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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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你就笑话我吧……”容律咧了咧嘴,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随手翻看了一下离婚协议书,一式两份,他自己一份,给周铭琛的一份,还有上交民政局的一份,里面充斥着甲方乙方的条款让他看得有点儿头疼,反正是他爹地拟写的,总不会让他吃了亏,索性不再去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去离婚,所以心情无端的有些沉重,身体也有些不适,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坠着,沉重而酸涩,打不起精神来。容律打了一个哈欠,看了一眼客厅摆着的落地钟,显示着现在的时间才八点多钟,“爹地,我还是有点儿困,先回卧室补一个觉……九点半的时候记得叫我一声。”
容叶聿行随口应了一声,容律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上楼,思念着自己那松软的床铺和温暖的被窝。
周铭琛握着手机陷入了思绪中,等他晃过神来,电话早已经断线,他收回了手机,把头靠在车后座的靠枕上面,闭上了眼睛,却是怎么也不能让自己混乱的心神聚拢,好好的补上一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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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铭琛一到公司便马上进入到工作状态,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是怎么在公司做事的,一开始他还不信周启华一天到晚都是在工作,有时候也会处理公司事务到很晚才回家。他一直以为周启华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但是他的爹地又是那么厉害的人物,若是他父亲真的出了轨,周傅笙又怎么会不知道?而他爹地知道了,又怎么会不动声色呢?
而当他真的开始处理公司事务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他父亲晚归是真的有可能在处理公司的烦琐事务,根本没有那个精力到外面花天酒地找别的男人。他早上八点半就要到公司,比其他的员工都要早上半个小时,而下班的时候经常在晚上八九点钟以后,中午仅仅是有一个睡午觉的时间,还是在办公室里面隔出来的小的休息室上面的狭窄的单人床上面凑合一下,睡眠的质量相当的差。
为了要空出时间来处理他和容律的离婚事项,他还必须在十点以前把今天要批示的文件提前看完,邮箱里面的邮件已经有了数十封,还有一沓印刷的文件等着他签字,秘书规规矩矩的声音提醒着他今天一天的事务,下午三点有一个视频会议,讨论下个季度各公司的计划指标,报告各分公司的效益等等,肯定是一开就要几个小时,别人可以报告完自己的事务就关了视频离开,而他必须要一直坐在电脑前面听着汇报。
一想这些事情他就觉得头疼万分,也来不及再去想那么多,接过秘书递给他的文件,一目十行的看着里面的条条款款。虽说下面的人在把这些文件呈上来的时候已经将内容尽善尽美了,但是他仍旧要一一过目,才能够将自己的名字签上去。
处理完了手头上面的文件以后他还要继续在电脑上审查下面各个部门递交上来的非正式的计划草案,周氏集团底下的分公司太多,房地产金融和药业,哪一个都是重中之重,而他又不是全都了解,所以有些事情他也不敢轻易地做决定,却又不知道找谁去定夺,只能硬着头皮的去学去想,和手下的人磨合着。
很多人都在等他出笑话,包括他们周家旁系的一些辈分较高的人,他们在董事会里面都占有一席之地,却从来不能染指董事长的职位,只能是在开股东大会的时候站出来找点儿麻烦,平时指手画脚的指责他这里不对那里不对罢了。
看着那些艰涩的文字,周铭琛揉了揉眼睛却只能强忍着直接关掉页面的冲动,努力地看下去,并且做出自己的批示。他甚至有点儿找不到方向——他为何要如此的艰辛的忙碌着,他的前途在哪里?周家真的只是要靠他一个人来支撑吗?他做这些又是为了谁呢?
他的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他的父亲和他的爹地已经去追求他们的幸福去了,就这样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了这里,连给他抱怨的机会都没有。他的情人……那是一个骗局,所以他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人也已经离他而去。而今天,他要和他法律上的妻子签订离婚协议。
原来他已经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啊……
上卷 离婚
容律是被他二哥容衍开车送到周氏集团总部大楼的,本来容衍还想陪他一起上楼去找周铭琛,说是壮胆什么的,但是凭这些日子容律他对容衍的性格的了解,是怎么也不能让他和自己去找周铭琛的——他害怕周铭琛会被容衍直接从一百五六十层楼上扔下来……容衍的火爆脾气堪比容叶聿行,年轻气盛而又护短的厉害。
作别了二哥容衍,容律抬起头来看向那高耸入云的大楼,心里面无端的有了几分怵意,无声的叹了口气,走进了这座大楼之中。
前台的男人笑容制式化,客气的让他坐在一旁的真皮沙发上稍等,然后拨电话给董事长的秘书处,折腾了几个人之后他终于得到了准入的资格,前台的服务人员递给他一张门禁卡,可以直接坐直达电梯到达周氏集团董事长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容律心下惊讶,却是不明白周铭琛何以坐到董事长的位子上——难道周启华也病了?还是周傅笙已经病到了需要周铭琛撑大梁的地步了?
高速电梯让他觉得非常的恶心,他最近本来就没有什么食欲,出门之前也只是吃了很少的东西,这电梯一坐让他恨不得把那本来就吃得很少的食物都吐出来,耳朵也开始有了微微的耳鸣。不过短短的一分多钟这架高速直达电梯就将他运到了董事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足足有一百六十八层——也许这个楼只是为了这个吉利的数字才建到这么高吧。
压下腹中泛起的呕吐之意,容律甩了甩脑袋,从电梯里面走了出来,发现这层楼真是非常简单的构造,左手边是秘书处的办公室,右手边的尽头便是董事长办公室。
走到右手边的尽头,容律抬起手来在那扇有几分古朴风格的大门上轻轻敲了敲,半晌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回应道:“请进。”
容律推开门,周铭琛正用肩膀夹着电话,看到他进来也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让他先坐到自己面前的转椅上等候一会儿。
两三分钟以后,周铭琛挂断了电话,然后把身体转过来,正面对着容律。两个人就这么无语的看着对方几十秒钟,最终还是容律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沉默,从手提袋中拿出离婚协议书,放到周铭琛的面前。“协议书是我……拟写的,若是你有什么不同意的地方,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这是他们两个在那些喧嚣的事情如云烟般散去以后第一次面对面的坐着,商讨一件事件。他们冷静而淡定,仿佛这只是一份再简单不过的文件,签署过后什么都不会改变一般。而实际上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份离婚协议书,他们若是签下彼此的姓名,那么就证明着彼此的第一次婚姻破裂,两人再无任何瓜葛,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周铭琛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情看着容律的眼睛,他仿佛想要从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中看出一些强作的镇定,但是令他失望的是,他不能从那双眼睛里面找到任何还对他有任何爱意的表现。也许是自己实在是令人厌恶了,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巴不得马上把他甩掉,无论是谁,连这个曾经他以为最爱自己的男人也要离开自己了。
是的,周铭琛知道容律爱自己,或者说……是曾经爱自己。他又不是真的傻子,不知道那种炽热的目光扫在自己的后背是由于爱慕,不知道那个男人故作的冷漠是为了掩饰伤心,可是自己是真的不喜欢他也不爱他,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给两个人之间一个机会,连互相了解的机会都没有——他下意识的讨厌之前容律的性格,冷漠,面无表情,有高高在上的那股子威严之气,和他的爹地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出来的。
周铭琛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难不成他是在潜意识里面害怕并且讨厌他的爹地?
但是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了,周铭琛没有了挽留这个人的意思,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和这个男人相处,就算他……就算他已经不再和他自杀以前一样了,那么冷冰冰的,而是带着笑容,淡定而温和。
他已经耽误了这个男人最好的年华,对此他表示很抱歉,再多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补偿。他把离婚协议书拿到手上,轻轻的翻动着那薄薄的两页纸,上面的条款并不刻薄,尚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从笔筒里面拿出常用的那只钢笔,拔开笔盖,周铭琛悬着笔在该他签名的地方,犹豫了几秒钟,在墨水从笔尖处溢出之前落了笔,浓重的墨汁涂抹在纸张上面,沙沙的摩擦声过后,一个飞扬的签名落在了印刷体的【周铭杩处。
随即他把剩下的几分协议书也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不再有之前的凝滞,飞快的翻着页,签好自己的名字。
容律看着周铭琛的动作,突然间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变成了一个男人,不再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公子哥,攀附在父亲的成就之上,毫无作为。但是讽刺的是,当他看到这个男人的变化之时,却是在他们签订离婚协议的时候。
“……一会儿我们先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然后还要去公证处进行财产公证,后续的事情可能今天一天办不完,所以在未来可能还要麻烦你。”容律接过周铭琛已经签好的协议书,将它们放回到自己的手提袋中。“而且……我有一些东西还留在周家,我想今天去把它们拿回来,能够麻烦你和我回去收拾一下吗?我不会多拿你们的东西的。”
本来容律是不想耽误周铭琛的工作,直接回到周家去收拾了东西就走人,但是看周铭琛这幅已经挑了大梁的样子,恐怕周家现在是没有什么主事的人,他不好一个人回去,再给别人落下口舌,所以只能麻烦周铭琛和他一起回周家了。
周铭琛看了一下时间,离他下一个必须参加的会议要开始的时间还有很远,而且他早上的效率也还算高,需要处理的事务并不算特别的多,便同意了容律的提议。
两个人再除了婚礼以外的任何场合都没有如此成双成对的出现在别人面前了,就算他们只是结伴坐了电梯,直到下到地下停车场这一段短短的路程而已。这期间容律因为高速电梯的太过高速而感到不适,稍微摇晃了一下,周铭琛还在旁边扶了一下,虽然只是短短的片刻而已。
两个人都感觉到微微的讽刺,这种假象的和谐竟然出现在两个人协议离婚的时候……真是非常的讽刺。
周铭琛没有叫司机来,而是直接开着他一直停在公司地下车库里面的自己的那辆骚包的跑车,在毕枫离开他以后他就没有再开过这辆车,而今天他也别无选择,只能选择这辆车作为代步。
他们先回的周家。容律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拿,那些衣服什么的东西他都不打算要了,他只是想把那几份藏在墙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毕竟那是属于【容律】的宝贵回忆,他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扔掉。把那几样东西拿了出来以后,容律在屋子里面走了两圈,只是发现了一个扣在抽屉里面的相框,照片里面的男人笑容灿烂,穿着篮球队服满头大汗的样子和现在西装革履却带着疲惫的黑眼圈的形象大相径庭。
容律叹了口气,还是把相框扣了回去。既然【容律】已经把这段回忆扣在过去,那么他也没有什么权力去将那照片翻正。
周铭琛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面,有佣人过来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他客气的道了谢,却是一口也没有喝。没有吃过早饭的胃已经在难耐的蠕动着了,眼前也隐隐的发黑,饥饿的感觉并不好,但是看了一下时间他还是没有吩咐厨房去大兴炉灶的给他做顿午饭。
当容律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他正靠在沙发上面小憩着,一只手捂着饥肠辘辘的胃部,另一只手盖在脸上。
不幸的是,容律也正好听到了一片寂静中传来的肚子的咕噜噜的叫声。周铭琛的身体有点儿僵硬,这种尴尬的事情也让容律撞了个正着……
容律不由得淡淡的笑了,他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到一边,转身走进了厨房。厨房还是老样子,却不见了徐佐的踪影,也许不在饭时他也不会出现在厨房里面吧。
周铭琛不知道容律跑到厨房里面去做什么,他一开始以为对方顶多是要给他拿个面包充饥,但是等了许久都不见容律从厨房里面出来,他便生了几分好奇的意味,站起身来走向厨房。
刚刚接近厨房的门,一股淡淡的清香从里面出来,让本来就足够饥饿的周铭琛感到更加的饥饿。容律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男人,“稍等一会儿就好了,去餐厅等着吧。”
周铭琛心里面觉得怪怪的,但是他仍旧听话的转身回到了餐厅里面,等了不到两分钟,便看到容律端着一碗面条走进了餐厅。
那碗面放到了他的面前,一双筷子递到了他的手中,容律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在他的对面,示意他可以吃了,“我和我大嫂学的手艺,还不算精,但是解饿应该是足够了。”
周铭琛迟疑了一下,拿起筷子加起一根儿面条来放在嘴里面。那味道并不算是他平生吃过最佳的,但是那种温馨的味道却是从那筋道的面条和鲜美的汤中传了过来,他没吃过这么简单的清水面,只不过是有那么几片菜叶,一个荷包蛋和几许葱花香菜而已。
突然地,一种温润的液体从他的鼻梁上面滚落下来,掉落在面前的清汤面里面。他不觉呆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来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发现那里竟然积蓄了不少名为眼泪的液体。
容律默默地递给他一张纸巾,然后站起身来离开了餐厅,只留下他一个人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清汤面,潸然泪下。
在去往民政局的路上,两个人依旧沉默,周铭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一碗味道只是差不多的清汤面而掉下眼泪,容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多此一举的给周铭琛煮那一碗面条。
民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