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琅玉-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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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便定格在那唯美的一幕,迎风而立的黑衣男子,俊美无铸的脸俯身下来,将一名娇小的女子轻轻拥入怀中,深情而温柔地吻着,高贵而忧郁的眼睛从所未有地泛起淡而迷人的光晕,那是怎样一种幸福,竟让这样冰冷淡漠的男人放下了伪装的面具,唇角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呀——!”一声尖锐的女声划破了夜的宁静,她与政停下了缠绵,双双抬眸望着门外,一个年约十五六的宫女愣愣地站在那里,瞪大了眼睛,以手抚唇,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的表情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四个大字:王妃偷情!
她先是诧异,而后又偏过头打量着嬴政今夜的紧身黑衣夜行装束,略带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敢情是他今个儿穿得太过寒碜,连守夜的宫女都将他误以为是入宫偷情的汉子。撇撇嘴正打算用欣赏好戏的姿态,看他打算如何收拾局面,刹那却迎上他朝她瞪过来愈加冷若冰霜、怒目冷视、一脸想杀人的可怕眼神,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乖乖地闭紧嘴,此时选择沉默,无疑是最正确的做法。
他漠然地立在大风中,以高傲的冷容,睥睨着眼下的女子,犀利的黑眸闪着阴冷的光,仿佛在决定着她的生死一般。那挑着宫灯的年轻婢女,走近便看清了那个男子的面容,对上他冷冰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当下一愣,立刻俯首于地,战战兢兢地反复道:“奴婢该死,唐突陛下!”
嬴政依然一言不发,冷冷地与她对视,年轻婢女忙垂下首,不敢直视他锋芒毕露的凶险目光。他在风中浅淡地一笑,然而骨子里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凌厉气势,波澜不惊的黑眸比那夜色更加深邃幽黑,如墨色浓重渲染,又宛若流淌着平静的湖水般沉默内敛。那笑容带着阴鸷诡异的意味,叫她一时看不明白。
“祢祯姐、姐……”迟疑了一下,年轻婢女终还是唤了她名字,祈求她的庇佑。这时,嬴政却转过脸来双眸绞着她,瞳孔微微缩紧,然后又愤怒地瞪了一眼婢女,眼中有愤恨与残忍油然升起。他倏然快速欺近她,执起她的右手视了片刻,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而后淡而无情地说了一句:“爱妃,寡人倒不知你几时与卑贱的下人处得如此融洽。”言语中尽是讽刺。
未等她开口辩驳,他便眯起凌厉幽深的眼睛,劈手指着她,漠然地与婢女道:“不管你们是何关系,她是寡人的女人,你,没有资格喊她的名字!”年轻婢女吓得畏手畏脚,唯唯诺诺地俯首遵命。然立在一旁的自己却默然了,十分不明嬴政为何会突然发如此大的火。
年轻婢女乃是负责日日与她送饭之人,因囚禁冷宫过得乏味,闲暇时她便会留下与她道些家常八卦,慢慢了也算是有了几分熟络。在嬴政无可辩回的强势命令下,年轻婢女默默放下了盛着晚膳的竹篮,她过去接下,便往殿内走去,如此僵冷的状况,自然要与她疏离些,也是为了她的生命安危着想。与嬴政相识的时日,也不算短了,自是晓得他方才那袭话,是真而非威吓之言。
为嬴政一并盛好饭食,他坐下接过来,看了一眼粗陋的米饭与素淡的几款菜式,抬眸淡淡地视了她一眼,带着深沉难解的目光。她以为他是不喜抑或是说不习惯这样的饭食,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终日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又有几时吃过这般贫检的食材,伸手便想要将他手中的碗拿回来。
他却反射性一缩手、一抬手很快地将满满一碗淡而无味的菜汤一口喝尽,然后浅浅与她相视一笑道:“你以为寡人是吃不了苦之人么?”
她轻轻地笑了笑,算是回应。轻抬螓首,却瞥见婢女始终跪在门外,不得嬴政命令,便不敢起身离去。她看了眼嬴政,见他朝门外挥挥手,淡淡道:“起身罢。”婢女这才勉强站立起来,饶是在雪地里跪得久了,膝盖僵直,竟是踉跄地走了几步,身子才逐渐平稳。
她遥望着她远去的凄凉背影,内心里有一丝心酸苦涩,轻轻地道:“政,何必呢,她其实……并没有错啊……”
“她、死、不、足、惜!”他冷冷的出口之言,竟让她一时愣住,当她转过头时,却望见了嬴政看她背影中眼神带着狠厉,那种阴冷的表情,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她表示不明所以,抬手提起筷子吃饭,却被他一手拦住,语气仍然很淡地道:“有毒。”她先是疑惑,然后是惊讶,最后是平静。原来,他是因为她被下毒,才如此愤怒吗。在心中轻轻微笑,却蓦然记起他喝下了整整一碗的菜汤。“政,你……”
“你也是在皇宫中长大,应是最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听罢,她默默点头,身陷复杂而万变的政局下,尤其是嬴政刚统领亲政大权,后患还未除尽,为将幕后黑手的暗线也一并打尽,纵然是晓得饭食被人下了毒,但若是不身先士卒吃下,便会招致幕后之人的怀疑,这便是权谋之术,亦是帝王的隐忍之处。当下局势便是不能打草惊蛇,然,他们的目标其实是她啊,本就应该是由她来受的罪,政,政,明知眼前的是毒,却仍然在敌方眼线下面不改色地喝完,为她挡了下来……
他微微侧目,深黑色的瞳孔里逐渐晕染上一层淡淡的薄雾:“这是慢性毒药,平日里下在饭菜中不难察觉,但会有略微苦味。我派人调查过,自你来到雍地,那个女人便日日在你的饭食里下药,到今日已有四十八日。若是不出意外,今夜这一顿晚膳,便会令你毒发身亡。”
她蹙紧了娥眉,细细地听着,心惊肉跳,却终是强迫克制住了自己害怕的情绪道:“那真是侥幸捡回性命啊。”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你以为此是侥幸?”
她摇头不解:“此话怎讲?”
他静思不言,决绝的脸容骤然绷紧,很久以后,自口中仅吐出了三字:“墨吟风。”
闻言,她微微惊诧,不自觉低呼一声,但碍于在嬴政面前,却刻意压下了波荡的心思,神色却游离不定。尴尬地沉默相视良久,俩人皆是各有心思,他阴鸷冰冷地笑道:“你应是晓得他是精于使毒之人,今日他飞鸽传书与我,写明你有人要对你下手,并附上解药法子。”
她试探地询问道:“于是……你来此的目的,便是要为我解毒?”
他斜睨着她,哀凉而漠然地一笑而过,交织的深沉眼神复杂难懂,淡淡道:“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他早就将你解去了毒,何须我如此费心。”
她执起自己的右手,细细瞧着掌心的脉络,记得曾经近乎透明的肌肤下,细小的血管根根分明青紫,严重的时候紫得发黑,原来是中毒颇深的症状,可不知在何时,血管的颜色却又恢复常人的青色。她忽而想起,方才与吟风对弈之时,他递给了她一口热茶取暖,莫非那便是解毒之计。
他冒险飞书与嬴政另外附上的解毒药方,是否是担忧她无法原谅他先前之事,纠结不愿与他相见,错过解毒最佳的时机,便留了最后一招险棋,作为后路。在信上他大抵也附注了她所在的方位,弘凤兮才能精确迅速找至十里外,将她接回。他便是将什么,都算计上了啊,真是个心思缜密得可怕的男人。为此,她唯有默然以对。
既已为人妇,吟风,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见她神色飘忽,他幽如深潭的眼眸瞬间一黯,便甩袖冷冷地与她道:“既然明白,我走了。”口吻里却是极尽的冷漠与无情,仿若回到了很久以前,他们尚未熟识交心的时候。
她亦是沉默,难以启齿,犹豫了一番,终是伸手握住的了他的衣袖,一个念头在内心徘徊了数十次后,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口:“政,今夜你、可以留下来、与我一道吗?”说出了数十日来的心声,她真的、有点想念他了,想好好地看看他。
若非执著于自由,若非受其帝位所迫,或许她真的会深深地沦陷而爱上他。他淡淡散发出的作为男人莫测深沉的魅力,作为帝王的王者气魄,大抵任何女子都会不受控制的流连忘返、不可自拔罢,何况他还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得一良人地位无尚、受宠若此,该不是幸福得令人艳羡,可为何她的心却有着难以述说的感伤?
“好。”他淡漠地回答,随后便不请自入,径自进了她的寝殿。他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是何情绪,无悲无喜,甚至于难以猜透他目下的心思是何。他素来严苛选择侍寝的嫔妃,从来未答应过任何女人留下过夜的要求,即便是有美人在侧轻磨耳语,他也一概冷冷回绝。她本是抱着毫无希望的想念,开口询问,可他竟连一丝考虑的时间都无,直接应承下来,宛若早就决定好了此夜要与她相拥同眠。他对她的是史无前例的纵容与溺爱,这是否要让她受宠若惊。
命人燃上了炉火,阖了窗门,他冷冷地立在榻前,她缓步走了过去,面朝着他,与他仅有一步之隔,伸出手踮起脚尖慢慢攀上他的胸口,为他宽衣解带。他的眼眸中闪过淡淡的柔情,反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柔荑,与她十指相扣,温热的掌心贴合在一起,两相对视,静默不言。
他的唇角淡淡漾开一个笑容,冷漠如霜的脸上表现出极其罕见的温柔表情,他以手轻抚过她的脸容,而后俯过来单手挽住她的肩膀,湿热的唇在她耳畔暧昧地摩挲着:“祢祯,我记得你十分喜(3UWW…提供下载)欢读书,那么,你可曾读过《□》?”
她瞪大了眼视他,对上他会意□的双眸,蓦然又羞涩地低下了头,浅声道:“粗粗看过、略知一二,”转瞬却忆起了《□》中描写教授男女房中性术的风月片段,倏然满面通红,烧灼的热感一直蔓延到了耳廓,再不敢抬头看他眼中波涛汹涌的欲望。
他无言地凝视着她,唇角飞快地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强而有力的臂弯一把揽起打横抱着她,向榻上走去,振臂一掀飞扬而起的床褥,霎时便将她滚热的身子紧紧裹在下面。将她的脑袋摁在被中,他转眼冷视着窗外,凶光毕露,抬起手腕,指尖夹着暗器,顷刻间便熄灭了屋内所有的火烛,阴沉冷漠的眼睛却骤然危险地眯起。
待她扯开重重叠叠的被褥爬出来,一瞥便见到雪亮的窗门外,飞快地掠过无数道上下飞舞的黑影,银亮的刀光剑影,错落斑驳地映照在昏暗的窗棂上,乱箭带着巨大的呼啸声刺破白色帘布,迎面而来,惊得她连连后退,脚下一绊,重重跌坐在他的身侧,抚住胸口,心惊难平。他将手搭在她的腰身上,用力一紧,把她环抱到他宽阔坚实的怀中,拔出随身佩剑,带着她侧身避过袭击。
他故意与她情意绵绵地私语,令匿于窗外的暗线密探听至,而后又假以欲行巫山云雨为由,熄灭了烛光,致使他们分不清目标所在,否则当下咆哮而来的无数利箭,定是会不偏不倚地将她的身体射穿。只是,她不明白,尚未入主秦宫的她,为何会成为了幕后之人的刺杀目标。
他冷而警惕地扫了一眼外面,随后大步上前,抬手撩开了布帘,彼时弘凤兮已及时赶到,两相对了个眼神,弘凤兮轻勾唇角表示会意,随即便使出从未在人前展露的绝技,以迅雷之势将所有刺客统统在瞬间果决。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夜,当她站在高高的窗棂上,遥望着深黑广阔的土地,杀声漫天,血流成河。
“没事了,去睡罢。”他将带血的利刃随手一扔,朝她瞥过来,黑眸深沉,拖拽着一袭黑衣漫不经心地擦过她的身边,对她淡淡地说道,口吻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方才对她的温柔情意不再,仿佛那只是个妄想出来的错觉。他的阴晴不定,忽然让她感到难以比拟的害怕。
她低声道:“政,不是说,莫要打草惊蛇,如此一来,事态也许会发展得难以收拾。”他不可能不清楚眼下问题的严重性。
他停下脚步,与她漠然一笑:“若是真要走入绝境,便也只好迎头硬上。他们最不该,一直想致她、最重要的人、于死地。”
她蓦然惊呼一声,这个最重要的人,莫非指得是我?
幕后之人,大抵便是窥探出他的心中挚爱,才想方设法对她下手,企图连同他的信心以及可依赖的全部彻底击垮。可惜那个人的算盘打得太绝,反而激怒了嬴政,促使他真正下定决心不择手段地将其毁灭。
思索良多,当她怔怔地停留在原地,凝视着他拂袖远去的黑色背影时,心中涌起万千的感概。政,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无爱寡冷的帝王,便是以这样特殊的方式,冷冰冰的对一个女人表达自己的爱意的么。这个男人在感情方面,是残缺的,他甚至从未感知过和何为爱罢。
他的喜怒从来不行于色,感情深沉从不外露。这样的人天生是上位者的料子,可也注定了一生的情爱悲凉。正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江山、美人,须有一样是不得不、放弃的。
她抬步默默地往榻边走去,却见他孤傲挺拔地靠在床头,犀利的眼神望向这边,深邃的黑眸隐秘而深不见底,然而声音却是非(提供下载…3uww)常温柔:“过来罢,连日来未曾再抱着你入睡,反而有些不习惯了,睡得不甚好。”
她疑惑了半晌,表示不明白,可他也未给她清楚的答复。而她却到死了才知晓,在祢媃未搬来与她同住的那些日子里,一直是他忍着严寒等在屋外,直至她入睡,才步入屋中与她无尽的温暖缠绵,同她相拥入眠。
是了,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将深爱的女子拥入怀中。他的唇角悄然扬起,带着从未有过的暖意弧度。他深深地拥抱着她,低声在她耳畔悲哀地说了一句:“祢祯,你太理性了,与别的女子不同,寡人总是找不到借口,可以与你接近。”
是啊,若非是理智的女子,又岂非如斯深明大义,将国家存亡立足于个人感情之上,不惜抛却昔日的深恋,风尘仆仆地出使秦国,嫁与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为妻,只为暂时保住自己苟延残喘的国家。
闻言,她唯有静默地躺在他灼热似火的怀中,任由他更加大力将她抱紧,透过他薄薄的单衣下,感受着柔软衣料下温热的肌肤触感,有一点从未有过的激情在心中澎湃起来。她俯身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犹如蜻蜓点水。
他似是微微一怔,随即仰起头与她热烈地回吻着。他的吻深情而霸道,漫长得足以沉陷入癫狂。夜色下,他的眼眸是那般莹亮,明镜如秋水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