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梦情长-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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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关家门前,至中依依不舍地放开惟婕的手。
惟婕从围墙上看进去,关家里头没有声响和灯光,宣岑他们大概已睡了。她看见宣岑的
车了。干妈和潘老先生的邻居、朋友一起守灵。至今还没有吉斯的下落,一点风吹草动都没
有,更不知犯人何时落网?
至中拿著钥匙帮她开了门。
他送她上楼。
惟婕打开门。
“我可以进去?”至中受宠若惊的
“不进来就算了。”惟婕作势要关上门。
“我是男人。”至中说著,一脚跨了进去。
“我不怕你。”惟婕关上门说著,进玄关打开了灯。
“但我不是圣人。”他朝她使一个邪气的笑容。
惟婕规避地逃进客厅。
“你坐一下,我进去换衣服。”忸怩不自在的再逃进房间。
至中可惜的叹著气,他喜欢看惟婕慌乱脸红的模样,娇俏极了。
他浏览著室内简单朴实的摆设。藤制的家具似乎已有些年的历史,墙上挂著几幅画,茶
几上的花篮上插著面包花点缀著。他的视线停在电视机上头摆的两帧照片,他走上前,拿起
那帧照片,他看著照片上的妇人,她和惟婕真像,是惟婕已去世的母亲吧!
“那是我母亲。去世五年了,我父亲……当时我太小了,对父亲的去世已没有记
忆……”惟婕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走向他面前,看著他手上的照片,声音流露著思念、孤
寂,谈及父亲时,只有一声声的悲凄,并对父亲的脸孔记忆不复再有。
“惟婕……”至中捧起她的脸面对他,只见她泛著泪光的眼眸诉说她的悲切,看得他好
心疼。
没有预警的,至中内心的情愫撼动不已,趋使他兴起保护她、怜惜她的念头。
惟婕接收到他眼中的讯息,顿时心跳漏了一拍。四目交接时她退缩了,低垂著眼脸,不
敢泄漏已然悸动的芳心。
至中在她低垂著眼脸时,捕捉到她退缩犹豫之色。
“你不给我机会吗?”他柔声道。
惟婕气恼自己的粗率,看她把自己逼到进退维谷的地步。二十分钟前那个赵惟婕隐身
了,内在那个对感情恐惧、退却的赵惟婕苏醒了。
惟婕讨厌她自己变化多端的心理、个性。心底角落的那个她,告诉她该勇敢接受去尝试
爱情,但此刻的她是矛盾的,是期待又害怕的心理,怕坠入情网太深而不可自拔;她脑中一
直浮现著母亲哀倒欲绝的面容,在她内心深处,一直有著为爱而活、为情而生的观念。当爱
与情都死了,就会像她的母亲一样,没有了爱的依靠,心也死了,一切梦想也都化为幻影、
泡沫。她害怕情爱太深,更害怕天人永别的椎心之痛,在她母亲的身上她看到了。
“别要求太多,做个朋友难道不能吗?”惟婕幽幽地说著。
“对不起!我想我是会错意了。朋友,是吧?”至中自嘲的说著,内心是五味杂陈的,
对她的突然冷淡感到不解。
惟婕转过身,回避他的注视。讪讪地嗫嚅道:“是的。你不要我的友谊吗?”她的心是
复杂的,抗拒著心底角落告诉她的话。
“怎么会?我们本来就是朋友。”至中掩住失望的表情。
两人都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至中没多停留的,在她关上门之前,她容颜上的愁容,
直盘桓在他脑海。
惟婕压抑住唤回至中的冲动,在阳台上,和内心交战著。她担心著往后见不到至中的身
影,她看得出来至中被她婉拒的心受伤了,她突然恨起自己的胆怯懦弱,伤了他的自尊、他
的心,她失去的远比她所想的多,她本来可以拥有的却要将他推得远远的。
她听到他车子发动的声音,她突然冲出门,快步下楼,打开公寓大门。
她呆立著,看著车身消失在巷子内。
她失去他了,或许连他的友谊也得不到了。
她举步维艰的,惆怅失落地一步一步踏著石阶,拾级而上。
快到门口时,她听到车子煞车的声音,她急步下楼,心想会不会是至中折返回来?
她正要打开公寓大门,宣岑的声音飘进她耳里。
“明天什么时候走?”宣岑和至刚站在门前。
“我会打电话给你。”至刚有些依恋不舍。他再一次搂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爱
你。”再望进她眼中。
宣岑亲啄他的唇,从他怀中退开,掏出钥匙打开门。在她转过身时,又被至刚搂进怀
中,四片唇交缠地热吻著……许久,至刚才放开她。
宣岑在至刚的热吻晕眩中,迷醉的望著他的车离去。
她飘飘然的正欲推开门,惟婕的声音却闯了进来。
“我看到了。他是谁?”惟婕很遗憾没有看到那个男人,只看到他的背影。
宣岑心虚地啐骂道:“赵惟婕!你差点就把我的魂吓死了。”
“不是我吧?你的魂早飞到别处去了。”惟婕促狭的笑著,看著她微酡的双颊。
“讨厌!去你的!还看?”宣岑发烫的双颊被她这一看,更灼热了。
“关宣岑谈恋爱喽!”惟婕不放过她。
“你别嚷——”宣岑没好气地瞪著她。
“那就告诉我他是谁?”
“好嘛!不过别告诉妈,还有他们。”宣岑有些顾忌妈妈的反应,如果传到她姊姊宣玉
耳里,一定又要喳呼罗唆,唠叨加盘问的问个没完,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就可以把对方的底
细打听得再清楚不过了,她比小道记者更会挖内容。
惟婕点了头。
“他就是照片上的人。”宣岑承认道。
“至刚?”惟婕听那些赛车手叫他的名字。揪著她。
宣岑瞪著她,威胁说著:“不许说出去。”
惟婕只是笑一笑。跟宣岑的心情相比照下,只显得她的心孤寂凄清。
第五章
方家的餐厅弥漫著浓情蜜意和罗曼蒂克的气氛,空气中,烤面包和煎蛋的绕鼻香味四
溢。
餐桌上的人正竖著耳朵倾听著。
“昨晚睡得好吗?梦中有我吗?”至刚倚在小吧台前讲电话。他正和宣岑热线传情意。
天羽刚喝下去的牛奶差点就喷了出来。瞪著至刚的侧脸,拿起面纸擦嘴。
“老天给他吃了什么药?脸不红心不跳的。”她轻声说著,唇角有著笑意。
“嘘——听嘛!”方母阻止她打岔。
方爸嗯哼的发出声音。报纸的□□声引来方母的白眼。
“我一会儿就走,到了台中我再打电话给你。”至刚的声音充塞著依恋和不舍。
至中的声音飘进餐厅。“是哪个恶心的家伙,在说肉麻兮兮的台词?”他一进餐厅,看
见至刚在说电话,扬起眉讥诮的牵动著唇角。
他们瞪他,示意他打扰了甜蜜浪漫的时刻。
“怎么办?还没离开就已经在想你,教我如何熬过这个星期呢?”至刚仍然置若罔闻,
无视其他人的存在。
季翔满嘴的煎蛋差点吞不下去,拿起桌上的牛奶一杯下肚,但被呛住了,呛得正要咳
嗽。采菲见状,连忙抽取面纸堵住他的嘴,咳嗽声淹没在面纸里头。
“你真吵——”采菲轻责说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餐桌上的人等著至刚挂上电话,想抢到先机发难问他。
终于,至刚挂上了电话。
他旋身正要回他的座位,已有好几双眼睛瞪著他。
他忘了他有观众在场。他露齿一笑,毫不在意他们投来的眼光。
至中首先发难,揶揄的说著:“咳!相思后的小蚂蚁,爬呀爬上我心底。哪个下凡仙女
让你如此相思成痴?”旁边克亚和季翔配合著至中的话,唱起歌来了。
至刚不以为忤的一笑。
“老伴,我看到老大的眼睛在发亮。”方母眼睛瞪得好大好大,盯著。
方爸用那对法官的炯炯迫人的眸子审视他。
采菲一瞬也不瞬的揪著他,“老天——上帝怎么改造你的?我都快被感动了!”她像发
现新大陆似的凝睇著他叫道。
“大哥,你还没说那位使你相思成痴的女子是何许人也?她总该有名字吧?”天羽怀疑
那名女子是关宣岑。
“是关宣岑?”除了方爸,他们都异口同声认定是她。
至刚打定主意不让宣岑的名字曝光,他一旦承认了,他们一定会偷偷去有宣岑的,尤其
是他妈妈。等时机成熟、感情稳固时,他会将宣岑介绍给家人的。
眼前浮起宣岑清丽动人的脸庞。他冲著他们要笑。“到时就知道了。我不想让她被你们
抢走了。”
他们失望的沉吟著。
***
采菲坐在椅子上,听著季翔讲习潜水的基本技术和安全潜水的理论,并配合照片和录影
带的示范加以解说。
她是三天前硬著头皮,压抑对海的恐惧感来听讲习的。
从今年的七月起,旅行社推出了新的旅游地点,企画部门更推出了一项时下最时髦、富
刺激性的潜水旅游活动。
正好这些潜水旅游的地点是她常带团出游的地方,诸如关岛、塞班岛、帛琉、夏威夷、
玻里尼西亚……等,属于热带海岛。它们素来都以美丽的海底景观,来吸引游客前来旅游观
光。
其实,她最想去的地方是日本,无奈她对日语是初学者,却常因带团出国而断断续续的
上日文课。每次负责带团到日本去的幽兰一回来,就对秋天的北国日本风景赞不绝口,她真
想亲自感受——置身于枫红层层的那种诗样意境中。
她看著画面上清澈透蓝的海洋,一波波白色的浪花,却激不起她想戏水、漫步银白沙滩
的兴致,跟著画面的影像移动,她有种快被大海吞噬的恐惧,不自觉地,她站了起来,冲出
外面,她大口大口的张嘴喘气、呼吸、双腿颤抖地,疼痛袭上她的神经末梢。
不行,她还是没办法克服对海的恐惧感。采菲走向电梯口,门打开了,有人走出来。她
看见电梯里,一位背著“芭蕾舞韵律教室”字样背包的小女孩,胸中突然一阵莫名的疼痛,
她呆怔的站立著,看著电梯门关上。
片刻,她按了上楼的按键,在电梯打开时,稍迟疑犹豫了一下,然后进去。
季翔出来找她时,他看见她进了电梯。
他不解的看著电梯口上方的一排数字渐往右移,数字停在八楼。霍然地,他明白了。
他按下楼的按键,电梯门开时,他进去了,按著“8”的数字键。
季翔从克亚那儿听说了采菲曾发生意外事故。六年前,她本是艺专舞蹈科系的学生,那
年放暑假时,和一群同学到海边,水上摩托车活动正在盛行,她也下去玩,却在欢笑声中和
迎面狂飙的摩托车相撞,她连闪避都来不及,她的右腿因此受到撞击,从此断送了她的舞蹈
前程。
她整整有一年的时间是坐著轮椅的,他认识她的那一天,她还是拄著一支拐杖,搬进他
们家隔壁。然后看著她做复健治疗,她重考大学,两年前她大学毕业,就在她哥哥和嫂嫂合
资开的旅行社上班。她的嫂嫂也正是他的妹妹天羽,三年前嫁到唐家。
只是他并不知道采菲对海有所排斥和恐惧。
季翔走出电梯,就看见采菲正入神地看著小朋友正在做热身操。
季翔走向她,拍拍她的肩。采菲抬头看他。两人都没说话,看小朋友做完热身操。
“我们走吧!”采菲眼中有著哀伤。
季翔搂著她的肩,走向电梯。
在电梯内,季翔看著采菲,他才发现采菲有他不知的一面。认识她这么久,他们之间都
是打哈哈、玩玩闹闹的愉快相处。她的直率和口无遮拦,再加上浪漫得一塌胡涂,一旦被男
人爱上又逃之夭夭的个性,常令他不知该如何说她。他常笑称她是“美丽的花蝴蝶”。男人
不易捕捉她的心思。
他似乎看到了她的内心——敏感、纤细又脆弱。
电梯停在三楼时,采菲说著:“我要回旅行社了,我想换个人来听。我……我对潜水没
兴趣,有听没有懂。你不会介意我这么说吧?”她突然地客气、生疏了起来。
季翔善解地摇头。觉得他又了解她了。
“记得找我谈。”他说道。
采菲轻抚他的胸膛,笑了起来。她是藏不住心事的,尤其在季翔面前。
***
一下班,采菲就直奔回家。
她在双亲过世后空著的房间翻箱倒柜,终于在骨董级的皮箱内,找到了她要的东西。她
拖著皮箱,拖到她的房间。
季翔一上完课,因惦记著采菲下午时的异样,他就提早回来了。
家中客厅空无一人,爸爸一定还留在办公室,要审理的案件太多了,妈妈可能和那些鸟
友们不知去到何处流连忘返了?二哥至中那是更不用说了,层出不穷的案子,每分每秒都在
发生!大哥至刚已回台中了,是暂时不会见到他了。
季翔两步并做一步的拾级而上,他没进去房间,更上一层到顶楼,此时,一阵阵哭泣声
迥荡在层楼中,他急步上楼,声音是从采菲房间传出来的,他从楼顶走向相邻的一扇门,抬
手轻扭门把,边喊著:“采菲,你在里面吗?”说著,打开门进去。
采菲坐在地板上,泪眼婆娑地望著他。
“我的天——发生什么事了?这是……”季翔走进去,被室内的一片凌乱看傻了眼,似
乎被小偷光顾过的景象,可是,看她抱著一双粉白的舞鞋,他心知不是那回事了。他吁了一
口气。然后坐近她身旁,和她相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