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燃情·阿里轶迹-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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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倒很轻松,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谢大军意在说明,去不去阿里不能由自己随便乱说的。冷芬却以为他在说调动的不容易,正好把要说的话说出来:
“我爸爸昨天接到任职通知,他已到外办去上班。此外,政办、外单位几个厅局还有我爸的好几个战友……我想你应该选择一条适合你的道路。”
谢大军听冷芬如此说,感到意外。觉得不管如何她是出于一片好心。首先应该感谢她。同时也应该表明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态度,以免引起其她的误会。
谢大军首先向她笑笑,然后诚恳地解释说:“首先应该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如果按你的说法去做,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那是把一个已经会走能跑路的孩子,重新塞进摇篮里,以后他恐怕连如何走路也忘了!”
“有那么严重吗!”冷芬面带愠色说。
谢大军直言不讳地说道:
“如果一个人处处靠朋友、靠同志、特别是靠女同志的帮助,那还叫啥男子汉!”
“女同志咋啦?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喜欢钻牛角,知识分子的通病。不过,我还是要劝你,应该从以往的事件中,得出正确的教训,做出灵活的选择。”
谢大军深深地陷入遐想之中。
冷芬悄然地离去……
午饭后,大家都回到大宿舍,横躺竖卧在地铺上。发现谢大军的行李已经搬走。庞冀疏问身旁的向从志:
“听说纪伯乐、谢大军他们俩去阿里的事都批准了?”
向从志先扬起脸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回答,听说省革委政工组、组织组汤浴泽昨天就来电话了,点名调动还是黄褐璧一人,自愿报名的两位,如果本人都坚持不改变主意,组织都予批准。个人改变主意不可能的,没看谢大军把行李都搬走了!听说今天晚上、军宣队学习班全体要召开欢送会呢,然后就集中了。
“欢送他们,也欢送我们自己!军宣队已经通知,要我做好准备,三天以后出发,先到干校去打前站,这个月底学习班人员,除进革委会的以外,全部去干校——‘边学习,边劳动’,说起来还不如去阿里痛快!”施可师自嘲似地说。
蒋文豪说:“去阿里高原气候寒冷不说,现在全国还都在搞文革运动,末了下农场没有,难道还要下牧区去放羊不成!”
曾经下放到过边远地区的姚槐阴听着大家的议论,随便说了一句:“去阿里高原,搞不搞文革都得经常去牧区看羊群,那是工作。现在运动期间,运动、生产什么都得干。”
向从志又说:“西藏阿里地区,听说文革运动只搞正面教育,没什么下农场、牧场的……”
施可师说:“唉,回想起文革运动一晃四年了。大字报、大批判、大武斗、再重新大联合。说风就风,说雨就雨,真是举国上下,一刻都未闲着。‘大乱——达到大治——再度大乱……’真不知什么时候是头!听说我老婆过去当过拖拉机手,现在叫我去接管一些拖拉机,我明白了,下一步一个政法学院的毕业生,就将开着拖拉机,驰骋在田野里,弄好了,给个作业组长、生产队长干干,要好好管一管你们喽!”
向从志笑道:“大乱——达到大治——再度大乱……可不能乱说哟!”
蒋文豪气愤地说:“绝不是乱说!老施说的是实话。好人往往冤枉,坏人深深隐藏……当然坏人什么时候都是少数的。但是,这种发生在党和干部队伍中的极少数坏典型,影响却是极大的。搅乱了人们的思想,破坏了人与人的关系。使人心思变,社会风气江河日下——瞧着吧,将来后患无穷,麻烦事还多着哪!”
向从志哈哈大笑:“简直是右派言论!右派言论!”
庞冀疏认真地说:“老蒋的说法并非杜撰。这不,百里香副省长昨天已经正式向军宣队递交了一份‘关于运动中揭发问题的说明’现在便开始抬头了……”
蒋文豪又捅出一些内部消息说,“看着吧,他前边承认的问题,非全部推翻不可!”
向从志疑惑地说:“他不是快‘没事’了吗!”
蒋文豪 说:“没错!正因为快‘没事’了,他才敢杀回马枪。他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地复职,饰非掩丑嘛,连他自己都嫌自己太肮脏了!”
“卑鄙!不可救药!”有人气愤地说。
“开饭了!晚上到会议室开欢送会!”人们都从铺盖卷前蹦起来,涌向大食堂去。
欢送会开始了。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下,欢送会也欢乐不起来。因为根本没有多少乐趣。人们各怀心事,又不能当众说出。一些虚情假意的微笑纯属应酬,往往带着种种保护色。
军宣队长、人委学习班党委书记项良的几句简短的讲话,算是带点真情实意的。他的笑容中带着发自内心的庄重,他向大家点点头说:
“今天,原人事局的同志开欢送会,热烈欢送纪伯乐、谢大军、黄褐璧同志赴西藏阿里地区工作。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组织上调我们一个入藏,却另有两位自愿前往。我们超额百分之二百完成任务!同志们真正的发扬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以实际行动响应党中央、国务院的号召,义无反顾地奔向祖国最需要的地方。这使我深受感动和教育!常说‘向解放军学习’而我此时此刻在内心高呼着的口号是‘向地方同志学习!’衷心祝愿入藏的同志,在新的岗位上取得更大的成绩!”
会议室的长条桌上,摆放着糖果茶点之类。今天又破例买了几包“中华”、“牡丹”牌香烟,专供吸烟者享用。办公室的上官香茗同志,一向喜欢热闹,她嫌会场有点冷清,便提议要大家各展所长,出些节目,说唱都行。
宣传队指导员,立刻跑回宿舍,把手风琴也拿来了。项队长便向他点头说:“你先随便拉个曲子吧。”
“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上官香茗先唱开了。
随着风箱的蠕动、伸缩,手指在键盘上的滑动与跳跃,琴键发出了激越、欢快、跳动的旋律。抛开杂念的谢大军此刻的心情,正和歌曲中所蕴含的情愫一起跳动。
激情满怀的谢大军尽管十分激动,但头脑还是清醒着。他的第六感官告诉他,在桌子的另一端的冷芬,好像时刻在注视着他。他按耐不住想看看她。说来也巧,坐在上官香茗身旁的冷芬,此刻正在偷眼看着他。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冷芬的脸上立刻掠过一片绯红。她不好意思地把脸扭向上官香茗。这一切没有逃出上官香茗的眼睛。上官用胳膊搂冷芬的肩膀,把嘴贴向她的耳朵,说起悄悄话来。
谢大军并非冷酷无情之辈,他赞赏冷芬的机灵、有正义感,又富于感情。无奈各人的生活轨迹不同,交会不到一起,不可勉强……命运让人们人分两地,她已经是一个大龄女青年,处下去远隔万水千山,弄不好耽误她宝贵的时光。
如果离得近一点,日久天长或许……无奈生活往往使人走上岐途。细细考较起来,也说不上谁对谁错。宽容一点想,也许都是无辜!
手风琴奏了一遍又一遍,革命歌曲唱了一支又一支。郁闷的情绪终被乐观的情绪所掩盖。傍晚的晴空,挂着一轮银白的圆月,阵阵微风把人们的激情播向深远的夜空……
已经振奋起精神的冷芬,似乎更懂得珍惜这美好的时刻。她提议:
“请去阿里的同志们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好不好?”
纪伯乐、黄褐璧不善长说唱,商定还是由谢大军唱支歌曲代表他们,共同答谢大家。谢大军扫了一眼冷芬那期待的眼神,爽快地站起身来说:“同志们!我也不会唱歌,现在只好勉为其难地表示一下了。”
他倾注全力唱了几句当时流行的样板戏《智取威虎山》“打虎上山”的段子。尽管他把戏曲唱成了歌曲,但那词曲中动人的情氛,却是一分都不少地表达出了,道出了他们作为革命干部、青年知识分子的心声:
共产党员,
时刻听从党召唤,
……明知征途有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
……一颗红心似火焰,
化作利剑斩凶顽!
晚会即将结束时,党支部书记文革发抱着《毛泽东选集》、《毛主席语录》、笔记本纪念品,走进会场,放在项良书记面前。项书记亲手把用红绸捆扎的红宝书和各种纪念品,分赠给去阿里的三位同志。会场中掀起热烈的掌声。
纪伯乐、谢大军、黄褐璧与部分同志拥抱、握手后离去。
在走廊里,文革发还赶着拉住谢大军的手向他单独话别。文革发说:
“关于你‘纳新’的问题,我很遗憾,实在是一言难尽!你马上就要走了,我无法再帮助你……不过,我已和几位支委商量妥,给你写了一个很好的鉴定暨培养对象介绍信。带到新单位党支部,只要你经得起考验,相信不久,就会吸收你入党的。明天,经项良书记过目盖章后,由杜怀新同志给你送到学习班去。”
走出楼门没多远,冷芬几步便赶上了谢大军,问他:“方才文革发和你说了些什么?”
谢大军把文革发的话如实地各冷芬说了一遍。不料,冷芬异常气恼地说:
“猫哭老鼠——假慈悲!”
谢大军反问了一句:“你是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原计划办一个月的阿里调干学习班,刚过两周。省革委会为保障赴藏干部在路上的安全,要趁秋末冬前这个季节上山。
学习班已接到通知,决定提前出发。从即日起放假三天,做好一切准备,择日登程。
学习班中,部分独身干部仍住在饭店房间内。谢大军是其中的一位。离开了熟悉的机关和同志,在没到达新单位之前,未免感到寂寞或孤独。
纪伯乐、黄褐璧都利用仅有的三天假期去和妻儿团聚。谢大军独处在房间的一隅,思想里不时地想像着西藏阿里高原那个神秘的去处。
要说高山寒冷,谢大军他见过,小的时候曾在东北
长白山一带待过,大一点才随大人离开那里。阿里高原的特殊,不外乎是空气稀薄、缺氧等。可是缺氧,对于任何生物都是致命的威胁,何况人类!因而那里有无人区、生命的禁区可怕的考察记录……
谢大军一个人在房间,来回不停地踱来踱去。
“难道你害怕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大不了豁出去……”谢大军经过如此反复地思考多次,勇敢总是战胜怯懦。他想着前人的训戒:“生当作人杰……”想到此他激情满怀,转回身来到床前,顺手拿起笔记本,拔出钢笔,凝神片刻,写下了充满革命激情的一首小诗:
横下一条心,豁出一条命。
建设新西藏,听从党号令!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谢大军入藏还未正式出发,思想上已经迈出了坚实的、长足的一步!精神上的食粮已经有了足够的准备。
刚合上笔记本,只听门外有人敲了两下,谢大军抬头一看,推门进来的是王明理。
谢大军三脚两步冲到门边,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瞬间他们又拥抱着,互相拍打着对方的肩膀,用这种无言的动作,传递着彼此感情的信息。
“坐!坐!”谢大军忙让王明理坐下来,随手拿起杯子给他倒水。
“怎么样?听说你们学习班快结束了,很快就要出发?”王明理边喝水边问道。
“是的,三天以后就要出发了。”谢大军若无其事轻松地回答着。
“局里学习班现在也该松口气了吧!”谢大军也礼节性地问候了一句。”
“本该轻松一点的,大家好抽空做点去干校的准备。不料,百里香前几天,自己跳了出来闹出个大笑话……嘿嘿嘿”王明理话未说完,自己先笑出声来。
“怎么,他又在耍鬼把戏,漏兜出丑了!”谢大军不屑地说。
“这回让你说中了,冤家路窄呀!谁都没想到会这样……”谢大军看着王明理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止不住笑道:
“快说说!”
“嘿!想都想不到百里香这回栽在冷芬手里!”
“怎么!与她何干?”谢大军听到冷芬两个字,敏感地问道。
王明理说“这纯属‘巧遇!’无巧不成书嘛。只不过这个‘巧’不是谁的圈套,是他自己做出来的,这叫该着!”
“倒底是咋回事?详细说呀!”谢大军发急地说。
“其实过程很简单。上个礼拜三晚饭后,百里香挑着两个水桶,下楼去担热水。走到楼梯口旁的女厕所,故意用水桶撞击厕所门,于是花如君大夫就从厕所里出来。百里香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花如君。正巧被花如君身后的冷芬看见。趁花如君接信还未拿稳,冷芬手疾眼快,‘啪’地一掌把信打落在地上。冷芬抢先一把抓在手里,很快送给军宣队队长、人委学习班党委书记项良手里……百里香在信中要求花如君:‘尽快写材料,推翻以前承认的一切问题。至于两个人的关系,没人抓到过,决不能承认……’现在是人脏具获,百里香已无话可说,低头认罪。”
谢大军半躺在床铺上,鄙视地说:“蜕化变质,无可救药!”
王明理带点惋惜的口气说:“为了百里香,军宣队曾给群众做了大量工作,说他战争年代有功,历史上有贡献,要给他改正错误、重新做人的机会……这个事件一出来,群众义愤填膺,一致要求党委要从严处理。军宣队领导震动很大,在省革委会领导面前十分被动。”
军宣队长、人委学习班党委书记项良当面骂百里香:“是不折不扣的、死不悔改的……”
谢大军笑道:“百里香确实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王明理又嘻嘻一笑:“更可笑的是那个花如君。专案组问她:‘你是怎样同百里香搞到一起的?’她说:‘百里香半夜里叫保姆来找我,说百里香副省长肚子疼,叫我去看看。医生的职责,不容不去。经检查没发现什么严重症候。他却说,肚子里有硬块,叫我给他揉肚子。我按他的要求给他揉肚子,他抓住我的手乱摸,我没有拒绝……’”
经过专案组审讯后,这位昔日仗着百里香势力的花心女士,在疾风暴雨中,顿时威风扫地,落花流水了。
王明理、谢大军两人,正说得热闹,咚咚咚又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原人事局老局长章文彩。只见他怀里抱了个大西瓜,轻轻地放在地上。
王明理与谢大军急忙起身让坐,问章局长从那来。
章文彩局长说,他从干校刚回来。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