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漩涡-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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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陈铁松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季光雄一直送出门口。季光雄转身进屋后对沈北辽说：“北辽，要车，回家。”沈北辽给吕队长打了传呼，让他车停正门，沈北辽陪季光雄下了楼。
车到季光雄家楼下，沈北辽陪季光雄上楼，季光雄对沈北辽说：“给丁仁杰、李凤江打电话，让他们到我家来一趟。晚上，我陪国家环保局领导在新世纪大酒店吃饭，你不用陪我。你去机场给我接一个人，是我党校的同学，姓阎，你见过的。”沈北辽记住航班号，姓阎的是国企大公司的一个老总，在党校见过的。
沈北辽离开季光雄家后，分别给丁仁杰、李凤江打了手机。然后与吕队长一起找了一家小饭店吃饭。吃完饭，沈北辽让吕队长把自己送回市政府办公室。
在办公室，沈北辽给张怀亮打电话，说晚上去机场接人，请张怀亮陪一下，张怀亮答应了。沈北辽在办公室坐着，处理手头的文件，觉得这是个很特别的下午，没有一个电话，手机不响，办公桌上的电话也不响，往常办公室里的人络绎不绝，今天下午一个人都没来。难得清静，沈北辽拿起林语堂的《人生归宿》读了几页，沈北辽是很敬重林语堂的。又拿起一本《名人传记》翻了起来，很巧，里边有一篇文章也是写林语堂的，文章叫《林语堂最后的日子》，文章里介绍：“一天，二女儿林太乙带他到香港永安公司去购物。那里挤满了采购圣诞节礼品的大人小孩，商店里洋溢着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这一节日的气氛感染了热爱生命的林语堂，他目睹各式各样灿烂的节日装饰品，耳闻圣诞颂歌。他感到这世界太美丽了，而想到自己逐渐衰老，恨不能长生不老，无限激动，无限感伤。他突然在柜台上抓起一串假珍珠链子，泣不成声……店员小姐自然不知道，这位像小孩子一样哭泣的老翁就是大名鼎鼎的林语堂，更不理解这位消瘦的老翁，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场合哭泣起来。店员感到莫名其妙，误以为他神经不正常，因此，以不礼貌的神气好奇地看着他。在一旁的林太乙被店员的无礼态度所激怒。她想对那无知的店员说：‘饶了他吧，小姐，你要读过他的书，知道他多么热爱生命，方才会知道他为什么在掉眼泪。让他抓起一个装饰品，对着这些东西流泪吧！’圣诞节过后，林语堂的体力愈加衰弱，已经无法用自己的双脚行动，不得不坐上轮椅。后来，他连睡袍上的腰带也不会打结了。女儿们就教他怎么打结，而他像幼童一样耐心地学。他清醒地等待着那最后一刻的来临……他是痛苦的，因为他热爱这世界，他不愿意离开自己所爱的人和所爱的生活。但除了对生命的留意和对死亡的恐惧之外，林语堂还有他自己的生死观。他说：‘我觉得自己很福气，能活到这一把岁数。和我同一代的许多杰出人物都已作古……生命，这个宝贵的生命太美了，我们恨不得长生不老。但是冷静地说，我们的生命就像风中的残烛，随时可以熄灭。生死造成平等，贫富贵贱都没有差别。’”这篇文章深深地感动了沈北辽，他几乎眼睛湿润了。他能够理解林语堂，他读过许多林语堂的书。但有一点沈北辽不敢苟同，“生死造成平等”，但生死的方式却是不平等的。沈北辽知道林 语堂的安葬仪式是在阴霾的山色和萧瑟的雨声中举行的，他的遗体安葬在阳明山的家园里，面对他所深爱的重峦叠翠。
沈北辽正在沉思中，突然有人敲门，是张怀亮。张怀亮一进门见沈北辽有些伤感，就问：“怎么了？老弟。”沈北辽说看了一篇文章有些感动。张怀亮说：“真是书呆子，走，该去机场了。”
两个人驱车来到机场，机场有一个车队，沈北辽一看是接肖继文的，沈北辽下了车带上自己的出入证，径直走向廊桥。机舱门打开后，乘客陆续地从飞机里走出来，阎总也随着人流走了出来，沈北辽上前打招呼，阎总过来跟沈北辽握手并问：“光雄怎么不来接我呀？”沈北辽解释说：“晚上宴请国家环保局领导。”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出了机场。张怀亮迎上来，从沈北辽手里接过行李，沈北辽马上介绍：“阎总，这位是张怀亮，我的好朋友。”阎总忙说：“谢谢你来接我。”三个人上了车。沈北辽说：“阎总，我们先吃口饭，然后再去季市长家。”阎总说：“好吧，这家伙什么事，这么急让我来，酒店给我安排好了吗？”沈北辽说：“到了季市长家，他们给你安排。”三个人来到市内的一家靓汤馆，简单地吃了饭。然后去季光雄家。
到了季光雄家院子里，沈北辽觉得有几台陌生的车，还有几个穿着迷彩服的人在院子里鬼鬼祟祟的，沈北辽陪着阎总上楼，沈北辽明显感觉到身后也有人上楼，他把阎总送进季光雄家，钱亚琴迎了上来，沈北辽借机从门镜向外看了一眼，穿迷彩服的人都站在了季光雄家楼梯口，沈北辽感到有一种不祥之兆。
送完阎总，沈北辽从季光雄家出来，穿迷彩服的人不见了，院子里陌生的车也不见了，他上了张怀亮的车往家走，车未开出多远，手机响了，是欧阳左的秘书董金名，他在电话里说：“北辽，你在哪儿呢？”沈北辽说：“我在路上。”董金名又说：“市长召开紧急会议，你赶紧过来。”沈北辽告诉张怀亮去市政府，车进了市政府，沈北辽让张怀亮回去了，自己往市政府大楼里走。沈北辽觉得今天晚上市政府的大院特别黑，他仔细看原来楼院中的路灯都没亮，阴森森的。沈北辽心想，市长召开紧急会议，怎么院子里一台车也没有，他径直走进市政府大楼，打更的老头在门口的办公桌前坐着，站也没站起来，而且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沈北辽，沈北辽觉得纳闷，以前，沈北辽一进来，这老头马上站起来点头哈腰打招呼的，今儿个不知怎么了，管他呢，沈北辽上了电梯一直到五楼，他径直向董金名办公室走去，一进门，董秘书正在打电话，沈北辽问：“市长在哪个屋开会呢？”董金名用手捂住电话，说：“欧阳市长找你。”然后用嘴往欧阳市长办公室呶了一下嘴，沈北辽心想，一定出大事了，欧阳市长平时见了我理都不理的，今儿个怎么会亲自找我？顾不了许多了，沈北辽敲门进了欧阳左的办公室。
在欧阳左的办公室中央，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市长欧阳左，一个是市委书记余兴本。沈北辽一进办公室，两个人满脸堆笑地走过来，欧阳左握着沈北辽的左手，余兴本握着沈北辽的右手，两个人拉着沈北辽一起坐在了：二人沙发上。沈北辽心怦怦地跳，心想，我付’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东宁市两个一把手对我这么客气，一人握我一只手坐在二人沙发里。沈北辽没说话，用惊诧的目光看着他们。这时，欧阳左一手握着沈北辽的左手，一手拍着沈北辽的肩膀说：“跟光雄几年了，有两年吗？”沈北辽说：“两年了。”这时，余兴本一手握着沈北辽的右手，一手拍着沈北辽的肩膀说：“太年轻啊，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可别说呀！”沈北辽这时才问了一句：“出了什么大事了吗？”欧阳左说：“小沈，别着急，季光雄被中纪委双规了，请你配合调查，现在中纪委的人在我的小会议室等你呢，一会儿，我把你送过去。”沈北辽脑袋“嗡”的一声，自己预感的事终于发生了。
这时，欧阳左和余兴本站起来，还是一人拉着沈北辽一只手，往门外走，来到门口，欧阳左先出去了，余兴本握着沈北辽的手使劲地握了一下，沈北辽感到余兴本这一握是真诚的。自己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心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于是，沈北辽用力拉开门，径直向小会议室走去，这时欧阳左正在小会议室门口站着，看沈北辽走过来，就向屋里的人说：“这位就是季光雄的秘书，小沈。”说着把沈北辽让进屋里，自己出去又关上了门。沈北辽进了小会议室，发现在沙发上坐着六个人，每个人脸色都非常严肃。坐在中间的一个人对沈北辽说：“坐吧。”沈北辽坐在一把折叠椅上，沈北辽说：“我喝口水可以吧。”说着也没管人家同意不同意，拿起一个一次性口杯，在饮水机上接了满满一大杯冰水，一饮而尽，他把杯子扔进垃圾篓，又坐在折叠椅上，刚一坐下BP机响了，这时上来一个大汉，说：“把BP机和手机先交给我们。”沈北辽没办法，把BP机和手机都递给了那个大汉。这时，坐在中间的那个人说：“我们是中纪委季光雄办案组的。季光雄的问题，我们已经了如指掌，希望你积极配合组织搞清问题。”沈北辽心想，季光雄有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让配合组织就配合组织，凶什么。这时，坐在中间的人又说：“你最近出差吗？”沈北辽说：“不出差。”坐在中间的人沉思一会儿，说：“家里的事你不用管了，组织上会给你安排。现在你跟我们走吧。”说着，六个大汉都站了起来，围着沈北辽往门外走。走到电梯口，沈北辽心想，不知道给我弄哪去呢，我得尿泡尿。于是，他对六个人说：“我先上趟厕所。”说着，也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就径直走向卫生间，这时两个大汉赶紧跟上沈北辽，沈北辽进了卫生间尿尿，那两个人就看着沈北辽，沈北辽尿完尿，又洗了手，这才从卫生间出来。两个大汉一直跟着沈北辽。沈北辽感到无限的悲哀。走到电梯口，两个大汉先进了电梯，然后让沈北辽进了电梯，后边四个大汉才进电梯，沈北辽正好在中间。出了电梯，打更的老头站了起来，沈北辽心里才明白刚才进楼时老头异样的目光。
这时，一辆银灰色的切诺基吉普车开了过来，一个大汉从左边上了车，然后示意沈北辽上来，沈北辽上了车，右边又上来一个大汉，沈北辽正好被挤在了中间，又有一个大汉上了前边的副驾驶位了，车门关上，这时沈北辽往外望去，市政府大院二三十台车排着长队缓缓地往外开，沈北辽一下子明白了，原来，这些车都停到政府大楼后边去了。车缓缓开出了市政府，车上的人没有一个人跟沈北辽说话。平时沈北辽陪领导视察街景，觉得这几年东宁市的路宽了，夜景亮了，今天不知怎么，路灯晕晕的，行人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游魂。车队很长，在大路上走着，沈北辽不知道他们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只是不管车走在哪条马路上，沈北辽都熟得很，是的，搞了这么多年城市建设，全市2400多个工地，几乎都走过，东宁市他太熟悉了，他整整为这座城市服务了十年。
车队还在围着东宁市绕，沈北辽不知道这车要去哪儿，只觉得这个车队神神秘秘的，沈北辽心想，走吧，爱走到哪儿就走到哪儿，总有停的时候，总有让自己说话的时候，总会给自己向组织说话的机会。只是不知道季光雄怎么样了。沈北辽心想，如果自己听到关于季光雄的事是真的，那么季光雄就完了，自己的前程怎么办？沈北辽正想着，车来到一个庄严肃穆的大门口，门口有解放军战士手握冲锋枪把门，车队不走了，沈北辽坐的车也停了下来。在沈北辽左边的人问沈北辽：“沈秘书，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沈北辽说：“知道，这是陆军大院。”左边的人听了好像很失望，沈北辽这才明白，车在东宁市绕了这么多圈是想把我弄晕。沈北辽心想，这怎么可能呢？这时左边的人又问：“沈秘书，你知道前边那台车里坐的是谁吗？”沈北辽说：“不知道。”左边的人又有些失望，他说：“你好好想想就知道了。”这时，沈北辽忽然明白了，晚上接的阎总一定与季光雄的事有关，难道穿迷彩服的那些人是来监视的。沈北辽正想着，车开动了，车足足在大门口停了四十分钟。
车缓缓开进陆军大院，在院子里绕了半天，来到一座小楼前，沈北辽知道这是陆军六所，以前陪季光雄来这个院里开过会。这时切诺基停在了陆军六所门前，这是一座五层楼，楼很旧，沈北辽一看几乎每个窗户都亮着灯，门前停了几十辆车。沈北辽下了车，这时六个大汉又把沈北辽围在一起走进招待所。上了三楼，来到一个阳面的屋，屋子很小，两张床，中间一个茶几，茶几靠窗户，茶几对面是一个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很旧的黑白电视，还有一个卫生间，坐便器破得不成样子，还有一个淋浴喷头，好在屋里还有一个空调，几个人把沈北辽送到这个房间，留下两个人，其他四个人走了。这时，坐在欧阳左小会议室中问的人走进来对沈北辽说：“沈秘书，好好想问题，认真想一想，想好了我们跟你谈。”说完这个人就出去了。这时，沈北辽大着胆子问看他的那两个人，这个人是谁？其中一个人说：“这是中纪委季光雄办案组组长。”沈北辽又问：“你们二位贵姓？”其中一人说：“我是大刘，他是小赵。”这时沈北辽看看表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这时，大刘出去了，一会儿又进来了，对沈北辽说：“沈秘书，这是你的牙具包。”然后又给小赵一份。小赵打开旧电视，选着台。沈北辽的心情像翻江倒海一样复杂，沈北辽没有想到给领导当秘书会落到这种田地，自己连这个小屋都出不去了，还要两个大汉看着。
到了半夜十二点钟，大刘、小赵走了，又换了两个人，老王和老于，一直到早上，又来了两个人大钟、小邱，这时老王、老于去打早餐，问：“沈秘书，吃点什么？”沈北辽刚洗完脸，说：“随便。”实际上，沈北辽什么也不想吃。大钟和小邱问：“沈秘书跟季光雄几年了。”沈北辽说：“两年了。”大钟说：“不瞒你说，我们省纪委每年都能接到季光雄一大堆匿名信。”沈北辽问：“你们六个都是省纪委的吗？”大钟说：“是的，我们六个人，两个小时一换班。”这时，老王、老于打来了早餐，给沈北辽带来一碗面条，两根油条，还有小咸菜什么的，沈北辽草草地吃了一碗面条。看来，这六个人一段时间的任务就是看着沈北辽，虽然是两个人两个小时，但是白天，这六个人几乎都在这。一天下来，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