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为证 作着:带刀-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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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都在这里了。加上屋子里头得一个和外头打谷场得两个,一共是37个人。五个小娃娃,最造孽的是那个滚子上头的(最造孽――最惨),还是个奶娃娃,这帮日本鬼子根本就不是人。”李自新心情沉重地回答道。
赵丞稷和另外一个叫高卫的队员抬着一具用背子裹着的尸体出来。放在地上的时候,一个酒瓶子滚了出来。见此柴万红奇怪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酒瓶子?”
两个人相互看了看,高卫恶狠狠地骂道:“龟儿子挨千刀的日本杂碎,糟蹋了人家姑娘不说,还用酒瓶子。。。。。。”剩下的话他显然不想再说下去了。赵丞稷叹了口气走到院子外。似乎再也不想看到这些了。
“你是死人啊?把这个东西还带出来!”柴万红气急骂道。他明白没有说出来的话。走上去一把抓起酒瓶子,狠狠地扔在墙上,酒瓶一声脆响,摔得粉碎。
“为啥子不让我进去?”院子门,赵丞稷把李德明拦住了。
“队长,艾,明娃子。”换了一种倚老卖老的口气,赵丞稷说道:“是个人就要听人劝,喊你莫进去就莫进去,大人在办事,你青苟子娃儿不要闹(青苟子娃儿――屁股有青斑,呵呵,婴幼儿的屁股都有青斑,专指小孩子)。走,我们去看看鬼子汽车上有啥子好东西。”
这话李德明不爱听了:“我是队长,未必然你还要命令我索?让开!好狗不当道。”
“也,你娃硬是在摆队长的谱索?好嘛,你娃犟拐拐一个(犟拐拐――倔犟的人),是你自己要看的,不要怪我。”赵丞稷无可奈何地让了路。
“哇~”眼前的惨样让李德明的胃子剧烈地痉挛,终于忍不住弯下腰,可是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除了一阵干呕,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黄万全、蔡成宾脸色发红,呆呆地看着,没有人上前安慰李德明。这让一直冷眼看着他们的柴万红很是意外:“你们四川人真是奇怪,都是从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拼杀过来的人,甚至还有敌人脑浆溅到自己脸上的经历,怎么看着这个,竟会反应这么大?”
还在干呕的李德明被这句话忽然激怒了,他冲上去扑到柴万红,骑在他身上就是两记耳光。柴万红比李德明要魁梧壮实得多,猝不及防了落了下风。看见李德明瞪着血红的双眼似乎要和自己拼命,大惊之下摆脱他站起来。
谁知李德明依旧扑了过来,柴万红只好紧紧抱住对方,大声喊道:“你干什么?你疯了吗?我是柴万红!”
这几下变化极快,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想拉开两人时,李德明已经哭着骂起来:“你狗日的不是人,你们山西人都没有种!”
队员们一边一个把两人拉开,李德明挣脱旁人,指着地上男女老幼的尸体咆哮道:“你杂种仔细看看,这里头全是老百姓,他们得罪哪个了?还有这些娃儿,他们做了什么孽?打仗管老百姓求事!
你龟儿子看到同胞遭这个罪,满脸轻松的样子,你狗日的还算是人吗?说得轻巧,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拼杀过来的。你以为我们都是冷血动物?只晓得打仗?
只有四个鬼子,你看清楚只有四个鬼子!十个打一个总要干掉一个,妈逼,你看看,你们这些山西人拼都不拼一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鬼子杀自己,一点反抗都莫的,你们山西人就是没求得种!”
柴万红的脸色变得铁青,等李德明骂完,才缓缓地说道:“你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吧?我不怪你。我见过比这个惨十倍,百倍的屠杀,现在你可以打我,骂我,那个时候谁来让我出气?”
顿了顿,他的眼泪也流出来了:“要不是这样,当官的都跑了,我为什么还要跟着你们打鬼子?我为什么要参加敢死队?你以为我看着这些人不难受,很轻松?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比谁都难过?这些是我最亲的老乡,比你好要亲的老乡!”说到这里,这个一米八的汉子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见此场景,高卫说道:“我说两位队长,我看都是一点误会。谁看了老百姓遭罪谁心里都难过。现在还在敌后,赶紧想办法把这里处理了。”
“就是,你刚进来没有看到,刚才柴老哥眼泪就一直在打转。”李自新替柴万红辩解着。
“喊你莫进来,你偏进来,好了嘛,惹出一场误会。”赵丞稷摇摇头。
李德明终于冷静了,几十个老弱妇幼面对鬼子的两挺机枪,什么“十个打一个总要干掉一个”的话终究是有些脱离现实。好在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得人,有错就认。走到柴万红面前,伸手把他拉起来:“对不起,兄弟,我刚才太不冷静了了。”
柴万红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国破家忘,都是这个样子。这点误会不算啥。”对其他人命令道:“找几把锄头挖个大坑,把这些遇害的乡亲们埋了。”
李德明点点头:“柴老哥,我们去看看鬼子的汽车上装的什么东西。”
大家立刻分头行事。柴万红和李德明上了汽车后箱,里面全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箱子。打开箱子,有鬼子的地瓜手榴弹,有子弹,还有一些炮弹。
“龟儿子运的东西还乱得很。”李德明一边往身上装手榴弹一边说。
“李老弟,你看这里。”柴万红忽然指着车身上十余处弹孔说道。
仔细看了看,李德明恍然大悟:“这是被袭击过的汽车。估计是荒不择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
“那你的意思是鬼子在这里泄愤杀人了?”想了想柴万红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来这附近还有国军。可能是第八路军。”
补充完手榴弹,子弹,把剩下的和那些炮弹一并挖坑埋了。柴万红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再次吃惊的事情,他把四个鬼子开膛破肚,掏出心肝连同头颅放在那个大坟前面,一句话不说,恭恭敬敬弟跪下磕了几个头。
面对血淋淋的内脏和头颅,这一次,李德明再也没有什么反应了。
在坟前竖起一块牌子:“马家梁子37村民遇难处。
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二集团军报仇后立。
民国二十七年10月立。”
干完这些,出来的时候,外面守着的两个人王强、张权生终于松了口气。
把鬼子的汽车炸了。队伍出发了。收集到的食物,却没有一个人吃得下。走出院子,赵丞稷把那几只鸡塞给门口守卫的两个人,平息了他们长时间等候的怨气。
“赵哥,你们今天哪根筋短路了(哪根筋短路了――哪里思路不对了),鸡都不吃了。”王强嘴里塞着鸡腿,含含糊糊地问道。他打死搜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情落在他头上。
“晓得你们在外头等得辛苦,慰劳慰劳你们不得行索?”赵丞稷横了他们一眼。
“可为啥子我总是觉得右眼皮子经到跳喃(经到――老是,总是)?这鸡是不是瘟鸡哦?”张权生见大家都没有吃,有些起疑。
“龟儿子有鸡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巴索?要不把鸡还给我?”李自新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他可是真的有些羡慕这两个守门的兄弟。
那两个吃鸡的队员赶紧把鸡用双手抓住了:“有这么怪的事,给出去的东西还要收回来的。门都莫的。”
队伍里发出一阵轻微的笑声,这多少冲淡了院子里的那一幕惨痛。
第十章 第八路军
休息的时候,王强、张权生极为奇怪和惊讶地看着其他人吃东西。想问却又不敢问,刚才在路上的事情已经让他们察觉村子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嚼着冰冷坚硬的大饼,赵丞稷看着不远处放哨的王强、张权生,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他可是为了那几只鸡把肠子都悔青了。
他们一开始向北走,出了马家梁子又向东南方向走了一段时间,现在正在向西前进。饶了这么一大圈,应该是绕过鬼子的防线了。想到还有一天多时间才能吃口热饭,心里倒是很怀念那碗被倒掉的热鸡汤。
咽了口口水,看见几个人也是那般痛苦的模样,知道大家心里想的都是一个意思,不由得笑了出来。
“笑,笑锤子笑。”听见赵丞稷笑出声来,李自新一阵生气:“骚鸡公,你虾子阔气得很,整整两只鸡,就全部给那两个人,连个鸡屁股都莫的了。现在好了,大家陪到你受罪。”
“嗨,大家都吃不下,你又不是不在场。人笨怪刀钝,现在当诸葛亮了。”赵丞稷冷不丁丁地被李自新责怪了一回,张嘴就反击。
“行了,小声点。”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李德明及时阻止了下面的话,又说道:“其实大家没吃到一口热的,主要怪我不懂事。要不是我和柴老哥打起来,你们也不用这么辛苦。回去我摆一桌酒席请大家。”
“你说的,一桌酒席。”李自新见队长有些情绪消沉,想换个话题。这个队长年纪轻轻,又是团长的亲外甥,竟然担当了敢死队队长的职务,人又没有一点架子,还勇于认错,这些让李自新非常喜欢他。
“没错,一桌酒席,我们把那里所有的好酒好菜都喊老板端上来,大家吃够喝够。”李德明认真地点点头。
“明娃子,不是我想你这桌酒席,以后你见多了,这些事就习以为常了。”赵丞稷并没有觉得让李德明逃避这件事是一个好主意:“想当年。。。。。。”
“骚鸡公,你虾子少说两句要死侒?一路上就你的话最多。”见赵丞稷哪壶不开提哪壶,李自新打断了他。
“李猫,没关系,我挺得住。骚哥,你继续。”李德明笑了笑,示意赵丞稷往下说。
得到李德明的鼓励,赵丞稷反倒是苦笑了一下:“我记得那年是民国三十四年。我们在万源一带和共军打仗。那是我第一次上战场,枪一响,整个人就趴了(趴了――软了),班长,就是现在的付连长在背后抓了我一脚(抓――踢),我刚爬起来,身边一个兄弟的脑壳就被打碎了,红的白的溅了我一脑壳。我当时就哈得尿裤子了(哈――吓),爪手爪脚的(爪手爪脚――手足无措),就是拿不住枪。你不晓得付安民当时有好凶,手里的枪一比:‘龟儿子,再这个鸡巴样子,老子先毙了你。’我一害怕,拿起枪就打。一开枪,人就对了,再也没有害怕过了。”
都是老兵了,谁没有这些经历?黑暗中大家没有被这么血腥恐怖的描述吓倒,反而对赵丞稷学付安民的话引笑了。
“爪子,不相信索?”见大家都在笑,赵丞稷有些急了。
“骚鸡公说的那一仗,我也参加了。”李自新接着说道:“你们不晓得,本来我们都要攻上共军的阵地了,谁知道共军竟然派出大刀队,一路冲下来,山坡上到处都是乱滚的死人脑壳,到处都是白花花的肠子,一下子,我们稀里糊涂就败了。就是面对这些,我们撤退以后,还不是照样吃饭喝酒?”
“我知道大家的好意。”李德明诚恳地道谢:“柴老哥说得一点也没有错,打过仗的人了,什么血腥场面没有见识过?可就是奇怪,看到战场上的死人,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很兴奋,可就是一看到老百姓被屠杀,尤其是那个奶娃娃,心里硬是难受得很。”
“所以你是个好人,也很有打仗的天赋。”柴万红听了很久,终于说道:“任何一个中国人看到自己的同胞被残忍地杀死,都会心里难过的。你要看这几位兄弟现在嘻嘻哈哈的,当时他们还不是一样的震惊和难过?只是你的反应要强烈一些罢了。”
“就是,你们说这日本杂碎,怎么就下得了手?”高卫发了一句感慨。
“瓜娃子,自己都说了是日本杂碎。既然是杂碎,就不是人,比禽兽还不如,当然会做得出来这些事情了。未必然你见过杂碎干过人事?”赵丞稷的话把大家都惹笑了。
“队长,强娃子他们回来了,”负责第二警戒哨的蔡成宾低声喊了一句:“好象不对劲,他们朗个是倒起在走?”
这句话把大家说愣住了。李德明反应最快:“有情况,散开!”说完,抱着机枪就滚到身边的树子下面,小心地看着前面。
李德明的动作让大家都紧张起来,很快就做好了战斗准备。不一会,果然看见王强、张权生倒退着身子过来了。
“队长,有人过来了。天太黑,看不清楚是什么人,手里的枪有点象鬼子的三八枪。”张权生看见大家,松了口气,小声对李德明说道。
“有好多人?”李德明皱着眉头问道。
“不多,十来个。”想了想又说道:“看他们的样子,好象也是在赶夜路。”
“嗯,大家做好准备。”李德明点点头,十来个人不算多,凭他们手里六挺机枪,并不处于下风。
不远处出现了几个身影。看动作也是那种有经验的军人。十来个人分成搜索和支援两种阵势,很快就接近了。
能见度很差,但是李德明还是看见了这些人头上戴的,并不是鬼子头上的常见的钢盔,而是和他们差不多的带檐软帽。
正在怀疑是不是友军,忽然看见身边的张权生举起枪,情急之下伸手压住枪身,只听得“卡拉”一声,压下的枪身,把地上的枯树枝压断了。
听见异响,那群人立刻扑到在地上,借助身边的岩石、树木隐蔽起来。这一下石火电光,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一切有出于安静。只是这安静下面藏着什么,双方都是心知肚明。
忍了很久,李德明倒也佩服对方,伸出手指戳了戳柴万红:“你用你们山西话问问是那一路人马。”
柴万红点点头,高声问道:“喂,你们是哪部分的?”
连续问了两遍,对方就是不出声。这下李德明是真的有些担心对方是日军了。还在犹豫,谁知道赵丞稷早已不耐烦了,大声骂道:“龟儿子,再不说话老子打枪了。”
李德明气急,却无法教训赵丞稷,这时候对面的人忽然有几个站了起来:“对面是川军的兄弟们吧?出来吧,都是自己人。”
对方有了表示,再埋伏下去有些胆小了。李德明低声命令其他人做好准备,他把机枪交给张权生也占了起来:“兄弟正是川军第二十二集团军的,各位好汉。。。。。。”
“大家出来吧,是友军。”对方一个人向身后喊了一声,十几个人都站了起来。李德明一挥手,这边的人夜都站了起来。
“我们是第八路军129师386旅的侦察分队,我姓杨,。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你们。”那个姓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