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情-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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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我如鱼得水,和你,却一天也过不下去!”我也不甘示弱。
穆安的气势被我的这句话击退了不少,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他稍微转过脸,对着桑子,显得忧虑而痛苦。桑子感到了穆安在盯着她,长睫毛忽闪了几下,终于抬起头,笃定地看着他。此刻她显露出来的镇静,使我很疑惑。她这奇异的镇静慑住了穆安,恐惧渐渐布满了他的眼睛。
“桑子,你保证不是一时冲动?”他激动地问。
桑子轻轻摇了摇头。
“当真爱上了——女人?”
桑子又轻轻点了点头。
“你绝望了?”
“是的,对你绝望了!”桑子终于清晰地说出了一句话。
“世界上还有别的男人!”
“不!对我来说,世界上的男人,只有你一个!”
接下来的十几秒,我和穆安都处在极度震惊的状态。我没想到桑子是这么爱上我的,想必穆安更想不到。终于,穆安下意识地摸了摸公文包,眼睛里像是聚起了一丝希望。
“桑子,我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如果我带你换个环境生活,你会跟我走吗?”
桑子的脸色渐渐变成了病态的苍青色。她惊愕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穆安,嘴唇哆嗦了一阵,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而我却被穆安出的这一狠招打垮了,瞬间颓败成了一滩烂泥,美妙的爱情也瞬间幻化成了耀眼的肥皂泡,彻底破碎了。我感到死期将至,我的怀里很快将变得空空如也。尽管爱与性的经历这么真实,我还是不能相信,桑子会把对他表哥的爱彻底斩断。
50
窗外越来越疯狂的风雨,像是存心要凌迟这个世界,围困了处在极度紧张中的三个人。桑子的额头竟浸出了一层薄汗。我站在她身边,浑身像是爬满了蚂蚁,再也耐不下去了——是该我主动离开的时候了!
“桑子,你好自为之,我走了……”我哽咽起来。
她听了我的话,像被针刺了,浑身抖了一下。她望着我,眼睛里渐渐流露出我从没见过的复杂神情——惊愕、疑惑、失望、痛楚……我立即意识到,我的这句话深深地伤了她。同时,我也想起曾经对她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她失去了谁,只要我活着,都不会失去我。
可是,此时此刻,我该怎么向她解释?不是我想抛下她,而是我面前的威胁强大得无力战胜!我该怎么告诉她?对我来说,最致命的威胁不是死,不是苦,而是男人,是一直和她相依为命的穆安!我该怎么向她表白?一个Les和异性的竞争,结果几乎注定是失败?我该怎么使她明白?和一个各方面都比我优秀时男人短兵相接时,我内心有多少自卑和怯懦……
“你不能走,你一样有责任听完桑子的话!”好在穆安对我发了话。
穆安缓慢沉重地拉开了公文包的拉链,似乎他手上缀了个无形的大石头。他把两张机票掏出来时,手开始抖了,乌青的嘴唇也失控地抖动起来。我这才又注意到他一身湿漉漉的衣服,他冷,一定很冷。
“桑子,我从没想过舍下你不管,为了你能幸福,我一直在绞尽脑汁!可能换个环境,你和我,都会得到解救。你看,今天,我连机票都拿到了,一周后就可以启程去美国定居……”
顷刻之间,桑子的泪积满了眼眶。
“我该退出了!”我疯狂地喊道,整个心像是沉到了万丈深渊。
“不——”桑子竟爆发出一声惊叫。
随着她一声惊叫,我的心猛地揪紧了。我紧张地注视着她,只见两颗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滚出来,顺着脸颊迅速滑落,“啪”地砸在了她的胸前。我开始疑惑,难道在这两张机票面前,她还能舍弃穆安、选择我?我看了看穆安,他的恐惧之色加重了。
“这个抉择,竟这么难?”穆安的声音很虚弱。
“不,不难了。”桑子的身体在沸腾,话却说得很平静。
我的心提到了喉咙。
“那你就亲口说出来,跟我走!”穆安命令道。
“不!我跟着冯翎。”桑子的话掷地有声。
“你……你糊涂了?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很清醒,我负责我的话。”桑子说。
穆安的脸变成了铁青色,也许绝望早已驻在了他心里,此刻,长成了郁郁葱葱的森林,把他挤迫得窒息了。他的眼睛变得雾蒙蒙的,鼻头发红。他翻开机票,拿出一张,塞进公文包里。然后,缓缓地、却毫不迟疑地将手上留的一张撕碎了,再表演般地把碎片猛地一抛。可惜碎片太重,没飞起来,很快飘落在地上。
“桑子,我只有一个人走了!我没有愧对死去的亲人。我想守着你,就是一辈子守着个妹妹也好。是你先不要我了……好吧,不到临死,我不会再给你消息了……”穆安说着,颓丧地靠在了门背上,泪水纵横。
桑子木立着,也哭成了一个泪人。我的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个不住,恨不得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里痛哭一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已经是个胜利者了啊!可我的心,为什么还会这么苦、这么痛!
“我会安排走后的事情,把钱全部留给你,以后赚的钱也只有你花……”穆安泣不成声。
接着,他猛地打开了门。狂风夹裹着雨水,一下子灌了进来,我和桑子都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接着,他大步冲进了狂风暴雨之中。
几乎同时,桑子疯了一般飞奔出去,追到院门口处,猛地从背后抱住了穆安。她凄厉的哭声,在夜色里响起,撕心裂肺。那哭声,好像把她的心肺都撕扯出来了。
我没有嫉妒,也没有怀疑桑子有双性恋倾向。我只为这个世界而悲哀,它总是不能使每个人都如愿。我站在门廊上,很快被雨浇得湿漉漉的。桑子已经不堪苦痛,身体渐渐往下滑脱,双膝跪在了地上,抱住了穆安的一条腿。
随着穆安一使劲,桑子被甩开了,一下子失去重心,扑在了地上。穆安则飞身闪到大门外,转瞬就消失了。
51
我跑上前,把桑子抱起来,搀扶到室内。
她停止了痛哭,泪水却像瀑布一样无声地倾泻,揪着我的心。她的身体柔弱无力,抽动不止。我也突然浑身发软,使不上力气,腿一曲,两个人都摔在了地毯上。
她疲惫地靠在我的肩头,闭上了眼睛,湿漉漉的睫毛动荡地震颤,像是在和被关在里面的哀伤较量。我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脊背,恨不能将她的痛苦吸出来,代她承受。
“先去洗个澡,换件干衣服,好吗?”我哄孩子似地说。
她强撑起身体,听任我扶着她走进浴室。她递给我一个要我放心的眼神,便把门关上了。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我才转身上楼,给她找干爽衣服。
打开她的衣柜,我立即就被吸引住了——她的一切,对我都有强大的吸引力。满柜的衣服大都是浅色的,款式很女性化,多是裙装。我划拉着它们,那件把她装扮成“六月新蝉”的浅绿色丝质睡袍跳入眼帘,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它——今夜,对于我和桑子来说是不平凡的,再也没有什么衣服比这件更合适她了。也许,我和她这辈子都没有婚姻之缘,但是今夜,我们却实实在在地交融了。
发了好一会呆,我才拉开底层的抽屉,拿出一套胸衣内裤,朝楼下走去。她已经洗好了,把门开了一条缝,接过衣服。
她出来时,我还站在门口,盯着她,渐渐看呆了。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这刚刚出浴的“六月新蝉”,却使我像初遇时一样惊艳——嫩绿、湿润、晶亮、透明……这才是造物主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啊。造物主是偏心的,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属于粗制滥造。而面前这个宝贝,今夜已属于我!命运太不可思议了,我想掐掐自己,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你还湿着呢,快洗一下。我给你找干衣服去。”她声音里残留着哭过的鼻音,把手里的毛巾递给我,转身朝楼上走去。
浴室里留着她温热的气息,被这么一团气息包裹着,我像是置身于母体,舒适而幸福。我贪婪地嗅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开了水龙头,我怕水会把这种气息冲走。我用她的毛巾擦着身子,像是被她温柔的手掌抚摸着。爱情的幸福原来是如此充沛,我已被它涨满了。
她给我拿来一套枣红色格子短袖衬衫和牛仔裤,折痕清晰。内衣是一件小背心和一条一次性内裤。
“穿上吧,衣服是我的,买大了一号。”她淡淡地说着,为我带上了门。
穿上她的衣服,我感觉真正被她包裹了。她护着我,抱着我,温暖而幸福。我把衣领竖起来,贴在脸上。好一会儿,才镇定自己,开了门。
而她竟然还站在门口,开门声打破了她的冥想——她陷入什么样的情绪中了?我明白,爱情对于她来说尤为复杂,即便选择了我,也无法完全忘掉穆安——这是个不容逃避的事实。穆安将会一辈子横在她心里,横她和我之间。
“好像专门为我买的啊。”我强笑了一下。
“是挺合适的,你太瘦了。”她看着我,神情疲惫。
“你太累了,上楼休息吧。”我揽住她的腰。
她沉默地和我一起来到楼上。我铺好了她的铺盖,她躺了下来,示意我在她身边躺下。枕头只有一个,此时也完全不需要两个枕头的距离。我躺下来,环抱着她。她真是太累了,又喝了太多酒,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声均匀起来。
台风疯狂的扫荡已经过去,外面的声响小了下来。不时还会有阵风吹过,带来一阵雨。朦胧的灯光之下,我贪婪地看着她好看的睡相,禁不住吻上了她的额头。
52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时,桑子还在熟睡。
我感觉她的体温不对,担忧地试了试她的额头,果然有点热,怪不得她临睡前那么疲惫。昨夜对她来说,实在太动荡了。
刚认识她的那一夜,她也发热了——我想用老办法先给她治治看。我叫醒她,问她家里有没有治感冒的药。她皱着眉,摇摇头,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看起来情况不是很严重,我得出去卖些药,再买瓶可乐给她煮姜汤喝。好在今天是周日,我不用上班。
台风已过,雨也停了。
我刚走出院门,手机响了。也许是世界突然安静下来的缘故?手机铃声显得特别刺耳。我看了看号码,并不熟悉。迟疑了一会儿,我开始接听。
“对不起……我是戴阳,打搅你了……”他的声音抖得快绷断了。
我意识到事情一定不妙,浑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脑子忽地就被那个手捂左胸的新娘占满了。
“小满出什么事了?”我惊慌失措。
“小满恐怕不行了,她刚才叫了你的名字……所以,我们请求你来看她一眼……”他竟嚎啕大哭起来。
“得的是什么病?”
“突发性心脏病……”
我真的懵了!尽管我有些预感,她可能是心脏出了问题,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也许是上天要狠狠地惩罚我了?我粗暴地折腾了她一年多,没给过她一点点爱,上天就狠心把她从我眼皮底下收走吗?“祸不单行”——我想起了这个词,心都碎了,很快头晕耳鸣起来。
“她在哪个医院?”没有时间多想了。
戴阳很困难地说出了地址。
我跑到停车场,弹簧一样跳进车内,发动。
可是,家里的这个病人怎么办?我呆了。我只有两个好朋友,田宇和蓝玉。我知道,穆安照顾桑子最合适,但我不能叫他来。他是我最大的威胁,我不能给他制造机会,我害怕他把桑子再夺回去。爱情,永远是自私的。
我隐隐觉得叫蓝玉来也不合适,可没时间犹豫了,我给她打了电话。我把桑子的病情和住址告诉了她,叫她买齐东西火速赶来。她问也没问就答应了。
我身上穿的是桑子的衣服,显然不适合出门,可这种时候,也来不及讲究什么了。我愧对小满,我得争取每一秒时间,一定让她看见我,也算是对她赎一点罪吧。
城市被台风扫荡得混乱不堪,环卫工人正忙着清理满地枝叶、木板、铁皮和碎玻璃。我不敢开快车,把着方向盘的双手在发抖。小满的音容笑貌像电影里的蒙太奇,闪得飞快,我脑海里乱成一团,眼睛模糊了。我揩了揩泪水,绝望到了极点。她的心脏病发作,难道只是偶然吗?我想不通,一个看起来满不在乎、甚至有些放荡女孩,爱得竟这么痴,痴得足以付出生命……
来到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门窗紧闭,外面的两张长椅上坐满了亲友,个个面色憔悴,神情焦虑。小满的爸妈坐在病房门口,她妈靠在她爸肩膀上,闭着眼睛,像是虚脱了,面色比死人的还可怕。她爸看见我,像是看见了神,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话,眼睛里盛满了渴望。
我躲避了所有人的目光,鼓足勇气敲门。
敲门声惊醒了小满她妈,她打了个冷战,跳了起来。她的手张了张,想抓住我,很快又放下了,不知所措地低垂着。她的目光可比小满她爸的复杂,痛恨、鄙视、厌恶、讨好、企求……难以说尽。
门就在这时候开了,护士问了我的名字,叫我进去了。小满她妈也想跟着冲进去,却被护士粗暴地关在了门外。
从站在病床边的医生护士的表情来看,小满恐怕真的不行了。她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连接着各种各样的仪器。好在她还活着,尽管呼吸已经细若游丝。
“你叫叫她吧,把她叫回来,求求你啦……”戴阳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摇晕了。
我甩开戴阳的手,朝床前迈了一步。医生护士们都疑惑地望着我,看来没人相信我会带来奇迹。
小满紧闭着眼睛,身上穿的是病服,脸上浓厚的新娘妆被擦掉了,但护士擦得马虎,红一块白一块的。发型一点也没乱,也只有这一丝不乱的发型可以告诉人们,她,曾是昨夜的新娘……想到此,我的泪如雨下,一颗心被她极度微弱的呼吸撕碎了。难道,上天真要她这么狼狈地死去吗?要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孩死得这么寒心吗?此时此刻,眼看她的生命水一样流走,我有什么办法?我又有什么力量把她拉回来啊……
“你叫她啊,把她叫回来啊……”戴阳完全失控,号啕大哭起来。
“让他出去,病人受不了刺激!”一个主治医生发话道。
两个护士不由分说,把戴阳架了出去。
“小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你就是真要走,也看我最后一眼吧……”
我竭力压抑着哭声,泪哗哗地淌在小满苍白如纸的手上。我紧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