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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致命漩涡-第59部分

小说: 致命漩涡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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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强者,我们不能肤浅地乐观,轻率地浪漫,更不应孱弱地回头。至少我们要学习等待,就像冬天一样等待从绝望中再生,可以站在历史的高度登高望远,纵横无碍。绝望若天空黑云向沈北辽滚滚压来,沈北辽却在绝望中崛起,引爆出强者的生命力。

张怀亮驾着车伴随着大河向前急驶,荒野里有古气磅礴之气象,沈北辽点上一支香烟,深吸一口,然后打开车窗,把夹着香烟的手伸出窗外,风吹着手中的烟,烟头白灰之下露出的红光使他感到一些苍凉,他不知道用什么可以诠释自己内心的每一个角落,他在直觉中冲动,用预感解释未来,他只有在抉择中升华。沈北辽想,我既不上高山,也不入大海,我就是我,我是蓝天。人生如盘山路,多少美景已在身后,但命运却不允许你回头看一看。因为前方还有群山,前方还有森林。

远处一只山鹰腾空飞翔,然后向下俯冲,沈北辽心想,鹰的价值是通过无数次的起起落落实现的,起是为了落,只有落时才有收获。眼望冬季的苍茫,沈北辽想,生命飞逝,世界不但要求更新,还要更旧,就像树木无法拒绝森林,江河无法拒绝大海,生命无法拒绝阳光,心灵无法拒绝善良……

车驶过天柱山,驶过植物园,来到一处依山傍水的村庄。这个略显偏僻的小村,大自然倒没有遗忘她,家家户户冒出的烟也是纤细的,更像童话中的一幅插图。两个人把车停在一个农民开的小饭店门前下了车,又都伸了伸懒腰,远处望去,在对面的山坡上有一处二三米高护栏围起的大庄园,庄园有高大的铁门,还有保安把门,这个庄园足有1000多亩地。沈北辽对张怀亮说:“怀亮,这是哪个老板的庄园,这么气派。”张怀亮摇摇头说:“不知道。”沈北辽说:“真会选地方,大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近小饭店。小饭店的老板是一对50多岁的夫妇,两个人很长时间没有吃农家菜了。张怀亮一进屋就喊老板来一个猪肉炖粉条,再来一个酸菜炖排骨,沈北辽也要了一个大丰收。老汉说,一会儿就好。两个人坐在饭桌前,妇人给他们倒了茶。沈北辽问老汉:“对面的庄园是干什么的?”老汉说:“说不太准,有人说是欧阳市长的儿子欧阳伟的。”沈北辽问:“修多长时间了。”老汉说:“三年前就开始修,我在庄园里砌过围墙,里面建设得相当好,老百姓想也不敢想,我活了50多岁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屋里铺的那玩艺儿,千户、万户老百姓一年也挣不来呀!”妇人说:“柏油路也是人家修的,100多台车,黑、白天干活,一直建了三年呢,平时进不去,只能看看大门。”夫妇二人的言谈增加了沈北辽和张怀亮对这座神秘庄园的好奇心。沈北辽对张怀亮说:“大哥,咱们俩吃完饭去看一看。”张怀亮说:“好。我从来没听说过欧阳左在这里有一处神秘庄园。”正说着,猪肉炖粉条和酸菜炖排骨一起端了上来。两个人又要了两碗大米干饭,没要酒,大吃起来。沈北辽和张怀亮好久没吃这么香的农家菜了,两个人吃完饭,都撑得够呛。

别过夫妇二人,两个人开着车,顺着盘山道驶向通往庄园的柏油路,来到庄园大门前,保安拦住去路,问:“找谁?”沈北辽严肃地说:“省公安厅的,欧阳伟的朋友。”两个保安看看车牌子是公安厅的牌子,便没敢多问,打开了大门。张怀亮一踩油门进了庄园。

一进庄园两个人都发出了“嘘嘘”声,整个庄园足有二千亩地。张怀亮说:“北辽,这块地相当于这个村子百八十户人家的耕地面积。”沈北辽说:“是嘛!”两个人开着车沿着柏油路缓缓而行,长达10多公里的柏油路环绕在庄园四周,二米高的铁护栏将庄园与外界隔开。庄园内有占地20多亩的人工鱼塘,因为是冬季,整个鱼塘上封了一层冰。庄园内还有用来养花的现代化温室大棚,透过玻璃,里边是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沈北辽数了数足足有27个。还有一栋占地面积有2000平方米的办公大楼并不亚于一些城市的高档写字楼。还有两栋近200平方米的豪华别墅,两个人把车停在一座别墅前,上车推门走了进去,别墅里没有人。一进别墅全部是现代风格的装修设计,进口的欧式家具,高档考究的摆设,高级钢琴等休闲娱乐设施一应俱全,整个庄园设计典雅,其奢华程度令人咋舌。张怀亮说:“北辽,此地不可久留,撤。”两个人出了别墅,上了车,沿着柏油路驶出大门,出大门时两个保安还给敬了个军礼。

车沿着盘山路往东宁市开,这时,沈北辽的手机响了,沈北辽一接是何学勤的电话,何学勤被双规了整整半年,在陆军六所的小屋里整整呆了180多天,终于放出来了。何学勤说:“北辽老弟,我辞职了,现在在美国,你挺好吧?”沈北辽没想到何学勤能辞职,那可是正局级呀,更没想到他已经去了美国。不过,何学勤的夫人和孩子早就在美国了。何学勤的辞职深深地触动了沈北辽,挂了何学勤的电话,沈北辽又陷入了沉思。

悬挂西边的一轮落日,将绚丽的色彩柔和地点染着满是残雪的大地。沈北辽心想,人们一次次地离去,就是为了一次次地归来,然而自己一出发就迷了路。人生的平庸就在于选错了路,选了别人走过的路只能意味着重复,重复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沈北辽下决心要走一条新路,不破佛戒焉能成佛,起码在思想上要跳出三界外,因为我们的全部尊严就在于思想。找一条新路,必须尝试野渡无人,孤舟自横的静寂,在尘嚣中迷茫的灵魂,走过一条这样的路径,人也就成了真正的人,这是一种大羹无味的质朴,一旦渗透这种感觉,什么哲学都显得浅薄。沈北辽对张怀亮说:“怀亮,你劝我辞职的事,我已经考虑过了,等季光雄的案子一有结论,我马上辞职。”张怀亮听了非常高兴地说:“北辽,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人生如过眼烟云,我们兄弟在一起做的事叫事业。职业做的再大也是为别人做嫁衣,事业却是实现自己的价值,将来我们做好了回报社会,积德行善一样可以幸福生活。何苦整天勾心斗角,你整我,我弄你,争权夺势。送老弟两句话,说得难听点,不过很有道理,做一个最辉煌的走狗也是狗,做一个最普通的人也是人。何况我们都不是普通的人。”沈北辽觉得张怀亮的话糙了一点,但还挺有哲理。

车已经驶进了市区,华灯初上的东宁市,绚丽得让人沉醉。改革开放后的东宁城,街道两旁的高楼大厦犹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一座座银灰、乳白色的立交桥,似一条条苍龙巨蟒盘卧在车流如潮的马路交叉处,给这座古老的城市平添了一股超豪华的现代气派!夜,是这座古老城市最喧闹的时刻,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与马路上流动的橘黄色车灯相映成辉,构成一幅美妙、壮丽的城市夜景图。整个城市处处充满了活力。

晚上,沈北辽一边与佩瑶看电视,一边说白天与张怀亮一起去了一个神秘庄园的事,佩瑶听得直咋舌。这时,家里的电话响了,过去家里的电话响,都是北辽去接,因为那时候工作忙,十个电话有八个是自己的,现在自己的电话几乎都没有了,大部分电话是佩瑶的,所以,电话铃一响都是佩瑶去接。佩瑶拿起电话,是陈东海打来的,陈东海找北辽通电话,北辽心想一定有什么消息,他赶紧从沙发上坐起来去接电话。陈东海说:“北辽,季光雄死了。”沈北辽一听心里格登一下,他连忙问:“还没判怎么就死了呢?”陈东海说:“是畏罪自杀。在看守所放风时,他用眼镜片插进了自己的咽喉。”季光雄的死,对沈北辽震动很久。沈北辽并不是为季光雄痛苦,说实在的,死对季光雄无疑是一种解脱,然而季光雄没有结沦的死却给活着的亲人背上了沉重的十字架。陈东海劝沈北辽说:“北辽,现在的政治环境对你不好,季光雄有很多对立面,他们还都在台上,我劝你辞职换一种活法,怀亮一直想让你和他一起做生意,你就下决心呗。”沈北辽说:“谢谢兄弟,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你放心吧!”沈北辽放下电话,把详情告诉佩瑶,佩瑶也是半天没说话,最后佩瑶说了一句:“孩子可怎么办?”

季光雄畏罪自杀的消息不翼而走,流言蜂起,各种版本的说法污浊了空气,空气越污浊,流言滋生得越活跃;阳光变得混浊不清,光线也显得疲备不堪,冬天变得不冷不暖,一种凄惨的感觉。沈北辽盼望着下一场大雪,洗清空气中的污浊,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这几天东宁市正在召开人代会,沈北辽已经养成了习惯。他每天都看电视、看报纸、上网关注人代会的进展,只是心情不太舒展,日积月累的光阴在小情小调中打发着,他感到世界变得越来越虚无,而人们却努力地讨好着这个世界。城市里没有小市民就好像市井中缺少了主人,城市里没有流言就好像生活中缺少了故事。佩瑶这几天上班,单位的人谈论的也都是季光雄自杀的事,沈北辽偶尔出了几次门打出租车,一上车出租车司机就主动讲季光雄,人们讲起来的心境都很复杂,有痛恨的,有可怜的,有遗憾的,也有惋惜的,阴了几天的云终于散了,沈北辽走到阳台上推开窗,太阳终于冲破浮云,从楼顶喷薄而出,折射出所有的浪漫,天高云淡,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的不是麻雀,而是鸽群。

62。手术

人代会期间,发生了一件富有戏剧性的事件。东宁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铁勇上午还坐在主席台上,下午就被中纪委专案组叫去核实有关问题,中院只得临时改为由一名副院长做工作报告。这引起了人大代表情绪的强烈波动。在耗资1。8亿元兴建的气派的办公楼里,接连有三名院领导因涉嫌重大违纪违法问题被立案调查,致使人大代表对东宁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工作报告进行表决时,508名代表中有473名代表出席,结果,只有217人对法院的报告投了赞成票,支持率不到一半,因此,报告未获通过。而且,在表决结果出来后,会场还响起了掌声。

一位人大代表在接受电视台采访时说:“市法院工作中存在的裁判不公,案件久拖不决以及个别法官办‘关系案’、‘看情案’、‘金钱案’,特权思想严重等问题长期得不到有效遏制和解决,才是最根本的原因。”市法院报告未通过,为东宁市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此时的欧阳左感到有一种强大的无形的政治压力向他袭来。

五月的一天,一辆警车开道,后边有十几辆小轿车驶向机场,在机场已经有百八十人在翘首等待,车队里坐着东宁市市长欧阳在,这是欧阳左出访美国,人们来送行。送行的队伍中有市委杨副书记、商副书记、常务副市长卢宏雷,以及佟广真、李福才、苏文堂、刘本山。甚至还有平一川、余小天。在电视新闻中,欧阳左俨然是一个领导人在向臣民们告别。沈北辽知道,欧阳左每次出访前,都要派人去打前站,安排好食宿和行程的。这次大概也不能例外。只是在出访的队伍中还有几位是东宁市私企的老板,其中还有赵奎胜,似乎有些不和谐。

欧阳左走后,东宁市的电视新闻中每天都有欧阳左的消息,会见美国中华总商会会长,与美国通用汽车公司洽谈合作项目,访问了美国夏威夷州檀香山市,拜会了檀香山市市长,会见了夏威夷中华商会会长、美中友好协会理事,并就两市经济文化交流事项进行友好交谈。每天都有洽谈成果显著的报导,突然有几天电视新闻中不再报导欧阳左的消息,沈北辽有些纳闷,好像欧阳左失踪了。

有一天,沈北辽接到办事处蒋德惠的秘书小林的电话:“哥,欧阳左市长从美国单独回来了,只有董金名陪着。”沈北辽问:“怎么回事?”小林说:“他出国前在B市301医院作了个检查,他在美国出访期间结果出来了,发现肺部有一个大阴影,医院基本确诊是肺癌,那套仪器国内没有几家有,据说特别准。医院说应该马上手术。蒋主任一听不好,就给他小媳妇打了电话,他小媳妇通知他马上回国,现在欧阳左在301医院住院呢,他小媳妇陪他呢。”沈北辽一听这可真是天大的新闻。这欧阳左出国前还威风凛凛,神采飞扬呢。沈北辽连忙给张怀亮、朱达仁、陈东海打电话,三个人听了都很惊讶。佩瑶说:“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还闹离婚,取小老婆,我看他不是好折腾,这不是报应吗?”

欧阳左在B市住院以后一直没回东宁市,东宁市的大小官员、大小老板沸腾了,他们千方百计去B市看望欧阳左。在沈北辽心目中,欧阳左是一代枭雄,得了这么个病,难免令人扼腕。

欧阳左在B市做的手术很大,一片肺叶割掉了,两天两宿才苏醒过来。电视里很长时间没有欧阳左的身影,东宁市的老百姓开始议论纷纷,有的说欧阳左被抓起来,有的说去美国跑了,有的说得了绝症死在手术台上了。沈北辽打出租车能听到各种各样来自平民阶层的传闻。这些传闻让沈北辽感到成为公众人物的可怕。这些来自平民阶层的传闻没有任何清规戒律,因此有着无穷的活力和想象力,沈北辽把它称为流言文化。

流言文化是人们饭后谈资的主要内容,虽是无根无凭,却是有情有意。在沈北辽看来,在生活的道路上,无非有两种人,既先笑后哭的人和先哭后笑的人,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其实不然,先笑后哭的人更多的是回忆;先哭后笑的人更多的是希望。在人生旅途上,绝没有一哭到底或一笑到底的,但哭不等于谦逊,笑不等于傲慢,哭与笑都是对生活的感觉,也都是对生活的总结。有一份总结,就增加一份信心,在人生旅途上该哭就哭,该笑就笑,但是你别忘了赶路,只要我们还会哭会笑,我们就能生活下去。可见,沈北辽是个性情中人。沈北辽惋惜欧阳左,得了这种病,政治前途也基本到头了。面对欧阳左,沈北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记得有一次开政府常务会,研究东宁市无轨电车改造为公共汽车一事,市交通局一位副局长从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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