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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梨园往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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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军阀曹锟也是个戏迷,他原来也爱看京剧《捉放曹》。这出戏说的是曹操谋刺董卓未成而逃,董卓下令捉曹。曹操逃至中牟县,被官吏所擒。中牟县令陈官深恶董卓专权,不忍捉曹,乃弃官与曹操一同逃走。曹锟发迹前曾多次看此剧,可是一九二三年他用贿选手段当上大总统后,便对剧名中的“曹”字特别忌讳。因为他怕老百姓将戏中之“曹”理解为曹锟之“曹”,使自己也像曹操那样被捉被放,因此下令禁演《捉放曹》。他对另一出《击鼓骂曹》,同样加以禁演。然而这两出老生、净行角色并重戏,观众爱看,于是艺人们只好改戏名,将《捉放曹》改为《中牟县》、《陈宫计》,将《击鼓骂曹》改为《群臣宴》、《庆祝元旦》,但戏的内容丝毫未变。一九二四年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曹锟果真被捉,软禁一年有余。一九二六年四月冯玉祥退出北京,曹锟才被放。这可称之为一出现代戏《捉放曹》。

张作霖是奉系军阀的头子,一九二七年自封为陆海军大元帅,成为北洋军阀最高统治者。然而,好景不长,一九二九年南方革命军第二次北伐,泰军败退,张作霖只好考虑回东北奉天老家。正在这时,梅兰芳推出了新戏《凤还巢》,戏的情节虽然讲的是兵部侍郎程普的女儿雪雁、雪娥的婚姻喜剧,与张作霖毫不相干,但张作霖做贼心虚,心中思忖:“凤”即“奉”也,《凤还巢》不就是要我“奉还巢”吗?这不是公然轰我奉军回老巢奉天吗?于是,他下令禁演《凤还巢》。不过,泰军还是被赶回东北,张作霖亡命途中在皇姑屯被日军炸死,而《凤还巢》却成为梅派代表作,越演越红火。

●【“鬼戏”面面观】ǎ|ǎ|ǎ|ǎ|ǎ|ǎ|ǎ|ǎ|ǎ|ǎ|

在中国戏曲艺术中,“鬼戏”可以说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历史久,剧目多。无论男鬼女鬼、哭鬼笑鬼、大鬼小鬼,或是天上的鬼、地下的鬼,应有尽有,大有《西游记》、《聊斋》中的鬼,小有“探阴山”、“活捉王魁”中的鬼。这些鬼,都是人格化了的,观众心中都明白,并不把它们看成本来不存在的“鬼”。舞台上的这些鬼,反映了生活中的正义与邪恶、真善美与假恶丑,故而历来受观众欢迎,“鬼戏”久演不衰。

鲁迅对这些来自民间传说中的鬼戏一向是赞羡的。他在《社戏》、《无常》、《女吊》中,直抒胸臆地写下了他儿时观戏的情景。他说:“我至今还确鉴记得,在乡下的时候和“下等人”一同常常这样地正视这鬼而人、情而理、可怖而又可爱的活无常,而且欣赏他脸上的哭与笑,口头上的硬语与诙谐。”又说,“那带复仇性的,比一切鬼魂更美、更强的鬼魂——女吊,实在是我们戏剧的创造。”

一九四九年后,内地文化部门曾公布过一批“禁演剧目”,其中有一些属于“鬼戏”。从多年的实践看,有些不大健康的“鬼戏”应该禁掉,如四十年代常演的《僵尸复仇记》、《黄氏女游阴》等。但有不少“鬼戏”,根本没有必要禁演,如《钟馗嫁妹》、《奇冤报》。《钟馗嫁妹》是京剧女武生裴艳玲的代表作,这些年曾多次来港演出。钟馗虽然是鬼,形象丑陋,但他是美的化身,是反抗恶势力的人物,值得称道。《奇冤报》又名《乌盆记》,是一出宋代故事戏,表现一个叫刘世昌的人,在外经商,携仆归家途中借宿于窑户赵大家中。赵大夫妇图财害命,杀死刘世昌及仆人,并将尸体剁为肉泥,烧成乌盆。有一个叫张别古的人以打草鞋为业,一日他到赵大家中讨债,赵大以乌盆作抵押。张别古携盆回家,刘世昌冤魂乃向张别古尽诉前情,请代为伸冤。张别古带乌盆至包拯处告状,包拯遂审判了赵大,刘世昌的冤案昭雪。这是一出公案戏,情节跌宕,唱腔优美,许多著名老生演员都演过刘世昌。戏中的“鬼”并不让人可怕,反而令人同情。刘世昌被害后上场,头戴青纱,身穿■衣,双手下垂,是个“鬼”的形象,此乃戏曲舞台上悲喜剧的处理手法,不足为怪。

其实,许多“鬼戏”中“鬼”的形象不仅不给人可怖之感,反而给人以柔曼凄婉之美感。如京戏《活捉三郎》和《李慧娘》中的女鬼;话剧《哈姆雷特》中的洋鬼,《钟馗嫁妹》中的钟馗,观众看后往往感到神韵横生,激荡回旋。是可谓:“鬼戏”美耶,美哉!

●【《大劈棺》和《纺棉花》】ǎ|ǎ|ǎ|ǎ|ǎ|ǎ|ǎ|ǎ|ǎ|ǎ|

《大劈棺》与《纺棉花》这两出京剧,在四十年代的平、津、沪等大城市的戏曲舞台上,曾经风靡了许多观众。

《大劈棺》里的田氏与《纺棉花》里的王氏,都由旦角女演员饰演,所以当时的观众或戏剧报刊咸以“劈纺坤伶”称之。

京剧《大劈棺》又名《蝴蝶梦》;它取材于《警世通言》卷二,及《今古奇观》第二十回《庄子休鼓盆成大道》。弋腔、秦腔、徽剧均有《蝴蝶梦》,河北梆子有《庄子扇坟》,而川剧则有《南华堂》,故事情节大同小异。

故事描述的是:庄周得道,路遇新孀扇坟,盼土快干,以便改嫁。庄周因此回家试探妻子田氏。他伪装病死;成殓后,却幻化为楚王孙,携一书童来吊唁。田氏见王孙英俊年少,顿生爱慕之心,拟嫁之。洞房中王孙假装头痛,谓死人脑髓可治,田氏乃劈棺取庄周之脑。庄周突然跃起,责骂田氏。田氏羞愧无地自容,终致自戕而死;庄周亦弃家而走。戏中田氏多由花旦行当中的“刺杀旦”应之,因剧中表现田氏见庄周从棺中跃起之惊吓状,有许多扑跌身段。按旧日的表演而论,田氏与《战宛城》的邹氏、《乌龙院》的阎惜姣、《翠屏山》的潘巧云、《挑帘裁衣》的潘金莲均属于“刺杀旦”一类的角色。

《纺棉花》的剧情是:有银客张三者,离家出外经商,三年未归。其妻王氏思夫,于纺棉花时歌小曲自遣。适张三归来,在门外窃听,又抛银试之,妻为所动,开门,夫妻相会。

这出戏故事情节很简单:演者着时装旗袍,高跟皮鞋,浓妆艳抹,在舞台上以唱时代流行歌曲为炫耀(如电影《万世流芳》中的插曲《卖糖歌》、《戒烟歌》等),专迎合小市民阶层的低级趣味。

四十年代予居北平时,京剧界坤伶咸以演《大劈棺》、《纺棉花》为招徕。当时上海报刊发表署名文章,以《歌场新咏》为题,写梨园打油诗六首,其中一首是咏《纺棉花》的。诗云:

棉花纺得软绵绵,

究竟坤伶玩艺鲜。

还有“劈棺”拿手戏,

斧头劈出大洋钱。

三十多年来,因《大劈棺》宣扬封建迷信,并有色情台词及表演,大陆一直未曾演出。近闻昔有“劈纺花旦”之称的童芷苓,在上海将《蝴蝶梦》改编试演,大概会有所创新,但愿将来能一饱眼福。

●【名伶关德咸之死】ǎ|ǎ|ǎ|ǎ|ǎ|ǎ|ǎ|ǎ|ǎ|ǎ|

国剧在北京主要有两大科班,一是富达成,培养出了喜、连、富、盛、世、元、韵七期学员,一是中华戏曲学校,培养出了德、和、金、玉、永五期学员。

中华戏曲学校培养出来的佼佼者,如宋德珠、李和曾、王金璐、高玉倩、陈永玲等,皆大有所成。但在当年,最早走红的尖子老生却要属关德咸。在演出《四进士》时,赵金蓉扮杨素贞,王和霖扮毛朋,王金璐扮杨春,扮主角宋士杰的就是关德咸,其演出地位由此可见。

关德咸嗓音清亮,台风端庄,因其身材较胖,师兄弟们戏称其为“胖关”。

一九三二年冬,中华戏校首次去天津,在南开大学演出了一批传统戏,其中,引人注目的是关德咸的《马鞍山》。这出表现俞伯牙凭吊知音钟子期的戏,集中显示了关德咸的演、唱功夫。

当日的演出,关德咸唱做俱佳,颇受好评。出人意料的是,年仅十二岁的小老生王和霖扮演的配角钟子期之父更为出色,王和霖以苍劲的唱腔及惟妙惟肖的老头脚步赢得了观众的热烈欢迎,其采声甚至盖过了主演关德咸。王和霖由此被老师看中,一直到后来成为著名马派名伶。

且说是夜,戏校师生们在中和客栈住宿。半夜,一声“快来人,胖关自杀了!”的喊声惊破寂静,人们忙不迭地奔向关德咸的居室。

原来,这场《马鞍山》的剧场效果使一直高踞戏校老生榜首的关德咸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演出结束后,关德咸一声不响,悄悄地把各个房间中的火柴搜集到一处,然后剥下火柴头,一口吞下,想以此结束生命。万幸此举被人发现,经急送医院,灌肠抢救,关德咸才脱离了危险。

此后,关德咸发愤图强,他和王和霖结为挚友。谁料变声期后,关的嗓音受到损害,再演主角相当困难。他审时度势,毅然转向“硬里子”,即重要配角老生方向发展。很快,他成为一位托红衬紫、不温不火的优秀里子老生。笔者藏有金少山、李多奎的《打龙袍》唱片,其中王延龄一角就是关德咸演唱的,唱腔老到成熟,说是标准的里子老生唱法,实不过誉。

由于环境的影响,关德咸不久即染上了赌博的嗜好,没日没夜沉迷于竹城战。豪赌必输,很快他就穷困潦倒了。为生计,他不得不辗转于京、沪、汉等地搭班唱戏,过着寅吃卯粮的生活。一年冬天,关德咸典当已尽,只好穿着胖袄(演员扮戏时穿的内衬棉衣)御寒。

一九四五年,二十七岁的关德咸贫病交加,逝于汉口。

●【成兆才与《杨三姐告状》】ǎ|ǎ|ǎ|ǎ|ǎ|ǎ|ǎ|ǎ|ǎ|ǎ|

在河北省滦南县,有两个已作古的奇人:一个是舍生忘死为姐姐申冤的女强人杨三姐,一个是评剧鼻祖成兆才,世称“滦南二杰”。

成兆才生于一八七四年,家境贫寒,幼年时为了识字,曾给本村教私塾的先生下跪,请先生讲《聊斋》。因买不起纸,遂在沙地上练字,自学成才。后投身“莲花落”(评剧的前身)戏班,并在此基础上创立了一个深受观众欢迎的剧种——评剧。

一九一八年夏,成兆才到唐山的表弟李兴周家,李向成谈起了最近家乡高沟村发生的高占英欺兄霸嫂,残害杨二姐之事。杨三姐为二姐喊冤告状,而受高家贿赂的县长牛帮审,不但不为民做主,反而将杨氏兄妹轰出大堂。杨三姐不服,层层上告,直至天津。

成兆才闻之,拍案而起:“这帮无法无天的赃官们能为穷人做主么?我佩服杨三姐的胆略,专门去采访她,为她写出戏!”表弟李兴周劝阻,怕兄吃亏。成兆才却说:“不揭贪官,不写民意,我成兆才还写什么戏?”他回到家乡,立即赶到杨三姐家。当听完杨三姐哭诉二姐被害始末并准备上告天津时,成兆才动情地说:“好丫头,有骨气!”当即拿出几块银元,让三姐充当盘缠。

不久,成兆才就写出了剧本《杨三姐告状》。然而,剧本写到杨三姐夫滦县告状,牛县长受贿一段时,写不下去了,因为他亟待扬三姐去天津的消息。此时,高家听说成兆才写戏,几次上门,软硬兼施,不让成写剧本,并说,要多少钱,给多少钱,成兆才说:“钱只能买通贪官污吏,怎能使我停笔!我在为戏之前,脑袋已豁出去了!”

一九一九年九月,成兆才对《杨三姐告状》经几次修改,到各地演出,引起轰动。但剧本只是前部,他急切盼望杨三姐去天津告状的结果。十月,他听说杨三姐回来了,赶忙跑到杨家。刚进门,杨三姐便跪到成兆才面前,说:“表叔,赢了,咱赢了!”成兆才弯腰扶起三姐说:“好丫头,有骨气,赢了就好,我接着写下半截戏。”

高家坐不住了,成兆才到哪里演戏,高家就到哪里找茬:雇警察,雇打手,到戏园子里捣乱。然而,成兆才决不屈服于高家的淫威,继续到各地演出《杨三姐告状》,因此杨三姐的故事传遍京津,传遍冀东。直到今天,久演不衰的《杨三姐告状》,虽然演出时间缩短了,故事精练了,但仍然是成兆才的原作。

●【北京的戏迷】ǎ|ǎ|ǎ|ǎ|ǎ|ǎ|ǎ|ǎ|ǎ|ǎ|

北京是京剧发祥地,戏园子多,戏班子也多,戏迷则更多。北京的戏迷,不管男女老少—都是“一听胡琴响,嗓子就发痒”,若不扯着嗓子唱上两段儿,浑身都觉得难受;至于瘾大者,即使无胡琴伴奏,也总喜欢“乾唱”几段,并且还带道白,甚至近念着锣鼓点儿,于是不免被人取笑说:“穷得倒没把家伙当了。”

北京的戏迷,颇有“忘我”之勇敢精神,在大街上步行或骑车时,瘾头儿一上来,张嘴就唱,甚至来个花脸的“叫板”,将周围的人吓一大跳。那进入角色的忘我精神,简直胜过戏台上的“角儿”,那自得其乐的精神,倒也令许多人佩服。

北京的戏迷们,专爱在澡堂子里撒欢儿。赤条条地泡在池水中,借着回声与水音儿,越发显得嗓音洪亮好听,于是你一段儿我一段儿,或青衣或老生,或花脸或花旦,自我消遣、互相品评,外带聊聊梨园界的趣话。譬如金少山如何预支包银先到当铺赎行头,马连良在天津唱《王佐断臂》如何突然伸出了胳膊,得了“倒好”以致跳海河被救,言慧珠唱粉戏如何把她爸爸言菊朋气死……一段段的唱腔、一段段的笑话儿,使众多的澡客们无不眉开眼笑、乐以忘忧。

北京的戏迷们,最爱“拿蹭儿”,也最能“拿蹭儿”。俗话说“唱戏的是疯子,听戏的是傻子”,这句话并不适用于戏迷。别看戏迷们不买票而听戏,却个个儿都是非常“要四至儿”(北京土语,指严格要求,十分认真。)的行家。不管你哪个科班哪个派,也不管你挂头牌还是挂二牌,只要“唱、念、做、打”够韵味够漂亮,便台上捧台下捧,不捧成“红得发紫”誓不罢休。昔日的谭叫天(鑫培)深知个中奥妙与厉害,故每次演出必事先关照前台“不许乌拿蹭的”,于是大轴戏开锣■戏园三面的大墙便靠满了人,因此又称拿蹭儿为“靠大墙”。靠大墙者心里都明白:谭叫天此举是喜得知音,不像包厢里那些又嗑瓜子儿又喝茶的姨太太们全然不懂五音六律,更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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