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守醉初(女尊)-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给他送衣服的竟是籽露。
“怎的是哥哥?”往他背后探首,却未得见人影。
籽露冲他眨眼,“那些侍人粗手粗脚的,我怕他们将你的衣裳弄坏,亲自跑了一趟。”
他回以一笑,伸手去接籽露手上的衣裳。他是明白的,虽她不比世女尊贵,可也是个贵客,接连两次都被他这个下屋贱等相公伺候,楼里那些哥儿哪有不眼红的?花几个小钱教侍人让他出糗,是极有可能的。
往日若遇上这样的事,他必定会在恩客面前替哥儿们美言几句,让他们去伺候那些恩客,这样的“识相”会令他少吃排头。
可这一次,他却不想如此做。
将衣摆领口理好,他神情坚定起来。她在虎口里将他救下,他欠她人情,身卑力微的他怕是永无法报答的,可起码,帮她挡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做得到的。
他谢了籽露一通,不理会他的讶异昂首走出澡堂。
籽露的心思他明白,可她一看便是个极爱清静的人,籽露碎嘴怕会让她厌烦,他即知这一点,必不会将她推给他伺候。
去的时候,无意外的女子已经歇下,他像上回一般,静静安躺在塌上。一夜好眠。
翌晨,吃过朝食后本以为她会像上次一样离去,却不想那侍从掏出银两给他,却是要在这住上半月之久,还点了他专伺。
惊愕过后是欣喜,直勾勾往她看去,被武桑粗喝几声才去找爹爹。
爹爹当众夸了他几句,越发令那些哥儿嫉恨,他虽被他们看得头皮发麻,心里却是欢喜着的。
回屋收拾了行装,其实也不过是几件衣裳几件首饰。籽露笑得僵硬,想是仍为昨夜的事耿怀,他哄了几句,许了许多好久才哄了过来。息微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们,这孩子自上次回来与青语吵了一通后,就没理过他们。倒是青语,冲他颔首,叮嘱了几句。
这孩子哪里做得来这种事,说不到两句就词穷了,“总之,凡事小心伺候着。”
虽担心他与息微越吵越僵,却无处可劝,只得压下担忧。他微笑着朝他们道别。
一路上心思转了几转。专伺呵,距上一次,怕有两年多了吧,那时他容貌尚完好,正是如花的年龄。
他盯着门匾傻乐,静怡厢,他将在这里专伺她半个月呢。
“怎的又傻住了?”武桑拉开房门,没好气地瞪着他。
他忙一福告罪,脸上的神情却是藏不住的欢乐,让武桑惊奇一阵,说是想不到他竟会笑。
他一窒,有这么明显么?
“好好伺候姑娘。”
他应了一声,就见武桑急匆匆奔了出去。
却是揉了揉脸才敢进去。
静怡厢采光极好,晨光透过窗棂洒了满室温暖,那女子,不,从这刻起他该叫恩主才是,他的恩主背着光闭目养神,他的心顿时被塞得满满的。
“可识字?”
明明已将脚步放得极轻,却还是吵到了她,只见她闭着眼晴冷冷询问道。
他突地忆起,无论是喜是怒是恼,她都是这般语气,连着同武桑说话,也不曾更改。
“粗识几字。”
他略微迟疑才轻声应答,然后听见她唤他将桌上的书读与她听。
“……若疑于我,不若弃我,若、若……”
后面却是念不出来了,然后听她如此道,“果真只粗识几字!”
他顿时躁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恨不得找条缝将自个埋起来。
☆、6专伺(二)(修)
正当初临满心想钻地缝藏起来时,他的恩主又发话了,“就捡你认识的字读下去。”
他顶着满颊绯红,小声念着书本上认识的字,眼角睨到她微皱着眉头,忙将声音拔高两度。
好在后面的字大多皆认得,令他不至于往后满脸见她,存着不能让她嫌弃的念头,初临将满腹心思都放在那些黑乎乎的小字上,直到武桑归来时,才知已是饷午,在武桑的粗喝下,匆匆张罗吃食。
又是一惊。
从这两次的朝食剩余数量推算,他便知进食的不止有她,还有武桑,却不想俩人竟是同时进食!
武桑不是她的侍从么?怎么可以跟自家主子一同进食?
他这厢目瞪口呆,武桑却左右开弓吃得欢畅,而他的恩主,则慢条斯理地捡着青菜梗吃。
是的,捡着吃。一条条,捡得无比仔细,就连一丝菜叶都被她拔开。汤倒是都喝光了,米饭却是半点没沾。
这般吃法,莫怪那般瘦削。他动了动嘴,终究没敢出声相劝。
饭后,武桑将一个大包裹扔给他,“这是给姑娘和你添置的衣裳,收拾好了。”又拿出另一个包裹放在桌上打开,俱是书,他轻咬下唇,担忧不已,但愿不要太多生字。
“姑娘,你要的书还差一本,过几天帮你找来。”
武桑听得她轻应了一声,又对着初临道:“我要离开几日,你好生伺候姑娘,莫让她短什么缺什么。”
送走了武桑,回屋伺候她午睡,思忖了会,转去厨房叫人用骨头汤熬了小米粥,午食吃得那般少,醒来没点东西垫胃可怎么好。
到也不怕楼里哥儿动手脚,若因此驳了爹爹的颜面惹恼了爹爹,怎么算都划不过来。
回了静怡厢,轻手轻脚收拾起了武桑添置的东西,晨间那般匆忙,原来是为这事去了,就不知这回又忙什么了。
这念头刚起,就在心里唾骂自己。恩客们的事,岂容你多心多嘴!
武桑买的却是三身女子常服,三身男子常服,还有件银红大氅,他手背飞快往眼角一拭,就将它们折叠起来。
未时三刻,伺候她起身,看到小米粥时,她偏头看了他一眼,他强作镇定地劝说这温热正合适,又说还未到夕食,先吃点垫垫胃也好。
她又看了他一眼,才将粥往嘴里送,他在一旁细观她的表情无异,不由得有些烦恼,这究竟是合不合她口味呀?最后她将小米粥吃得精光,他又欢喜起来,想来是喜欢的,不然怎的就吃得一点都不剩呢。
待他将碗撤下,便听她问道:“可会研墨?”
他忙应声,“会。”应得干脆利落。
她却拿眼看着他,不发一语。
仍是那种淡淡的表情,初临却看懂了她的意思,红着脸轻声说:“是真的会。”
或许是斜阳过于温柔,他竟觉得从她眼底看到一丝笑意,以致于研磨的时候走神得厉害,几点墨汁溅到桌上。
于是她冷声道,“又是粗识。”
初临委委屈屈地扭着衣角,是真会的呀,只不过恩主大人你老在我眼底心底晃悠。
最终没被打发出去,可也只许他候在一旁,初临闷闷地看着那方墨砚,其实还是被嫌弃了吧。
“找人将这信送出去。”
说完不再理他,在武桑帮她寻来的那些书册里抽了一本翻开。
武桑临走的时候塞了一包碎银给他,说是小额的花费从这里面出,别让姑娘费心。他掂了掂心惊不已,那怕是百两不止,居然被她说成碎银?
这也就罢了,他不过是个花楼里的相公,就这般将银两交给他妥当么?就不怕他贪了去?又想起俩主仆的吃相,重重叹了口气,这武桑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顾好主人的好侍从。
一道冷厉地视线射来,他连忙将纸捉起,飞快往屋外奔去。他怎的又在她面前忘形了!
找了个老实的花娘,给了几两碎银,就见对方欢欢喜喜地帮他送信去。
宋墨,她的名。
原来是这个墨呀,他默念了几遍从信封上窥来的名字,觉得像吃了糖般甜蜜,再默念几遍,心跳得厉害,一路走来,都疑神有人看着他,明了他自己都不明的心思,又羞又慌,却又止不住将那两个字念了又念。
回了静怡厢竟结巴起来,好好一句请安都说得不成样,惹得女子眉头轻皱:这位怕不是又犯呆傻了吧。
犯呆傻的那位到夕食时又叹气了,无他,他的恩主大人这会不挑青菜梗了,改成捡着葱末姜丝吃,初临最好只能安慰自个,好在那碗粥是吃下去了。
将干饭换成粥,是他做的一个大胆决定。他思忖着,恩主大人不定不喜吃饭,于是劳烦厨子将粥和干饭都做起来,而他先将粥端上来,看恩主大人的脸色行事,若见她不喜,便立马换上干饭。
若要概括,初临只怕会说,这几日在静怡厢的生活可谓是斗智斗勇。每日皆绞尽脑汁变着花样给恩主大人送吃食,但恩主大人终究是恩主大人,无论他怎么尽心尽力,她总能让他头疼。
这餐捡着萝卜丝,待他端上萝卜丝的时候,她却挑上豆腐了,换上豆腐吧,她又吃上了芋泥,这还算好的,有时就沾些菜汤就粥,让他看着满桌菜暗恨。
最重要的一点是,无论你怎么整治,她就是不沾一点腥荤。鸡、鸭肉还好些,顶多是无视它们,若将鱼、羊肉端上来,她看不到一眼就叫你整桌撤下,事后还要在房里喷上花露,说是祛腥。
恩主大人,您究意中意什么呀?她淡淡答,你就随意整些。
初临重重叹了口气,朝青语诉苦:“说是让你随意,其实是她自个随意挑。”初临愁得想揪头发,“老这么个吃法,身体哪里受得住。”
青语凝视着手里的杯里出神,听得初临又长叹,方开口,“你对她太上心了。”
你对她太上心了。不过是一场皮肉交易,寻欢恩客与卖笑相公的关系而已,何须这般上心。
☆、7专伺(三)(修)
初临十指攥得发白,丝丝凉意传至心底,他怔怔看着青语的头底,良久,他轻声说:“她救了我。”
说完又再强调一遍,“她是我的恩人,我对她上心是应该的。”也不在说服谁。
青语的视线落在一旁的银红大氅上,不语。
初临颇感不自在地动了动,“这颜色艳了些,我穿着不合适,”轻咬了下唇,“可她自个身上那件比这还招摇,在楼里走动更不妥当,又不好意思叫武桑再跑一趟。”说到最后,几近无声。
青语淡淡的神情中透露着了然。
这男人定是觉得别人为他花了银子,不穿上辜负了那片心思,明知穿着它令那些眼红的更加嫉恨也顾不得了。放在以前,怎会这般做?
还能说什么呢。
“这会你那恩主怕该醒了吧。”
初临摇摇头,“不到未时三刻她是不醒的。”虽是这样说着,却站了起来,还不忘捞起大氅披在身上。
青语将早已凉了的茶水往嘴里送,“路上小心。”
二人话别,一人在曲廊中迂回,一人品着凉茶,神色不明。
初临远远地看到籽露同息微手挽手走来,遂偏立一旁等着他们,招呼声还未出口,那两人已擦身走过,初临抚着左肩苦笑,那姓章的世女自接到恩主的信便赶了过来,可连着几天,点的皆是别的哥儿伺候。
若放在往常,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现下偏偏有他这么一个令恩客“恋恋难舍”的例子可对比,加上那些别有用心的哥儿一挑拨,息微怎能不恼他。
想到息微那回神采飞扬地絮叨那世女的温柔多情,红晕满面,眼睛若灿星辰的模样,初临心下黯然,那么温柔多情的女子尚且见一个爱一个,她那般冷清的人,怕是谁都不放在心上吧。
九曲回廊男子孤单伫立,脸上神情似喜似悲。青语,你说得对,我真对她上了心了……
初临将毛巾拧干,轻轻覆在他的恩主大人微扬的脸上。其实除了那眉眼,她的嘴巴、鼻子都生得极好,只不过没人敢去细瞧她的五官。
初临屏住呼吸,借着擦拭的动作偷偷描绘她脸上的轮廓,自额际开始滑落,光洁饱满的额头,精致的眉眼,如玉直挺的鼻子,血色微淡的薄唇,他的动作一顿,他也是薄唇呢,心里有淡淡的欢喜。为这微不足道的相似。
接着是倒水、端粥,每日重复的琐碎,每日重复的幸福。
谁都不知道他在床塌的另一面,每日用指甲浅浅划上一道,今日整七道,离年关,十日。
往日都是她翻看书册而他在一旁做着针线,而今日,也不知怎的,他看着手上的半成衣无从下手,支着耳朵窥听她翻书的声音,一页,两页,三页……
却不敢以为她只是快速地翻着书,曾听到在养涵厢住下的那位世女感叹,说是世道不公,她往死里背,却总记不住那些大部头的内容,而某些人,只是粗粗翻阅,竟能熟记于心。
突想起章世女不甘心的叫嚷。
“墨墨,墨墨,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呀,墨墨,小墨墨,你说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呀……”
他微愕,呆呆看着她,努力将这么可爱的昵称跟她联系起来。
她猛地沉下脸,冷气十足下达命令,“滚!”
被她赶了出来的还有章世女,相较于她心有不甘地拍着房门叫嚷“小墨墨是不是害羞了呀”,他只静静伫在门外,憋笑。那双染了胭脂的耳朵在他心底眼底晃啊晃。竟然害羞了呀。
想着想着笑了起来,一道视线往他身上扫,他忙说道:“恩主想是没尝过鞭炮糖吧,这是小户人家过年时的零嘴,将白面炸得金黄,再裹上一层砂糖,不值什么,但意头不错,年节时亲朋好友闲聊之际,放上一根在嘴里卡吧卡吧咬着,有几分得趣,味儿也不错,香脆清甜。”
快速往她脸上瞄了一眼,“明日我叫厨子弄碟给您尝鲜,就当是,”初临微微一笑,声音轻缓,“就当是初临先给您拜年。”
没能与她一起迎新,抢先给她拜年也是不错的。
他低下头去将昨日缝的针线拆去,昨日看着还好,现下仔细一瞧,针脚竟是有些凌乱。
“你来做。”
哎?
他眼睛瞪浑圆,恩主大人说什么来着?
“你说的,为什么要让厨子做?”
这话也不知哪里刺激到了他,他猛地站起来,然后听得“哗啦”一声,那件半成衣躺在他足底,袖子却在他手上。
恩主大人冷哼,“粗识几针。”
再次被鄙视的初临却高兴起来,欢欢喜喜讲起那“不值什么”的鞭炮糖有多好吃多好玩。
次日,他半是兴奋半是紧张地盯着他家恩主优雅吃着他做的鞭炮糖,虽不曾说上一语,但那眼神已出卖了他,不停“追问”好不好吃。
“还行,年节时再炸一些。”吃了一条半,他家恩主以与语里意思不同的表情如此吩咐道。
待她做完拭手拿茶漱口这一连串动作后,初临仍怔怔地看着桌上的鞭炮糖。他家恩主似是习惯了他时不时犯傻的举动,扫了他一眼继续翻书。
初临慢慢将黏在瓷碟上的目光转了个方向,神色恍惚。
“恩主,您是说年节再炸出一些么?”
没有回答。
“是不是让您带上,在路上吃?”初临的呼吸急促起来,“还是说,您想留在楼里迎新?”
他急急凑过去,“恩主,你是要留在花楼迎新么?留在花楼里跟初临迎新么?”
宋墨将目光定在他揪着她袖子的那双手上,无果,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