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莲之死 作者:九月树-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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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晶莹说:“他们两个都是学外语的,有着说不完的共同语言,你们何必打搅他们。”
申东风小声对她道:“你就不要成天叽叽喳喳的了,姑娘家最忌饶舌,话多了讨人嫌的。”
他是因为大家的取笑目标,刚才被转移过去,害怕人们又来取笑他们二人。可唐晶莹不管这些,大声道:
“姑娘家话多怎么啦,你嫌呀?嫌我话多你和别人好去呀?真是的!你以为你是谁呀,好象自己比谁就稳重深沉了?第一天上讲台,十分钟讲不出半句话来。最后脸红脖子粗,总算蹩出一句来,却是:同——学——们……,我——来——了……你来干什么?做报告还是做演讲呀?”
众人哈哈大笑!笑声中,明显大家都打心底里在祝福他们!
刘怀中人老心不老,依旧是年轻时的脾性,热情爽朗,健谈之极,一有机会就爱参乎年轻人的谈笑。他见梅兰听了人们尽情地向一对对情人们的打趣,他一个人只冷冷地蹲在一旁不作声了,就没事找事对他说道:
“小梅呀,你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我理解,你们这一代人,下乡时不想谈,读大学时没功夫谈也不让谈,现在可是既有时间又有功夫谈了,也到了非谈不可的时候了。所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告诉我,看中谁了,我帮你说去!你自己也可大胆去追呀,在这个问题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喽!”
正文 第五章(3)
(更新时间:2005…9…14 13:07:00 本章字数:2602)
刘老师爱人在老家农村,家中老小一大帮全由她一人操持着,她从没有怨恨过什么。中国劳动妇女的这种非凡的忍耐能力和勤劳质朴品质,是任何外国妇女所不可理解的!她坚守着那样一个并不完整的虚无的家,一个人默默地操劳着,得到的只有永无终期的守望,守望!做为一个薪水并不多的教书匠,每月,刘老师每月能够寄回给她的那一点儿,是除了他自己的全部开销后所剩无几的一点点,但对于她来说,已经够了!老刘在外,坐完了牢又挨批斗,恢复工作了仍然长期两地分居,可她对他从无二心,一直默默地守望着。对于这种不幸的婚姻,对于这种为不幸婚姻牺牲了自己一切幸福和欢乐的女人,沙岩的评价是二个字:麻木!可梅兰却认为那是一种非常伟大的爱!在他来看,中国的男人都该诅咒!那些妇女们永远抱着坚定的信念在家中默默地干着永远干不完的家务活,为他的男人守护着后院!她们为了生存,为了这个家庭这个社会的稳定,无私地奉献着,牺牲着!男人在外,自以为主管、操纵了一切的一切,大到天下兴亡,社会和政治的稳定,小到做买卖挣钱,耕田锄地,所谓养家糊口……但社会的稳定靠的是家庭,就对其贡献而言,又真正有几个比得了一个家庭妇女?很多的男人在外边,甚至还要干一些不怎么光彩的事,却厚颜无耻地说什么“家中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真是混蛋透顶了!撇开那些吃喝嫖赌的下三烂事情不算,就说那些有权有势、一呼百应的男人们,他们对社会的贡献,别看有时候被人吹得天花乱坠,实际又有多少呢?成天喊了冠冕堂皇的政治口号,有几个干了正事了?满嘴里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猖而已。社会的真正稳定,靠的是千千万万个家庭这一小小分子!家庭稳定了,社会就稳定。因而,在这一点上,梅兰的说法却是八个字:女人伟大,男人混蛋!不是吗,多少事,都是男人们弄出来的!刘怀中虽说没有在外边吃喝嫖赌,但也混蛋!他不管家!因而,面对刘老先生的发问,梅兰只微微一笑,并不作答。那眼神却说出了一切:如像你刘老夫子那种婚姻,我宁愿不要!
“你呢,老兄?有目标了就得抓紧啊!”
沙岩将战火引向了罗大鹏。罗大鹏虽然五大三粗,一条英俊魁伟的大汉,却腼腆羞涩,一见有人问起他这个问题,脸先已红了。低低的答非所问道:
“肚子痛只有自己知道啊。”
“是的,脚穿在鞋里,舒服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合适的鞋难找!其实,小罗何必自己小看自己,你不过就是穷点,穷有什么,三十六块五就不敢娶老婆了?有好多姑娘都对你有好感,商业局,医院,甚至还有文工团,有几个姑娘见过你一次后都在打听你。人家无缘无故来找你的麻烦,那就是希望引起你的注意啊!”
说话的是郭欣。罗大鹏是二串子,维汉混血儿,由于取双方父母之长,最是英俊漂亮,这一点连最擅审美的画家雷平都曾与郭欣私下里提过多次。
“他哪里是真的不懂,他是佯装不懂!上次有一个姑娘来找他聊天,人家没话找话,可他虽热情接待,却怔怔地坐着一言不发。当然当然,这事终难开口。可人家一走,他又站在走道上怅然若失,看着人家的背影发呆。”申东风道。
“小伙子呀,有一句话你记住,那就是:‘嘴甜皮厚胆子大’,该出手时要出手啊!谈恋爱需要的只是勇气,像你这样,真的只怕一辈子打光棍了!”
刘老师一番好意,本是介绍经验。可罗大鹏却有些难堪,他听得人家像是在取笑他一辈子要打光棍,就仍然一言不发。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唐晶莹捅了捅梅兰,道:“你换个话头。”
“我?好,我说!唔——”梅兰亮一亮嗓子,微笑着说,“在我们中国,历来的统治者从来不愿他的人民议论政治。历史上,多少公共场所都曾悬挂过‘莫谈国事’的牌子。可是,如今我们中国人却天天离不开政治,天天谈论的话题都与政治有关,从上而下号召人们个个政治挂帅。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现实总有那么几个不愿挂这个帅的人,往往就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谈论谈论,或者发点儿牢骚什么的。不幸的是,事实上他们却依然离不了政治这个东西。因为你谈论的话题仍然与政治有关呀!这岂不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政治与肚皮,结下的奇特缘份,是生死与共的,谁也离不开谁!有人说的一句最准确的废话,说我们中国政治如今最大的成功,就是养活了十几亿人。当然,应该说,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试想如果一个政权统治下人民连饭也没得吃,那个政权肯定就危险了!可是,如今天天喊突出政治,人们见面第一句话,怎么仍然还是那句说了几千年的老话:吃了没有呢?”
“你到底想说啥?”见好多人都没听明白的样子,郭欣道。
“我的问题,是想请大家想一想,这到底说明了一个什么规律,这中间存在着什么本质上的问题呢?”
补上这一句,似乎更让人云里雾里了。沙岩却答道:
“当然说明丑陋呀!”
“何以见得呢?”
“就譬如现在,我们学校调工资的事儿,这种切身利益就与政治有关,因为决定谁调谁不调,最终是由权利机构操控的!这样以来,人人提心吊胆,天天如履薄冰,谁敢不惦记着吃的问题呢?”
听至这儿,大家都听出点儿名堂,却仍然都沉默着,人人心事沉重,各人心底都好像压着什么。谁也明白,沙岩这话说在点子上了,谁敢对当权者说半个不字,那么结果可想而知。谁都要保自己饭碗啊。然而,事实上人们却又天天都在想着说不,于是才有了这许多永远不可调和的矛盾。这矛盾压抑得越厉害,也许爆发得越可怕!
“沙岩老师说得对极了,多么丑陋的中国人啊!”
说话的是屈建明。他一直蹲在西北边一个角落,本就离大家不远,这时站了起来,他吃完了要去刷碗,一直没有吱声的他,却突然冷水缸中冒出了热气来了!
秋末的夜晚来得特别快。残阳尚未隐入山峦,整个山野就被一层朦胧的雾气笼罩住了。在这儿,冬春两季,山野早晚都有丝丝雾岚,往往太阳才一傍山,雾就从山壑深渊中流荡出来,然后就慢慢地上升,上升,直至整个天空都变得一片灰灰蒙蒙。四周的山峰最初还隐隐约约,看得清一些朦胧轮廓。然后,待太阳完完全全地没进了山的那一边,只留下晚霞的余辉在云雾里透过,雾层变得像一层渲染的水彩,迷蒙而清远。最后,山峰也羞羞答答地把迷雾整个地拥抱了,溶为一体了!大地就无声无息地拉起了它黑色的大氅,夜幕这才算真的降临了!
东江二中地势较高,雾气重。所以天一黑下来,整个校园就一片朦胧,看不到一丝儿星光。树影蒙蒙,屋影蒙蒙,灯影蒙蒙,人,也在蒙蒙之中……
正文 第五章(4)
(更新时间:2005…9…14 19:27:00 本章字数:2381)
由于教育经费的拮据,东江二中还保留着近半数五十年代创校时匆匆盖起来的老式土坯房子。这些房子大多是土墙泥顶,有的土墙墙脚厚达半米,虽说冬暖夏凉,但毕竟又低又矮,不能通风透气透光。这几年新建的校舍,有一幢三层教学楼,一幢家庭式每套47平米的套间,还有一幢可住三十多个单身教职工的两层宿舍楼。教学楼只可以容纳三分之一的班级,另外三分之二的班级依旧在老式泥土教室里上课。这种房子,一到下雨,淤泥铺天盖地,各人鞋上的泥巴被带进了教室,通常弄得满堂满地都是,甚至课桌课椅的脚上都被刮得大块大块地吊着,就连比教室平地高出一层的讲台那水泥平台的边沿上,都刮得大堆大堆的泥巴,无一驻足之处。初高中部的所有慢班,用的都青一色的是老教室。高一(3)班教室在新教学楼下边的一排土坯房子的最后一间。新教学楼前边是一块宽十米左右的土平台,平台的下边,就是这一排有着四个教室的老式旧平房了。再下一台,有一个用石棉瓦盖顶的公共厕所。
二中全部一千八百多学生中,除了那些从各团场来的学生全都无一例外地需要住校外,县城及县城附近的厂矿、乡镇村寨的学生,占四分之二多,这一部分学生是不住校的,他们当中路程较远的一部分学生,都是早出晚归,中餐在学生食堂就餐。学校还规定了路途远又不可能住校的相当一部分学生,可以免上早晚自习。
晚自习铃声响过之后,各班都很安静,各年级值日教师或者还在办公室,或者已在某班教室个别辅导学生自习了。梅兰忙完,已经迟到了。铃声响过五分钟,梅兰还在土坯房的这一头,在一棵合抱粗的法国梧桐树下站着。房子最尽头那一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喧哗。
六分钟,七分钟……时间一分分地过去。
门开了,探出半个头来,紧接着是两个,三个……鬼头鬼脑地,一个个小人精。
怎么没人?
有!远处那黑影好像是。
一溜烟,如一群惊鸟,瞬间全消失得无踪无影。
又出来了!
一个,二个,三个……七个,八个,男生;三,五个,女生。
“今天是哪个老师值日呀?”
“不是又喝多了吧!”
“肯定不是!谈恋爱去了,约会去了啊。在公墓上边,被红卫兵鬼迷住了,找不到回学校的路了!”
“哎,听说我们班要来一个新班主任,什么样的啊?”
“马木提江,你怎么拿我的英语课本,拿过来!”肖伟臣的声音底气十足,十分圆润清脆。
“你来要呀,自己来呀!你跳得高,从我手里拿到了我就还给你!并且,我还保证给你将被‘九斤老太’从你枕头底下收去的那瓶珍珠霜偷来还你。你不知道,她拿去了后放在办公室,一直自己在揸。”
“我拿不到,哪里跳得那么高呀。”
“那就别怪我了……”说着,作势要扔。
“你敢!”眼睛瞪得更圆。
“你看我敢不敢?”
“肖伟臣,你跳!快跳呀!”众人在起哄。
“跳呀!他是吹牛的,哪里真敢去惹‘九斤老太’!她的东西谁偷得到?”
“跳!跳!”
圆圆的身影跳着,绕着马木提江的高挑的身子在不停地转圈。
肖伟臣连跳了几次,可马木提江将书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肖伟臣总是够不着马木提江手中高举的书,突然灵机一动,开始想起了办法。
“只要我从你手里拿到我的书,不管用什么方法,可不可以?”
“可以,只要你……”
“看着,枯藤绊歪树!”双手一伸,声到腿到,只听得“嘭”地一声响过,马木提江一个趔趄,结结实实地倒在了地上!
爆竹般一阵哄笑,马木提江在地上扭歪了脸,样子难看极了,尴尬不堪!
“嗬!真看不出来,肖伟臣有这一手!”
“太漂亮了!真人不露相,真人不露相。”
“哗!我们的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啊。什么时候也教教我们大家学点少林功夫。”
“什么少林功夫,她爸是养路工,年轻时候听说在县体委的摔跤队练摔跤,还参加过地区比赛的。肖伟臣从小在父亲的影响下,也练过几天摔跤。”
“不懂装懂,那哪是什么摔跤,是柔道,柔道懂吗?”
“不,是相扑。”
“人家家传绝技,祖传神功啊!”
“嘻嘻……”
“哈哈……”
“……”
一个个大惊小怪,无拘无束地开怀大笑。
旁边的初三级慢班,有几个窗子门原先打开着,在急促中关上了,重重的!
马木提江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用手指梳了梳那一头散乱的头发,怒目对着肖伟臣,那样子是想再来一次。肖伟臣轻松地冲他笑一笑,好象在说:怎么样,还要来一次吗?马木提江终于没再上去,只不服气地说道:
“你来呀,你敢来打我呀?怎么不敢上来打我?”
“我就是要打你,怎么样,打你怎么样?”伸手上前作要打的样子。
肖伟臣当然不会去打马木提江,只作势装装样子。圆圆的身子挺过去,却笑得更甜。
“嗬,粉面含春威不露啊,上去呀?穆桂英对杨宗保,比武招亲,再来一场!”
“对!对!比武招亲,比武招亲!”
一群人起哄着,唯恐天下不乱!没有人再提“九斤老太”,大家对她没有兴趣,只想借此机会发泄一下,顽皮一会儿。马木提江原先拿了的肖伟臣的那本英语课本掉在了地上,没有人去捡起来。
“他妈的厕所里没有灯,踩了我一脚屎!”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