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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部分

裙钗记-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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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和是太宗的年号,太宗在位二十四年,仁宗在位三年,现在是元兴三十六年。前后四十三年,皇上有四十三年没来皇后屋子了。
    这个‘来’,准确来说,是皇上歇在皇后屋里,行过敦伦而算准数的。皇上想一想元和二十年二月之后那段时间,皱眉看向皇后。
    皇后知道皱眉这个意思,就更加控诉道:“是,后来我怀孕了,生下了曙儿,那之后,皇上再没有来过我的屋子。我一直想,我想呀想,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让皇上如此厌弃。李贵妃,李贵妃是自小伺候皇上的,吴成妃又哪点比我好!”
    李贵妃和吴成妃是皇上还是皇孙时就跟随的老人,李贵妃是宫女出身,吴成妃是和皇后一起大选出来的,前后脚进门,那几年,皇后一直以为是这两个女人分走了皇上全部的宠爱。
    皇上残酷的解释了这个误会道:“因为那之后,朕把妻子的位置许给别人了。”
    元和二十一年四月,皇上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女人,那个时候,他自顾的向她许下了,天下女人至尊的位置,要留给她的。虽然形势所迫,但皇上心里已经把那个女人当成了妻子,这种情况下,和皇后就再也做不来那种事情了。不过,李贵妃和吴成妃是妾嘛,皇上的心目中妻和妾的地位是不一样的,做那个事情,压力也不一样。
    皇后整张脸气得满面青紫,骂道:“不知廉耻的贱人!”
    皇后在脑海里马上就脑补出了曾经脑补出无数次龌蹉的画面,那个狐媚一样女人在男人最享受的时候,诱惑男人说出这一话。就一个野味儿,还想登堂入室,霸占正妻的位置,真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皇上瞪目,回骂了一句:“你也配!”
    两层意思,一是皇后本就不配做正妻的位置,二是不配骂那个有资格的女人。
    皇后含着眼泪,癫狂的笑道:“我不配?我不配也坐了这么多年了。那配得上的,她早死了一天都没有做过。”到了现在,皇后也是心里明清儿那个女人是谁了,皇后堵着脸道:“所以这才是报应啊,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想要爬上我的位置,半路跌死她!”
    “我才是皇后。”最后皇后傲然道。但随后皇后又变了脸,失望道:“但是还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就报应全了,我的丧子之痛!”
    皇后二十年都活在丧子的痛苦中,那样深入骨髓的痛苦,皇后必定要让皇上也尝一尝其中的滋味,所以她什么都可以不顾,不顾天下的动荡,不顾夏氏全族的姓名,不顾放下尊严,在夏语澹那个愚蠢的女人面前装装可怜。

☆、第二百四十一章 安南

皇上不是来和皇后吵架的。
    一条白绫送上来。这个赐死的意思,得由皇上亲自来说,因为当年献怀太子在弥留之间,一再恳求皇上保留皇后的位置,咽气之后还是死不瞑目,皇上的铁丝心肠也并非一丝不动,那个时候皇上答应了死去的儿子。
    那一刻皇上想他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可以给这个儿子了,就给他母亲这点尊荣吧。
    所以这个时候要处理了这个人,得皇上亲自过来。
    皇后的瞳孔随着从门外进来的白绫而放大。
    “你去吧!”皇上淡淡道。
    “放屁!”皇后有多么不甘心,该遭报应的人还没有遭报应呢,皇后有多么舍不得,她紧紧拽着的,她以为跟那个拼命和她争夺的女人,死抢活抢,抢过来的皇后之位,她还没有做够呢。
    “无耻!”皇后歇斯底里的吼叫:“你答应过的,你向我们的儿子答应过的。”
    现在是蚂蚁撼大树,皇后也绝不接受,那条白绫套在自己脖子上。
    这些年皇上对有些东西也是看淡了,皇后要紧紧拽着的皇后之位,在那个女人死去之后,皇上也对皇后之位失去了执着的兴趣。这时皇上也表现出了对皇后之位的无所谓,道:“你要做,你就做着吧。你现在也是皇后……”
    但是随后,皇上的眼神变成犀利,像把刀剐在皇后身上:“再多的,就没有了。你想做太后,你想做太皇太后,都没有了。你这条命,不过是朕想留你多活一天,就让你多活一天罢了。今天也是差不多了!”
    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多么无情,这个时候皇后还是被这份无情冷得瑟瑟发抖,发狂的拽来放在床榻边上的白绫,使劲的扯,使劲的扯,把一条白绫扯得一段一段,一条新的白绫送上来,皇后继续扯,继续扯,只把一双手扯得鲜血淋漓,把白绫染得红红点点。
    这个不断送上白绫的人是谢阔,看着皇后这样僵持着拒不就死,也只能在送上一条白绫之后低头退到边上,而不能上前帮皇后过了这个死劫。毕竟皇后是一国之母,皇上到死也没有废她,任何人也不能冒犯她。见又差不多扯裂了一条,谢阔又准备送上一条新的,然后这条新的白绫,在半道被皇上拿在手里。
    谢阔肢体僵硬在哪里,皇后发疯一样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眼眶滚滚眼泪,和皇上对视,竟然长笑道:“赵祁泽,你要亲手杀了我?赵祁泽,你要记住,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你也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你杀妻杀子,你要记着我们母子!”
    赵祁泽是皇上名讳。既然得不到一丝这个男人的爱,皇后也要得到这个男人的恨,皇后就算赴死,也要这个男人记住,她是他的妻子。
    白绫终究套在了皇后的脖子上,皇后缓缓阖上了眼睛,闭目而死。
    最后皇上坚毅的脸上染上了些许怜悯。
    谢阔看在眼里诚心而道:“皇上对皇后娘娘已经不薄了,不过是得陇望蜀,欲壑难填的妇人尔!”
    得陇望蜀,欲壑难填。这天下也只有这个深得皇上宠信,几十年相伴左右的宦臣能用这八个字尽力抹去,皇后死前,极尽的在皇上身上抹上的内疚之意。
    元兴二年,定王叛国谋逆,皇后就和这件事情有查不明道不清的关系,这次刺杀储君事件,更是证据确凿,就这两条,皇后都是论罪当诛,死有余辜。再别说,皇上这几十年是怎么皇后了。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养着,就算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不得皇上的圣心,但是后宫里也没有一个女人得了这份圣心,后宫上至贵妃,下至奴婢,谁给皇后气受了,没有一个人怠慢了皇后,就是有气,也是皇后折腾,皇上给的。
    皇上不能给吗?娶个正妻回来,不是当菩萨一样供着的,是来伺候自己的。伺候的不满意,还不能换一换,不能冷落冷落,皇上这辈子又不欠皇后。
    在谢阔看来,皇后的所有都是皇上给的,君可予之,亦可夺之,皇后的所有怨呀,恨呀的,都为世俗所不容。至于男女感情,自幼净身的谢阔体会不到这些东西。也不觉得皇后对皇上的期待,是基于男女感情开始的。
    太宗年间的大选,太宗皇帝弹压世家,不会给世家和皇族联姻的机会,一层层选下来,没有背景的夏氏重重突围,她是奔着梦幻中那个伟岸的男子来的吗?她是奔着皇宫里神秘的富贵来的,所以演变至最后,得陇望蜀,欲壑难填。
    赵翊歆去崇智殿,把两个孩子抱了回来。虽然皇上不在崇智殿,不过皇太孙来要孩子,这对天下的祖孙其实也和寻常的祖孙差不多,赵翊歆说要抱走,也是可以抱走的,不过负责照管两个孩子的德阳公主也顺着过来,她是当着夏语澹的面把两个孩子抱走的,现在也算完璧归赵的意思。
    这件事情,让华滋轩阴霾荡尽,华滋轩每个宫人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夏语澹也顾不得和赵翊歆的‘无颜以对’。知道赵翊歆是给她接孩子们去了,换了大衣裳,擦干了眼泪就站着华滋轩范围内的松树林边上等着。
    两个孩子各自放在悠车上,一群宫人鸦雀无声的簇拥着而来,这种时候夏语澹的眼睛就没看见赵翊歆和德阳公主,别的人更是看不见眼里,只有两个孩子的悠车,夏语澹快步迎上去,想打开悠车上的帐帘。
    赵翊歆即时握住夏语澹的手说上话道:“现在风大。”又抬头看天。
    今天是风大太阳有耀眼,风吹着,光刺着,伤了两个稚嫩的孩子就不好了。
    夏语澹这才感到自己急切忘了分寸了,赶紧罢手,把揭开帐帘的动作改成搭在孩子的悠车上,一路手就那么黏着进了屋里。
    满月多一点的孩子大部分时间在睡觉,现在这两个孩子就在睡觉,帐帘揭开,两个小人儿睡相都差不多的样子,两颊像包子一样的鼓囊着,中间花瓣似的小嘴巴开了一个小口,一只小手握成拳头挨在脸上,手指小小的,粉粉的说不出的可爱。
    夏语澹俯身,没有抱起来,只是做了一个抱的样子,虚抱着背对了所有人,轻轻的在每个孩子额头上亲了一口,无声的口型各念了一句:“妈妈想你!”然后才稍微收敛这份心情,眼角泛着泪光向平都公主一福,轻声谢道:“谢谢姑姑了,两个孩子都重了不少,看着硬朗了不少。”
    德阳公主也没有谦辞,虽然有一堆人伺候,但近一个月她大半的时间也是围在这两个孩子身上,自家几个孩子都丢开了,德阳公主近一月没有出西苑了。此时和夏语澹简单交代了孩子们一天作息吃喝的事,就归她德阳公主府去了。
    有了孩子夹在中间,夏语澹不再深陷被人耍弄而深陷自责的心情里,赵翊歆不说他那些依然不想说的话。很多时候,赵翊歆其实是木呐不善言辞的,他只会做不会说。
    两个第一次做父母的年轻夫妻,孩子对他们是延续,也是好奇。就围绕着他们,就有一堆说不完的话。
    孩子的脸盘圆了,睫毛长了,眉毛浓了。睡醒了打个哈哈,小小的嘴巴喔成小小的一个圆,都可爱的不得了。连着襁褓沉甸甸的抱在手里,其实夏语澹还没有习惯抱孩子,抱了一会儿手就酸了,还是就着那个手酸,抱着不肯释手。
    这种温馨的场面,直到被皇后的丧钟打破。夏语澹第一时间捂住孩子的耳朵。赵翊歆也同时捂住了另一个孩子的耳朵。但两个孩子还是被这陌生的声音搅得有点不安,由乳母们分开了孩子两头哄。
    夏语澹望向赵翊歆,不用明说,也知道皇后是不正常死亡。还没有颁罪,就让她先走向死亡。
    她是夏氏,夏语澹也是夏氏。
    虽然知道自己被皇后利用之后,夏语澹有怨恨皇后的心里,但是现在皇后死了,夏语澹也没有多少亲者痛,仇者快的痛快,终归是关系纠缠在一起,滋味就有些复杂了。
    皇后之死还是马上举行丧礼,丧礼办得中规中矩没有一点挑理的地方,甚至是皇后入葬的陵寝,尽然不是预备着和皇上合葬的,而是葬在了献怀太子的身边,形成了一座母子陵,朝廷上也没有挑一挑理。
    虽然没有正式颁下罪诏,但皇后所为,也是朝廷里稍微明眼的人都知道的,这些是后话。
    在皇后丧礼的过程中,刺杀事情的明查暗查都在继续。非要差得那么清楚不能含糊一点,是那把弓||弩。这件利器不查个清清楚楚,是不能结案的,而高恩侯府,淇国公府,甚至是那些已经被怀疑过的家族,都没有本事弄出这件东西来。
    夏语澹不懂机械,也不敢轻忽这个时代任何一种机械进步需要付出的心血。每一个细微的改动,都要经过反复的算计,打磨,射杀。还有配合这个冰冷杀人工具的神箭手,百里挑一,千里挑一。
    一把好刀都得十年磨!
    而最后查到的结果,那把弓||弩和配合弓||弩的人,不是出自大梁,而是出自大梁的附属国安南。

☆、第二百四十二章 定罪

安南国,夏语澹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慈庆宫一溜的横梁和整套的家具,都是安南国近二十年前进贡的木料做出来的。
    安南国,前朝周理宗之前是属于大周的版图,周理宗在位期间,那块地方兵祸连连,大周又几次在那里失利,最后从大周的版图中脱离出去,成为了大周的附属国。
    到了大梁朝,北方强邻盘踞,几代帝王深恐陷入南北两头烧的危局,也承认了安南国是大梁附属国的地位。几十年安南国政权一直动荡,现在安南国的胡氏王朝是在大梁支持下建立的,但是安南国内企图推翻胡氏王朝的势力一直都在。想要推翻胡氏王朝,就得排除大梁朝廷的干预,这才谋划的大梁皇储刺杀一事。
    壮年的继承人死了,留下老的幼的就省心多了,要是再往下死,大梁自己都动荡,也无暇干涉安南国的内政。
    这样一算这把刀真是磨了十年。然后参与此事的人,又得多加一个叛国的罪名。
    整个事件所有的调查都放在赵翊歆面前,毕竟那些人杀气腾腾,是冲着他而来的。
    夏语澹经过了皇后的事情有点心灰意冷,连一个相处几年的人都看不懂,夏语澹也不敢过问国事,而且夏语澹圈禁的状态还没有解除,不过赵翊歆还是和夏语澹住在一起,那么其实夏语澹是暂时躲在赵翊歆的后面了,然后不可避免的,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入耳。
    作为皇后在宫外的手足,高恩侯府那点事查清楚了。连着的淇国公府是夏语澹不得不关心的,因为她受过乔费聚的恩惠,现在一个不好,淇国公府是叛国谋逆的罪名。
    淇国公府自己人抄起自己人来,对撕就从家里撕到了朝堂,彼此手里可都有些我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的脏事,过几天就倒一件出来。
    其中西府倒出了,淇国公乔致肖想老子的女人,和乔费聚屋里的姨娘不清不楚,箭头直指虞氏。
    赵翊歆看到这一节的时候,随手给了夏语澹。夏语澹一目十行的看下来,直想撕了那几张纸,不过那是不能撕的,只当场打碎了一个杯子,当即为虞氏申辩道:“姨娘虽然早前不是清白的人,但是跟了老国公后是清清白白的,能被挑剔的,只是姨娘在衣食吃穿上的折腾,别的,别的可再没有了,就是年轻的爷们儿,姨娘也不多看一眼。”
    何况乔致也是个糟老头子,屋里姬妾无数。这句话夏语澹没有说!
    赵翊歆点点头,表示他信了。
    夏语澹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假公济私,求赵翊歆道:“我知道姨娘是有点在意这些声名之事,别让人平白无故的玷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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