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雄师:一野档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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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我军已将敌人压缩在乔儿沟、任家湾、丁家湾之间的东西长约10公里、南北宽约5公里的狭小地区内。
3月1日拂晓,彭德怀下达总攻命令。刹那间,枪声、炮声、军号声、冲杀声,震天动地。
第一纵队沿公路及其两侧高地由西向东,二纵队由南向北,四纵队由北向南,六纵队一部分由东南向西北,三纵队一部由东北向西南,从四面向敌人发起冲击。
刘戡拼命抵抗,战斗异常激烈。作战的焦点是争夺位于公路南侧、居高临下的东南山。
彭德怀在当天的一份文电中描述了战斗的激烈程度:“每攻一山峰,须反复数次,用刺刀才能取得。”
彭德怀一直注视着战斗的进展情况,及时调整阻击部署,把能够掌握的兵力最大限度地集中起来,全部压上歼敌的攻击前线。他在前线指挥所观察到,敌人死守丁家湾的一个山头阵地,我攻击部队多次进攻受阻,而附近担任“阻敌东进”的一个旅,未能给予支援。他马上命令该旅组织出击。
彭德怀发出命令后,又踏着泥泞直奔该旅指挥所,对在场的旅参谋长说:“把机枪布置好。你带人顺山沟下去,再往对面敌阵地冲击。”
他回过头对该旅首长不满地说:“打仗,战机非常重要,指挥员要有战场的全局观点,善于协同配合,狠狠打击敌人,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
激战至3月1日下午4时,我军攻占瓦子街四周的全部高地。
敌人被驱赶到一条沟里,毫无回手之力,等待他们只有一条路一缴械投降。
刘戡看到大势已去,慌忙从丁家湾山梁的土寨子往外跑,眼见周围全是解放军的身影,自知已无路可逃。他无可奈何地躺在一个土坡上,闭上眼睛沉思了一回,嘴角抽动了两下,伸出一只瑟瑟发抖的手,拉响了揣在怀里的手榴弹。
西北野战军在打扫战场时,发现了刘勘的尸体。彭德怀念他在抗战时有过功劳,交代说:“要把尸体包裹好,在掩埋的地方做个标志,我们还要通知胡宗南和死者的亲后来认领。”
3月2日,西北野战军包围宜川的部队发起总攻。3日上午8时,全歼宜川守敌二十四旅。旅长张汉初跳山逃跑时,腿摔坏被俘。至此,宜川、瓦子街战役胜利结束,歼灭胡宗南集团一个整编军部、两个整编师部、五个旅共29000多人,取得了西北战场的空前大捷。
宜川战役败讯传到南京,蒋介石极为恼怒,给胡宗南以撤职留任的处分。蒋介石悲叹:“宜川丧师,不仅为国军剿匪最大之挫折,而其为无意义之牺牲,良将阵亡,全军覆没,悼痛悲哀,情何以堪!”
国民党在其所谓的《戡乱战史》中写道:“是役,自刘勘军失利后,关中空虚,被迫抽调晋南、豫西大军进至关中,以致造成晋南开放,临汾被围,洛阳失守,伏牛山区共军坐大之局面。”
刘勘部被歼后,西北野战军大举南进,胡宗南不得不将位于潼关以东的裴昌会兵团向西安回调。这就减轻了中原野战军的负担,有力地配合了中原战场和其他战场的战略进攻。正如毛泽东在3月7日发表的《评西北大捷兼论解放军的新式整军运动》一文所说:“这次胜利,改变了西北形势,并将影响中原的形势。”
3月10日,陕甘宁边区各界召开了万余人参加的祝捷大会。宝鸡位于古称“西府”之地。西北野战军会攻宝鸡这一仗,在我军战史上亦称为“西府战役”。
西安以西径河和渭河之间地区,古称西府。该地区的宝鸡市和咸阳等市县,地处陕西关中、汉中和四川的咽喉要冲,一向为兵家必争之地。国民党整编第七十六师在清涧战役全军覆没后,胡宗南又委任第二十八旅旅长徐保为该师师长,前往宝鸡重新组编。徐保是胡宗南的“四大金刚”之一,极为骄横。他还是个有名的赌棍。在当团长时,他有一次亲自到师部领了全团的军饱,然后,一夜间将其输个精光。
早晨回到团部,军需主任来取钱发饷,徐保说:“叫值班官把队伍集合起来,今天团长亲自发饷。”
到了操场,他说,“这个月的饷团长我领来了。”
士兵听了喜形于色,等着发钱,可徐保把话头一转说:“他妈的,我们全团运气不好,昨天晚上,本团长耍钱,给输光了,弟兄们,不要着急,本团长今晚再去把钱赢回来,明天全团发双饷,好不好?”如此荒唐之事,胡宗南只是斥责一番,补发军饷,不了了之。
师部成立后,驻在宝鸡东十里铺。徐保把所有事务和部队整训全部交由参谋长袁致中负责处理,他则在西安市通济南坊公馆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每日非嫖即赌。
我军围攻洛川,将敌裴昌会兵团调动于渭河以北、洛河东西地区,造成敌西府一带兵力空虚:宝鸡只有敌七十六师师部率一个团2000余人防守,其他地区只是布署了一些地方民团。
彭德怀瞅准了这次机会,马上召集作战会议研究转兵攻打宝鸡的作战计划。他说“我们要去吃肥肉。西击西府,提胡宗南的这个‘宝鸡’。这样既可消灭他的分散守敌,获取大量战争物资,吸引其主力西援,调动延安、洛川之敌,又可开辟麟游山区,建立根据地。”
他还称这次攻打宝鸡的西府战役为调虎离山,说“我们威胁胡宗南的战略后方,搞他的补给基地,他就顾不上延安了,可以逼敌人不战自退,撤出延安。只要能把敌人调过来,就可以在运动中寻找战机消灭他。”他最后专门强调:“这次西府战役,是相机攻取宝鸡。”
有些人对“相机”二字还有些不解。西北野战军赵寿山副司令解释说:“不可过于乐观,我们可是从胡马的夹缝中打出去的,不能陷得太深,太深了有一定危险性。”
彭德怀点点头说:“赵副司令员的意见是有道理的。攻不攻宝鸡,要积极争取,根据战局发展情况而定,这里不作硬性规定,我们还是用‘相机’二字。”
决心定下,彭德怀迅速向各纵队发出兵分三路进军宝鸡的命令:野战军主力第一、第二、第四、第六纵队4月7日由黄陵、澄县地区西移,4月12日集结于马栏、转角、照金地区。张宗逊率第二、第四纵队为左路兵团,由高王镇南渡径河,首先攻占永寿县址监军镇、乾县,之后一部夺取醴泉、兴平,向咸阳佯动,主力向武功、扶风、歧山,相机攻占宝鸡。第一纵队为中路兵团,攻占旬邑后经张洪镇渡泾河,夺取彬县,向麟游、凤翔发展进攻,协同第二纵队相机攻打宝鸡。第六纵队为右路兵团,扫清太峪镇、世店镇等地的敌地方武装后,渡泾河待机。
4月17日拂晓,中路兵团第一纵队攻击旬邑城,全歼守敌陕西保安十九团两个营600余人。歼张洪镇敌第十九团一个连100余入。18日晚强渡泾河,攻击彬县,19日全歼守敌暂二旅第五团二营及伪第七专署部队共2000余人。之后,以急行军直逼麟游、凤翔及敌后方基地宝鸡。
右路兵团第六纵队于12日攻占织田,18日肃清淳化至长武问、泾河北岸之敌据点,歼陕西保安第十九团及世店、大峪镇等帅的敌地方武装,乘胜渡过泾河,直逼长武、灵台。
我左路兵团第二纵队及第四纵队一部,于18日攻占永寿县东之常宁镇,全歼守敌第二○三师第一旅第三团、第六旅第六团2000余人,解放永寿。之后,直逼监军镇、乾县。第二纵队于乾县以北之铁佛寺地区歼敌第二○三师搜索营一个连,击溃西进敌整三十八师第一七七旅第五三一团,进占乾县、醴泉之间的洋红店及陇海路绎帐车站,歼扶风守敌,22日进占扶风城。
至此,我已截断了西安至宝鸡路线,控制了一段铁路。西府告急,徐保于24日匆忙赶回宝鸡师部,在他的休息室召集袁致中研究军情,并与宝鸡警备司令刘进商讨对策。
当时刘进的意见是:宝鸡的兵力不足,难以防守,可以放弃宝鸡,将所有的兵力撤到宝鸡以南的宝成公路(由宝鸡到成都)的秦岭上,占领要地,抵御来攻的共军。
徐保则决心固守,并作了部署:
(1)急电胡宗南,报告共军来攻的情况,决心固守,请速派援兵;(2)以该师现有兵力,决心击退来攻的共军;(3)刘进的一个步兵团撤至宝鸡南20余华里的益门镇待援,并确保渭河桥的安全;(4)宝鸡专员公署、警备司令部、县政府及其他行政人员,一律随刘进撤到益门镇以南地区。
徐保又对七十六师兵力作了具体部署:
(1)师部由东十里铺连夜撤到宝鸡城内的中央银行大楼;(2)工兵营的三个连即行进入宝鸡以东的东堡子,占领阵地,阻止共军前进;(3)特务营的两个连随师部作战;(4)凡非战斗人员一律由副官处长丁国光率领,连夜撤至益门镇,其中包括师辎重兵营、通信兵营的一部、副官处、军需处、军医处、军械处、军法处等人员。
当日夜10时左右,徐保接到胡宗南电报,命他以现有的兵力,竭力坚守,并告之,援军立刻就到。
接到这封电报前,徐保虽然口头上表示坚守室鸡,并大骂过刘进胆小怯敌,但他私下已经把吉普车准备好,加足汽油,捆好行李,随时准备“开溜”。在接到胡宗南电报后,他才鼓起勇气来,决心死守宝鸡。
徐保命令将师部转移到金台观。这里地势较高,一眼可通观宝鸡全景,指挥比较有利。
徐保还命令特务营赶筑工事,同时命令军需部门备足粮弹,准备决战。坐镇西安的胡宗南这些日子吃不香,睡不着,当他判明我军的真实意图后,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十分明白,我军一旦夺占宝鸡,切断川陕联系,再挥师东进直捣咸阳,威逼西安,他这个“西北王”将失去全部地盘。他急忙给裴昌会挂通电话,命他火速赴宝鸡救援。他又向南京国防部求救,请调青海马步芳整编八十二师给予增援。
接到胡宗南的命令后,裴昌会兵团由北上增援洛川转而沿陇海线西进。马步芳整八十二师也向长武地区进攻。为保障主力攻击宝鸡,我右路第六纵队教导旅在长武、彬县地区阻击西线敌军,第四纵队及第二纵队独立第六旅在武功至凤翔地区阻击东进敌军。
4月25日夜,宝鸡四周枪炮声大作。西北野战军第一、二纵队向宝鸡发起猛攻。面对我军强大攻势,徐保感到自身难保,急切地寻觅一块“保命”的地方。正在此时,从西安来的装甲列车队长向徐保建议:将师部迁移到装甲列车上,便于指挥。他还说:“装甲列车上装有小型炮,弹药充足,还有三天的给养,凭借装甲掩护,东冲西撞,可确保安全。”
徐保听后即令参谋通知工兵营坚守东堡子及车站一带阵地,掩护师部向装甲列车转移。
徐保简单收拾一下东西,带上一个连,钻进了装甲列车。他先是指挥装甲列车向西开,但开出数里,发现大批解放军已将铁轨拆毁数根,无法前进。遂又令往东开,刚开到车站以东的木桥附近,桥东的路轨也被拆断,又不能前进。这时,司机、司炉已被打死四人。
徐保后悔莫及,躲在车里,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桥头附近的解放军迅速冲来,爬上铁甲车的车顶及车底下,高喊:“立刻投降,优待俘虏!”
在这种情况下,徐保惊魂落魄,不知所措。他权衡再三,决心弃车逃跑。他匆忙换了一身士兵服装,又给胡宗南拍了电报,言称“我决心尽忠”。
接着,他将无线电密码烧毁,又将身上带的《党员守则》、《军人读训》等,一本一本的撕毁,边撕边说:“不想我徐保今天会落到这个地步。”徐保把该办的事都处理完后,站起身来,提着手枪,刚走到装甲列车的门口,只听轰的一声,一颗炮弹把他炸翻在车厢内,满身是血。此时,我军在铁甲车底已满积柴草,并再三警告,如不投降,就要放火烧车。
车里的人害怕被烧熟了,急忙高喊“我们投降”,扔出武器,举着双手跳下车来。
胡宗南知道徐保被打死的消息后,又急又气,在办公室里一直转圈,并自言自语地说:“我决不相信徐保会叫共军打死。”
后来,蒋介石来西安曾召集胡宗南所属的将官们在翠华山祭奠刘勘、严明和徐保,他伤心落泪地说:“我们今天还能在这里祭奠他们,如果你们不努力作战,恐怕我们死后,就没有人来掩埋,更谈不到祭奠了。”
当时西安的一位学生,曾作了这样一幅对联:
刘戡戡内乱内乱未平身先死,
徐保保宝鸡宝鸡未保一命亡。
我军在攻击宝鸡之际,东西两线增援之敌向我猛烈攻击。
西线马家军八十二师以步骑兵四个团袭击我冉店桥、亭口。我教导旅对敌袭击估计不足,抵抗不住,于25日被迫撤出。该敌26日袭占张家坡,又向雀木镇前进,威胁到我军侧后方。
东线敌胡宗南主力裴昌会兵团,以整一、整三十六、整三十八、整五十六师及整二十师第二十七旅共十一个半旅,沿陇海路西进,于4月26日攻击我杏林镇第四纵队防御阵地。我阻援部队防守不力,在敌从右侧突破后,又擅将部队撤至歧山东北山地,致使敌军长驱直人。第六纵队新编第四旅虽然顽强抵抗,将敌阻于凤翔城东十里地区,但我军主力已无时间组织打援,并受到两面夹击威胁。
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彭德怀忍痛下令毁坏了足够西北野战军两年用的弹药、物资,于28日拂晓仓促撤出宝鸡。
这次驰援宝鸡的敌两路兵马,异乎寻常地积极,发疯似地攻打我阻击部队,其主要原因是接到蒋介石的严令。蒋介石看到,彭德怀率部西进后,西北野战军的正规部队远离解放区,处境不利,乃命令胡宗南“彻底以大军轻装尾匪究追,不使稍有喘息之能力,尤应不分界域越境追击,马继援部应协力向西南堵击,务将匪军完全歼灭”,各部“勿因补给与疲劳迟滞行动”。
27日,彭德怀率野战司令部驻在凤翔南的屈家村,与胡宗南的先头部队相距只有几十里,依稀可闻前线的枪炮声。司令部的工作人员为了彭德怀的安全,极力催促他转移。他作了一个手势,表示还要呆上会,同时命令电台不要关闭。他为四纵队抗击不力而震怒,为足够野战军使用两年的弹药物资未能及时运走而痛惜。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当机立断,使野战军主力迅速摆脱危险的处境。
彭德怀让电台接通每一个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