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情-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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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爱她。”他说,“但要这么过一辈子,我还真有点不敢想象。”
“我能帮得上什么忙?”我一筹莫展。
“婚宴上,小满给你敬酒时发了病,我就明白得差不多了。”
“是的,我是个les!小满和我相处过!”我很窘,同时也为小满的痴情感动。
“你别有什么想法,我真没别的意思,只想求你开导开导小满。”
“关键是我的开导会不会起反作用?”
“试试吧,没办法啦……”戴阳望着我,像是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
我只好答应戴阳,周末傍晚去看小满。他表示到时候会回避的。
59
周末下午,我只安排了一个预约客人,提前下班,开车直奔小满和戴阳的新家。
他们婚后在城南的一个住宅小区买了新房,小区的楼房都不算高,他们家住在四楼,门上贴着的大红“双喜”依旧光鲜。
楼道里太安静了,我没按门铃,只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小满就来开门了。看见是我,她非常吃惊,眼睛习惯性地睁圆了。她穿了件深粉红色睡袍,在这种天气里,显得有些单薄——她还是没改掉挑战寒冷的习惯。
粉红色的睡裙,并没有把她打扮得活色生香。她根本不像个新婚女人,更看不出曾是个网球健将。一头黑发垂在肩上,有些零乱。她的眼睛虽张得很大,但漆黑的眸子失去了光彩。这呆滞的目光,使我的心迅速沉降,一团模糊的不祥之兆开始朝我压下来。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有些虚弱。
“听说你不大好,来看看你。”我强笑了一下。
“听谁说的?”
“戴阳。”
“他跟你说什么了?”她明显地紧张起来。
“别担心,只是说你身体不大好。”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片刻,便请我进去了。我故作轻松地提出参观一下新房,她就带我在几个房间里走了一圈,最后来到宽大的阳台上。
阳台朝南,正对一望无际的绿色稻田,视野格外开阔,绿油油的冬季水稻分外养眼。阳台上有两张躺椅和一张圆桌,圆桌上有一杯清茶,其中一张躺椅上放着一本摊开的小说。
“躺在这里看书?倒挺会享受的。”我笑了笑。
“是的,就在阳台上聊吧。我给你泡杯茶。”她太礼貌了,往日共处的痕迹已经褪尽。
我贪恋地望着眼前的一片绿色,风中的稻田水波一样地荡漾着,几个戴斗笠的农人在田间劳作。置身此处,面对此景,我陡然感慨起世事的沧桑难料,短短的几个月,小满的变化竟如此之大。在我的小窝里生龙活虎地吵架,似乎还是昨天的事,可此刻,她确实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变成了一个懒洋洋病恹恹的人。
她端来一杯茶,还拿来一个硬皮本,放在我手上。这本子拿得有些唐突,我猜是她的日记。看来她的思维跳跃得有些过分,这不是正常的逻辑。
“这是我的日记,只准你看一段。”她看上去有点激动。
“我可以不看吗?”我觉得现在看她的日记已经不合适了。
“不可以!”她有些伤心。
“那你帮我选一节吧。”
她给我选了这么一段:
“这是戴阳买的房子,是我从今以后的家。这个家里满眼都是喜气,像个装潢漂亮的鸟笼,要关住我这个心已死去的躯壳。
婚宴上,我给冯翎敬过酒后,发了心脏病。我想就那么死了也好,让冯翎看着我死,可他们还是硬把我送到医院救活了。
躺在病床上,我觉得生命已处在游离状态,它像我手里的一只风筝,如果我松了手,它就会飞走,如果我继续用力,就可以把它牵住。我处在那种状态里,所有人都以为我活不成了,我自己也不想活了。
可是,就是在那种迷离时刻,我想起了冯翎。我想叫她的名字,就叫了,如果不快点叫,我怕死了就再也叫不成了。我叫得很小心,我想让声音悄悄穿越一个想象中的隧道,钻到冯翎的耳朵里。结果,冯翎没感应到,反倒叫一屋子不相干的人听见了。我很沮丧,我是个微不足道的人,我没有能力使冯翎产生奇异的感应。我清晰地听见一屋子人议论纷纷,势利地权衡着叫冯翎来看我的利弊。我厌倦极了,我觉得是时候放飞生命的风筝了。于是,我不再留恋呼吸,我开始变得奄奄一息。
他们看到我快死了,终于作出了叫冯翎来看我的决定。
戴阳给冯翎打了电话,我以为冯翎不会来。没想到戴阳很快就在我耳边说,冯翎马上就来看我,叫我一定要等到她。我开始等,我等待的不是她的到来,而是她突然不来的消息。我根本不相信她会来,根本不相信那么冰冷的一个人,会把我的一条命当回事儿。
但是,她竟真的来了。她一进门,我的心脏就跳得坚实起来。那不再是我自己的主宰,而是神的旨意。她开始一遍遍叫我的名字时,我感到身体里凝滞的血开始快活地奔流了。当我听到她的哭声时,我觉得自己活力充沛得可以上网球场了……
冯翎还是希望我活下去的。那么,我就为她活过来一次吧。我明明知道,冯翎并不在意我的心,并不在意我有没有爱,她只希望我的身体维持正常的心跳呼吸。那么,我就作为一个躯壳活上一段时间吧,谁也不能预料,这个躯壳什么时候再死一次,也许是几十年后,也许就在明天……”
合上日记本,我的泪充满了眼眶,胸中像是结了铅块,郁闷得几乎窒息。我抬起泪眼,望着坐在另一张躺椅上的小满,她却显得格外平静,像一尊面无表情的大理石塑像。
“你是该活着,但不应该是为我,而是为你父母、为戴阳!”我激动地说。
“为谁活都无所谓。”她很淡漠。
“你不该再写这种日记,被戴阳看见不好,会伤害他。”
“我又是被谁伤害了呢?”
“你要对他负责!你现在的身份是个妻子!”
“谁对我负责了,你吗——”她突兀地放大了声音,眼圈迅速红了。
“做人不能太任性。”我有些急躁,“都结婚了,你竟不让他碰你?”
“你让男人碰你吗!”她完全恢复了从前的歇斯底里。
她这句反问,彻底把我打垮了。
也许我根本不该来这一次,强行要求一个同性恋者向异性敞开身体是残酷的、不人道的,就像要求一个异性恋者向同性献出身体一样荒唐。我再坐下去,已经是无趣了,因为任何说教都显得苍白。也许,对小满来说,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办法,何况她的心脏又不健康,我不能不负责任地刺激她。
“我是为你好,这么下去,他能和你过一辈子吗?”我缓和了口气。
“我从没想过一辈子有多长。”
“既然如此,何必当初?”
“我和他结婚,一是为了堵住我爸妈的嘴,二是为了给你看!”
“你不觉得,这样做把戴阳害苦了?”
“他喜欢!”
“他爱你,就得受你这么耍弄?”
“那我就等他抛弃我吧!反正我也被人扔习惯了。”她把日记本从我手里夺回去,递给我一个苍凉的笑。
60
近来,桑子的精神很萎靡,同时也变得自闭了,话明显比以前少了。我每天傍晚下班回家,不是看见她围着围裙坐在院子里发呆,就是坐在饭厅里发呆。她会准时做好晚饭等我回来一起吃,但她的饭量大减,身体明显虚弱,人也瘦了不少。可能是穆安的离开刺激了她,还不能很快从中解脱。
校园不远处的一个郊区葡萄园成熟了,正在举办“摘葡萄”促销活动。游客清早就可以带足一天的食物和水,进入葡萄园。在葡萄园里可以玩上整整一天,葡萄随便吃,但不能糟蹋,傍晚离开时,可以摘上一篮带回家。
桑子喜欢紫色蔬果——茄子、紫豆角、李子、葡萄等。她整天闷在家里,对身体和情绪都没好处,我决定带她去葡萄园散散心。
周六这天一起床,我就开车带桑子来到了葡萄园。园方发给我们每人一只小竹篮。一进葡萄园,便像走进了伊甸园。祥和、神秘,一行行整齐的葡萄架一望无际。我估计了一下,绕着葡萄园走一周,起码要花上一小时。
我和桑子牵着手,往葡萄园深处走去。桑子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感慨着成堆成串的露珠。葡萄叶毛茸茸的叶刺上、紫嘟嘟的葡萄串上、葡萄藤蔓的细须上、支撑着葡萄藤的竹杆上、地上杂草的茎叶上、欢欣雀跃的蚱蜢背上……一个个,一颗颗,静静悬着,等着风、小虫子和人的到来。我和桑子的运动鞋和裤管都被打湿了,我们的身体打碎了近处的它们,远处的它们又热情地迎了上来。等我们走到对面的围墙边,太阳已经升起,露珠们开始纷纷消散。
“记得那两句诗吗?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桑子突然问我。
“朝露走了,太阳升起,不是又进入一个积极的轮回?”我诱导她。
“你就是这一点好,天不怕地不怕的!”
“也怕,但不在你面前怕。”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她的眼睛又变成了一弯月亮。来游园的人为数不少,分散在葡萄园里就显得稀少了,四周根本看不到人影。我把一叠报纸摊在围墙边的草地上,准备坐下来吃早餐。
“今天的早餐也有水果呀,葡萄!”她显得快活了些,起身去摘了一串黑紫熟透的葡萄。
她半跪下来,摘下一只最大的,剥开皮,露出了淡绿色透明的果肉,果肉里的脉络在清晨的阳光里清晰可辨。
我陡然发现桑子今天的脸色,和这葡萄果肉有些相似,苍白得发青,太阳穴处露出青蓝色的血管。我又盯住她的眼睛,它们不再像从前那么清晰了,两排长睫毛似乎也不像从前那么漆黑了。她的苍白和衰弱,使我意识到,她身体里一定有病,只有把病挖出来,她的脸才能变回本色的红润。
我张大嘴,把果肉吸进嘴里,她手指上留下一层葡萄皮。我用同样的方式喂她吃。她张嘴含住葡萄时,我体内便出现了一股异样的冲动。她敏感地觉察到了,嘴唇抿着半个葡萄,不肯全吸进嘴里。我把嘴轻轻凑上去,咬住了留在她唇外的那半个葡萄。
两张嘴一把葡萄子吐出来,就又轻轻地堵在了一起。早上的阳光温暖而清爽,两双眼睛闭上了,耳朵里只有偶尔传来的一两声蜜蜂嗡嗡声,鼻子里则全是植物和泥土的气息。在这样的天地里,我的心变成了脱缰之马。桑子的心,也一定和我的相似吧?
穆安走后,我和桑子除了睡觉时抱在一起,平时几乎没这么亲热过。住在穆安的房子里,怎么说都是拘谨的、有压力的。两只舌尖先是轻轻的,后又撒欢般相互搅动着。兴奋很快从舌尖传遍我的全身,桑子的身体也开始轻轻痉挛起来。
“翎,我想要你了,很想……”她的嘴唇被我含着,轻轻呢喃。
“这里恐怕不方便,我含含你的蜜桃吧?”我怕有游客闯过来。
“我全身都想要。”
“怕被人看见……”
“就当这世界上只剩咱俩,好吗?”
这句话使我颤栗一下,一股温暖迅速流遍全身。我解开了她的银紫色散深紫小花的灯芯绒上衣,又不敢完全解开,秋天的晨风还是有些凉意的。我吻住她的一只蜜桃时,就用衣服紧紧掩住另一只。她喘息着,抓住我的手,放在她的皮带上。我怕她冷,忙扣住了她的上衣扣子,又把她的牛仔裤解开,白色带小花边的棉布内裤露了出来。我把她抱在怀里,再把她的裤子脱到大腿处。
我开始舔她双腿间的“羽毛”。她的腹部和大腿部位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光洁如玉,把“羽毛”衬托得漆黑发亮。她喘息得太厉害了,可能是太久没这么亲密接触了,也可能是她的身体太虚弱。我的舌头坚硬起来,伸进她的身体时,她的喘息变成了低叫,两颗小小的泪花在眼角处积聚起来。
我害怕她的叫声会引来游客,就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嘴。可能是我堵得太严了,也可能是她过于激动,渐渐地,快活的叫声变成了痛苦的呻吟。我忙放开她,抬起头,才发现她的脸色煞白,浑身已软成一团,痛苦地闭着眼睛。我吓得目瞪口呆,只觉得心在一点点下沉。赶紧把她的裤子整理好,让她偎在我的胸前。
“你怎么了?快告诉我!”我焦急地问。
“我头晕得很……”
“怎么个晕法?”
“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我调动脑子里所有的医学知识,判断她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我这才想起来,两个人都没吃早餐,赶紧从包里拿出一只小蛋糕,逼着她全部吃下去。又开了一瓶果汁,叫她喝下去。她又闭着眼睛在我怀里躺上一会儿,才渐渐恢复正常。
“你最近吃饭太成问题,为我多吃点不好吗?”我心疼地责备她。
“翎,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还有多久?”她突兀地问道。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惊慌起来。
“小安哥走后,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就是想不通。”
“只要你愿意,我会守着你一辈子啊!”
“一辈子有多长?”
“一辈子,就是陪你活到99岁!”我强笑着,心里却已经泪流成河。
“不可能。谁也陪不了谁一辈子。连小安哥都没能陪我一辈子,何况是你呢?”
“不要拿你表哥和我比!给我机会,让我一天天做给你看,好吗?”
“你觉得我活到99岁有意义吗?”她的泪流了出来。
“当然有意义!你活着,可以被爱,也可以爱人!”我哽咽了。
她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听进去。她的头朝我怀里紧靠了些,又闭上了眼睛。我太明白她的心,也太明白她的担忧了。这是一直以来,最困扰她的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使她瘦弱、忧郁、眩晕……我不敢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了。
61
周日一早,桑子还没睡醒,我就悄悄提上菜篮出了门,我得买些有营养的东西煮给她吃。发现有新上市的毛豆,就兴冲冲地买了一大捆,用腊肠和小葱一起炒,非常美味,桑子一定爱吃。
我到家,一进门,就看见桑子穿了一件茧色厚睡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穆安的相簿。一大早连梳洗都顾不上,就下楼来翻穆安的照片,这种举动确实有些反常。我提着满满的菜篮站在门口,有些心酸。事实上,这种心酸一直伴随着我,即便在那个台风夜里,她选择我的那一刻,这种感觉依然存在。
“梦到你表哥了?”我怅然问道。
“嗯,梦到他病了。”她叹了口气,合上了相簿。
“别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