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诱-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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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午后,两人下下棋喝喝茶,难得地拥有这样一段时光。可以无牵无挂。日暮时分,殷宁抬起了头。“是时候去找清了。他等着你的回复呢!他说要和你一同进退。如何同进退?”
“他是我永盛剑坊的第一杀手。很多事只有他能做到。”
“他既如此厉害,为何都没能保全锦儿师傅?”
“他来不及救她。锦儿什么都不知道,她知道的都是清嘱托她的。有朝一日,我若不在她能告诉你。没想到……”
“天底下,为何这么多伤心人。”一声轻叹,被水声淹没。她抬眼看着那天边斜阳。“我这就去了。若是陛下派人来。至少……等我回来,见我一面。”
“放心没那么快。就算真来了,我答应你,等着你。”
她这才放心离去。夜色苍茫,宫灯摇晃。她以为送完信就可以赶回去了。却被天际绽放的烟花吸引,驻足看了片刻。也就是这片刻,她望见了河对岸的他。他也望见了她。
无处可逃,只有绕道向着他走去。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殷宁将午间和太子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讲给他听。他听后,只是淡淡一笑。
“这是与我们无关,只需作壁上观。等到真的能废了奴再说。看,烟花真好看。”
殷宁顺着他指的方向,却看见了依站在阁楼之上赏烟花的叶紫烟。她身旁叶紫凌扯着她的衣襟,将她往里拉。
殷宁回头看他。他已经收回目光望着天空。那一刹那,烟花绽放,转瞬即逝。
“二殿下,奴婢告退了。”
“怎么?不喜欢这烟花?”
“奴婢看够了。”她看够了烟花,也看够了他对叶紫烟的款款深情。
“恩……看够了也不需要急着回去。”他伸手勾起他的下颚。“天黑了,沐浴更衣后,到我房里来。”
“二殿下可不可以找别人?奴婢今天身子不适。”
“恩……”他迟疑了片刻后道,“就由你守夜。下去吧。”
她无从拒绝。再不甘愿,也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到了他寝宫。跪在榻前候着。
夜深时分,水漏声都显得那么沉重。耳边不时有娇媚的声音响起。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她愣愣看着那摇曳的纱帐。
他,身边宠姬无数,心里只为一个人魂牵梦萦。说不清哪一件事更伤她的心。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忘却这痛楚。
当琴姬裹着薄衫从榻上下来。她扫了一眼跪在床边的她。看着她脸上心碎的表情,她轻蔑一笑。她俯身,轻轻地轻轻地说:“不值得……”
64。第二卷 破茧成蝶…063【神似】
值不值得,又有谁能说清楚。如果凡事都要问值不值,皆因她不懂情为何物。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她别无选择。
琴姬见自己的话不能引起她的丝毫变化。直起身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离去。床榻上,他翻身坐起,单衣微微有些褶皱。长发洒在肩上,狭长的眼轻阖,“她跟你说了什么?”
殷宁看了一眼后,低下了头。“她说……不值得。”
“不值得什么?”
“奴婢也不明白。”她低垂着头,昏黄的烛光映照着她的脸。他蹲下身,扣住她的下颚,抹去她脸颊边的泪珠。“她是说,为了本宫伤心不值得。”
“原来是这个意思。”她微微扯了扯嘴角。“奴婢不伤心,就无所谓值不值得。”
“真的不伤心?”他笑,凑近吻住了她的唇。温热的泪珠滑落,他用指腹抹去。“我想听你哭泣的声音。真正的哭泣,那样我就会给你,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她抬起了脸,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轻笑着问,“我要真心。你能给我吗?”
“你呢?你对我可有真心?”他明知故问。她凄凄一笑,“如若不是真心。殿下以为殷宁对你是虚情假意?”
他伸手探进她的衣襟,揉捏着她的丰盈,食指按着心口,挑逗地问:“那么现在呢?还是属于我的吗?”
“不是真心就莫要讨别人的真心。如今我就算是把真心掏出来,二殿下也不会相信。”
“你怎知我不信?”
她无言,只是伸手按着心口,压住了他的手。双手重叠,重重压在了心口。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敲打着他的心扉,不由自主地跟着心跳。
下一刻,他猛地抽手,往后退,跌坐在地。再然后,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木门被撞开,夜风猛地扑入。
她打了个冷颤,起身追着他而去。
“殿下——”从未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殷宁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追着他,看见他拐进了叶夫人的凌云轩。她便没有再追过去了。抬头看月,长夜漫漫,既然他已不在。她也可以回去了。虽则过了掌灯时分,不能出宫门。但各处宫殿都有暗门。
回到流水阙已经过三更。
她见门敞开着,心里一紧。往里头跑去,只见秦公公站在回廊来来回回不停地走。
“秦公公发生什么事了?”
“陛下来人请了雪大人。”他是真的着急,记得像无头苍蝇,团团转。
闻言殷宁整张脸煞白。“走了多久?”
“足足有两个时辰了。”
殷宁沉默。说过要等她回来的,为何就这样走了。不过就算等到她回来又能如何?她还不是束手无策。
“殷宁姑娘,你想想办法。”
她沉默,对于云主,她一无所知。那帝王之侧,岂是能随意接近的?就连二殿下,太子殿下也不能时时得见天颜。她何德何能?
“殷宁姐,殷宁姐。”小云抱着不停扑腾的信鸽走了进来。“信……信……”
殷宁接过信,匆忙打开。原来是清已得知消息。让她准备好到圣前献艺。殷宁一拍脑袋,想起清是乐工局的人。他们是专门为云主献艺的。自是有机会近御前。她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香炉。“小云,秦公公,你们守在流水阙,如若雪回来了。不必告诉他我去哪儿了。若是没回来……”
此时此刻,多想无益。她抓了宫灯,飞一般往山下跑。清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他将乐工局女官的衣服递给她。让她找个隐蔽处换了。
殷宁也顾不得计较。匆忙换上衣裳,跟着他朝着皇城最中心处走去。这一路,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跟着清踏进了太和殿。只听见有人上前,话里满是讨好。“清先生来了。陛下这几日心结难抒。听您一曲,或可解许多愁。”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殷宁抬起了头,看见了李天。李天亦看见了她。眼睛只是在她身上逗留了片刻。旋即领着两人进门。一路走过多重宫门。来来往往的宫女,衣裳秀丽,妆容端庄,举止得体。
“这是打哪儿来的小丫头。东张西望的。这御前天颜可不是你随意能看的。”李天在前头带路,见她东张西望的,忍不住出声提醒。
殷宁低下头,不敢再看。一路走着,当白玉石面变成了大理石面。殷宁知道已经进殿了。她将头压得更低了。
“清先生来得正好。”声音从高远处传来。殷宁忍不住稍稍抬头偷看那远处御座上的人。
李天在侧,推了她一把。然后他顺手端起宫女手中的托盘朝着御座走去。
“陛下,您要的茶。”
“赏——”他一挥袖。宫女上前为两人端上了茶。
“谢陛下!”清笑得云淡风轻。
雪看了她一眼,缓缓端起了茶盏,饮了一口。
“雪,长别十余载。你一点儿都没变。”
“转瞬间,十年流光偷换。不如你们合奏一曲。我们仨,遥想一下当年。”御座上的人,轻轻咳嗽着,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遵旨!”清站起了身,拿起了横笛。
“且慢。你们一曲醉江湖。怎能没有人舞剑?朕来——”他站起身走下御座。
“臣等惶恐!”清和雪同时跪下。殷宁随即跪下。毫无预兆地跪下,磕到了膝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引得云主侧眼一看。
只见她眉目清秀,宛若伊人在时。伸出手来,抬起她的下颚,定眼一看,失望地松了手。
“你来舞剑。”他转身回座。
笛声起,琴声随之和上。她抽剑背剑而立。乐声时而悠扬,时而低沉。
她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水袖在她手中如流水般柔软自在,手中的剑在水袖翻飞间时隐时现。每一招每一势,凌厉果断。曲终,乐声拔高。剑被抛起,水袖缠上剑柄。剑在空中转了一圈后,落回了剑鞘。
李天看着云主痴迷的眼神,惴惴不安地问,“陛下以为如何?”
“神似!”神似曾经的那个紫衣女子。
话落时,乐声停。
她盈盈一福身。沉寂片刻后,响起了一阵的掌声。那从高远处传来的掌声。是福是祸。无从得知。
65。第二卷 破茧成蝶…064【插手】
大殿之上,三人静默站着。雪只是低头看着琴,黯然神伤。清摸着手中的横笛,不知在想些什么。李天从御座边上走了下来。殷宁将宝剑递给了他。
“宝剑赠美人。赏——”李天收回手,站在了一旁。
“这一曲,舞动人肠。清,她是谁?”
“回陛下,是梨园的伶人。”清本来只想来看看雪,却不料惹出了这事。
“梨园?戏子?奴隶?”他沉吟一声,“即日起,来朕身边伺候。跟在李天身边学规矩。”
李天垂手而立,劝道:“陛下,梨园之人可是奴隶之身。不能近身伺候主子起居。这于理不合。”
“废奴一事,势在必行。朕身边收个管事的女官出自梨园。更能表明决心。”
“陛下能这么想,真是苍生之福。”李天感慨,不甚唏嘘。“姑娘还不快些谢过陛下?”
殷宁全身僵硬,笔直地跪下,叩头谢恩。清愣愣看着,后悔一时情急将她带来。雪依旧沉默出神,仿佛没有听见。
“雪,废奴之后,你何去何从?”
他木然地回答:“听凭陛下安排。”
“十年。关了你十年。你是否后悔?”
“不悔!”他没有抬头,声音低却坚定。云主哈哈大笑,笑到咳嗽。“好,真好,不悔。好一个不悔。再关你十年,你可服?”
“奴才领罚。”他起身谢恩。
“下去吧!”云主长袖一抬,冷声吩咐,“下去吧,全都下去。”
李天匆忙带着一行人离开。
走在这笔直的宫道。跨过那重重的宫门。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出了太和殿,李天拉了殷宁吩咐了几句。大意是让她今天回去就收拾好。搬去女官住的丽人阁去。等过两天,就跟着他一起伺候陛下。
殷宁点了点头,就再没说话。
清、雪和殷宁,三人走在回流水阙的路上。抬头看着那东方,天际露出了鱼肚白。雪喃喃自语,“天亮了!”
清叹了口气,“都怪我,若不是我自作主张。殷宁也就不必……”
“跟到陛下身边,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雪收回目光看向殷宁。“跟在陛下身边,他们就不敢为难你了。你也就不必天天忙进忙出。得到陛下的宠信,无形中能改变很多事。就像楼胥天。”
殷宁两手交叉,环抱住自己。搓了搓手臂后,呼出了一口气。“好冷,这天儿越来越冷了。”
看着顾左右而言他的两人。清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雪,他生气了?”
“他是生自己的气。不妨事。过不久就好了。”
“那么雪呢?又是十年,真的不悔吗?”
“我不知道离开流水阙我能去哪儿。能做什么。被关着,也挺好。”他笑笑,解了披风为她披上。“就要入冬了,天冷了。日后不在流水阙,自己照顾好自己。”
无言颔首,手抓紧了披风,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泪。
犹记得,离开流水阙前,她只问了一句,“云主,他是怎样的人。我怎样才能得到他的信任?”
“用真心。云主多疑,只有完全的忠心才能让他对你另眼相看。”
他没有多余的叮嘱的话,只要她小心照顾身子。
在门前,她弯腰行礼。千言万语,尽在一躬。雪目送她走远。这一次的意外,天子一言,她就此伺候天子之侧。
收到消息后,刘墨漓砸碎了砚台。墨汁染黑了一大叠的奏折。他看着那墨汁横流,一片凌乱。心有不甘,却莫可奈何。
“二哥,这是怎么了?”刘子云一收到消息,片刻不停地赶了来。见状,不知作何反应。五哥,这是生气了?“殷宁她真的去做女官了?”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逃离我的身边?她妄想——”
“二哥,殷宁未必是想要逃离。她为何会到父皇身边?又是怎样到父皇身边的。其中还有太多未知。”
“无论如何。想办法尽快见她一面。一问便知。”
他变脸比翻书还快,此时此刻又是一脸笑意。刘子云越来越不明白,究竟他是怎么想的。大部分时间他是冷静的,冷静地让人害怕。可是偶尔,他也会发飙,轻易泄露自己的情绪。或许对于殷宁的在乎,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而殷宁自从进了丽人阁之后。各位女官对她倒还客气。大家都觉得自己是有身份的人,不会轻易去为难别人。这丽人阁倒是个难得地宁静之地。
殷宁收拾了下自己的房间。就匆忙去见李天。李天安排了嬷嬷教她礼仪。一整个下去,她就在那学着宫女的小碎步。
不出一个时辰,她走起路来,就已摇曳生姿。
这样一来,教引嬷嬷便加快了速度了。不出两日已经教授完。剩下有两日空闲。殷宁寻了机会就往流水阙去。刘墨漓派人等了整整两天,见她出门怎能轻易放过。直接就“请”到了离落宫。
心知逃不过的,便从容不迫地面对。
离落宫,一片雾霭遮掩的水榭。
她撑着伞缓缓走来。紫色的衣裙在烟雨中飘摇。她进了水榭,合上伞,露出了苍白的脸。然后她朝他盈盈一拜。“给二殿下,五殿下请安。”
刘子云靠着栏杆而站,默默看着她。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