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嫦娥的中秋节-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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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经理,你根本不晓得事情的始末,怎么可以——’她张口想替他辩解。
他无所谓地笑。‘我懂,跑龙套的路人甲嘛,哪有本钱管大少的闲事,活该被炒鱿鱼,OK,我自己走。不过在走之前,有句话我一定要说——’
他一脸凝肃,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他身上,以为他终于懂得衡量利弊得失,谁知——
他捞起第二杯水准确地泼去,并补上一句:“就当最后服务,你的火气没降完全!‘
语毕,在郑克勤反应过来,将他剥皮拆骨来泄恨之前,抓起她的手便往外跑……
‘啊!’她惊呼一声,踉跄了几个步调才终于跟上他的速度。
‘上车!’一顶安全帽丢去,她毫不犹豫地戴上,看了看身上长及脚踝的长洋装,一脸为难。
‘还不上来!等着被占尽便宜,当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新娘吗?’
‘噢!’她抛开顾忌,撕开长裙下摆,不再迟疑地跳上机车后座,管他淑女形象是什么!
他没多浪费一秒,催了油门,向前疾速奔驰——
‘呀!’她还没坐稳,差点往后栽,情急之下搂住他的腰。
他好像没留意,也没什么反应,而身后的她,却在定下神后,红透了娇颜。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搂男人的腰,和异性如此近距离接触——
直到车速停止,她由无尽绮思中回神,茫然问:“这是哪里?‘
他一脸奇异地瞥视她。
‘怎么了吗?’干么那样看她?她有说错什么吗?
‘你是真的单纯还是装蒜?不晓得我会把你带去哪里还敢跟我走,你就不怕离了贼窝又进狼穴?’
才不会!她低头嗫嚅:“我知道你是好人。‘他如果有心对她怎样,那晚就下手了,也不会将她安然送到家门口再走。
他双手环胸,斜睇着她。‘你真的吃过蚵仔煎或虾仁肉圆,知道它的美味吗?千金大小姐。’
闻言,她赧红了粉颊。‘你都听到了?’
‘不只听到,还在一旁喝采,由衷敬佩你的精彩演出。’
她不解地抬眼瞧他,分不出这是嘲弄,还是有几分真心。
‘我没吃过。’她低语。‘你是不是也在心里嘲弄,我其实不比那个自以为高贵,其实俗不可耐的家伙好到哪里去?’
她没忘记,他对有钱人反感的评论。
他没否认,也不承认,淡然转身。‘带你去一个地方,要跟不跟随便你。’
转眼间,他的人已在十步之外,她不敢相信,他居然打算这样丢下她。
‘等、等一下啦!’她拎起残破的裙摆,迈步追上。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他要带她来的,会是这种地方——
‘春婶,两盘蚵仔煎和炒米粉。’
‘今天比较早下班哦!’摊子后的老板娘笑着向他打招呼。
‘被炒鱿鱼了。’他随口答道,找了个空桌坐下。
‘你这孩子就爱说笑。’老板娘俐落的做好两份蚵仔煎端上桌,发现他身边首度有女孩同行,笑问:“带女朋友来?‘
他挑眉。‘你觉得像吗?’
‘郎才女貌,哪里不像?’
她闻言,羞红了脸,头低得抬不起来,耳边飘过他淡然的回应——
‘别逗了!人家可是名门千金呢!我们哪高攀得起。’
她一怔,僵住。
‘说这什么话,你志向也不比人低啊!就不信你会自卑。’老板娘不茍同的拍打了他一下。‘存心惹人家小姑娘难过啊!’
他哼笑。‘春婶,我愈来愈怀疑我是你在外面偷生的了,比我死去的妈还了解我。’
‘你就这张嘴坏。’春婶笑打他一下,又回头忙端米粉。
杜若嫦偏头打量他卸下防备的神情,原来他也能用闲适自在的态度与人交谈,可是为什么面对她,他就从不会有这一面呢?
‘你在数蚵仔吗?’眼神扫了对面一眼,他一盘蚵仔煎都快见底了,她还在细嚼慢咽。
‘放心啦,我这都是真材实料的。’春婶端上炒米粉,顺道插上一句。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尴尬不已。
‘这是路边摊,不讲究那套餐桌礼仪,你大可抛开拘束,随兴的吃。’他忙到现在都还没吃,快饿死了,没空理会那些有钱人的龟毛想法。解决完蚵仔煎,又继续朝炒米粉进攻。
‘喔。’说是这么说,但自小灌输的良好教养,还是让她吃得秀秀气气。
继他之后,她也吃完蚵仔煎,他将另一份炒米粉往她面前推,她为难着,不晓得该怎么推辞。她食量本就不大,怕吃不完他又要指责千金小姐不识民间疾苦、浪费粮食云云……
眼前的炒米粉并不讲究,上头铺了些豆芽菜丝,随意淋上肉燥汤汁提味,比起餐厅名厨的精致巧手,实在毫不起眼,可是,她想尝尝看。
敌不过内心的渴望,蠢蠢欲动的筷子终究还是沦陷了。
坦白说,吃进嘴里的食物不见得有多美味,却别有一番风味,头一回吃路边摊,头一回体验平凡,这——就是温馨的味道吗?
‘吃不完?’见她愈吃愈慢,最后简直是在数米粉丝。
她放下筷子,怯怯地点了下头,等着挨他的冷言讽语。
他没多说什么,接手她没吃完的炒米粉。
‘啊?那个——我吃过了——’她傻眼,莫名地染红嫣颊。
他淡哼。‘如果你尝过三餐不继的滋味,就不会拘泥这个了。’
为什么,他总要一再强调他们的差异呢?一样是人,一样有自己的情绪,开心时会笑,难过时会哭,她只是——刚好出生在富裕的家庭罢了,为什么,要拿长长的鸿沟来将她隔开?
她绞着纤白十指,觉得好难受。
吃完消夜,走出巷子,两人都沉默着,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好一会儿,她才低低开口:“对不起,又害你丢了工作,我好像总是给你惹麻烦……‘
他两手一摊,潇洒道:“算了,反正那个工作也是你借了我二十块才赶上面试,丢了就当还你的人情,谁教我那天机车突然故障。‘
也就是说,要不是他那天刚好机车抛锚,让她有机会借了他二十块,他就不会为了还人情而一再出手帮她喽?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无法不愧疚,她大致料想得到那份餐厅的薪资待遇应该还算优渥,想起他半夜还要兼差外送,生活似乎不是很宽裕,丢了工作,真的不要紧吗?
‘我、我该怎么补偿你?’
‘补偿?’他步伐一顿,冷冷瞥视她。‘是啊,没错,有钱连人的尊严都买得到了,还有什么事不能解决?杜大小姐,你打算用多少钱来解决呢?’
他的口气,还是很淡很淡,没有情绪的眼眸看得她心慌。
‘我没有这样想,你误会了……’虽然他们不是很熟,可是至少足够她明白,他的自傲与自尊,她并没有意思要用钱羞辱他,只是在想,总该有什么,是她可以补救的……
‘不劳杜大小姐操心,我和“某人”不一样,已经做了的事,后果我很清楚,我只拜托你下次做什么事之前,先用大脑好好想一想!’就算要出事,也别在他面前,害他救了是给自己添麻烦,不救又受良心谴责,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他这是在暗喻,她只是个被大人宠坏,没有大脑的草包千金吗?
她闷闷地垂首,看着足下的高跟鞋,脚趾隐隐作痛,就好似她被层层礼教困缚,疼痛压抑、几乎喘不过气的心灵……
不知哪来的冲动,她脱下鞋拎在手中,赤足踩在凉凉的水泥地上。
‘好舒服——’自由的感觉真好!她展颜,满足地笑了,步伐轻快地走在前方,足尖自有韵律地翩然起舞。
‘我学过芭蕾哦,跳给你看——’
一举手,一投足,一旋舞,轻巧曼妙,飘扬在空中的长发,也自有生命的舞出万种风情,他不懂芭蕾,不知道她跳得好不好,只知道这一刻的她,浑身绽放着迷人耀眼的光辉,他竟移不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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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你再带我去吃吃看虾仁肉圆是什么滋味,好不好?’送她回到家门,她跳下机车,唇角的笑依然收不住,她从来没有像今晚这么快乐过。
‘谢谢!请把这荣幸让给别人,我一点都不想再有下次!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一个人情你要我还多久?’
她一愣。明知他说的是事实,但被他直言不讳的指出,她还是感到难堪。
‘我明白了,对不起,造成你的困扰。’她低低致歉,不敢再留下惹他厌烦,转身往那栋美丽精致的醒目建筑走去——
‘杜若嫦!’他冷不防叫住她,扬手一抛。‘接住——’
她直觉伸手拦下,摊开右手,掌心多了枚拾圆硬币。
‘左手!’他又扔出一枚硬币,两人一抛一接,默契十足。
‘两不相欠了。’说完,他催动油门,融入黑幕之中。
而她,望着双掌之中,铜板折射的光芒,怔然。
第2章
当夜,杜若嫦归来时,父亲早已等候多时,想必是郑克勤恶人先告状了。
只是,她也不笨,懂得适时扮演弱者,说是郑克勤对她不规矩,幸好餐厅一名服务生见义勇为,她是跑了几条街,好不容易才回来的……
加上她裙摆破损,足下高跟鞋早不翼而飞的狼狈样,更是为她的说词加深几分说服力。
父亲毕竟是疼她的,哪还忍心再苛责什么,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同时,也因为这样,让她成功的摆脱掉郑克勤,一劳永逸。
一番折腾后,她总算得以松下一口气,回房梳洗安歇。
就寝之前,她拉开落地窗帘,一室星光迤逦而入,她望住某颗特别明亮的星子,脑海,再度浮现那张俊逸出众的脸孔——
她交握着双手叠上胸口,不明白为何只要想起他,心就不受控制的悸动狂跳,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无法自制的感觉。
心好慌,她不懂,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轻易的被他简单的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所影响……
回想今晚的一切,淡淡的愁郁又笼上心房,他嘴上虽说无所谓,可牵累了他是事实啊,怎可能全无影响,他那么倔傲的人,自是不会多说什么,问题是,她就真的什么也不做了吗?
帮他再找份工作自是不难,只要向父亲说上一声,父亲为了报答他伸出援手,自然不会反对,只是,她也料想得到,他断然不会接受。
不论形式上,或者实质上的。
那,她又还能做什么呢?
目光飘向桌面上的两枚铜币,透过幽黄灯光,折射出沉静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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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她再度来到那家法式餐厅,当然,为的不是惹人嫌的郑克勤。
三回巧遇,始终对他一无所知,而这回,意外的由黄经理口中得知,原来他叫耿凡羿,同时也打听出他住的地方,以及所有相关资料。
当然,更包括走这一趟的目的——索讨耿凡羿这段日子的薪资。
他把少东家得罪得如此彻底,郑克勤这人心胸又只有针孔那么点大,她算准了他能全身而退就算万幸了,还想指望什么?
但是她不想让他吃这闷亏,该他拿的,她要替他追讨回来。
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料,郑克勤怀恨在心,黄经理奉命行事。她也不与他废话,直接搬出杜氏招牌,谁敢不买帐?
为他,头一回以权势压人,也头一回感受到,这道加诸在她身上的杜氏千金光环这么好用。
他若知晓,肯定又没什么好话了吧?她无声苦笑。
临走前,黄经理不解地问她:“杜小姐,以杜氏的财力,这点小钱是不会看在眼里的,为什么——你要亲自出面呢?‘
她浅笑。‘我无意为难你,只是——他只拿该他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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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纸笺上的地址,她摸索着沿路问人,总算找到这栋位于巷尾、极僻静的老旧公寓。
按下对讲机,没有回应。
她看了下表——六点半。也许他还没下班吧!
好吧,等他一下好了。
只是,她没料到,这一等就是大半夜——
她站在门口,由六点半,等到十点半,街灯将她身后的影子拉得好长,孤零零的。
这其间,不少人在这栋公寓里出入,有男的、女的;老人、小孩,还有些是出去又回来,见她还站在那里,不免向她投以好奇眼神。
终于,她看到一个熟面孔的。
‘咦?你不是阿羿身边那个小美人吗?’
‘您好。’她盈盈弯身,有礼的问候。
‘你还记得我?’妇人受宠若惊。小美人很有气质,又礼数十足,看得出是出身于贵气且教养极好的人家。
‘嗯。你做的蚵仔煎很好吃,我很喜欢。’她浅笑。应该是叫春婶吧!她记得耿凡羿是这样喊的,原来他们是邻居。
‘呵呵!’妇人笑开了脸。漂亮小姑娘的嘴真甜,像她那样的人家,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这种粗食哪上得了台面,可听她这样说,还是乐得人心花怒放。‘要真的喜欢,就叫阿羿常带你来吃,我免费招待。’
‘谢谢,我也想去。’只是,耿凡羿恐怕不会肯吧?
‘那就这样说定了。啊,对了,你是来找阿羿的吗?’
‘思。请问一下,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啊,老是一工作起来就没日没夜的,你等很久了吧?’
秀眉轻轻拧起。‘他——常常这样吗?’
‘是啊!怎么说都说不听,你身为人家的女朋友,有空多关心他,你的话他应该听得进去。赚钱虽然重要,身体也要顾,别仗着年轻就是本钱。’
‘呃?’她窘然,羞红了脸。她的话才没那么重要呢,是春婶误会了他们的关系。
‘你要不要上来等?我就住三楼。’春婶亲切邀约。‘我刚收摊,还有些材料没用完,可以做蚵仔煎给你吃。’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就好,谢谢您。’
‘那好吧!要是想上来,就按一下门铃。’春婶转身进屋,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那道仍旧站得秀雅端庄,沉静等候的身影,摇摇头,笑了,不再多言的举步上楼。
年轻人啊,一旦陷入情网,都是这样为情伤风、为爱感冒的,套句他们老一辈的说法,就是‘墓仔埔也敢去,爱着卡惨死’啦!
而门外的杜若嫦再度看了一次表,十二点了。
他为什么还不回家?还在工作吗?那,这样不是很累?他身体撑不撑得住?
淡淡的忧虑缠上心房,她弯下站僵了的双腿,盯着地面上也跟着缩成一团的影子,浅浅地,叹上一口气。
远远的,耿凡羿就看见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