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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顺治皇帝-第28部分

小说: 顺治皇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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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呢?”孝庄后回到永福官,辗转反侧,冥思苦想着。她刚刚与乌兰以及宫里的侍女太监们一起请了萨满妈妈,祈求天神保佑儿子福临一路平安。这时已是夜深人静之时,可她却困意全无。 
孝庄后本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她深知自己的儿子是如何登上大宝,又在扮演着怎样的一个角色,但她却无力改变。她自念孤儿寡母,还得事事仰仗着多尔衮。只要能翼护着自己年方冲龄的小儿子,小心地在政治漩涡边缘行走,不要落人那涡漩之中,不成为政治斗争和宫廷斗争的牺牲品便是万幸了。 
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有什么锦囊妙计能使自己的儿子幸免于难呢? 
“多尔衮,他每次看见我,眼神都是怪怪的,他是不是想打我的主意?”此念一起,孝庄后立即觉得浑身躁热起来,她索性坐了起来,拥着被子,呆呆地对着夜空出神。 
“窗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南唐后主李煜的诗句可以充分表现此时孝庄后的心情。 
虽说母以子贵,大玉儿由庄妃成了孝庄太后,尊荣无比,连孝端太后也对她笑脸相迎,恭敬有加。但自福临登基这几个月来,孝庄后的心不仅没有平静,反而愈发的惴惴不安起来,十分敏感的孝庄后感到了威胁,一种来自摄政王多尔衮的威胁。 
现在,多尔衮已由辅政王变为摄政王,而郑亲王济尔哈朗对多尔衮独揽朝纲的意图也很明了,自知无力与之抗衡,也深深了解多尔衮的为人,于是传集内三院——内国史院、内秘书院和内弘事院、六部,都察院、理藩院堂官,谕告他们说日后凡各衙门办理事务,“皆先启知睿亲王”,将自己手中的权力拱手相让。同时,礼部又不失时机地为摄政王议定了居内以及出猎行军的仪礼,明确规定诸王不得与之平起平坐,愈发将摄政王多尔衮的身份与地位明显突出起来。这样,离清太宗皇太极去世不到半年,多尔衮已成为大清国主持国务之首席摄政王了,与当初请王公贝勒公议以郑、睿二王“辅政”,差距何其悬殊! 
孝庄后思前想后,觉得幼主福临的安危,取决于几个方面。一是两黄旗大臣的效忠。这一点不足为虑。索尼,鳌拜。图赖他们忠心耿耿,前不久又受到了朝廷的褒奖,各赏一副金制玲珑鞍辔、马一匹以及白银二百两。可是,曾参与三官庙起誓的巩阿岱、锡翰却明显馅媚睿王。看来,两黄旗重臣中人心不一呀!再有,福临的长兄豪格的权势对支撑福临尤为重要。但现在看来,作为肃王的豪格,已被排挤出参议朝政之外,最近又因豫王的牵连而被罚赏银,倘若豪格能吸取教训,收敛锋芒,合而不露,做事圆滑些,让睿王抓不住把柄倒也无妨。可一向狂妄自大的豪格能忍得下这口怨气吗?倘若他再次被罚,或被扣上某种罪名,那么福临不是有“唇亡齿寒”之感吗? 
但以上两条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摄政王多尔衮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真心辅弼福临,还是另有所图?种种迹象表明,多尔衮正一步步地向帝位靠近,如果他登上了帝位,那福临怎么办?哪里有福临的位置? 
孝庄后被自己胡思乱想的推测吓了一跳。天神祖宗,你得帮帮福临呀,我一个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该去依靠谁呀? 
初春时节,盛京城外的春风带着潮湿的凉意。一队人马,出了大清门,径直往东而去。前面有两排铜锣开道,后面有八面“回避”虎头金牌高擎,二十面五彩飞虎飞豹旗迎风飘舞,一张黄伞下坐着神采飞扬的少年天子顺治帝,他骑着一匹毛发油亮的伊犁小神马,正与身旁的侍卫嘻嘻哈哈说笑着。 
“怎么样,朕的主意没错吧?一走出宫门便觉得神清气爽,只可惜朕没有翅膀,否则,朕真想展翅高飞呢。” 
“奴才与皇上想的正相反。这塞外之地,风沙大,野风猛,哪有宫里头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呢?奴才情愿一辈子呆在宫里头,吃香喝辣的多舒服呀!” 
“这好办!朕就封你做朕的御前侍卫,这样你就可以呆在宫里了,还可以经常与你额娘见面。” 
“皇上不许食言!狗二在马上先给您谢过了!” 
“既做了侍卫,就不能再喊你狗二了,朕就赏你个满族的名字,人正黄旗,免去粮饷,以后再凭军功封赏加官晋爵!”福临大大方方地乱加封赏起来,很是得意。 
“那,要是摄政王不同意咋办?” 
“狗二,你要是再提到这个人的名字,朕就取消对你的封赏!”福临眉头一皱,冲着狗二一瞪眼。 
“皇上,算奴才说错了话。皇上您是金口玉言,说话得算数!”狗二急得叫了起来,脸蛋愈发显得透红。 
随待在福临两旁的侍卫们听着这两个少年玩伴的斗嘴,捂着嘴不敢笑出声。两黄旗大臣锡翰、巩阿岱也奉摄政王之命一路随行,两人骑在马上东张西望,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有紧跟在福临旁边的内侍太监海中天显出格外的小心谨慎,两只鹰隼一样的眼睛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按规矩,皇上出宫,警卫森严,扈从众多,应有前引大臣十员、后扈大臣二员、豹尾班侍卫二十员,御前侍卫、乾清门侍卫、一二三等侍卫数百员,以及亲军、护军、前锋、步军数千名,还有声势浩大的仪仗队在前头鸣锣开道,沿途百姓闻声早已回避,有人胆敢窥视,巡视的捕快立即逮捕问罪,可这一次顺治帝出宫祭祖,随从侍卫不过五十人,连一个四五品官员之公子出门的规模都不如,这不仅有损于天子龙颜,而且相当危险,如若有叛贼或响马挡道突袭,后果不堪设想! 
少年天子福临哪里会想到这些?若干年后当他再回忆这一次惊心动魄的出巡之后,仍然会觉得心惊肉跳! 
太阳出来了,暖意融融,遍野是绿油油的一片,桃花接着杏花在远处的山坡上竞相开放。远处百鸟啼鸣,不时夹杂着几声熊吼狼嗥,穿过前边的这个山谷,就是石嘴头山,山上便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的福陵和清太宗皇太极的昭陵。 
“铁穆尔快看哪!这地上有许多的野兽蹄印!”福临兴奋地叫了起来。 
“奴才也看见了,皇上,瞧林子里的那些鸟儿一点儿也不害怕,正在对着我们呜叫呢!”狗二,不,现在已经被福临给改了名字,叫铁穆尔了,他用手指着前边的林子喊着:“奴才的手痒了,让奴才给皇上逮个金雀儿玩玩?” 
“去你的,朕才不稀罕呢,等着瞧,朕的功夫不比你差!走!”福临一抖缰绳,坐骑便甩开四蹄朝前奔去,铁穆尔也朝马屁股抽了一鞭,跟着福临向前冲去。 
众侍卫纷纷退让,不能扫了小皇帝的兴呀。海中天略一思忖,示意内侍们留意周围的动静,自己展开轻功悄悄钻进了林子深处。 
阳光像无数条金钱似地从林木的空隙中洒落下来,落叶松、榆树、柳枝吐着嫩芽,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对面山坡上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与这片苍革的林子相映成趣。可就在对面山坡的小杂树丛中,鬼鬼祟祟地躲着两个人,他们的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了眼睛,显得贼眉鼠眼的。 
“快,准备好,前面那个骑红色小神马的就是我们要射杀的人!”短个子粗声粗气说道。 
“兄弟,他们人多,还是再等一等吧。真弄不懂,为什么要让我俩来杀一个乳臭未干的哈哈济?”小瘦子有些犹豫。 
“你懂什么?五百两银子你想不想要了?不要,就回家去,我自己全得了。” 
“哪能呢,全家老小还等着我弄到银子买米下锅呢。”小瘦子说着张弓搭箭,瞄准了前方马上的小人影。 
“兄弟,不要慌,瞄准了咱兄弟俩一起放箭,定叫马上之人毒箭穿心,呜呼身亡!” 
忽然,从两人背后发出了一阵窸窸响声。小瘦子手一抖,说了声:“有人!”手指碰到了板机,只听“嗖”地一声,箭头朝对面的树林中飞去。 
原来两人身后出现了一只大黑熊!冬眠睡醒了的黑熊发出了饥饿的吼声,似乎闻到了近处有生人的味道,正笨拙地爬出草丛向前扑来! 
“兄弟,逃命要紧!”小瘦子顾不了许多,身子敏捷地向一边跳了过去。短胖子似乎有些不甘心,恨恨地骂着:“娘的,眼看要到手的银子被这只熊瞎子给搅了!”说着胡乱向对面放了一箭,调头就跑。 
这边林子里,福临看见了一只落在树梢的鸟儿,没有什么鸟儿比它更光艳夺目了,仿佛一朵蓝色大花盛开在细长的枝头上,那弯弯的尖嘴红得像一支熟透了的朝天椒。它周身羽毛丰满,一动不动地待在烟烟的阳光下,非常惹人注目。 
福临看呆了,手里捏着的几支梅花镖不觉间掉在了地上。“哎呀,是谁射中了这鸟儿?”福临一声惊呼,连忙翻身下马,弯腰就要去捡还在挣扎的鸟儿。 
“皇上莫动!”林子里传来了海中天的喊声,福临犹豫片刻,跺着脚怒骂起来:“海中天。你这个狗奴才,谁让你射死了朕喜欢的鸟?你赔我,你赔我!” 
一阵树枝晃动,海中天从林子深处钻了出来。他没理会福临的叫骂,低头看着地上的鸟儿,只见它身子已经发黑,红嘴变得乌紫,这分明是中了毒箭! 
海中天脸色大变,高喊一声:“护驾!”抢先一步将福临揽入了怀里。外头的侍卫听到喊声,一起涌进了林子,一时间吓得鸟雀四散。 
“皇上,此地不宜久留,这林子茂密无边,是那些响马野人的藏身之地,他们在暗处,咱们在明处,暗箭难防哪!”海中天神色忧虑。 
“青天白日的,难道就没了王法?这里离盛京才十几里地,坏人怎敢如此胡作非为?”福临满不在乎。 
“皇上有所不知。狗急了还能跳墙呢,如今这兵荒马乱的,什么样的坏人没有?依奴才之见,请皇上穿上这个。”海中天脱下了身上穿的一件马甲,不由分说套在了福临的身上。 
“怎么这么沉?穿着一点儿也不舒服。” 
海中天微微一笑:“马甲里除了丝棉之外,还接合了一些软铅丝,刀枪不入,护身御寒可管用呢。” 
巩阿岱一直在林子外面歇息,过足了烟瘾之后,这才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来,讪笑着:“皇上受惊了!卑职该死!依微臣看来,这条山谷之路不宜再走了,不妨绕道而行,避开这片该死的林子,从山间的那条小道上穿行过去。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奴才以为这样不妥!”海中天连忙接过了巩阿岱的话,皱起了眉头:“那条山道崎岖不平,坎坷难行,倘皇上在马上有个什么闪失,将军回去也不好交待呀!” 
巩阿岱眉毛一挑,两手一摊:“你明知这林子里不太安全,刚刚皇上还受到了惊吓,难道你还非得让皇上去冒险吗?皇上,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微臣还是劝皇上辛苦一些,走那边的山道吧。” 
“那不是要绕许多路吗?况且山路两旁光秃秃的,一点也不好玩!”福临看着海中天,海中天一时也拿不准,正在思忖着。 
“微臣只是担心一样事……”巩阿岱的小眼睛在阳光下眯缝成了一条小缝,他故意说了一半,看小皇帝的反映。 
“有什么可担心的?”福临有些厌恶地看着巩阿岱,觉得这个人说话阴阳怪气的,不讨人喜欢。 
“微臣只担心皇上年幼,吃不了那个苦,也许,也许爬不了那山路!”巩阿岱将了福临一军。 
福临最恨别人瞧不起他,他大小是个皇帝,这让他的天子龙颜往哪儿搁?当下福临气恼地瞪了巩阿岱一眼,一翻身上了小马:“起驾,走那条山路!” 
巩阿岱脸上挂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摸着颌上几根稀稀落落的胡子。海中天一直在悄悄地注意着这位输国将军的言行,总觉得有些不对头。一路上,巩阿岱似乎根本不把幼主的安危放在心上,这一回又采用激将法让幼主走上了那边陡峭难行的山路,他是何居心?成心要看幼主的洋相吗?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在三官庙立下重誓要一心一意辅粥幼主的忠臣所为。 
也难怪,巩阿岱此刻已经是睿王爷多尔衮的人了,他还能再把幼主放在眼里吗?当初发过的誓言他早忘到脑后去了。 
蜿蜒的山路像一根带子似的,从两边陡峭的岩壁中间穿过。哗哗的山泉从高处的山岗上奔腾而下,唱着欢快的歌谣。这里地势虽然险要,但两旁没有树林,全是土黄色的岩石和连绵起伏的山岗,人迹罕见。内传左监海中天心里略微放了心,打马向上冲了过去。 
“哎呀!”福临正骑马走在最前面,没想到这山路先阔后窄,绕过了一个弯之后,山道变得竟像一根弯弯曲曲的肠子似的,人骑在马上,稍不留神,便会被两旁裸露的岩石碰得头破血流! 
“请皇上伏在马背上,奴才在前牵着您的马小心行走!”海中天拔马拦住了福临,恳求着:“皇上,请您听奴才的安排,派几名御前侍卫在前面探路,以防万一。” 
“好吧。”福临不再逞强了。他的骑术水平有限,在这么崎岖的山路上,万一马失前蹄,纵然不摔得粉身碎骨,恐怕也是头破血流,他身为一国之君,可万万不能逞强去冒这个险哪! 
“皇上,微臣以为这山路正是锻炼您的骑术和胆识的好地方!”巩阿岱在后面阴阳怪气地开了腔。“不就是一段山路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可不能因此懦怯而遭国人耻笑呀!此后也许还有更艰难坎坷的路,皇上难道就知难而退,踌躇不前了吗?” 
“哼!谁说朕知难而退?你以为朕是个弱不禁风的胆小鬼吗?”福临眉毛一挑,转身气恼地看着巩阿岱。 
“辅国将军何出此言?”海中天直视着巩阿岱:“幼主年方六岁,将军为何让他冒险呢?倘皇上有了闪失,你我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海中天,你胆敢责备本将军?哼,本将军当初也曾在太宗皇帝身边侍奉,并得到了太宗皇帝的赏识才有了今天,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跟本将军说话?”巩阿岱在马上吼了起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皇上年少不习骑射,胸无大志,一事无成,将来怎么能治理国家?似此路径就胆怯腿软,将来如何鼎定中原?臣可是一心为皇上的将来着想呀,幸亏朝中现在有摄政王在,否则……” 
“你——”福临耐着性子听巩阿岱说完,气得大眼圆睁:“巩阿岱,你不要太放肆了!哼,目中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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