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抬头-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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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兹不高兴地来回走动。
高新浪追到艾尔兹身后说:“董事长,我想,这龙头企业,可能是许诺他们嫌雁窝岛浸油厂这名字晦气,新换的名字,或者是一个商标品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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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抬头》第五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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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兹不高兴地说:“哎呀,我的高总,你也太不动脑筋了,你的华语水平怎么连我都不如。要是企业名字,只能叫什么什么厂,现在时髦一点,就叫什么什么公司、集团,商标、品牌就更不是了。”
高新浪苦笑笑说:“对,对,董事长说得对。”
艾尔兹说:“高总,我当时来临海市考察的时候,听说你搞大豆生意赚了钱。你要知道,我要同你合资办企业,不是图你入股那点儿点滴资金,是让你当主心骨,我是想把你当做一张中国的活地图。你得动脑筋,注意学习,注意研究深层次的东西,注意搜索新消息呀……”
高新浪点头:“是是,一定一定。”
艾尔兹皱起眉头,往座位上走着说:“好了,好了,我有事了。”
高新浪又追上两步说:“董事长,海滨市电视台来了两名记者要采访你,见不见?”
“在哪儿?”艾尔兹高兴地转回身,“见!”
高新浪一挥手,两名记者,一名扛摄像机的小伙子先推开门,另一名拿话筒,紧跟着一起走了进来。
艾尔兹迎上去,连声地说:“欢迎,欢迎!”
记者把话筒送到艾尔兹面前问:“艾尔兹董事长,我们市对外开放以来,你和高先生的霸王集团是我们临海市引进的第一家大型的中外合资大豆企业。目前,企业落成而不能达产达效,令我们担忧,你能说说原因吗?”
艾尔兹说:“谢谢新闻媒体的关心。我们的企业开工不足,一方面是企业基本建设和机器安装试调提前了一个多月,二是原料不足。”
记者:“据说,你们的企业计划以加工进口美国大豆为主,对吗?”
艾尔兹点点头:“对。中国有句俗话,叫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美国大豆主产区大部分地方遭受早霜,大豆严重减产,而且几个大豆主产国,像巴西、澳大利亚收成也不好。”
记者:“听了你说的情况,我们很同情。艾尔兹董事长,你和高先生,有什么补救措施吗?”
艾尔兹回答:“当然有了。”
记者问:“能不能给我们说一说?”
艾尔兹慷慨激昂起来:“可以。为了使我们的企业不受损失,我们必须抓紧一分一秒,一方面从中国农民弟兄手里收购大豆,另一方面只好通过期货来预定美国大豆来满足我们的加工能力。”
记者问:“你们也搞期货?”
艾尔兹点点头:“当然了。”他说着拿出一批期货订单给记者看。
记者把订单放在桌子上,用摄像机拍下了特写镜头,接着问:“你能不能说一下,当前的期货价格?”
艾尔兹回答:“三千一百元人民币一吨。”
记者问:“现在,我们国内大豆市场交易价一元两角左右一斤,合两千五百元左右一吨,比你们的期货合一元五角五一斤可低多了,这不要大大提高产成品的成本吗?”
艾尔兹回答说:“是的,中国大豆市场几乎是有价无市,收购起来很困难,比如说,北大荒的雁窝岛农场就搞资源控制不外流。所以,涨价趋势已成定局。”
记者又问:“艾尔兹董事长,能不能透露你定了多少期货大豆?”
艾尔兹一耸肩,摇摇头说:“这就是企业机密了,不过可以告诉你们,我定得不少,有位中国大豆加工企业朋友原料不足,从我的期货里同价来同价走,转给了他十万吨……”
记者说:“艾尔兹董事长,高总,谢谢你们接受我们的采访。”
艾尔兹说:“请两位记者参观一下我们的工厂吧。”
两名记者双双应诺,艾尔兹示意一下高新浪,一起走出办公楼,朝工厂走去。高新浪错开半步,跟在艾尔兹的右侧,向记者证实着他应受尊的身份。见艾尔兹谈笑风生,艾尔兹又主动约自己来,艾尔兹刚才的斥责烟飞火灭一样,在脑子里丢了个精光。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心浅如镜。
3
吴新华主持召开的这次会议,谈不上起了多么重要的作用,最起码让大家心里平稳了一些,特别是那些浸油厂的厂长更明白,真的要在这和强手竞争中站稳脚跟,还需要有更厚重的支持和诸多办法。
散会了,人们往外走去。
吴新华走下主席台,喊住许诺:“许诺同志,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焦永顺正在许诺的身边说:“许场长,我先回去了。”
许诺说:“你先走吧,和吴局长谈完话,我马上走。你也考虑一下,怎么向大家传达这次会议精神,怎么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想出更多的好办法来,共渡难关。”
焦永顺应声走出了会场,很快回到了浸油厂,发现被撤职的那四个管理人员正在院子角落里发牢骚。便走了过去,那四个人立即装模作样地站起来要干活儿,焦永顺说:“你们要好好干活儿反省,才能得到宽大处理!”
李为奇说:“焦厂长,你在许场长面前,好好给我们美言几句,求求你了!”焦永顺说:“你们光在那里磨洋工,怎么美言也没用,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扬长而去。
焦永顺参加完局里这次会议很兴奋,他越来越觉得许诺包括魏思来的做法是最正确不过了,侥幸没有和牛红他们搅在一起。他走进车间里,看到豆粕灌装、豆油灌桶包装等工作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正准备向大豆仓走去,老刘头追上来问:“焦厂长,兑现豆款的事儿,也没见什么动静啊,能不能像魏场长似的,也是个马歇尔计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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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抬头》第五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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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永顺坚定地说:“我想是不能,许场长这人办事牢靠,咱们有救了。告诉你个好消息,国家出台了不少扶植种大豆的政策,让我们看到亮儿了。”
一名小个子工人也走到跟前:“焦厂长……”
焦永顺不耐烦地:“焦厂长、焦厂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快干活儿去!”
小个子:“哎呀,焦厂长,不少人都急急咧咧地跟我打听豆款的事……”
焦永顺口气硬了:“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
4
高新浪办公室布置得相当讲究,他拿起电话拨通号码说:“夫人啊,新来的这个许诺,可跟魏思来不一样。”
牛红正和邱菊唠得投机,不耐烦地说:“怎么,他能吃人哪?!”
“我和董事长说许诺这几个人没什么本事,是想显显咱们。”高新浪有点气的口气说,“你是知道的,这家伙在北大荒是出了名的,特别鬼,有招数,都说两个魏思来也不是他的个儿。夫人,你可要多个心眼和他打交道。”
牛红急咧咧地说:“行啦行啦,怎么,找我有事?”
“你耐心点,好不好。”高新浪有点乞求了:“夫人,听说许诺他们受上头支持要办龙头企业,什么是龙头企业?”
牛红不耐烦地说:“这你都不懂?!白吃干饭呀!”说完咔地关了手机。
5
秋阳高照,高空中的片片白云淡淡的,薄薄的游动着,和风习习,给人如春天般融融的惬意。
许诺坐在吉普车后排座位上,拿着手机大声地:“思来,这次我来开会,吴局长专门找我谈话,问你的情绪怎么样?我把你的情况说了,他听了很高兴。好,回去见。”
吉普车像插上了翅膀一样,在林网化的垦区公路上疾驶着,车子路过八队队部门口,许诺见几十名男女老少正围着高新潮七嘴八舌地吵闹。许诺让司机停下车,隐隐听见高新潮暴躁的训斥声:“你们都给我住嘴!反天了呢,看谁拿我这队长不当个事儿的。一个个还他妈的想不想在我八队干了?”
吉普车停下。许诺走下车,朝人群走去,一名老职工认出了许诺,急忙迎上前去说:“许场长,你来得正好,你快给我们评评理吧!”
许诺问:“评什么理?”
一位叫马老大的双目失明的老职工双手把着许诺说:“许场长,我们都打听了,美国大豆受灾,进口进不来,咱北大荒的大豆又涨价了。我们这高队长可是真不傻,说把大豆集中起来卖给浸油厂能卖个好价,从我们手里收大豆,一斤是一块两毛钱,卖给厂子一块两毛二,就打着他有点运费,应不应该给我们再提一分、半分的?”
许诺质问高新潮:“高新潮,怎么,你这当队长的,帮大家收豆子,还从中渔利,有这事吧?”
高新潮吞吞吐吐地低下头说:“有……有……许场长,现在汽油、柴油涨价,这运费……”
五六名职工七嘴八舌地说:“你不是和我们说还要从一块两毛钱里再扣一分钱运费吗?”“姓高的,你也太黑了!”
许诺气愤地说:“高新潮,我来到雁窝岛的第二天,就听说八队是个老大难,人心不稳,群众意见大,看来这问题的根子就出在你这里……”
高新潮辩解说:“我……我……我挺为老百姓办事的。”
众人齐嚷说:“高新潮,你算了吧!”“别站在外边说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说说,都给我们办什么好事了?”
许诺指着高新潮说:“高新潮,听见了吧,我告诉你,你所说的办事,是在借手中的权力,以集中为名,行贪赃枉法之实。你收了职工卖给浸油厂的豆子,必须马上按油厂出的价格给他们打欠条。”
高新潮点点头:“是。”
许诺对司机说:“小秦,你给李副场长打个电话,就说是我说的,让他组织一下工会和干部科的主要负责人抓紧来八队组织民主选举队长。”
“你听我说,”高新潮顿时毛了,“许场长,我改,我知错就改还不行吗?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好好干,为老百姓办好事儿、多办事!”
“行了,行了……”许诺严肃地,“你走开,我要和大伙儿说几句话。”
高新潮见事不妙,斜一眼许诺,对群众说:“你们谁要乱说,可要负法律责任!我除了这次收豆子,多加了点运费外,可是清清白白,谁要给我乱栽赃……”
许诺大声呵斥道:“高新潮,态度端正点儿,越是搞这一套,越没你好果子吃!”
高新潮见事不好,一侧身溜了,职工们格外活跃起来。
许诺说:“乡亲们,不要怕,我在小兴安农场,专门治过几个这样的干部,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要怕,我会给你们撑腰的!”
一名大个子职工说:“许场长,其实我们不怕他,有什么怕的,心里不舒服的是,这样的人怎么长期占着队长这个位子不放。我们真得感谢你,要是真把高新潮的乌纱帽摘掉,我们八队可就除了一大病害呀!”
一名中年妇女说:“这家伙在我们老百姓身上勒拿卡要,太损了,你就是三天不喝水,他也要把你捏出尿来。大家都知道,就说马老大吧,他那么穷,孩子考上大学都念不起。他高新潮看今年多包了十亩,有赚头,还得硬要五百元钱的好处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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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抬头》第五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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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问:“这话可准吧?”
中年妇女说:“准,马老大和我家借的,亲口对我说的。”
许诺问:“马老大,有这事吧?”
马老大犹豫一下:“有!我敢对天发誓!”
一位老汉说:“还有一点,过年过节,上级领导来慰问贫困户,他不是安排慰问他小舅子,就是安排慰问他二大爷、小姨子的!”
大个子职工说:“农场下来的化肥、种子他都得加点儿价。”
中年妇女说:“许场长,他高新潮手里这点儿小小的权力,可算是让他用足用够了。”
“静一静,静一静,”许诺说,“乡亲们,好了,这些就够了,等民主选举完队长以后,我就派人来专门调查他高新潮的问题,视问题大小,绳之以党纪国法。”
不知谁带的头,众人一起鼓起掌来。
大个子职工说:“许场长,今天你来了,我们关心的问题是,这大豆款到期能不能兑现呀?请你和我们说句实话。”
“这个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许诺爽快地说:“能啊,五天后下午下班前,你们就到浸油厂去领。”
马老大紧紧地把着许诺的两只胳膊说:“太好了,太好了,难怪你在小兴安农场当得好场长。许场长,能不能找个地方,我有几句话要和你单独说说?”
许诺说:“到队部吧。”
马老大摇摇头说:“不行,这不是一般的话,这八队有高新潮的不少耳目,他的大舅子、二姨子,还有二姨子的小舅子,都在队机关工作。”
许诺问:“到你家怎么样?”
马老大难为情地说:“行。行是行,我家……我就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家门槛太低,又……”
“你家门槛低,实话和你说吧,听我妈妈说,旧社会的时候,我们家穷得还没有块木头做门槛呢!”许诺说着笑了,“老马,这是说什么呢,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嘛。”
马老大一听,高兴了,领着许诺往家属区走。大伙儿见马老大这么神秘兮兮的,有的还有话说的,也不好跟着,只好散了。
许诺扯着马老大的手,边跟他走边说:“老马,你的眼睛不好,出门得有个人领着呀。”
马老大爽口快语地说:“我在八队这一平方公里多点的地方,横着竖着走,都没什么问题。路是我参加修的,房子是我参加盖的,这一砂一石,一草一木都熟悉着呢,不会走错。”他接着又补充,还带着自豪的口气,“许场长,不信你问问八队的男女老少,还没有一个看见我跌跟头的呢!”
“这就好,这就好。”许诺扶着马老大连连啧口赞叹,接着问:“你是哪年来北大荒的?”
马老大说:“1958年的那批铁道兵,第一批开进北大荒的。”
许诺问:“这么说,你退休了吧?”
马老大说:“退了,退了,这不就靠着我妻子还有女儿的生活田维持过日子嘛。”
许诺:“靠生活田?退休金照发不?”
马老大:“发,退休金还照发。”
许诺:“老马,不着急,慢点儿走。你这眼睛病是怎么得的?”
马老大说:“许场长,我说出来可不是赖着咱北大荒。医生说,得这个病的主要原因是受紫外线照射时间过多,加上营养不良……”
许诺说:“马老大,我明白。当初开发北大荒,咱们的老部长说,雁窝岛地区这片黑土地是世界上优质大豆生产地带,国家需要大豆,出口换外汇也需要大豆。你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天天在阳光照射下工作。等开出荒来,这里土质肥沃草苗齐长,那时候机械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