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且住-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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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青阳四个侍卫开始只是旁观,后来终于被这新奇的训练术所吸引,然后也加入了进来,很快他们也发现了这自虐式的极限训练对他们武艺进境的巨大帮助,他们渐渐心服口服,这巨大的训练量,不是普通人能承受下来,便是他们身有武艺,也颇觉得吃力,一次一次的探寻自己身体的极限,几乎以为濒临死亡的那种感觉,让他们渐渐也沉醉了进去,追求自己力量的最顶峰,让自己更强大,这让他们心醉神迷。而王妃在一些潜伏、谍报、审讯、追踪方面那实实在在的技巧,又让他们大吃一惊,不是做过几十年这样的事情,如何能身临其境一般的掌握这些技巧?王妃和王爷同岁,十多岁的年纪,这是哪里学来的如此老辣的知识?他们不由地对那管夫人充满了好奇。
转眼冬天来了,大雪封了山,京里往山庄的路也被大雪阻断,翠屏山庄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封闭的王国,而少年们也迎来了比冬天更严酷的寒冷训练。
冬去春来,溪水解冻,东风吹开了满山的桃李繁花,别业里翠槛藏花,红亭枕水,处处鸟啼,山庄也迎来了登门造访的客人。管夫人,叶默存带着卫瑾、玉衡过来探望李熙和急云,也带来了被大雪封锁了一冬的消息和亲人的近况。
最震撼人心的消息自然是二月的春闱了,卫瑾以一人之力夺了文武会试双状元,满朝震撼,举世皆惊,安乐侯府又站上了风口浪尖之上。谢开阳得了文试的榜眼,袁玉探花,一时会试榜首三人尽皆少年,满眼锦绣风流,皇上十分喜爱,卫瑾则封了御前三品带刀侍卫,袁玉入了翰林,谢开阳得封御书房行走,前途无可限量,众人只言其翩翩少年有乃父之风。而令人大为吃惊的是仁熙帝下了圣旨,封了袁玉为驸马,尚了明华公主,谢佑叹息了半晌,他原以为皇上会让袁玉接自己的班,当下一把朝向功勋世族们的刀子,然而帝心难测,他也只能为袁玉叹息一声,好在明华公主虽然比袁玉大上一岁,却温柔贤淑,就这一点看,还算是个良配。崔瀚得了进士,外放出去当个小县令。
玉衡武艺进步神速,得了掌教张翔的青眼相加,当然,经历过从前种种,她不敢再自以为傲气,苏定方自玉衡入了内门后,便一蹶不振,终于禀明掌教,出门游历。玉衡、天璇的婚事依然没有进展,谢老夫人整日里叨叨,连谢佑都不敢回家了,实不是崔氏不努力,还是谢老夫人高不成低不就,之前倒还打了主意到新得了进士,又颇为豪富的崔瀚身上,直接请了崔瀚进来叙旧,言语中半吐露了些意思,可惜崔瀚何等人,他看玉衡对他只是回避,而上次那折桂宴,交好的尽皆有帖,唯独拉下他一人没有,此后圈子里头便若有若无地有人疏远了他,自那以后他便心知肚明晋王和晋王妃对自己有了成见,晋王妃嫡亲的妹子只怕是不可能嫁自己的了,审时度势后,他选择佯作不知,继续诚恳地借助姑丈的名头外放出外做官,一边只说婚姻大事要禀明父母,一个拖字诀拖到外放出了京。急云却早遣人来暗中与谢佑说了崔瀚人品势利之事,因此谢佑也只是暗中以远嫁不妥的名义劝服了谢老夫人不再坚持崔瀚这个人选。
而又再次站在京城风口浪尖上的安乐侯府终于也按捺不住了,春天宫里又采选了一批宫妃,而一向不怎么在意后宫之事,平时都是让卫皇后做主的仁熙帝,头一次破天荒地自己亲自参加了选妃,并且亲点了两名年轻鲜嫩,出身高门的女子,封为才人,之后便接连宠幸,而过了年,太子以下的两个庶出皇子也到了年龄要开府,一个封了秦王、一个封了燕王,并且皇上极为关心,让他们分别去了礼部、兵部历练。太子东宫,太子妃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太子度过了刚开始的惊喜的阶段,终于还是往卫良媛那儿去了,卫琼到底不敢再任性使小性子,只是做小伏低想留下太子,然而没想到太子这时候却反而又遗憾表妹昔日的灵气尽失,反而又更喜欢起太子妃陪嫁进来的宫女丽妲的娇憨活泼天然起来,当然也并未十分冷落表妹,然而奇怪的是卫琼侍寝多次,依然没有子嗣,不由地也恐慌起来,悄悄找人给母亲送了信。
孟青琴终于得了卫皇后的召见,入宫去没多久,卫皇后终于显出了些功夫,对两位受宠的才人,一个拉拢一个打压的战术,终于让她们成功的内斗起来,而安乐侯则多次场合偶遇卫瑾,多方讨好挽回这个儿子,卫瑾自然是冷眉冷眼,虽然不曾失礼,却到底是在朝臣嘴里,有了不顺亲父,难当大任的瑕疵,好在仁熙帝不以为意,但有大臣对此非议之时,仁熙帝一句“侯府家务事,干卿底事?”的话便堵了回去,此后也极少有人再拿这事来说嘴。
管夫人说起这些时,有着骄傲,却也有着对儿子的心疼,仍穿着雪白裘服的李熙只是笑着安慰管夫人道:“卫兄弟人中龙凤,皇上必是要重用的,夫人实很不必过于忧心,安乐侯府缺乏自知之明,必不能久长。”
管夫人默默不言,卫瑾则看着几个月不见,似乎又长高了许多的急云沉思着,避世山中,她却仿佛是开了刃的刀一般,越发的锋利慑人,从前那压制在低调寡言的外表下的锐气和野性难驯,似乎在这几个月和晋王一同养病的日子里,毫不顾忌的生长,而身上那令人慑服的气质也自然而然的流露着,从前那沉静的小师妹,似乎已经渐行渐远。
第88章 缱绻
天色不早;急云让山庄的总管请了管夫人、玉衡她们去客院里住下歇息;自去了叶默存给李熙针灸的房里看情况。叶默存看到她进来,知她心系晋王的身体;边替李熙针灸边道:“经过一冬的调养,身子果然好了许多;只是仍是孱弱,其他药的炼制我基本都已完成,剩下的两味药需要尽快找到了;否则这么耗下去,身体一日一日虚弱下去;体力不足,就撑不过这毒发的时候了。”
急云一愣;抬头问道:“毒?”
叶默存楞了楞;看了眼李熙,他没想到李熙没有说与急云听,李熙背伏在柔软的大迎枕上让叶默存施针,乌黑的长发被拨在一边,流泻到床际,乌黑而浓长的睫毛低垂,双眉微微蹙着,听了叶默存的话,抬眼看了看急云,笑道:“已是既成事实,说了也无济于事,倒让你挂心,所以没说。”
急云皱起眉头道:“谁下的?”
李熙摇摇头不说话,闭上了眼睛,施针时心口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极为疲倦,他身上起了层薄汗,只觉得虚弱不堪。叶默存道:“晋王年幼之时便被人种入了绝情毒,此毒积累于心脏内,绝人j□j,不喜不悲,虽则一时对性命无碍,却极为痛苦,然而七情六欲乃人之天性,如今殿下正当风华正茂之年,随着年龄见长,只怕犯病次数只会越来越多……长久下去,到底是寿年不永,我原也以为是心疾,却发现治疗心疾的药给晋王服下,收效甚微,一次查了古书,才发现这似乎是一种毒,然而当时也不敢相信晋王年纪轻轻如何就能中了毒,后来按绝情毒的解药试了一些替代的药物来治,果然有效,才知果然是毒,不过当时晋王请我不要张扬,因此一直只说是心疾……可惜绝情毒的解药方子虽有,药却极难收集,因此耽搁了这些年。”
急云看了眼李熙,幼年被种的毒,又不肯张扬,他和自己一样,定是自幼就有记忆和神智的,自然是知道是谁下的毒,只怕这下毒之人定是至亲,这么一想就呼之欲出了,定是晋王的生母南诏公主了,这下毒的动机也好理解,大概是怀疑皇帝是杀死晋王的凶手,自己要回国改嫁,又不可能将大秦的皇家子嗣带走,只能下个毒让儿子有了心疾,不会对皇位造成威胁,因此才能保住儿子的命……还真是令人恨不起来的动机,但是在丈夫尸骨未寒之时便抛下襁褓中的亲子毅然离开……也着实让人难以敬爱孺慕,难怪顾藻提起南诏公主,只如陌生人一般……
想到这里,她莫名对李熙起了丝怜悯……上一辈子她无父无母,李熙却是父母双全,位高权重,家里的宠儿,到了这一世,两人的境遇却反了过来,他多病多灾,无人真心怜爱,这样多年一次次的犯病……身旁连一个真心为他打算的人都没有……那种入骨的寂寞,她再熟悉不过……
叶默存一一拔了针,给他服了一碗药后说道:“你休息一下,我出去开张药方,听说你这别业种有许多药,我去看一看。”
李熙点点头,只觉得身体疲倦之极,大概药效起来了,一阵一阵的困倦涌了上来,眼皮都没办法抬起,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有人替自己光裸的脊背盖上了柔软的丝被,很温暖,很舒服,他放心地沉入睡眠,却感觉到似乎有温软的唇蜻蜓点水一般地在他脸颊上触碰,带着无限的温柔怜爱,不过是一瞬,似乎是在梦里,有熟悉的清香包围着他,这是个美梦。
第二日送走了管夫人,急云正襟危坐在书房,提笔写字,李熙好奇走过去,看到她在铺好的纸上写了东唐 白獭心、南诏 青烟盐、北蛮、查案,然后在东唐上打了个圈,他笑道:“这是在做什么?”
急云正色道:“我已让青阳安排,明日便带人启程往东唐国,不管那白獭是什么海珍异兽,上天入海我都把白獭心给你带回来。”
李熙看她严肃,知她已经做了决定,心里有些感动,从后拥着她道:“那白獭十分凶悍,遍身奇珍,又十分稀少,因此极少有人能猎到,听说上一次还是东唐皇室派了军队以及高手联合围剿,才得了一只,却早已被皇室用掉了……你此去切莫逞强,若是危及性命,那便莫要冒险,无论如何,如今能和你静静地在一起,我已觉得很满足。”
急云感觉到他那微凉的手指握着自己的手臂,忽然莫名想起昨天那情不自禁的一吻,脸上忽然一热,李熙从后头只看到她耳根渐渐染红,柔软的身体也似乎僵硬起来,忽然想起昨天那恍惚中的一吻,莫非……那不是梦?他心中一动,低下头去,急云转过头看他,便被他稳而准的擒获了那红唇。
急云只觉得脑筋一片空白,身经百战的反应力,却不能告诉她现在应该做什么,唇齿缠绵,李熙温柔地引导着她,双手也渐渐用力地拥紧她,她气喘吁吁,只能闭上双眼,她并不擅长,于是将主动权交给了李熙,然而那从脸至脖子至胸脯上透出了大片的粉色光泽,让李熙明白,她已经动情……他的手自然而然地往下滑,轻轻解开了她的腰带,她不怕冷,一贯地不喜欢穿太累赘,于是很快上身如出生婴儿一般的坦荡干净了,她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胸前那樱粉很快被毫不留情地采撷,熟悉的闪电一般地欲望冲上了她的大脑,在那冲昏她头的热吻间隙中,终于找回一丝理智,喘息着问道:“你的身体……成么?”
李熙笑着将她最后的裙子也给解开,春天的太阳很好,窗外花香弥漫,那结实而玲珑的身躯在光线中泛着粉红的光泽,美得不同凡响,他毫不犹豫地深入了她,用行动回答了她煞风景的问题,一个冬天的蓄势待发地欲望得到了释放,他用热吻回应她,灵巧的手指依然很忙,他含糊不清地道:“不要担心,我亲爱的王妃,叶大夫说我目前还好,行房影响不大。”
急云很快在温柔而坚决的冲撞里迷失了,她反手抱住李熙的腰,好固定自己的身子,她不能习惯这样没有主动权的摇晃,身体犹如在水中荡漾,一波波的潮水涌了上来,在极致的烟花盛开时,她却杀风景地想起一件事情,行房这样的事情,顾藻到底是怎么好意思和叶大夫开口的
清晨,李熙还在沉睡中,急云便起了身,带着善于探索消息的白藏以及亲点的三个训练中最优秀的秘营少年,微服踏上了前往东唐国的征程。在一个有着美丽夕阳的傍晚,她们一路风尘仆仆,抵达了东唐国的京都,这里的海里,曾有过白獭的踪迹。
东唐国,这个海岛小国,因有着天然的海水屏障、强大的海上力量而得以保全着独立的主权,不似西华国、南诏国偏安一隅,只得依附称臣于大秦,北蛮国则被大秦谢佑带着大军直杀入王庭后又蛰伏了十多年,仍贼心不死,蠢蠢欲动。东唐国十民九商,狭小的国土和耕种面积使他们只能通过通商来满足生活需求,而繁盛发达的贸易带来的富强国力使东唐国每一个百姓生活极为富足,走在大街上,能从他们笑脸上感觉到他们满足而骄傲的心态,另外,独特的海岛文化和狭小岛屿带来的一代代的心理沉淀,使这个国家的人民们追求精致而完美的事物,追求细节,生活质量上精益求精,这在街上美轮美奂的建筑上可见一斑,即便是招牌,门棂门槛上,也都要绘制上精美的鱼纹、鹰纹。
这是一家较大的酒馆,台上有歌女在弹着古琴佐餐,桌椅都极为古雅精巧,急云一行走了进去,白藏出面和掌柜订房。
店里已是济济一堂,楼上包间,有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这一行人,虽然衣着低调,却掩藏不住气势的不凡。
清澈的酒倒下,持壶的锦袍男子笑道:“难得看到有美女以外的人能吸引你的目光。”
狭长的眼睛眯了眯,穿着华丽的黑袍男子扬起眉毛,伸出了细长的手指指着下方道:“那个人,看到没,穿黑衣服的那个,必是美人……且身手不凡。”
锦袍男子往下看去,下头几个人,除了为首的男子三十多岁,其余几个尽皆少年,都穿着布衣,其中穿黑衣的那个,配着长剑,外头还罩着件宽大的黑袍,掩盖了身体的曲线,依稀能看出身子纤细,然而那一竿彷如军人般笔挺的腰身,却让她显得雌雄莫辩,头上斗笠遮去了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一个小巧雪白的下颔,即使进了店里,她也没有摘下斗笠。
锦袍男子骇笑道:“果然不愧是美人收藏鉴赏大家……这样都能看出是美人?我连她是女的都看不出。”
黑袍男子似笑非笑,他有着一副英俊之极的面容,举止优雅,他持着酒杯从容道:“试一试,就知道是不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