画押相传是‘天下一人’,寻常画工也临仿不象。”他又在书柜里拿出一个盒子,从中拿出一物,说道:“这便是当年徽宗作画用过的玉镇纸,上面有宣和内府字样。”他递与众人细看,玉镇纸细滑如脂,略微有些淡黄色,上面刻着些花鸟鱼虫。
众人见了三件遗物,便知寻常人家不会有,一时又不能鉴别真伪,心中存疑,但无人说出来。杜遵道也知众人心中所想,说道:“原来先生竟是宋代宗室,有赵天子的皇孙和这三件宝物,大事可成。”
刘福通对众人说:“小可也实不相瞒,本是宋朝大将刘光世的后代,久有恢复宋室之心,只恨未遇良机。今日知道了韩先生身世,先生本属宋宗室,又有天子玉印,还收养了皇孙,先生当为中国之主,我等当尽力辅助,万死不辞!”当即掀衣跪下,说声“先生在上,受小可一拜”。他向韩山童叩头,众人也跟着叩拜起来。
山童忙拉众人起来,道:“各位兄弟请起请起,我韩山童愿意与兄弟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发反了,且从今日始!”
却说黄陵冈半里开外,有一个岐河镇。镇上有百十户人家。南来北往的过客,如取小道去黄河渡口,都要经过此镇,到酒肆中沽几杯村酒,歇上一宿,次早上路。
这天黄昏,镇上来了几个颍州的客商,住在镇上一家望河客栈里。他们吃了晚饭,洗漱罢,都早早地睡了。一位推着一辆独轮车的客人,来到镇上,也投这家望河客栈住下了。独轮车上放着一只六七尺长杉木新做的木箱。此人四十六七年纪,面容枯槁,衣裳褴褛,神情凄惶。客人请店小二允许他将独轮车寄在客栈后槽,明早就上路。店小二陪笑说:“客官,不是我店后槽不让你放车,只怕箱中有贵重东西,丢失了,赔不起。”那人冷笑一声:“有甚么贵重东西怕人偷了,恐怕给你也不会要哩!”店小二听他如此说,便道:“你且搁了,遗失休怪。”那客人道谢,搁了车,进了前堂,不点吃饭菜,打了几角酒,在一角独自喝着。店小二无事,坐在一旁与来客说着闲话。
次日清晨,望河客栈楼下闹哄哄的,惊动了那几个颍州来的客商,登登地下楼来,见众人都围在一间房门外。客商里有一人出来问店小二出了何事。店小二叫苦道:“定城 的李大郎,昨晚投了小店,他让我今天早些个叫醒他,他要趁早赶路,谁承想他昨晚竟病死在客房里。他的车还停放在后槽哩。这个无主的尸首,怎地安置才好?”几个客商从人群中挤入房内,只见床上一条破旧的青花被单下面,盖着一个直挺挺的死人。
一位客商对店小二说:“同是他乡之客,我等愿意出几锭钱钞义葬了李大郎,请贵店相助则个。”
店小二忙唤过店主,店主给客人们唱了一个大诺 ,道:“敢问义士尊姓大名。”
客商道:“在下颍州刘福通。”
刘福通问了李大郎的情形,店小二说他昨晚与李大郎说了许多话,得知李大郎是来自开封的修河民夫,一行共有数百人。开工以后,朝廷所拨食钱,官吏多不尽给,监工督责严刻,每日饭菜象猪狗之食。晚上睡在破棚中,既不挡风,又不遮雨,时常整夜无法入睡,第二天还得早起,稍有怠慢,官兵便要打骂。不到一月,竟病死了好些人。李大郎的一个同乡因故与阿速部一个军官争执几句,被军官一刀砍死。河工们要抱不平,数百人聚集一起,要到几十里外的河防使贾鲁大帐求见,阿速军怕事体闹大,赶来阻挡,当即射死数十名河工。李大郎同来的老乡们也被射死了七八个。戍卫兵士将死尸推在河堤上,当即焚化,烧得半尽,在河道里挖坑埋了。后来贾鲁得知官兵射死河工的事,前来抚恤。李大郎身染疾病,全身无力,做不得活,乞请贾鲁开恩,让他回家,顺便将同乡尸骨运回去。贾鲁怜悯他,就准许了,并命人挖出几个人的残骨,让木工用几根杉木草草做了一口箱子,装了残骨。贾鲁送李大郎一些钱钞,权做盘缠,大郎次日就推着车上了归路。昨晚李大郎入住本店,让店小二早晨唤醒他,可怜他竟一病不起。
众人听店小二这么说,无不感叹。刘福通等人去看那口木箱,箱盖被铁钉钉住,福通叫店小二拿来铁钳和锤子,开启箱盖,果然是一堆焚烧过的尸骸。刘福通等人当即拿出一些钱钞,在镇上买了一口棺木,将李大郎收殓了,远近许多河工闻讯都赶来相助。福通安排人手将棺材和那一口木箱抬到山上,挖了两个穴,都葬了。福通还在镇上酒店里摆了几桌酒,将前来相助的人都请入席。此事哄动了岐河镇,无人不知义士刘福通的名声。
刘福通等人在镇上住了些日子。忽有一日,他们听说民夫在黄陵冈河滩上挖出了一只眼的石像,附近许多人赶去看热闹。刘福通等人闻讯骑马赶去,那块石像周围早是人头攒动。有人大喊:“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一只眼的石人出世了!”刘福通等人好不容易挤到石像前,对众人说:“我早就听说了江湖流传‘莫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一直不解其意,如今我明白了,莫不是大元朝的气数快尽了。这叫天怒人怨,让天下百姓一发都反了!”河工们听他一说,议论纷纷。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惊动了方圆数十里。数万河工纷纷撇下工具,赶过来看。人多是蚁,哪里还看得到!河工们不知内情,都以为谶谣应验,连日来都没有心思修河,一起议论天下即将大乱,不如早些回家。数日之间,河工逃走几百人。贾鲁闻知,忙遣派阿速卫军分守各地,不得骚动,潜逃者立杀。
刘福通见这边民心已动,忙赶回高唐村。韩山童得到消息,觉得事情急迫,不可延迟。数日间,山童在山庄里结集三千多白莲教中人。众人以韩山童为尊,其余座次为刘福通、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王显忠、韩咬儿等十数位头领,在庄内杀白马黑牛,誓告天地,打造兵器,定下日子起事。可白莲教中偏有一两人不信韩山童自造的身世,又畏惧大元法度,平常说话间不小心走漏了机密,山童居然浑不知情。山童派人到近乡远县暗中发出通知,约定时日,以红巾裹头为记。
这晚,数千人白莲教人在庄上歃血立誓,点将分兵,继而痛饮庆贺,忽听得庄外人马杂沓,庄院内的人都吃了一惊。原来颍上县县官早纠集五千马军和快弓手,潜行至白鹿庄外,将庄院团团围住。只见火把通明,刀枪闪亮,人声喧嚣。官兵来得太快了,惊得韩山童与众首领措手不及。那县令在庄门外大叫:“请韩先生出来说话。”山童正要去应答,却听见门外用铁锤重撞庄院大门的声响。
韩山童对各位头领说:“事已至此,我且在前门外周旋,你等拿着兵器从后院杀出去!”
刘福通忙拦住韩山童道:“先生切不可出去,一同从后院突围,杀出一条路来。”头领们正商量未了,县令让弓箭手将火箭射入庄内,庄院内堆放着许多稻草,一时刮杂杂地烧将起来。院内立即大乱。刘福通道:“众人不要慌张!都从后院杀出去!”他提着朴刀,拉着杜遵道、罗文素等人,领着数百条汉子冲出了后院门,与官兵厮杀起来。盛文郁、王显忠护着韩山童,跟在刘福通等人后面,韩咬儿则与数百庄客一面扑火,一面守着前门。山童忽想起玉印等物未及捎上,手上没了那些事物将来能成何事,执意要去房间里取来。盛文郁道:“先生,事情急迫,来不及了!”山童道:“不可不可,命可不要,玉印要紧!”盛文郁劝不住,想与王显忠带几十人赶去相助,而此时官兵已破了庄门,象潮水一般冲了进来,箭如飞蝗,射杀许多庄客,盛、王二人不得不领着庄汉夺路向后园奔去。刘福通从小练得一身武功,挥动朴刀,砍到几个官兵,在后院外杀出一条路。杜遵义、罗文素抢占了后院的门,手上搭着箭,示意庄客们逃出来。山童的妻子杨氏早收拾些细软,紧紧抱着小林儿,在几名庄客送护下出了后门。王显忠在混战中,被乱箭射中,倒地不起,被火烧死。韩山童从房间抱着玉印一路奔窜,庄院里一片混乱,寻不到路径,被县令撞着,县令认得韩山童,大呼:“韩先生休走!” 韩山童惊惶乱奔,县令领着一队官兵追上来,将人拦住。紧跟而来的盛文郁为官兵隔断,自思救不得韩山童,只得逃到后院,杀了出去。韩咬儿与数百人被官兵冲散,趁着浓烟,翻墙逃走了。杨氏逃出了庄院,一路上慌慌张张,因她脚小,走得太慢,没有跟得上刘福通一干人,竟迷了道,与几条庄客连夜逃入武安山 中。那山云深林密,一去不知踪迹。
韩山童趁乱跑到那间小屋,无处可藏,听见门外脚步声杂沓,只得钻到床底下去,门外有人大叫:“贼首韩山童就在里面!休要让他走了!”山童大惊失色,暗暗叫苦。
刘福通等与韩咬儿率众逃了几十里,在一个白莲教中人的庄院里歇下来,细点人数,不到一千人。福通见事已至此,再迟一天举事皆有性命之忧。次日天明,刘福通请了教中一个略有文墨的秀才撰写公告,当做韩山童的诏书发布,诏书中有云:“目今日昏君临朝,奸佞出政,官吏酷贪,纪纲颓败,以至贫极江南,富夸塞北,人心思变,天命攸归。蕴玉玺于海东,取精兵于日本。蹑大宋之遐踪,雪崖山之沉恨,胡元宁有百年之运乎?恢复宋室,在此一举。”诏书一出,百姓争相抄传,远近闻讯而来的白莲教人一时达数千人。刘福通整顿队伍,分派职守,头上皆包裹红头巾。
过了数日,有人来报,那日韩山童被县令捉了,以谋反之罪被斩于颍上县城,白鹿庄被一把火烧得精光。刘福通令盛文郁等数千人先后进入颍州城,做为内应。他则领人在城外攻打,里应外合,半日就夺了颍州城。不多日又攻下颍上县,捉到那个县令,寻到山童尸首,大设水陆道场,将县令在山童灵前杀了,祭奠亡灵。众头领痛哭一场,安葬了韩山童。刘福通命罗文素赶往岐河镇,召集新近入教的数百人,与早已扮作修河夫的白莲教人暗中联络,做为内应,杀了数百名镇戍官兵。罗文素倡言白莲教的导师是颖州 韩先生,他是弥勒佛转世降生,要与天下百姓打下一个光明世界,凡不服贪官恶吏的人都可以入白莲教。河工早就听说白莲教的事,教徒供养的是阿弥陀佛,便是“明王”,跟了他死后可到西方净土白莲池上过快活日子,不受大元法度拘束。数日之内,河工们争相入伍,罗文素招了一万多河工,与刘福通合兵一处,人人头上都包着红巾,短衣草履,拿着刀枪棍棒,乱哄哄,闹腾腾,人称红巾军。
丞相脱脱闻知颍州叛乱之事,立即向至正皇上举荐两员大将黑厮及秃赤,令他们率领阿速及诸部汉军会同河南行省数万兵马,进讨颍州盗贼。脱脱用人仓促,岂知这个黑厮贪酒好色,属下兵士多是骄奢淫逸的军官世袭子弟,自将帅至兵卒,但以飞觞为飞炮,酒令为军令,肉阵为军阵,讴歌为凯歌。二人出了大都,脱脱盘算着日子,估计在二十日内,当有捷报飞来。他向来觉得盗贼都不过是饥夺食、寒掠衣的乌合之众,大多是他向来不信任的汉人与南人,不难平息。
黑厮、秃赤领兵直抵黄河边上,扎下营寨,与帐下与秃赤日日寻欢作乐。兵将们闲极无聊,四处剽夺,百姓惧兵如惧匪。诸将都是从各地临时集结的,也不知黑厮底细。黑厮点起兵马,一路上浩浩荡荡,旌旗飞扬。他在马上回望队伍,看不到首尾,颇有军威,添了许多胆色。一日,他饱食酒饭,醉醺醺地坐在马上,领了数万兵马来在黄河边上,摆开阵势,欲与盗贼一决高下。不多时,远处涌起弥天尘土,隐隐听见呼喊之声,象海潮一样奔来,声势夺人。黑厮双股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将领们只顾自保,忙令自己部属兵马掉转方向,黑厮看着前后的兵马都在胡乱涌动,心里愈加慌张,大叫:“你们要往哪里走?”诸将不答话,拍马退却。黑厮忙回头喝住兵将,哪里还管得住,阵脚渐渐乱了起来。黑厮再看眼前,只见遍地皆赤,刀枪林立,旌旗翻卷,势如洪水,奔涌而至。他酒醒了一半,吓得扬鞭大呼:“阿卜!阿卜 !”扭转缰绳便跑。黑厮一跑,阵脚立即大乱,数万兵马不战自溃。乱军逃入河中,呼号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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