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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宋齐北魏纷争史版-第31部分

小说: 宋齐北魏纷争史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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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山观虎斗。乱事平定,他未真正出过一分力,却被升为镇北将军。
京口离建康很近,刘景素时时刻刻关注朝廷中的形势。原先还算老实的刘昱自从元徽二年(公元474年)年底加了元服之后,其本性就开始真正暴露出来了。
加元服,也称“行冠礼”,是古代男性成人的一个重要仪式。加元服之前一般视为未成年人,是不戴帽子的,而之后就需要在公开场合戴帽,而且行事也要以成人的礼节来要求。加元服的时间并不固定,因人而异,早的有十岁的,晚的也有到二十岁才进行的,各朝各代也有变化,一般为十三到十六岁。像前面提到的“元凶”刘劭就是在十三岁加的元服,刘昱由于比较早就做了皇帝,所以加元服的时间也早了一年,元徽二年他才十二岁,就做了成年人。(虽然与北朝的那些十一二岁就开始监国,十三四岁就大婚生子的太子们相比,其实也并不算很早了。)
礼节上说你是大人,偏偏心智远未成熟,这可就相当的危险了。刘昱爱玩,帝王的身份显然碍事,一出门,就得前呼后拥,仪仗队一走就是大半天。对刘昱而言,这简直是“灾难”——既耗精力,又煞风景!他坚决“蔑视”这类形式主义,从元徽三年开始就频繁微服出游,身边只带最亲近的几名小厮,每次出去一走就是几十里的路,集市、荒郊到处跑,早出晚归,不知所终。起初陈太妃还能坐着竹车跟在后头,多多少少起些监督作用,到后来根本追不上骑着马、跑得飞快的儿子,更是让刘昱没了顾忌。从早出晚归,发展到了夜不归宿,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刘昱在外头也不只是随便观赏风景,他的“参与意识”特别强,出门经常和左右随从带着家伙,心情不爽的时候,看见路人就上去拳脚、刀斧相加,由此惨死皇帝手下的老百姓不在少数。更有荒唐之处,民间早就传说皇帝不是先皇的亲生儿子,而是李道儿的种,他并不生气,觉得做李道儿的儿子也不错,在民间玩乐的时候就改名,自称李统,或者“李将军”,其风格颇有几分类似明朝的那位自封大将军,荒淫绝顶的正德皇帝朱厚照,只不过在嗜杀这一点上要超过后者。
正史上关于刘昱的记载,其文字让人有似曾相识之感。我们略想一下便可推测,其实有不少描写都是来自同一个暴君模板,自从汤武、桀纣以来,史家就习惯套用一些明君、暴君、昏君的模板,以至于我们读史的人看得上句都能猜出下句。刘昱是事实上刘宋的亡国之君,新兴王朝为凸显改朝换代的合法性,使用的模板就更为典型,难免极尽抹黑之常事。比如史载他所喜好的虐刑,就可以比肩史上任何一位暴君:刺骨头、椎阴部、凿脑袋、锯脖子,无一不是让人看着都会心惊胆战的刑罚。我们在这里可以勉强为刘昱说句公道话,这些反人类的罪行他未必都曾一一犯过,但他的确残杀了不少反对他的人。
于是建康城内外出现了一种论调,认为刘昱的皇位早晚要丢掉,刘景素将入继大位。当然刘昱身边的人可不这么想,尤其是刘彧时代的旧臣杨运长、阮佃夫,一心想的是借着皇帝年幼,可以专权,若是刘景素即位,肯定无法操控,所以暗地里对他防着一手。刘景素手下的将军王季符因为违反了刘景素的命令,发生了矛盾,就到建康密告刘景素要谋反。杨运长和阮佃夫就要求借此出兵讨伐,然而手握兵权的萧道成和袁粲等人则认为证据不足,不可偏听一面之词,不同意草率用兵。争执不下,最后折中,刘景素征北将军的头衔被撤销。
如此一来,刘景素危机感更强,促使他加紧行动。他联系了朝野不少武将,几次想乘着刘昱出游发动暗杀、夺权,可惜得不到四贵等军政要员的支持,屡屡因为考虑不周而被迫取消。到了元徽四年(公元476年)七月,刘景素终于按捺不住,决定大举起兵了。
仅从这一点,便可看出这位所谓众望所归的王爷其实政治素质并不高,战略思想混乱。他先前犹豫再三都没有行动,这次却只因被人鼓动一下就跳起来了。原来京城中的羽林监(掌管羽林军骑兵的要职)坦祗祖与刘景素早有密谋,久居建康,生怕有变故,就带着几百名手下兵士从建康潜逃到京口,对刘景素说:“现在京城内外已经溃乱,希望王爷以平乱为名,早入京师!”刘景素马上信以为真,也不派几名探马去侦察一下真实情况,就认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动员了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准备向建康城进发。
情报不明,缺乏后继,等待刘景素的只能是灭亡。建康城里的杨运长等人早就注意到坦祗祖图谋不轨,他一叛逃,就料定刘景素一定会造反,立即宣布内外戒严。萧道成统领台城大军出屯玄武湖,以冠军将军黄回、任农夫、左军将军李安民率领步军,右军将军张保率领水军,水陆两路同时向京口方向扑去。

六 “模范”暴君(2)

刘景素虽说集结了不少爪牙为他卖力,却多半是些毫无将略的无能之辈。他们听说建康方面早有准备,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刘景素的意思是据守在竹里(今江苏句容北),阻断台城军队进军的路线。垣庆延、垣祗祖、沈颙等人都说:“如今时值盛夏,敌军远来疲惫,我军正好以逸待劳,诱敌深入,一战可攻克。”另一部分将领则认为这样打肯定吃不消,主张固守。两派的意见不统一,战机也被延误,最后刘景素的军队不得不驻留在京口,与台城军对峙。
刘景素的水军中招揽了不少荆湘一带的好手,训练有素,战斗力优势明显,出战便击败了张保的水军,阵斩了张保。可是其他各部军队却都不能给予有利的支援,结果台城军队逼近京口,将刘景素的军队各个击破,沈颙、垣祗祖两军先后溃散叛逃,其他各部也没了斗志。剩下一批刘景素培养多年的死士,作战无比勇猛,可惜兵力太弱,最终力战不敌。京口失守,刘景素也掉了脑袋。
刘景素的失败,宣告刘氏内部的兄弟阋墙全部结束。宋文帝以来,刘氏后代们为了自己的权欲和利益,彼此厮杀争斗,将所有的力量消耗于无谓的内讧之中。刘宋的江山,只落得一个被他人指手画脚的下场。
有这样心思的人不少,自然,成功者只会有一个。
阮佃夫欺负皇帝年幼,首先就想发难。他与同伙商量好,乘刘昱外出打猎的机会,关闭城门,把刘昱抓起来废掉,另立刘昱的三弟、安成王刘准为新君。事情败露,刘昱捕杀了阮佃夫等人,并扩大打击面,对于曾经与阮佃夫有过密谋的散骑常侍杜幼文、司徒左长史沈勃、游击将军孙超之等人,不论是否参与了本次谋逆行动,通通族诛。杜、沈、孙三家的男女老少,无一幸免。沈勃当时正在居丧,按理说不能立即收捕。刘昱可不管这一套,带着左右士兵就冲入沈勃宅中,见人就砍。沈勃知道难逃一死,一把冲上前,扯住刘昱的耳朵,边打边骂:“你这个桀纣暴君,死期就快到了!”左右围上来,才将他乱刀砍死。刘昱气得不行,下令对这些人不仅要灭族,而且得对他们剖腹肢解,才算罢休。
此事之后,刘昱感到身边的人也不可靠,尤其是大权独揽的重臣。怀疑的目光很快转到了“四贵”之首的萧道成身上。
有一次盛夏时节,刘昱闯入萧道成的领军府,正好碰上萧道成光着膀子、露着肚子在家里午睡。他命令萧道成在室内站好,在肚皮上画一个靶心,拉弓搭箭,就要开射。萧道成吓坏了,一个劲叫着:“老臣无罪,老臣无罪!”刘昱的亲信王天恩,大约与萧道成有些关联,赶紧劝说:“萧领军的肚腹大过常人,是个好靶子,一箭射死了,以后就没得射了,多可惜啊!不如把箭头去掉,再射。”刘昱同意,就取了一支没有箭头的箭,一箭射去,正中萧道成的肚脐。他把弓一扔,笑着对左右说:“这箭法怎么样啊,哈哈!”
刘昱想杀萧道成,并非全是因为贪玩。他确实是忌惮萧道成的威名,屡次三番叫嚷着要诛杀他,只不过左右总有人出来为萧道成说话,包括他的母亲陈太妃都劝他:“萧道成消灭刘休范的叛军,对我母子有再造之恩;如果连他都要杀的话,还有谁能为我们国家效力?”
刘昱暂时打消了杀萧道成的念头,心怀畏惧且早有异志的萧道成则已不愿安分了。他与袁粲、褚渊(没错,就是那位曾被山阴公主看中、死里逃生的美男子)等人暗中商议,打算换掉这个杀人成性的小皇帝。

七 易代之间(1)

萧道成的提议遭到了四贵之中的重量级人物袁粲的反对,他说:“皇上年纪还小,小错误还是容易改正。废立大事乃是伊尹、霍光那样的强势大臣才能做的,当今乱世,恐怕难以实行。即便真的成功了,我们这些人恐怕也无安身之地。”显然袁粲是害怕自己步当年徐羡之、谢晦等人的后尘,同时在政见上他也并不完全赞同萧道成,不愿让他借此机会独大。
一旁的褚渊则与袁粲的想法不同。这位堂堂驸马兼顾命大臣的人生奋斗标准就是四个字,“趋炎附势”。他明白刘宋政权气数已尽,随时都可能有人取而代之,环顾朝野,此人非萧道成莫数。所以为了自己将来的仕途一帆风顺,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提前攀附这个新主子。在此密谈的场合,他最佳的反应就是什么都不说,以示对于萧道成不臣之想的默认,同时也与袁粲等人“划清界限”。
萧道成心想唧唧喳喳开小会,不如自己单干来得爽快,就把袁、褚等人“踢”在一边,与长子萧赜、次子萧嶷,以及左右亲信一起联络各方人士,等待废黜皇帝的机会。
不久他就联络到了统领禁军的越骑校尉王敬则,还是对方主动送上门来的。王敬则向萧道成提出,自己可以利用职务之便,为萧道成监视皇帝的往来活动。萧道成大喜,他又让王敬则重点结交刘昱的左右亲信杨玉夫、杨万年、陈奉伯等人,将这些人发展为内应。
刘昱每日都要外出玩耍,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元徽五年(公元477年)七月初七这天,小皇帝给自己安排了一系列丰富的游乐活动。他先是乘坐敞篷车,带着左右侍从,到宫城外头的小山冈比赛跳高;跳得累了,就前往附近的尼姑庵,与小尼姑们鬼混一番。眼见天色渐晚,他又潜入新安寺,与手下人偷来一条狗,杀了煮了,狗肉伴美酒,直吃得心满意足,醉眼蒙眬,这才由左右架着,回寝宫仁寿殿安歇。临睡之前,刘昱忽然对着杨玉夫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便指着天上的银河说:“今天是七夕,你小子给我守在这里等候织女姐姐渡河,看到了马上来报告我;要是看不见,我明早起来第一个就杀你!”杨玉夫吓得腿脚发软,连连点头称是。
由于刘昱的作息时间紊乱,而且居无定所,所以宫内的房门到了夜晚都不关闭。禁军的士兵害怕因为被皇帝看见而无缘无故掉脑袋,都逃得远远的,内部的保卫工作根本就是混乱不堪。王敬则正在营外值勤,忽见杨玉夫神色慌张地跑来见他,心中诧异,赶忙询问杨玉夫出了何事。杨玉夫把刘昱的话语一五一十都告诉了王敬则,王敬则心说这真是天意,就对杨玉夫说:“若等皇上明早醒来,你的小命哪还保得住。看来我们只有先下手为强,把杨万年他们也叫上,今晚就行动!”
杨玉夫虽对小皇帝心怀畏惧,但也别无他法,就拉上杨万年和陈奉伯,确认刘昱已经呼呼大睡,走进寝宫偷偷取下刘昱的贴身佩刀,砍下了那颗金贵的头颅。
事情办妥,三个人一商量,让陈奉伯用袍袖藏了刘昱的人头,假称皇帝的命令,叫开宫门,把人头交到王敬则营中。王敬则带上人头,快马飞奔至萧道成的领军府前,一边叩门,一边大喊“事毕”。
萧道成正在府中酣睡,被王敬则的叩门声惊醒,立刻起床探视。可他又担心这是刘昱设的局,想要把他诓出门杀他,躲在门后死活不敢开门。王敬则是个粗人,可不在乎这么多,心想,你个领军统领千军万马,没想到紧要关头也够脓包的。叫不开门,他就捧起人头,从府院的墙上扔了进去。
萧道成命手下将人头洗干净,拿来仔细观瞧,果然是小皇帝的头颅,一颗提了多时的心总算落了地。他换上军装,骑马出门,带着王敬则等一队人马,前往宫城。王敬则宣称御驾回宫,喊叫声咄咄逼人,与刘昱平常进入宫城的态度一般无二。守卫宫门的士兵不敢细查,就大开城门,把萧道成迎入宫去。宫中的官员惊慌失措,恐惧万分。萧道成走上仁寿殿,对群臣宣布刘昱已死,宫中上下顿时一片欢呼,“万岁”声不绝于耳。
次日一早,萧道成以皇太后之命召集袁粲、褚渊、刘秉入殿会商。萧道成全副武装,王敬则等人立于身后,在大殿前的槐树下迎候众人,这架势一看就足以把人吓傻了。刘秉是刘裕侄孙,也排得上宗室,萧道成先问他:“你们刘家的事,你看怎么解决?”刘秉性格懦弱,马上就说:“尚书省的事我可以应付,军事大权,还是得交付领军大人。”
萧道成又看了眼袁粲,说:“袁公以为如何?”袁粲犹豫半天,正欲推辞,王敬则从腰间拔出佩刀,大喝道:“天下之事,皆由萧公处分,谁敢说半个不字,我王敬则的刀可是不长眼睛的!”说着就要趁热打铁,推萧道成称帝。
萧道成板起脸孔,呵止道:“你懂什么!”王敬则才退到一边,依旧举着刀监视与会诸人。
萧道成还想依次再问褚渊,褚渊识趣,抢先说:“今日之事,非萧公无人可以善后!”
萧道成装出一脸无奈的样子,说:“既然大家都不肯主持大局,那我又怎能推辞!”于是起草一份诏书,以太后的名义,列数刘昱的罪恶,拥立安成王刘准为新皇帝,改元升明,这就是宋顺帝。(顺带提一下,这个刘准也不是宋明帝刘彧的亲生儿子。而是刘彧当初抢夺刘休范爱姬所生的孩子,所以刘准事实上是刘休范的儿子。刘休范造反被杀,现在他儿子反倒做了皇帝,这刘宋皇族的风水,到最后关头还是让人捉摸不定。)

七 易代之间(2)

宋顺帝根本是个傀儡,其地位和作用甚至比不上以前的汉献帝和晋安帝。萧道成之所以还要在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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