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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藏地燃情·阿里轶迹-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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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阿里的先遣连的功臣,都受到了冲击。阿里现在搞‘正面教育’正是那些教训的结果。当前,县上边境安全,群众生产、生活总的是安稳的,周书记离县期间,县上工作绝不能捅漏子……我认为绝不能脱离‘正面教育’而别出心裁、节外生枝……所以我同意上边李刚义副主任的意见,希望周书记临走前在会上对县上工作做出详细安排,分清责任,以便今后也好总结工作。” 
黎部长,西饶副主任听了伍常委的发言后,都微笑着点头称是,一致表示:“同意上边所说的意见,没什么新的见解,只要周书记安排了,照办就是。” 
柳卫东成了名附其实的少数派。 
他这种少数派,并非手握真理而不被多数人理解与接受的那种,而是坚持谬论,身居少数,深感孤独,连自己也都觉得没面子的那种尴尬处境,他心里十分的不自在。颇有一点如坐针毡的惶悚与不安,他头也抬不起来,不停地吸烟…… 
县委书记周凌风,最后做了总结发言,他肯定了多数同志的意见。并对县上的工作做出了具体的安排。 
依照周凌风的说法,县上的工作分作三条“战线”,具体由三个组来负责。 
第一组:机关留守人员。任务是从“正面教育”入手,认真学习当前党的方针与政策,紧密结合实际,努力提高认识觉悟,尽快克服懒、散习惯,改变机关作风,认真做好生产、生活等后勤保障工作。由副书记柳卫东兼组长,政工组组长汪彤任副组长。协助抓好机关政治思想工作。 
第二组:边境安全工作。以县机关民兵为基础组成应急小分队。负责搜集边境安全动态,注意群众反映,严防回窜。必要时,不定期赴边境公社检查治安,基层民兵训练,突发事件苗头的处理等。由西饶副主任任组长,副组长由西饶选定。 
第三组,农牧区生产及巡迴检查工作。李刚义副主任任组长,副组长是商业组副组长谢大军。本组负责以点面结合的方式抓好全县生产,并且安排好群众生活。 
各组组员,根据需要从全体干部中抽调。 
县委常委会的日常工作,由柳卫东副书记临时负责…… 
周凌风书记安排好县上的工作后,乘坐县上的吉普车走了,没要人欢送。 
周凌风的计划是,率他的“阿里地区下调干部安置工作组”首先到地区驻叶城办事处,作必要的分工和休整后,直奔和田乘民航班机,经乌鲁木齐往内地各有关市县,开始具体的安置工作…… 
小车离开县上时,管理员吴魅搭车去了地区,说要给食堂弄些蔬菜回来。 
从县委书记的坐车刚刚开出机关大门那一刻起,县上的部分干部们,就像公园里猴上山突然脱离管束的群猴,瞬间便热闹起来了。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呢。 
最最欢欣鼓舞的是,办公室副主任武权和政工组组长汪彤。他们二人和他们身边的,几个肤浅的、跟屁虫似的小人物,像众星捧月一样,围坐在县委副书记柳卫东的房间里。他们出于某种同样的心态,不约而同地显得格外地高兴。 
武权兴奋地说:“真没想到,周书记对我们新来的领导同志这么信任,让柳书记主持县委工作,这对团结我们新来的干部,开展学习,推动县上工作,改进机关作风,都大有好处!” 
汪彤道:“看你说的,别看周书记长期在这偏远落后的高原工作,他毕竟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不但政治觉悟高、原则性强,个性休养也是很好的。他能听得不同意见,而且绝不感情用事。他没让黎部长主持工作,而让柳副书记主持工作,这充分体现了他的原则性。” 
许贵胄大夫也笑眯眯地插话:“周书记了解黎部长那军人的性格,知道他遇事急燥脾气大,说话不讲方式。不让他主持工作,估计周书记是不放心,怕影响团结”。 
柳卫东听着大家的议论,心里十分慰贴,嘴角皱纹向下拉得长长的,咧着嘴笑道:“你们想的太多了。周书记也许征求过黎部长的意见,人家根本就不愿操这份心,管地方上这些琐碎的事情。主持工作,是临时的,又不是正式的一把手,可是得罪人却是一样的。如果不是常委们一致同意决定,我才不愿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是无所谓的。若依我的个性,要不干正的,要不干副的。什么‘主持’呀、‘负责’呀全是讨嫌的角色。有的人就有过这种教训,长时间‘负责’得罪人多了,提不上去。一调动,什么都不是了。”许贵胄大夫听了柳卫东副书记的一番言不由衷的说词后,哈哈大笑道:“柳书记这回‘负责县委’虽说是临时的但比别人的情况是不同的。周书记安排这一大批干部下调,最少也得一、两年时间。等所有的干部都安排完了,以地区的名义给自己找个合适的位置下调,既是合情合理,又是极其容易的事情。就是周书记自己不说,地委组织部也会考虑的。周书记这一去,再也不会回到县上来了,这是自然的……” 
汪彤眉开眼笑,把嘴张得大大的。一步一步走向柳卫东副书记,一字一顿地点着头向柳卫东说道: 
“看来,狮泉县县委书记这个班,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那是非您莫属了!” 
柳卫东说了些什么话,谁也无法听清了,人们的笑声淹没了一切…… 
李刚义副主任和谢大军、叶心钺都在曲加家中喝茶。大家谈论的同样是周凌风书记下山出差和让柳卫东主持县委工作这件事。“柳卫东副书记在干部们心中的形像不佳,威信也不高,这究竟是什么原因?”曲加诚恳地问道。 
“这是有原因的——论理不该由我在下边随便说。不过作为一个党员当面背后我都是一样的,今天我能在这说,以后会上我照样说。我认为,柳副书记的威信不高,甚至令人反感,这是由于他来县上任后,自己的一些不当的言行造成的。”李刚义态度平和地说。 
李刚义喝了两口茶继续说道:“首先,在阿里文革政策上,他从内心不接受‘正面教育’这个原则。他总想像山下全国各地一样,搞搞群众性运动,自己也想过一把领导群众运动整人的‘瘾’,他的想法,当然不止这些了……” 
叶心钺则说得更加直白,而一针见血了:“柳卫东副书记想搞运动,不外乎是想搞出县机关中的一些问题来,为自己捞点政治资本,再升个一官半职的,然后一走了之。这次让他主持县委工作了,他要真敢胡来,弄不好官当不成,他要犯错误的!” 
曲加:“他犯错误终归是个人的事,但是他把县上工作搅乱了,那损失就大了。” 
谢大军听了大家的议论后感慨颇多。老一辈告诉他,从他降生那一刻,共产党对他就有救命之恩,再造之德。如果没有八路军医生的抢救,他就没法平安来到这个世界上……他父母多子女,家境一贫如洗,解放初期靠在村里吃救济长大。上中学时便靠助学金来维持,是党和政府的庇护使他成长为一名大学生……党对他的恩情山高水深。党在他心中永远是神圣的…… 
但是,他也明白,党组织也是社会组成的一部分。党组织是由人组成的,人有好有坏,党组织的成员,也有好有坏,这是不因人的意志而改变的。对任何人,包括党员、干部,衡量他的唯一标准是他实际的言行,而不是他头上的那顶帽子,或其他的什么特殊的标签。 
谢大军把共产党的哲学思想,融化在自己的思想与行动中。他的逻辑是:“不管谁说什么,我都先去听。不过,听后要思考。不管是什么人,说的对我就听。不但听,而且照着去做。如果不对,甚至是错误的,对不起——坚决反对!” 
谢大军回过神来说道: 
“首先,我还是相信县委多数常委们的能力的。少数负责人,一味固执已见,我行我素,在下级干部中也是难以行得通的。文化大革命搞到现在这个份上,我的原则是,一切经过思考,绝不人云亦云。来自上级领导的意见,首先要听、要思考,只要是对的,就无条件地服从。否则,不管谁的话,只要是错误的东西,我坚决不执行!哪怕吃亏,穿小鞋,我都不在乎!” 
李刚义微笑着赞许地说道: 
“这你就说对了!错误的东西哪怕是天王老子的话,也不要管他,不亏心,没大错!” 
食堂管理员吴魅,搭周书记的小车到地区去弄蔬菜,一去一个多礼拜。今天终于搭车回来了。 
干部们都盼望最近一段时间能有些蔬菜吃。但是,很奇怪。没过几天食堂又叫唤没有蔬菜了。 
上顿红烧肉,下顿清炖肉,翻来覆去的炒肉,汉族干部们吃的胃火都上来了。阿里高原没有蔬菜吃,比缺少氧气还难受。 
谢大军与苗师傅正坐在自己房间里吃早饭。 
平躺在地上的铁皮炉子上,放着刚从食堂买回的馒头和一碗菜汤。在没有蔬菜的时候,这成了食堂一成不变的 
菜谱。如果有变化,定是去掉了黄花,由榨菜来代替。此外还有一样常年都能吃到的东西,那便是坛装的红豆腐。 
按说,红豆腐应该是鲜嫩可口的,遗憾的是,这里的红豆腐,已经变得如土块一样硬,或者说像风化石一样更确切些。 
据贸易公司经理拉加说,地区进的货本来都是山下积压的商品。再加上进的多,山上汉干少,吃不了那么多,久而久之在高原风干变硬,成了人造化石,原是可以理解的。 
“地区进货积压,甚至是进次品,何止这个。”拉加继续说: 
“地区进牙膏有几百万支,群众却很少用这东西,当然卖不出去。听说板刷进了上百万把,阿里三万多居民,够用几十年的,藏族群众也不怎么用这东西”。即然没用,还要进那么多,一般人就无法理解了。 
政工组叶心钺,吃完饭总喜欢到谢大军和苗师傅房里来坐坐。 
叶心钺看着谢大军吃干馒头,啃硬土块似的红豆腐,喝着黄花肉丝汤嘴唇上干得起了白皮,他摇头叹惜道:“食堂一点蔬菜都没有,快关门了!你们连酥油茶也不愿喝,这样下去怎么行啊!” 
谢大军摇摇头说:“不是不能喝酥油茶,而是不能白喝。藏干们的酥油茶,也是用钱买来的。咱们刚来时,人家热情招待咱们,常常叫到家里去喝茶,是感情,也是礼节,可以理解,日久天长了,天天去喝,给钱又不要,怕不是长策。” 
叶心钺点头称是:“你说的没错,我常到那个藏干家去喝,便想着买瓶高粱大曲或几包好烟什么的送他们。总不能白喝茶的。” 
谢大军由衷地佩服:“你想的很周到!” 
苗师傅不喝酥油茶。他把话题拉回来:“从根本上还是办好食堂的问题。咱们来到县上几个月了,食堂每个月二十几天还算过得去的,纵然有个十天八天没蔬菜,也还对付得过去,怎么现在周书记一下山,县上工作没进展,食堂倒先要垮下来了。今后这工作是干还是不干?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呀?” 
叶心钺神秘地一笑说:“这个问题你算问到根上了。你们听说没有?昨天晚上,炊事班长丁明光与管理员吴魅打起来了,办公室内部爆发了一场内战。” 
谢大军性急地问道:“到底为什么?” 
叶心钺干脆地说道:“就为伙食问题吗!吴魅到地区食堂去弄菜,跟每回一样,我们食堂带去一些酥油,人家按数给了我们蔬菜。但是吴魅没有把蔬菜全部给食堂,把一半以上都拿到柳书记、武权他们的小伙食团去了,因此大灶才没菜吃。昨天晚饭后,丁明光一肚子气,正和炊事员在喝闷酒,吴魅走来批评丁明光说,‘食堂炊事员不能吃小灶,又喝公家的酒。’一句话把丁明光的气给逗上来了。藏族炊事员说,‘酒是丁明光自己从房子里拿来的。不是食堂公家的’。吴魅却反问说,‘谁能证明这酒不是偷公家的?’丁明光大叫:‘你说我们是小偷?吴魅!你说错了!恰恰相反!小偷不是我们,而是你自己!你偷了食堂的菜,拿到柳书记和武主任的伙食团去搞小灶,真正的小偷是你们!明天拿到会上去叫大家评评理!吴魅被刺到要害处,羞惭难当无地自容,反口骂道:‘你混蛋!’随后撕打起来,丁明光个子大打了吴魅几拳。吴魅恶人先告状,找到政工组告了丁明光‘打人,无理取闹’。汪彤把丁明光叫到政工组一问才知道,丁明光承认打人不对,可是坚持叫吴魅承认偷窃食堂东西,不仅仅是蔬菜。汪彤一看牵涉到了柳卫东、武权他们的伙食团,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只好暂时窝回这口气,各打五十大板,不了了之。” 
苗师傅:“原来如此。吴魅这个管理员,既然不称职,就换掉算了!” 
叶心钺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摸着下巴,不紧不慢地解释说:“撤换他?你不撤他,他早就不想干了!听说他想到财政上去,那里缺出纳,具说柳书记都已经同意了”。 
苗师傅一听,气的脸色发青。他豁然开朗地说道:“原来他是假公济私,上下两头都买通了……现在丁明光又‘打了他’正好有个台阶下,——所以今天摔耙子不干了……” 
叶心钺哈哈大笑:“正是这个意思!” 
谢大军难过地说道:“没想到山上一个小县,竟有这样复杂的事情!” 
叶心钺心事重重地:“这才是开始,这种害群之马哪都有。以后复杂的问题,恐怕还多那!等着瞧吧……” 
谢大军坚定地说道:“邪不压正,以不变应万变,斗到底就是了!” 
谢大军、叶心钺、苗师傅一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抽烟、喝茶、翻看旧报纸,没有人想多说一句话。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贸易公司会计薛步青。他随手带上了门,看着大家沉思不语的表情,便笑道:“不问便知,你们是没吃好饭吧?不过没关系!我正叫小刘到藏干家去借酥油桶,她一回来,大家就到我家喝酥油茶去,顺便聊聊……” 
谢大军非常喜欢薛会计那种优雅的待人接物的方式,高兴地说:“好啊!什么事都瞒不过我们老薛!那好,今天咱们就喝咱汉族同志打的酥油茶。” 
喜欢喝酥油茶的叶心钺,腾地一下从床沿上站起来,笑嘻嘻地说道: 
“他们这些老阿里,打酥油茶的味道,一点都不比藏干差!而且他们的酥油茶都精心过滤的,保证喝不出一根羊毛来!” 
苗师傅惊奇地插话:“怎么?藏干的酥油茶里能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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