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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与谁共舞-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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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琳把电话递给余枫,余枫接过手机,听余莲的声音随着电波传来:“枫,你知道吗?思嘉出了事,人家美琳不计前嫌都帮忙把思嘉弄出来了!这样的好人哪儿找啊?你赶快回来好好跟人家过日子!”接着又说了美琳的许多好处,埋怨余枫那么大岁数了还不懂事。
听着余莲的话,余枫目光痴呆,一缕感动,一缕愧疚,凝眸美琳,她白毛衣黑裙子,长发流泻,眸光静谧,长睫毛微微颤动,在光影里投射出几缕忧郁气息,莹白的皮肤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如同江南烟雨小巷走出来的女子,浑然天成的娟秀婉美,恰似荷花亭亭净植。她一直深埋委屈,对姐姐掩盖真相。无论环境如何恶劣,她一直如荷花临水,不染淤泥。她始终深爱着他,故对他女儿施以援手。
余枫嗓子发哽,慢声道:“姐,我知道。思嘉。。。。。。”正要追问,手机被美琳拿去,怕余莲描述不妥,会在他伤口撒盐。她对着手机:“对不起啊姐,等我到家你就回去过年。”
余莲那边没好气地:“我不回!”
美琳想是余莲怕听她老公那旷世怨夫式的无理吵骂,心生恻隐,“姐,过年时我哥他还要吵啊?”
余莲说话气都粗了:“美琳你知道的,他啊,没有一天不吵!小麦旱了吵玉米淹了吵;萝卜白菜长小了吵;小狗小猫生病了吵;没及时卖出的辣子花生掉价了吵;别人家请来了贵客他也吵;看见人家儿子闺女结婚他也吵。头往墙上碰,身子往地上滚。。。。。。”
余莲一说起她老公情绪就有些失控,美琳由此可以推测她在婚姻生活中的挣扎、折磨。余莲老公好逸恶劳酗酒如命,且有“奇才”妄想症。总觉得生活对他不公,总觉得他是一只千里马而天下根本就没有伯乐。而平庸的人们就把他这只千里马当做俗马食之不以其食策之不以其道,使他这只千里马受尽委屈和折磨。他以千里马自居常常把余莲当骡子或驴驱使,重活累活脏活都是她的还不算,生活中的任何不顺不幸不快都归结于她。日积月累的怨恨随年龄增长,他酒醉中总是历数着庄稼事狗事猫事人间事,把多年的不幸一一列举,最后归结于一句嚎哭:什么都不怨就怨我娶了个憨女人啊!据说余莲婚后一年刚生儿子,因为不能去地里看护,白菜被猪吃了,她丈夫就上蹿下跳地对着她吵骂不休。当美琳明白了余莲从年轻时就出的牛马力生的绝世气时,惊讶于她能和他共同生活那么多年,如何熬过?余莲说她年轻时只盼着两个孩子,到孩子大了反而没了盼头。因为儿子和女儿在不良的家庭环境下长大,长成了一对问题少年。十几岁就都辍学,在社会上七拐八转折腾几年后走上了打工生涯。打工过程中都频频被炒转厂,转厂的过程中也从来没有给家里寄过钱。他们任何人的话都不听,自私任性独断专横。美琳觉得余莲的命真比黄连还苦,整天吃着黄连当败火、养生、减肥,还真是不易!
此时,美琳语流恻隐:“姐,那你就永远别回去了,老了有童童孝顺你,让他对鬼吵去!”转面余枫,复又迷乱:即使有现成的车票,她有把握让他回去吗?心里又是一阵慌乱一阵苦涩,说话中气显然不足:“姐,我们可能明天中午到家。你和童童尽管吃你们的饭,别等我们。”挂了电话,看看手机,离发车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童童的笑脸在眼前来晃去,美琳如同在踩着钢丝滑行,心里十分虚弱十分忧惧,好像一不小心机会摔下去,粉身碎骨。




 第三十一章:爱情死不了人

手机来电显示又闪,按了接听键,吴文玲的声音像迎新年的乐声一样嘹亮:“琳琳啊,思嘉放出来了!”
美琳的心弦被狠狠地挑了一下,情绪由低向高:“这么快,真的啊?”双眸流泻出梦幻般的色彩。
吴文玲高强高调:“谁会骗你啊?你去北京还真管用!市领导马上批下来了。市委张书记在申诉材料上批示:‘此案是否小题大做?建议政法委参与此案,赶快弄清真相!人民群众的利益高于外商利益。让受了冤枉的人民群众过好年!’”
美琳明眸里洇染了喜色:“好啊好啊!”她感慨万端地想什么是权力的力量?当一个人犯了罪,法官依法判他死刑,这不叫权力叫使命。而当一个人犯了罪,皇帝可以判他死刑也可以不判他死刑,于是赦免了他,这才叫权力的力量。
吴文玲:“你啥时回来啊她姨?思嘉还等着给你拜年哪!”
美琳双颊泛红,眸子在光影里流转:“提前祝你们母女新年快乐!我明天回去。”挂了电话,见余枫已在卫生间洗澡、更衣,稍后出来,在他的询问下,美琳向他简述了余思嘉事件,只说她受了蒙骗受了冤枉,没有将“余思嘉卖淫导致外商死亡”原版照搬,为了照顾余枫这个爸爸的自尊心,最后叙述了她北京之行的目的。她求他回去,好让她对童童有所交代,她可以再求眼镜叔叔帮忙,他的事也许就像思嘉的事那样小化于无了。
余枫黯淡的眼里射出狐疑之光:“思嘉怎么了?你说具体些!你来北京找人?那人叫什么?眼镜叔叔。你送多少?”那样子像草原巡索的狼。美琳说思嘉怎么了都是过去,事情已经解决何必再提?让他放心。还说她什么都没送。余枫就用疑惑的目光在她周身上下打量,忽而神情颓废,蔫蔫不语。
对着余枫的继续追问,美琳目光低转,说思嘉是个孩子她会有多大事儿?事情的原因就是想你,要来找你。又说了许多浪子回头金不换之类的话劝他跟她回去,却咽去后话:指望工资,她和余莲童童三人生活困难。。。。。。
余枫久久无语,抱着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那样子如同抽尽气血的干尸,只待溶于泥土。面部轮廓映着窗口一缕亮光,十分突兀。
一种欲盖弥彰的气流在空气里澎湃汹涌。
两个人不光有爱就能保持,就能从容面对一切。
美琳在静默的气流里流泪、泣语:“童童每天都念叨道着你,你也知道,这孩子非常多愁善感。”擦去眼泪,鼻音浓重道:“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咱得清清白白做人,你这样躲着不行!看你都混到什么程度了?为一顿饭钱。。。。。。”
“我的钱不知被那个王八蛋偷了,又遇到那帮认钱不认人的畜生。”余枫咬牙切齿,说话的风格和语气都完全迥异于从前。他突然梦醒似地睁开眼睛,紧紧地拉住美琳的手,又突遭蜂蜇般猛地丢开,双腿跪地:“琳,琳,我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美琳一下子扑进余枫怀里,抽泣不止。
相顾无言,唯有千行泪。
余枫的喘息如同频临绝境的困兽:“琳琳。。。。。。”他捧着她的脸,久久凝视,目光里泛起无边春潮,满蕴着足以沉溺世界的温柔。天上人间,尽是雪月风花,心底的那团无底黑暗浮光掠影般飞速沉落。
美琳轻轻灭了壁灯,让他们沉于昏暗。昏暗中的两个人相互拥抱着,如同拥抱着彼此的委屈和痛楚,拥抱着一种相濡以沫的处境。
如此情深,却彼此无语。
原来你若真爱一个人,反而会说不出话来,甜言蜜语,多数说给不相干的人听。
拉着窗帘的窗户上天光昏暗,像一只空洞无神的眼睛在瞪视着他们。
美琳默默接受着余枫的爱抚,眼神迷离,意识模糊,如干柴迎合着烈焰,骨子里分明地,氤氲着渴盼。女人终究是对男人存着依赖的,就像鱼儿离不开水。两个人在一起,更多的不是改变了对方,而是接受了,因而包容。如果只想着改变,那不是生活,那是战争。  
余枫在室内昏暗的光影里望着他的妻,一双水波流转的乌瞳,肤如美玉,其花灼灼羞芙蓉。他深邃的双目如星璀璨,流出一抹奇异神采。如诡秘的雾不再笼着皓月,它玉一般的素华一览无余地倾斜出来。
美琳迎视着他,明眸潋滟浸润柔情,忽倒映出他的一丝疑虑一丝恍惚,那曾经一眼望不到底的黑眸染上悲雾,瘦骨嶙峋的身子迷途羊羔般悄然发抖,如担心遇到猛兽。美琳暗自叹息:越弱小的动物就越担心伤害,突生出苦涩、怜惜等情绪,说声稍等,进了卫生间。她要在水流里把满身的风霜退去,交给他一个无瑕的妻。一件件的退去衣服,打开水龙头,镜子里映出她的千娇百媚,凹凸有致。水流哗哗的响,她闭着眼睛仰着头,快速地洗着头发。洗完头发用干毛巾裹着,往身上打沐浴露时,她发现这身子还真的很光滑。每年冬天在浴池洗澡搓背时,人家都说她皮肤难得的细腻、弹性特好。还有受梦洁邀请在美容院推背时,那些女孩们也都夸她皮肤特别光滑、圆润。记得有一次一女孩笑道:“姐这样的皮肤真是少见,大哥肯定很喜欢!”虽说生意场上的女孩未免巧言令色,但美琳知道她们对她的夸奖是真心实意的,还是从心里升起些窃喜。只是那句“大哥肯定很喜欢”,让她无语、落泪。
美琳怎么也想不到,当她喜滋滋披着浴巾出来时,余枫竟然不见了踪影!
他跑了,临阵逃跑!
这念头犹如闪电,在她混沌的脑海里劈开一道明亮的光斑。
她紧走几步猛地拉开窗帘,阳光挤满屋子,屋子里的所有物什都很刺目,都在亮堂堂地对她呲牙咧嘴,都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讽刺她的守身如玉,鞭挞她的智慧和尊严。瞬间,她惊呆在那儿像一尊雕塑,生命的活力被瞬间抽走,眼前一团洗黑,浴巾从身上滑落,姿势缓慢。
北京的车流是宁静无声的,扰乱不了室内沉寂。
除夕下午三点,美琳赶上了北京发往江华市的列车。
列车第二次载着她离开北京,汽笛的一声长鸣,不能幸免地撕裂着她将要崩溃的神经。
铁道在火车的前行中无线延伸。路是大地一道难愈的伤痕,因此人生每一步都是隐隐的痛。曾经我们都以为自己可以为爱情死,其实爱情死不了人,它只会在最疼的地方扎上一针。然后我们欲哭无泪,我们辗转反侧,我们久病成医,我们百炼成钢。
她坐在车窗边,看着横七竖八的电缆、电话、网线在空中交织着,一望无际。繁杂的心事就如视野里乱七八糟的缆线,无边无际,无法打理:悲愤不能自已,痛苦不能自理,结果不能自取,幸福不能自予。
美琳手里拿着一张农行卡,灵魂出窍,目光呆痴。卡是余枫留给她的,上面有五十万。当她在包里发现它时,它被一张纸条卷着,纸条上写着几个字:琳琳,只当我死了,照顾好童童!
他分明那样不得已那样潦倒,而他竟然还给她巨款!
昨天她发现他失踪的当时,如遭重击般呆在原地。愣了一刻后急忙穿了衣服,疯一般追出去寻找,可哪里能看到他的影子?
当时是腊月三十下午一点,她站在北京的大街上,发现大街小巷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新装置的路灯大放光明。安装在酒店门前公主柳树上的电灯,放射着节日的光彩。中小街道景色仿佛又回到远古。平日熙熙攘攘的街道望去就那么稀稀疏疏的人,大概都在家里包着饺子温馨团聚。街道干净之极,暖暖的阳光照耀着冬青的树枝,墨绿中泛着金黄。又过一刻后,小孩手上的鞭炮在耳边轰鸣,风在身上缠绕,掺着新春的乐声,铺天盖地地向她覆盖而来,只要把她压倒,让她有一种不堪承受的窒息。她茫然立在除夕的大街上,头脑空空,心也空空,手足冰冷,久久地凝成一块望夫石。静寂,四周没有任何声音,世界仿佛在此刻死去。
大雪又落,大有吞没万物之势。她木桩般呆立着,风撩着发丝荡起微波,雪花肆意侵蚀脸上灼热,心冷至冰点。
爱情就像两个拉橡皮筋的人,受伤的总是不愿放手的那个。在他的人生四处跑风八面冒火的艰难时候,却以巨额赔偿款
宣告着他的放弃?如此别致又如此让她伤痛、迷乱、疑惑。
她就那样在冷风夹雪中站了好半天,眼前的路四通八达,但每一条似乎都在拒绝着她的脚步毫无意义的踏上去。不知何去何从使她对脚步的选择想当困难,她如同进入一个漫长而荒诞的噩梦中无法觉醒。不知何处的什么东西从高处扔下来,粉碎的声音惊心动魄。
渐渐恢复理性后,她打的去西单天桥附近胡乱转了一圈,也没放过昨晚和余枫相遇的饭店,掐着钟点又去车站期间,她看到平日熙熙攘攘的北京雅宝路国际服装批发市场也门可罗雀。
男人有性冲动未必是爱你,但没有性冲动绝对不爱你。
他爱她吗?爱她何必不要她了?
他激情四溢的那一刻,眼神游离又证明什么?
他的临阵脱逃所为何因?
他留给她这张卡又代表什么?是余情未了?是愧疚补偿?
美琳冷冷一笑:或许什么都不是,只是他留给传宗接代人童童的抚养费。
关美琳,你守身如玉你自命清高你孤芳自赏,其实你除了弃妇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车厢里温度适宜,美琳的泪水悄悄滑落时没有冷丝丝的感觉。
“阿姨,你为什么哭了?”临铺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问,并递给她一个小白兔糖:“阿姨乖,快不哭了,娜娜给你糖吃。”
美琳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时急忙擦去泪水,对小姑娘说着谢谢。这才想起给眼镜叔叔发了个“已回谢谢帮助”的信息,她依着他的习惯也没用标点。刚放下电话,又有来电,美琳一看是梦洁的,强打精神,故作悠闲地喂了一声。
梦洁语气急促:“美琳,找到余枫没?”
美琳的心狠狠地揪痛了一下,目中溢泪语气淡然:“没有。”
梦洁:“有钱倩消息了!”
美琳如被什么东西高高举起,一瞬间云天雾地:“她在北京吗?”这一刻她突然想:余枫从温柔乡里临阵脱逃,那就不排除他和钱倩一起的可能。她心中的痛点逐渐扩大,一瞬间蔓延全身。
梦洁语气低沉:“钱倩死了。”
美琳脑子里轰地一炸:“怎么就死了?”满面的恐惧和茫然。
梦洁平静叙述:“她被利器刺中喉咙,又被捆绑着扔进魅水湖里,已经三个月,尸体都高度腐烂了。”
美琳头皮发麻,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了:“谁,谁是凶手?不会是余枫杀了她吧?”心如风中落叶般起伏、颤抖,高空丝线般飘渺难即。
梦洁语气低缓:“很难说!他是第一嫌疑人。正在调查。”
“这样啊!”美琳如被一闷棍击中,很长时间失语,思维凝滞。梦洁的问话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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