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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日本幽灵-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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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长春后,他把担任伪满高级官员的日本人和中国人统统召集起来,信誓旦旦地在厥词:    
    “为了满日亲善,我确信:如果日本人有不利于满洲国者,就是不忠于日本天皇陛下,如果满洲人有不利于日本者,就是不忠于满洲皇帝;如果有不忠于满洲皇帝的,就是不忠于日本天皇,有不忠于日本天皇的,就是不忠于满洲国皇帝……”    
    如果说1932年签定《日满议定书》是迫于压力,这时候却已经心甘情愿地做傀儡了。日本人在东北进行屠杀、掠夺、贩毒、细菌武器的研制和使用、阴谋全面侵华战争……这一切罪行,都与溥仪集团这个帮凶有着密切的联系。检察人员根据残余的伪满档案材料统计,由伪满军队直接杀害的抗日军民就有六万多人。    
    东北人民的控诉和仇恨从四面八方而来,像烈火,像洪水,像酷寒或炎热的气候。溥仪的旧臣甚至侄子、妹夫也加入了进去。老万在检举材料里写道:“晚上我入宫见溥仪,他向我出示一张纸条,内容是令全满军民与日本皇军共同作战,击溃来侵之敌。”小瑞写道:“他用的孤儿,有的才十一、二岁。工作十七、八小时,吃的高粱米咸菜,尝尽非刑,站木笼、跪铁链、罚劳役,曾有一个孤儿被打死。”大李写道:“他把大家都教成他的帮凶,如果要打某人,别人没有动手,或动作稍慢一点,他就认为是结党袒护,那未动手打的人,要被打得厉害多少倍。”    
    溥仪看到了自己犯下的累累罪行,似乎变得勇敢了一些。他在最后一份检举材料上签完字,走在甬道上,超越恐惧的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悲伤。“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而孙明斋所长却对他说:“何必如此消极?应当积极改造,争取重新做人!”    
    法国记者斯梯林·温德尔这样描述了这位傀儡皇帝的前半生:     
    世界上的光辉是无意义的,这句话是对一个关在红色中国的抚顺监狱里、等待判决的政治犯人一生的写照。在孩童时期,他穿的是珍贵的衣料,然而现在却穿着旧损的黑棉布衣服,在监牢的园子里独自散步。50年前,他的诞生伴随着奢华的节日烟火,但是现在牢房却成了他的住处。他在两岁时做了中国的皇帝,但以后中国的6年内战把他推下了皇帝宝座。1932年对于这位“天子”来说,又成为一个重要的时期:日本人把他扶起来做“满洲国”的皇帝。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人们再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什么事,一直到现在这张引人注意的照片报道他的悲惨的命运为止……    
    


第十章战犯在镜子面前的表达

    抚顺露天矿大坑的东部,有一座住着一千多户人家的村镇,地名叫平顶山。南满抗日义勇军在这里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义勇军转移后,日军包围了村镇。兽兵端着刺刀,“呀呀”地嚎叫着,挨门挨户地把手无寸铁的男女老幼一个不剩地赶到村外的山坡上。全村的三千人聚齐了,汽车上的兽兵揭去了蒙着六挺机枪的黑布。霎那间由人头组成的黑土地低下去一大截,血雾升腾,蒙住了灰色的天空。    
    兽兵们扑了上去,粗重的皮鞋下溅起血水。一把亮晃晃的刺刀划破了孕妇的肚子,挑出未出生的婴儿。“小小的大刀匪!死啦死啦的!”接着,兽兵将六七百栋房子泼上汽油全部烧光,用大炮轰崩山土压盖尸体,又在四周拉上了刺网。    
        当年平顶山人烟茂,      
        一场血洗遍地生野草,    
        拣起一块砖头,    
        拾起一根人骨,    
        日寇杀死我们的父母和同胞,    
        血海深仇何时能报!    
    唯一的幸存者是一个名叫方素荣的7岁小女孩。1956年3月末的一天,原野上厚厚的积雪在阳光照射下渐渐融化,营造出白蒙蒙的暖意。汽车在雪野上疾驰,车厢里传出伴着手风琴和口琴的歌声。歌声渐渐变得低抑,后来就消失了。    
    汽车在矿山的一座托儿所门前停住。车门打开,日本战犯垂着脑袋走下车来。    
    战犯们正在大接待室里喝茶休息,崔仁杰中尉拿着纸和铅笔,陪同一位面庞黝黑的小个子妇女走进来。崔中尉说:“她是这座托儿所的所长,叫方素荣。下面请她以亲身的经历控拆侵略者的野蛮暴行。”战犯们的脸上闪烁着惊慌,他们大多知道平顶山大屠杀。     
    方素荣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而又异常生动。她静静地走上讲台,开始讲述日军屠戮平顶山的经过。    
    “事情就像发生在昨天,”方素荣一字一泪清晰地说,“鬼子端着刺刀闯进我家,父亲跳出窗口,没跑几步就被打死了。走出家门,前前后后都是街坊,爷爷领着我和弟弟,妈妈抱着我还不会说话的小弟。鬼子和汉奸吆喝着说去照相。我问爷爷,照相是什么。爷爷把一个高粱秆风车塞到我手里,说别问了,别问了……”    
    枪弹像雨点一样扫来,背朝机枪的母亲和她怀抱的婴儿被打穿,倒了下去。拉着孙女的爷爷刚回过头去,也咚地一声倒在地上。爷爷的腹部中弹,他挣扎着爬到方素荣身边,把她压在自己身下。热乎乎的鲜血流到她的脸上和手上。子弹穿透爷爷的尸体,在她的身上打伤了7处。巨大的恐怖使幼小的心灵忍住疼痛,装成死人。    
    枪声沉寂,响起了痛苦的呻吟声。刺刀一个挨一个地戳,一息尚存的生命发出最后的惨叫。弟弟抱着爷爷的腿,“哇”地哭出声来。跑过来的兽兵用刺刀一下戳进了弟弟的脑袋,从她的面前扔出好远。    
    说到这里,方素荣哽泣不止,拿出手帕捂住眼睛。    
    “从弟弟的头上喷出鲜红的血和豆腐脑似的血色浆汁。这情景老是晃动在我眼前。”    
    兽兵走了,夜幕紧跟着降临了。万簌俱寂中,偶然响起一两声轻弱而凄厉的呻吟和呼唤。方素荣苏醒过来,在爷爷冰冷沉重的胸膛下哭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她从爷爷的身子下爬出来,踏上一条荒僻小道,带着浑身血块和伤痛,大声哭着下了山。她被一位不相识的赶车大叔藏在干草下带回家。为了避免鬼子的追究,大叔白天把她藏到高梁地里,晚上再接回家。    
    方素荣就这样在高粱地和黑夜里苦度了三年!    
    “我为什么会遭到这个灾祸呢?我爷爷和妈妈都是心地善良的人,我父亲每天都在矿上做工。你们说我三岁的弟弟和刚刚生下的小弟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这样残杀他们呀?”    
    方素荣泣不成声。战犯们也都低着头哭出了声。    
    “今天看到你们这些罪犯,恨不能一口把你们咬死!日本投降时,我大声哭喊,要把日本鬼子全都杀掉,为爷爷和妈妈报仇雪恨。”她扫了一眼战犯听众,这时已冷静些了,“我现在是一名共产党员。党告诉我说,日本兵是罪人,同时又是受害者,为了防止再次发生侵略战争,我们必须同日本人民团结起来。我相信党的话是正确的,为此,我可以永远不计我个人的冤仇。”    
    一个普通的青年女性,以巨大的气度表示出宽恕!    
    大村忍、小野寺广原、上坪铁一……日本战犯齐刷刷地跪倒在讲台前,双手撑地,痛哭流涕地深表谢罪。他们的灵魂受到了双重的惩罚。    
    为了促进悔罪,加速改造,根据周总理的指示,1956年2月至8月,管理所组织战犯走出监狱,到社会的大课堂去接受教育。这个穿着一色的蓝制服的庞大队伍,从抚顺开始,经历了沈阳、鞍山、长春、哈尔滨、天津、武汉、杭州、上海、南京、北京等11个城市、99个单位。每到一处,他们都受到深深的震动,留下悔罪的眼泪。    
    在长春,战犯们参观了日军细菌武器工厂的残迹,又参观了在它的废墟上建起来的第一汽车制造厂;细菌战犯榊原秀夫现场述说用炼人炉杀害我无辜同胞的惨景,战犯们列队炉前,摘下帽子,落泪默祷。离开武汉时,曾占据湖北的39师团全体战犯联名向省市人民委员会写了悔罪信;曾在山东犯下罪行的59师团战犯路过济南时,也向全省城乡人民写下了请罪书。到了杭州,参观了在日军杀人场上建起的麻纺厂,战犯们纷纷忏悔,有14名战犯当场要求处死他们;来到浙江旅馆,他们站在被褥前流着眼泪,迟迟不肯上床,“过去用血蹄践踏了中国洁白的土地,今天不忍再用血体玷污洁白的行李。”在哈尔滨住进一座设有放映大厅的俄式大饭店,丰盛的午餐席上竟有名贵的松花江鲈鱼,因为这是当年诱骗抗日名将马占山的地点,许多战犯望着鲈鱼暗然泪下。他们走一路哭一路,面对大地哭,捧着黄土哭,望着河水哭。他们相信那里面有受难者的冤屈,他们哭,忏悔,谢罪!他们生命中的盐被大量开采出来。    
    在各地参观的过程中,战犯们亲身体验到千疮百孔的中国大地上发生的沧桑巨变。当年日本人将鞍山的“昭和制钢所”移交给国民党军队时,轻蔑地说了一句:“留给你们中国人种高粱去吧”。差点就言中了,国民党军队盗卖机器、拆毁厂房,一片蒿草丛生的荒凉景象。而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浑身散发着工业气息的钢铁巨人。生产全部恢复,还新建了无缝钢管厂、薄板厂、大型洗煤厂,年产量达到解放前31年的总产量。伪满国务院总务厅次长兼企划局局长古海忠之咋舌感叹:“惊人!惊人!”这位经济侵略专家信服地连称:“惊人!”    
    机床厂,棉纺厂,电气仪器厂,汽车制造厂……巨大的惊叹号打满了他们的脑门。    
    战犯们感叹着,对比着,思索着。清新而自信的工人新村,使他们联想起伪满工人的臭油房和贫民窟;文明整洁的市容,使他们联想起旧城市游荡着妓女、阿飞和乞丐的阴暗街道;焕发着健康的精神的文化宫和游艺场,使他们想起乌烟瘴气的赌场、夜总会和鸦片馆;宁静而充满阳光的养老院,使他们回忆起沿街乞讨、冻死路旁的日本孤苦老人;参观妇女(妓女)劳动教养院,日本的“胖胖女郎”和混血儿就浮现在眼前;托儿所红润活泼的孩子,与旧时代卖儿卖女的广告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深幽浊暗的矿井下,矿工在过去是“四块石头夹住的一块肉”。而今,清新的气流迎面而来,矿工的眼前亮堂了。    
    战犯们感受到了矿工眼里的光线。    
    这支穿着蓝制服、异常安静的队伍,每到一处参观,除接待人员陪同外,无人受到惊动。只有一次例外。当战犯乘坐着30余辆大客车来到长春电影制片厂时,大门前已是人头攒动,其中还有一些穿着时装或古装的化了妆的演员。战犯们先是有些诧忌,但很快就搞清了,人们是抱着好奇的心理,来观赏溥仪的。聚在溥仪身边的伪满战犯的心态也颇具戏剧性,他们发现人们是在看溥仪,便迅速地闪出一片空隙,以扩大众人视野。戴金丝边眼镜的溥仪则自动走出队列,或左或右地转着身子,以满足观者的鉴赏。日本战犯与中国人形貌相似,衣着相同,又不说话,所以即使是这次也没有人察觉他们是日本人。    
    在几年的改造过程中,战犯们人性泯灭冰冷僵死的心又渐渐变成了一块肉、一块搏动着的肉。灵魂的痛疼使他们克制不住自己。他们需要表达。    
    罪行回忆录这样抽象的文字,已不足以表达血肉之躯的冲动和感情了。于是他们采用艺术的方式,写纪实小说和话剧,这样的作品共写了222件。另外还有诗歌、散文等100余件。    
    剧本大部分是根据日文报刊上的材料创作的。《火》、《内滩村》、《原爆之子》、《民族之歌》、《反战和平》等十几出话剧和歌舞被他们自己搬上舞台。    
    歌舞剧《原爆之子》拉开了幕布:    
    巨大的火球。花岗岩在熔化。可怕的冲击波掠过。这一切过去了。城市的废墟间躺满了半裸的尸体,冒着浓烟。未死的人在歇斯底里地哭喊,他们张开双臂,臂下垂挂着脱落下来的长长的皮肤。一匹马孤零零地站在路上,它呈紫红色,它的皮被烧掉了,它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一个惊恐万状的村民跑过来,他们向他伸出手要水喝。他看到他们的皮肤像面条似地挂在脸上、膀臂上。他把一块小小的西瓜皮敷在一个小小的伤口上,他救不活这座城市,甚至止不住这个小小的伤口。黑暗降临了,夜空的星星亮得出奇。一个年轻人伸着手要水喝,他朦胧的知觉在呼唤:“爸爸,爸爸……”    
    他轻轻地死去。    
    这就是战争恶魔的本相!    
    短暂的寂静被狂乱的声波炸得粉粹。“反对帝国主义!”“反对侵略战争!”台上台下的呼喊声被泪水打湿了,沉重而有力。    
    藤田茂老泪纵横,他把脸捂在血腥未消的两只手中,变了调的呜咽仿佛从地底下挤了出来;“这就是我们疯狂侵略的结果,这就是我们带给中国人民和日本人民的灾难!”    
    下一场该轮到活报剧《侵略者的失败》了。活报剧取材于英国侵略埃及失败后,发生在英国议会中的一场辩论。溥仪兴奋极了。着意修饰了一番:内穿箭牌白府绸衬衣,外套是在东京法庭上穿过的藏青色西服,脚上是一双英国惠罗公司产的皮鞋。他上场扮演一位英国左派工党议员。    
    “英国人”的辩论开始了。老润扮外交大臣劳埃德,他有一只硕大的鼻子,加上恼恨、忧惧、矜持而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活活是个失败的外交大臣。工党左派议员共有十几人,占据着舞台的正面,保守党议席则在舞台的侧面,而且人数也少,显得灰溜溜的。戏演了十多分钟,溥仪在用心等着说他的那段台词,神情木讷地坐在那里等。坐在他身边的老元悄悄地提醒他:“你别老那么愣着,来点动作!”溥仪赶紧欠欠身子,就势一抬头,感到台下观众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心里一打滑,便五迷六道地慌乱起来。正晕乎着,老元碰了他一下:“你说呀。该你说几句驳劳埃德了!”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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