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为证 作着:带刀-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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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队的教官是个在德国进修过专业炮兵的军官，属于当年桂系军队的“公派留学生”，名叫朱卫国，当然原名不是这个。他在抗战爆发后毫不犹豫的中断学业回到部队，为了表彰他的这种精神，李宗仁李长官亲自给改的，取“保家卫国”的意思。
他原是桂系第11集团军第31军下属的一个炮兵连长。31军在徐州南面蚌埠一线阻击日军打得很是艰苦，待到张自忠的59军接防的时候，31军基本上已经被打残了，火炮损失殆尽，炮兵也全部成了步兵。接到22集团军的求助信，李长官便把朱卫国和他那个连剩下的人派到了这里。
带了七个人来当教官还不到三天就赶上打仗，朱为国自然而然就成了炮队的队长。
这是个典型的广西人，个子矮矮瘦瘦的，肤色很深，但精神却非常好。李德明还没走到阵地就听见他很大的声音在布置指挥。
从见到朱为国的第一次起，李德明就一直很想笑，这个老兄一口的广味国语和川军的椒盐国语真是有的一比。
“卫国兄，卫国兄！”李德明走到朱卫国的身后，喊了一声。
朱卫国转身看见是他，原本焦虑的神色顿时不见了，张口就说道：“谢天谢地，好不容易有了空闲，营长你终于来看我们了。闲话少说，我知道你来的目的，赶紧给我找个电话兵来，我保证守住阵地。这炮兵和前沿没有联系，这仗可是根本配合不起来。”
“废话！”李德明摇摇头说道：“我就是来找你想办法的。我营就不说了，745团打了几仗，也是损失惨重。我们川军可比不得你们桂军有钱。电话线没有，电话兵也没有。”
朱卫国张大了嘴，想说什么，最后只能哀嚎一声：“这让我炮兵如何配合前沿的兄弟们啊？你也是，当初找李长官要我们，也不知道再要点其他的东西。”
李德明苦笑了一下：“我又不晓得这些，你也不提醒我一下。说个不怕你生气的话，你来的前两天我才刚把缴获的电话和电话线上交了。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反正论打炮你就是专家，赶紧想想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朱卫国真恨不得对李德明揣上几脚才解气。川军士气是高，可是太穷了。太穷就意味着见识少，很多事情不明白。这炮兵训练了三天，到现在干脆就他们来操作，派来跟他们学的士兵都成了专门搬炮弹的兵了。
伸出两根手指，朱卫国说道：“两个法子，一个是派专人前后跑路报信，一个是我派一个兄弟到前面打旗语。”
“你们还有专门的旗语？”李德明这回是真的开了眼界。只听过海军有旗语的，没想到炮兵也有。
“在蚌埠和小鬼子打的时候我们也遇到过这个问题。这些旗语都是战时兄弟们自己瞎琢磨出来的。临时用一下。”朱卫国语气中带着得意，这个法子可是得到过李长官的夸奖的。
“小弟这回算是见识了。佩服，佩服。嗯，专门跑路报信，这个法子太笨，也耽误时间。用后一种办法吧。有什么困难？”对话间，李德明微微一思考就想明白了朱卫国说两个办法的关键之处，恭维了一下之后立刻问道。既然摆明了后一种办法要简单快捷得多，而朱卫国要自己选择，那么这个办法必然还有其他的没有解决的问题。
和明白人说话就是爽快，朱卫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第一，望远镜你还有多余的吧？我需要一部望远镜；第二，你的兵三天时间训练不出来，现在都是我的人在操炮。人手本来就不够，要是我派了人上去，这里的操作可能还要慢一些，你不许怪我。”
李德明立刻把自己的望远镜摘下来递给朱卫国：“没问题，这些东西我们还有不少。就按你说的办。我就不在这里耽搁了。你马上指派一个人跟我走，能不能守住阵地，前面的兄弟们可全指望着你们。放心，打旗语的兄弟我亲自派专人保护他。”
带上朱卫国指派的人，李德明跑上了已经是一片忙碌的阵地。等大名叫“魏小柱”的炮兵观察兵自己选好位置以后，他叫过4名战士，仔细吩咐了一番，又急急忙忙跑到郝建成他们所在的阻击阵地。
“兄弟们都安排好了？”李德明接过望远镜一边观察鬼子的动静一边问。
“安排好了。”自打“神枪队”这个编制成立以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一想到这些，郝建成就有些兴奋：“营长你好一百个心，我已经交代过，首先是军官、其次是轻重机枪手，剩下的自由发挥。”
李德明放下望远镜，点点头：“不错，就是这样。我们的任务是守住阵地，多守住一分钟就多给后面的兄弟们一分钟准备时间。”
视察完整个阵地，甚至所有的守军都完成土木作业站在木板上，望远镜里面的日军也没有发动新一轮进攻的迹象。看看时间距离上一次进攻都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李德明有些心虚，不知道自己的布置会不会有问题。
“营长，小鬼子不会象上一次那样高偷袭吧？”四周太安静了，韩顺水一个冷战，小声提醒道。毕竟赵怀金在小雪村的意外牺牲，是他们遭受的最为惨重一次教训。
“不会的。”没等李德明说话，姚超伦回答道：“我们这里是野战阵地，指挥部随时可以变动，位置也可以在任何地方，我们也没有电台，作战单位又小，鬼子不可能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也不会冒险对我们进行突击。”
“嗯，团长说得对，”李德明指了指阵地：“小鬼子到目前为止直发动了两次进攻，强度也不算大，应该还没有被我们打痛。不过这一次的攻击肯定会激烈很多，越是平静，就说明敌人准备得越好。我担心兄弟们到时候能不能挺住。”
姚超伦微微点点头，认可了李德明的想法：“老弟，你看要不要喊你的人打两枪骚扰一下鬼子？让他们无法安心准备也是好的。只是这样一来可能会暴露阵地。”
“没问题。”李德明一听这话，眼前一亮：“我会吩咐郝建成他们脱离阵地射击。干这个他们有一些经验。”
命令下达不久，他们就听见几声枪响，跟着就看见几个日军身上冒着血往后倒去。没等叫好，一阵怪音跟着响起。
鬼子的炮弹！
第七十章 坚守阵地
连续半个多小时，日军的炮弹如同不要钱一般往川军阵地上倾泻，除了常见的九四式75mm山炮外，还有大量的九四式90mm轻迫击炮、九六式150mm中迫击炮等等火炮，间或还有两架飞机在头顶上巡视着，不过飞机没有投弹或者扫射，明显是在寻找守军的炮兵阵地。川军一边忍受着炮火的洗礼，一边也在心里面及其羡慕日军的富有。
好容易等鬼子的炮击停止了，各个阵地上此起彼伏地响起“报数”的声音。姚超伦、李德明等人从隐蔽处站起来，举起望远镜看着阵地，评估阵地的损失情况。
这是两个部队出川以来，遭受的最大规模的炮击，虽说战壕挖得深，挖得宽，给士兵们提供了最大限度的保护，但是很多人并没有基本的防炮击知识。直接被炮弹炸死的不多，大约有20来人，但是那些径直趴在地上被震伤的，竟然多达100来人。
“营长，鬼子上来了！”没等两位主官哀叹巨大的伤亡，韩顺水手指着前方大声喊道。
这一次日军恐怕是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大约一个大队的鬼子排成四道队形向着阵地扑过来，间距也散得很开，显然是在防备炮击。
“那就是鬼子的军官冲锋队吗？怎么看着象一群神棍？”李德明指了指最先跃入视线的几十个日军问道。视线里面的那些鬼子显得与众不同，脱去了军服，只穿着白衬衣，头上绑着布带子，或拿刀或拿枪，弯着腰前进着。
姚超伦没有李德明的调侃心情，“嗯”了一声，眉头皱得紧紧的。
阵地上的守军也发现了鬼子的动静，在军官的指挥下，纷纷站到了木板上。那些轻伤员也挣扎着占了起来。
战前准备的时候，就有命令，普通守军不把鬼子放到30米以内不准开枪，因为独立团的缴获很丰厚，阵地上30多挺轻重机枪给了守军很大的信心，否则面对这样的冲锋，凭着原先的武器，放近了打根本就守不住。
郝建成和他的手下由于远离防守阵地，日军的炮火虽然猛烈，对他们却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此时他正咬牙切齿地下着命令：
“挨到往下传，那个中间穿袍子的鬼子是老子的，你们以他为中心，两边一个一个排号。老子不开枪都不准动。打完了再按照顺序各自寻找目标。都记到，等会利用炮火为掩护，五枪后都他妈的马上转移阵地继续整。
兄弟们，营长可是有言在先，枪枪爆头。我们神枪队能不能在其他兄弟们和745团的老乡面前出彩，就看今天了。我日他先人板板，老子今天不给这些龟儿子们放一大沱血，他狗日的不晓得马王爷长了三只眼！”
神枪队今天已经损失了7个兄弟们，每个人心里正憋着火，听到队长杀气腾腾的命令，无不精神一振，迅速根据边上伙伴报出的编号锁定自己的目标。
这只编制还剩下37个人的神枪队，可以说是经过了实战淘汰的精英了，尽管那些实战也不过是偷袭和掩护，但不可否认的，都是些的的确确的场场恶战。
他们装备着部队最好的步枪，每个人都清楚那个年轻的营长的想法，队长说的打完五发子弹，正好是三八式步枪的弹仓容量。
也就是因为有炮弹爆炸作为掩护，不然他们根本不敢这样。平日里的训练， “擒贼先擒王”和“打一枪换个地方”的道理耳朵几乎都已经要听出茧子了。
郝建成手里面拿的是一只带望远镜的三八式步枪。在后方修整的时候才从营长舅舅也就是参谋长那里知道具体的名字“九七式狙击步枪”，那个枪上面的望远镜叫“瞄准镜”，不过倍数不是很大，并不像刚拿到这枪时想象的那样可以进行对很远目标的精确射击。
按下心来的等待，他忽然有些郁闷。手下装备的三八步枪尺标射程有2400米，最大射程3700米，现在1500米不到的距离，凭借兄弟们的水准，打中目标是没有问题，可是这步枪子弹太细长，穿透力强劲，除非击中要害，否则基本上造不成太大的伤害。营长给自己的命令是尽量枪枪爆头，利用鬼子的士气下降迫使他们的进攻半途而废。所以他现在只能等着鬼子慢慢走近。
神枪队一直在等，时间狮虎过得特别慢。朱卫国的炮队按照事前的安排，在鬼子距离1200多米的时候，终于发了言。按照魏小柱的旗语，炮队12门九六式150mm中迫击炮来了两轮齐射，等不及看魏小柱的效果旗语，立刻匆匆转移了阵地。
为了快速移动，所有的炮弹箱都放在安全的地方，进入阵地之前，一个炮组有两个人手里各握着两枚炮弹，按朱卫国的话讲，和鬼子的大炮飞机相比，要保住这点家当在一个地方最多只有4轮齐射的时间。
听着原来阵地上爆炸声连连，朱卫国悠闲地点上香烟，吸了一口递给身边的人：“打了一天了，这种场面你们还没有适应吗？”
“也不是，就是太累了。跟到躲鸡瘟一样，腿杆都要跑断求了。”边上的人吐出一口淡淡的青烟，又把香烟递给下一个人。
“没法子啊，兄弟。”朱卫国叹了口气：“迫击炮就算了，本来就是要到处跑的，那些野战炮移动不容易，我倒是算得出鬼子的炮火位置，可惜我们手里的家伙打不到。”
什么时候我们的大炮可以不这样跑来跑去呢？这个问题太沉重了。
“队长，小魏子打出旗语，说鬼子这一次伤亡还可以，大概有一半以上的炮弹击中目标，效果很好，不过鬼子也仅仅停止了一下又前进了。”沉默中一个士兵跑过来汇报刚才的炮击结果。
朱卫国看了看四周有些不解和惊讶的手下，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以前给大家讲过，本来这个迫击炮的射击是要先射两发效验弹的，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我交代过各个炮长，以我为准，根据小魏子的旗语，每门炮的标尺都有些加减不同。不过就算是这样，有这个效果，我们的运气也好得很。”
“兄弟们，学到点啊，这炮兵的学问大着呢。”一旁担任炮长的桂军士兵笑着说道。
朱卫国站起来把军帽带上：“好了，鬼子还没长记性，大家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都起来，准备给鬼子再来一次。”
进入阵地架好迫击炮，魏小柱发信号说营长命令不着急发射，还派了一个班的士兵过来帮忙背炮弹。
就这样，一直等到鬼子进入了500多米的距离，
“标尺。。。。。。四发速射！”望远镜里一看到魏小柱舞动旗语，朱卫国大声喊道。
随着鬼子队伍里腾起的阵阵烟雾，郝建成对着早就选好的目标扣动了扳机，镜头里那个穿着日本传统和服的军官的前额多了一个洞，半秒钟不到，没等污血流出来就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迫击炮的四发速射很快就结束了，短短的时间，神枪队也完成了五发子弹的任务，鬼子带头冲锋的所谓“武士”，已经没有几个能站起来的了。在日军炮兵疯狂往朱卫国他们那里倾泻炮弹的爆炸声中，悄悄的转移了阵地。
对于“武士”们的基本“玉碎”，后面的鬼子以为是炮击造成的，冲锋的鬼子却看得清清楚楚，致命伤的都是被一枪爆头，立刻明白是遭到了守军狙击手的打击，而且狙击手还不少。这就让鬼子有些为难了。
现在的距离，跑步冲锋显然有些过早，撤退又有些不甘心。剩下的鬼子都趴在地上，等待着军官们争吵的结果。
几分钟后，军官们简单地把矛盾上交，后方的日军立刻陷入了躁动。有这么多“狙击手”，加上还有火炮，对面的队伍肯定是精锐中的精锐。有些奇怪的是早就查明，敌人是中国装备很差的“川军”，难道是中央军冒充番号？可是这似乎又有些不和常理。
指挥官犹豫再三，决定一边再次把矛盾上交到师团，一边命令前面的队伍继续前进，不过不再是站起来走，而是匍匐前进。毕竟在他的眼中，中国政府在精锐的军队也无法和大日本皇军相提并论。
“狗日龟儿子学聪明了。”姚超伦放下望远镜骂了一句。短短几百米，两次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