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燃情·阿里轶迹-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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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军与林队长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透视机返回地区医疗器械公司后,果然引起了地区某部门与县上的矛盾。当然,也势必引起了佟向阳副书记的不满。但他也毫无办法,原因,也许他比谁都清楚。
北京医疗队离开的日子终于来到了。惜别的气氛笼罩在人们的心头。人们说话的腔调都不自主地低了下来。谢大军、曲松带着人提前一天帮医疗队把器械箱子、行李捆绑好。这些事都做得主动、协调和默契。队员们的住处都安排在招待所干净的公房里。
晚上,照例举行了一次简朴热情的餐会,为医疗队饯行。
黎部长和李刚义副主任代表县委作了简明的致辞。黎部长发自内心地赞扬医疗队员们,从首都不远万里来到号称“世界屋脊的屋脊”,深入牧区巡回医疗,风餐露宿几百个日日夜夜,真正发扬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身体力行,送来的是党和政府对边疆人民的关怀!
李刚义举例作简单的补充说:“医疗队员们女同志下乡学骑马,摔下来,再骑上去。有的腿摔肿了,脸划破了,无一叫苦!有位女医生自己拉肚子,又来例假,还单抢匹马跟牧民去救治群众。在回来的路上,身体衰弱得上不去马,牵着马走几里地才回到驻地……听起来让人感动得流泪。这种精神足可和战争年代的‘副排长高山’媲美!”
林队长不好意思地逊谢说:“李主任过奖了,我们来这只不过干了两年。就像演员体验生活一样,走马观花,很快就过去了。而你们长期奋战在这里,流汗甚至流血,相比之下我们吃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真正值得称赞的还应该是你们!”
宾主谈得十分投机。黎部长这位老阿里,头一次听到内地人,特别是来自首都的朋友们,这样真心地评价他们。
高兴地自嘲道:
“林队长!我发句牢骚,你别见笑。我们和你们不能相比!你们生在天子脚下,一落地就身价百倍,金贵得很哩!我们是什么?我们是贱骨头!这叫‘扳扳倒,尖尖腚,什么人,什么命!’在草原上呆久了,看惯了山川、草地、牛羊;闻惯了牛粪火与酥油茶的气息;阅尽了牧民们朴实的笑脸,一进到帐蓬,就觉得与牧民是一家人。一骑到马上,奔驰在辽阔的原野,就感到天高地厚,心旷神怡,有某种说不出来的神密的兴奋。说句心里话,一下子真叫我突然调到大城市去,恐怕还有点不习惯哩。再说,像我们这老一点或半老不少的,在这里还真有用途。牧民们需要我们,我们和群众融为一体,他们有了主心骨,什么回窜,叛乱都不怕了……以此,在心里我们也很满足, 我们是来干革命的。叫干,在这干一辈子也无怨言!让下去,我们随时都能离开。一句话,只要组织需要,东西南北,上天入地,哪里都能去!你们来高原巡医,也一样,到期要回去,我们要继续干下去,都是国家的需要吗!所以,咱们聚散都要欢欢喜喜——干杯!”
医疗队长,指导员,有两位县领导相伴着,谈得正热火。谢大军怕冷落了队员们便主动来到他们当中,斟酒、续茶。从工作上他是真心地感谢医疗队,帮助推动县上的卫生事业,向前迈进了一大步。从私人感情上他模糊地觉得,最近薛红梅似乎又重新在拉近与他的距离。
谢大军警告自己,一个大男人,在感情上,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能风吹草动。只是作为老同学,明天她就要走了,这会在一起多陪陪她,也是应有的礼节,但他还在内心深入提醒自己,这并不意味别的什么意思。
有时谢大军不注意冷眼看一眼薛红梅,感觉她似乎对过去有了一点反思。她似乎有许多话要对自己说。她那眼神比过去增加了许多真实和企盼。
谢大军再认真回过神来去看一眼薛红梅,正巧四目相对,他发现她总是离不开她那生成的特有的骄矜的意气。一看到她那曾经对他绝情过一次的眼神,他的自尊心使他立刻猛醒,重振雄风。他想,他确实对她还没有深入的了解。再有,像苗师傅那种舆论,自己究竟是如何看待的,连自己也说不清!
谢大军冷静下来后对自己说:“今后,我的个人的事情到底如何,我确实还没做打算。我不能欺骗自己,更不能欺骗别人!现在我不能再玩什么‘追求’那一套不适合自己的把戏。最实际的做法是依着‘缘分’,不过,这并没有迷信的含意。它应该是‘天缘巧合’的一种机缘与巧遇,而不是强求来的欲望。一旦这种机缘来到的时候, 也决不会错过。
谢大军正是本着这种思想在模糊中等待。在一个晚上并没做任何应做的事情。
而薛红梅也有另外的一套哲理。
她想,过去是自己做错了,当然有家庭、亲友等外界因素的影响。但终归是自己的过错。可你谢大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难道就真的同我计较那一念之错吗!如果你要真爱我,又何必得理不让人呢?如果你没有那样的大气,我又何必强求呢?我虽然失去了一次机会,但我还未失去自尊!
一个人在任何时候,自尊心都是不可少的。然而,自尊心如拿得太老了,太过分了,它就会变得狭隘和渺小。
那些真正的聪明,是一切都能把握得适可而止的,在自尊和自悲的临界点上,求得恰到好处的圆满的人。
谢大军与薛红梅这对老同学,大男与大女,同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称为知识分子的一代,在专业知识上,或许是当之无愧的,在社会知识上,也许不超过一般人。一对本来令人羡慕的恋人,由于中途遇到风浪而受到挫折,再重新走到一起,竟因诸多思想观念上的问题,形成隔阂不能交流而变得陌生。送别会上,两个人都用场面上的话礼节性的互相祝福,而失掉了个别交谈的大好机会。生活中的事,往往是这样,别人害不了自己,能够伤害遗误自己的正是自己。
在第二天医疗队全体在县上用过最后一顿早餐后,整装待发。
谢大军一宿都未睡好,眼白上山现了红红的血丝。他按时招集人员帮医疗队装车。随后陪同李刚义、林队长一起主动到佟向阳副书记处告别。
给足了佟向阳面子,也使他不得不移驾出门,随众人送医疗队上车。
青年们敲锣打鼓欢送医疗队。
林队长携指导员与县领导及谢大军曲松等同志作最后的握别。队员们正在上车,从干部队伍身后突然挤进来一些着藏装的老乡,男女老少一、二十个人。
他们手中擎着哈达,有的怀里抱着酥油坨坨和毛线团团,还有羊羔皮之类。一再表示要感谢医疗队的救命之恩。还有一位中年妇女,抱着孩子,身后跟着她的男人,非要再见薛红梅大夫一面不可。理由是她给他们母子以第二次生命……
进藏巡回医疗过程中,薛红梅曾多次抢救过难产妇,每次帮助她们渡过生与死的劫难后,产妇暨亲人们都感动得痛器流涕,磕头作揖。每当此时她也激动得热泪盈眶。可是今天薛红梅有些神不守舍,她一边握着老乡不停抖动着的手,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搜索着别处。
正在紧张的时刻,谢大军与曲松院长拨开人群来到老乡面前。曲松用藏语劝说老乡们让医疗队上车……谢大军用同样的话劝薛红梅:“上车吧……”
薛红梅终于微笑着放开了与谢大军紧握着的手。顺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塞到谢大军手中说:“本来想在路上再寄给你,现在直接交给你,免得遗失!”
谢大军惊疑地看着薛红梅,她却笑着一扭身跑上车去。
群众终于让开车道,站到路两旁去。车子开动了,车上车下都有人流着泪招手告别。
最后的一幕,却是被抢救的难产妇一家,向远去的医疗队的车队,匍匐着拜别。谢大军望着远去的车队,与曲松院长一同挽起老乡,尾随散去的人群,最后一个回到县机关大院去。
谢大军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到宿舍。用颤抖的双手,展开那粉红色的信箸,上面写道:
大军:
自毕业后,因我之浅见,致使我们自童年起至成年一直保持多年的友情,走向破裂。
更因我之幼稚,一气之下草率成婚,使情感陷入痛苦的深渊而不能自拔。直至愤而解除婚约的一刻,才算彻底清除了心灵上的疾患。
自此以后,我心如涸井,情似余烬。本想把终身献给医疗事业,了此残生……
世事难料,未曾想在阿里却意外与老同学重见。竟有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宛若白日之梦……
我来不及想得更多。我只知道你现在仍孤身一人,难以放下对你不尽的思念。
在县上这一段时间里,我亲眼看到你为理想而奋斗,为事业而拼搏,几乎失掉宝贵的生命。这使我对你的为人个性,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你这种人,对共产主义理想的信仰、对党的事业的忠诚,非我等一般党员可比!
时间和距离使我明白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我虽然比你入党早,过去甚至还在你面前以此为骄傲,足见自己的幼稚与肤浅。就你目前的政治素质思想境界而言,比我这个正式党员不知要高出几倍!
我无意过分夸奖你,以博取你的欢心。我是通过你上次负伤对你抢救而有了深入的感触。你是那种说一不二,说得到做得到,拿得起放得下的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你是那种能舍出生命干事业的人。你这次离献出生命只差那么几厘米(伤口离心脏的距离)我绝对相信,你那次如果已经闭上的眼睛不再睁开,你就是真正奉献出了生命的英雄!而你又活过来了,没有人封你为英雄,但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活着的英雄!值得我永远的崇敬!
我声明:我以上的感想和认识,只是出于朋友对你的公正的评价,而绝无丝毫巴结你的意思!我只是看到并说出了我熟识的一个人的真正的成长与进步!
作为朋友,我还高兴地看到,你的现在与未来,虽然还有这样那样的困难,但从长远来说,你的前途永远充满光明!
我向你说如上的这些,如果还有什么个人的想法,那就只说明一点:
过去,我从未把你看的那么高。现在我总算看清楚了你的一切。今天,我是真切地知道了你的做为。从你身上,我终于读懂了一点人生与社会的哲理。那就是,一个把人民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的人;一个有理想、有奋斗目标的人;一个肯于牺牲自我而奉献社会的人,于国于家是多么的重要与宝贵……
可惜,我对此知之甚晚!已经被老同学你远远地抛在了人生大道的后边。
在县上这种有一定局限性的环境里,我不顾全自己的面子,也要为你着想。为不影响你的威信,我们平时也就无法多接触,作些应有的沟通。若大的高原,漫长的时间,却很少有说话的机会。所以临别之际,才有这封信给你。
——紧握你的双手
红梅 即日
谢大军刚刚看完信,正在心潮起伏,情不自噤的时候,叶心钺轻轻地推开门进来了。一看便笑道:“红梅的信?能不能公开一下?”
谢大军仍是一副豁达的样子,把信往桌子上一放,“要看,就拿去!我们没有什么密秘。”
叶心钺嘿嘿一笑:“私信不可以随便看的,我开个玩笑。再说,你和红梅那点事,已没什么新奇,谁都知道,红梅对你仍是一往情深哪!主动权在你手里,我知道你还未拿定主意——需要时间……”叶心钺故意把“时间”两个字音拖得长长。然后又收敛起笑容道:
“先不谈这个,现在谈点正事——”
“什么‘正事’?说说看,”谢大军也一本正经地说。
“是人事上的,关于你们系统的。”
“给我们增加人了?好啊,我正盼着哪。”谢大军高兴地说。
“是本地的几个工农兵大学生,刚从内地的师范大学回来。实际水平听说都不高,还以大学生自居,报到证一撂下,都跑回帐蓬里去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几个人都这样吗?谢大军想多了解一点情况。
“一共八个人,有一个比较好,一个比较差,其余六个一般。除能说一点汉语的生活用语外,文化知识严格说来连中学都不具备。可是他们却都想留在机关里,而不愿去当老师,还互相不服气。”叶心钺显得很为难地说。
“你平时处事一向果断,几个学生安排怎么这样犹豫,莫不是有什么关碍处?”谢大军审填地说。
“是有一点麻烦,由于种种原因,这些学生在校不但学习没学好,纪律性也差。不要说留到机关当干部不合格,就是下到基层当小学的老师,在短时间内恐怕也难以胜任。但个别人却明确提出要留在县机关,某重要部门。其中最差的那个听包玉凤说是西饶副主任的一个什么侄子。西饶都给佟书记说了,要求照顾……佟书记没办法,推到组织部叫我与文教卫生局商量,妥善安排。怎么个‘妥善’法?”
“佟书记是不是都已经明确答应了?”
“既没有明确答应说行,也没有说不行。我敢肯定一点,他是不想得罪人,两面讨好,才把棘手的事推给我们。”叶心钺有点气愤地说。
“那就看你的决心如何下了……”
“决心也不难下,只是要能服人才行。”叶心钺把希望寄托在谢大军身上。
谢大军明白了叶心钺的想法,他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原则上不变,个别人个别对待。从文教角度说,要坚持两点:第一,从师范学校回来,一般都要去当老师,其中一、两个好一点的,留到县中学,其余下到各区小学充实基层。第二,这次学生分配,交中学校长去挑选教师。不适合作老师的,暂去农牧局实习,考察……”
叶心钺稍加思考,转忧为喜,兴奋地说道:“我明白了,当教师,上讲台,面对学生,为人师表,当然以学品兼优为好,不能误人子弟。尽管这批学生整体素质差,限于条件,也要矮子里拔将军。好的派作老师。差的想作老师也不让他去,暂去农牧局锻炼,有老干部带领下乡,不致影响工作。”
谢大军与叶心钺在分配学生问题上统一意见后,第二天两人一起来到县中学。
校长次仁罗布十分高兴地接待了他们。听说要增加教师,欢喜异常,只是害怕学生们互相攀比,不服气,争着留下,不愿下去怎么办?
谢大军告诉校长说:“这不难处理,按中学课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