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戏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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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蝶知三夫人心中所想,也不气,脸色一凝,对厅中站立的两人命令道:“你们下去,按计划进行。至于你们的酬金,我已放在预先说定的地方。事成之后,你们自会拿到。”这些身怀武艺的人,自然是纪语蝶花钱所雇的江湖亡命之徒。
她掌管庄内事物,让庄里多出几个下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筹备大婚,又有宾客携家仆陆续赶来,庄内本就一片混乱。突然多出几张生面孔,自然也不会引入怀疑了。
监视三夫人的两人依言退下后,大厅上就只剩下纪语蝶与中毒的三夫人。
语蝶施施然一笑,坐到另一边椅上,端起桌上茶盏,轻啜一口,慢慢放下,见三夫人脸上微微露出喜色,不由笑道:“三夫人高兴什么,莫非我喝的茶中有毒?”
三夫人神情一惊,纪语蝶却叹息地摇了摇头,淡笑地说道:“三夫人这是怎么了?三夫人心思缜密,向来是语蝶顾忌的人呢!当初三夫人帮秦冷杉轻而易举地赶走大少爷,那智谋,那心机,语蝶一直钦佩。今日怎么乱了阵脚啊?三夫人难道忘了,这柳园井水里的毒可是我下的,又怎会不预先吃下解药呢!”柳园一直独立于虎啸山庄,用度、开销、膳食都与山庄分开,是以纪语蝶对柳园的井水下毒,却不会影响到虎啸山庄。
三夫人受语蝶嘲讽,也暗骂自己糊涂。她能在虎啸山庄占一席之地,心思自然非比常人,沉思了一下,方道:“你究竟要做什么?能动用虎啸山庄产业的令牌已被你盗走,九少爷也离开了,你还要什么?”
“令牌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拿到令牌并不代表什么!语蝶当然还要为大少爷制造一些契机了,今天是庄主的大婚之日,宾客云集,你说……”语蝶故意停顿了一下。
三夫人何等聪明,心思一转便已明白,惊道:“你……你怎么能?你好狠!”
语蝶笑了,“三夫人好聪明啊,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呢?若在天下人面前失了脸面,今后可真的难抬头了。”
三夫人怒极反笑, “好!好个红颜祸水!冷杉宠爱你,将你留在身边,结果反受其害。好!也好!他活该当受此教训!”
“三夫人的态度倒真是出乎语蝶意料。”
三夫人冷哼:“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速离此地。否则等冷杉来了,定让你生不如死,背叛他的人从不会有好下场!”
语蝶一笑,道:“多谢三夫人提醒,语蝶对庄主的阴狠也早有耳闻。只是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语蝶明知凶险,也要为之了。三夫人,我们静候庄主的大驾吧!”算算时辰,他也该到了。
果然,不久后,语蝶听到了脚步声,而且还不止一人。面色虽淡定如常,心中却一颤,她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她知道接下来的一场仗,才是胜负的关键。秦冷杉绝不好对付,她必须万分小心,一步都不能走错。
秦冷杉当先进来,身后跟随两人。一个是上容,另一个一身白衣似雪,看那身形,语蝶虽没见过他,却已猜出他便是暗中监视她的人。
秦冷杉穿得还是新做的大红衣裳,见到语蝶,微微冷笑,道:“你果然选在今天!”
纪语蝶仍然端坐椅中,却也不惊,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看来庄主早就注意语蝶了。”
秦冷杉冷哼:“两个时辰前出城的马车,我已派人去追了,想来现在已经抓到了。”
“哦!”语蝶从容淡笑,“只怕没那么容易吧!”
“哼!你那点小把戏还难不倒我,无非是派人易容,企图以假乱真。你却不知四个城门我都派了人,无论从哪里出去,我的人都知道。”
闻言,语蝶心里一惊,但表面上仍淡定自若,暗想:她送九少爷出城,沿途极其谨慎,并未察觉有人跟踪。否则,以她之敏锐不会不知。而且,若真知九少爷从哪个方向出城,那她再次返回之时,迎接她的就是他的陷阱了,而非让她坐在柳园以逸待劳地等着他。看来他只是在试探她,而他的人必是如她所料那般朝城西追去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安定,从容道:“既然堡主如此确定,那我们就打个赌,一起等等如何啊?只是三夫人的毒可等不得了,时间一久,到时只怕服了解药,武功也会全废,严重一点怕是连站起来都难了!”她表面虽然自信从容,后背其实早已被冷汗湿透。她方才所想毕竟也只是她的揣测而已,秦冷杉是否受她威胁还是个未知数。
秦冷杉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刀,静静地直视着她。纪语蝶无惧无畏,昂然迎视,一时之间,偌大的客厅竟寂然无声。随着时间的推移,纪语蝶也不自觉地握紧双拳,她表面看似轻松,内心实则叫苦不迭。
秦冷杉目光凌厉,气势逼人,一般人在他的注视下,早吓得发抖了。而纪语蝶竟敢与他对视,凭的就是一股自信。然而,她并不能确定九少爷是否脱离了秦冷杉的掌控,这样一来,她气势上明显就输了一半。若她的目光稍有退缩,秦冷杉有了怀疑,那她就真的输定了。
许久,秦冷杉皱了皱眉,终于说话了,而纪语蝶心中也长舒了一口气。
“一切到此为止,你回来,我既往不咎。”
语蝶一怔之后,便笑了起来,“真是有趣,秦庄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宽宏大量了。既往不咎?哼,当我纪语蝶是小孩子吗?”
上容突然道:“纪语蝶,庄主对你……”
秦冷杉一挥手,打断上容的话,“不再考虑?”
“语蝶心意已定!”
秦冷杉脸色一沉,突然狂笑,“好!好一个心意已定!”但声音却凌厉如寒冰,一字一句道:“那我就成全你!说吧,以什么条件交换解药?”
纪语蝶知道,在他狂笑说出那个“好”字时,自己就真的没有反悔的余地了。秦冷杉眼中倏然迸射出的强烈恨意,足以将她的身心撕毁。若不小心落在他手里,那当真会生不如死。
想到昨日他们还相拥相吻,好不亲昵,没过十二个时辰却已经翻脸拔剑相向,世事当真无常啊!心中倏然一痛,郁闷难抑,她并非全然无情啊!
“没想到庄主竟是孝子,既如此,语蝶自不会过分为难庄主。只要庄主保证今后绝不做出伤害大少爷的事,语蝶自会献出解药。”她必须为大少爷谋个后路,否则以秦冷杉的阴狠心性报复起来,大少爷必败无疑。
闻言,秦冷杉的眸光更冷,笑意更狂,“大少爷!又是为了你的大少爷,你已非完璧,他还会要你吗?”
语蝶眼中的痛楚一闪而逝,像风过无痕,难以察觉,但她仍淡淡地笑道:“语蝶自知身份,从未奢望过什么。今生只求能随侍在大少爷身侧,即便是婢女,能看到他,能让他快乐,语蝶便已心满意足。”
“真是字字伤人啊!”秦冷杉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好似闲话家常般。
语蝶却因看到他一瞬间复杂的表情转换而心中剧痛难抑,竟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该死的!怎么会,怎么会?她竟为他莫明其妙地心痛!为了这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她的心怎么又乱了,思及此,她急忙收敛心神,压下如波涛般汹涌的情绪。
厅中的其他三人也同样震惊不已,他们清楚,狂妄霸道的秦冷杉只有气极、怒极、恨极时,才会如此说话。
“你真相信我的保证?”秦冷杉又道。
“二少爷毕竟是一庄之主,做出的保证,语蝶怎敢不信。只是世事难料,口说无凭,还是请庄主写下来稳妥些。”从秦冷杉迈进厅中开始,她就再没开口唤他冷杉。他心中的蝶儿已死,她心中的冷杉自然也不存在了。
秦冷杉看了三夫人一眼,点了下头,“好!”
语蝶紧张的心放下了一半,指着右边的墙壁说道:“写在那面墙上即可,笔墨早已备好,桌上的便是。”
秦冷杉万万没想到,她竟会让他写在墙上,不知是何用意。
语蝶见他露出迟疑之色,怕他猜出她的真正意图,连忙又道:“难道庄主想反悔不成?”
秦冷杉走过去,拿起笔,突然一笑,嘲讽地道:“你不为自己谋个后路吗?也让我作个保证,绝不伤你性命?”
语蝶淡然一笑,道:“语蝶今日所做之事,从不敢奢望你会放过我。他日若要报仇,尽管来找语蝶便是了。”
秦冷杉写完后,语蝶由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瞬间,有一股强烈的异香窜出,语蝶将之拿到三夫人的鼻孔下,说道:“深吸几口。”
三夫人依言吸气,然后,闭目运功调息。一刻钟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朝秦冷杉点了点头。
纪语蝶道:“毒已经解了,不过三夫人在十二个时辰万万不可与人交手。否则,不但会内功全失,重则还会经脉进裂而死。”她手中再无要挟他的东西了。
“纪语蝶,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走出虎啸山庄吗?”秦冷杉忽然冷笑道。
“为什么不能?”语蝶笑道,在秦冷杉如此阴冷的目光注视下,还能笑得出来,连她自己都禁不住要佩服自己的胆量了。上容与那位白衣人各据门边与窗口,显然是防她伺机逃走。
“庄主……”上容叫了一声,突然委靡倒地。几乎同一时间,白衣人站立不稳,也是瘫到于地,两人急忙运功抗毒。而秦冷杉只来得及扶住桌角,最后跌坐在旁边的木椅上。三夫人虽解了毒,却也不敢妄自对语蝶动手。
“你何时下的毒?”上容疑惑地询问道,他们明明都是一直很小心的啊。
“给三夫人解毒的时候,我知道你们必会对我防备。我若下毒,你们若屏住呼吸我也成功不了的。”
“是那股异香!”
“不错,其实三夫人的解药,对你们来说便是毒药。”他们刚闻到异香时,必然下意识地屏息,毒素吸得少,身体短时间内不会察觉到异样。待三夫人毒解,他们确认那是真的解药后,自然不再屏息防范,毒便是那时中的。
“厉害!厉害!”上容苦笑,为什么他总是栽在她的手上呢?
纪语蝶突然很有兴致地对上容做了个鬼脸,这才转过身,扫了一眼秦冷杉与白衣人,淡笑地道:“秦庄主,你故意让上容引我说话,无非是想拖延时间,运功解毒。或许语蝶忘了告诉你,这种毒其性怪异,是压不住的。强行运功只会加重毒素,事后更会元气大伤。方才那一会儿,已足以让你病痛加身,吐上半个月的血了,没有一年半载的调养休想恢复。倒是上容总管因要引我注意,没有机会运功,却是最幸运的。等明天药效一过,他就会恢复如常。”
上容为自己的幸运再度苦笑,那明天的善后事情岂不都得他自己做了。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纪语蝶的确聪明绝世,心机之深沉,计划之周详,心思之缜密,非一般女子可比,难怪庄主会对她……
秦冷杉蓦地睁开眼睛,“你当真如此恨我?”他适才运功抗毒,便察觉出怪异,听纪语蝶一说,便知她所言非虚,于是散去功力,不再抵抗。
恨吗?若真是恨他入骨,为何还要说出来呢?再等他抵抗一阵,到时便是一辈子病痛加身,无法恢复了。
“你当初强要了我,难道我不该恨吗?”
秦冷杉冷嗤一笑,道:“我可是让你自己选择的!”
“选择吗?说得好听,我当初哪有选择的余地,大少爷失势无力护我,九少爷病重被软禁。三夫人记恨当年她侄儿被斩之仇,故意不给九少爷医治。九少爷对大少爷来说,珍如生命。为了大少爷,我怎能让九少爷有一点危险。而除了跟你,我还能选择什么!”
秦冷杉嘲讽地道:“既然是如此委屈,我可真要怀疑那个妩媚热情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你了!”
纪语蝶神情依然平静,淡如止水,“你以为我纪语蝶是世俗女子,失了身便会寻死觅活吗?我当初既然决定到你房中侍寝,又何必学那一般女子,惺惺作态,假意反抗呢?主动一些不是更能迷惑你吗?”
“红颜祸水,他倒是真的被你迷惑了!”三夫人突然说道。
“三夫人其实是暗讽语蝶不知羞耻吧?”语蝶叹了口气,“为达目的,语蝶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大少爷走后,你也紧接着失踪,是欲擒故纵了?”
“三夫人猜得不错,不过,语蝶也需要离开山庄做些准备。”
“结果冷杉就中计了。”
语蝶轻轻地摇了下头,道:“庄主并没有中计,他从没信任过我。但他宠爱我倒是真的,不然语蝶今天也不会轻易得手。庄主若对我无情无意,那刚才一进来时,便会擒下我,逼我交出解药。正是因为他心中还对我有一丝宠爱,才会由着我胡来,才会中了我的毒。”
”你竟然知道!”这是白衣人第一次开口说话。
语蝶苦笑,“语蝶并非无情无感之人啊!”她转身走到秦冷杉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放到桌上,说道:“这是你送我的,语蝶今天即伤了庄主,自然不配再要它。”
然而,当三夫人看清桌上玉佩后,神情却倏然一变,仿佛不敢置信般瞪向秦冷杉。
秦冷杉只淡淡扫了一眼,道:“送出去的东西我从不会收回,你若不要,毁了便是。”
“庄主何必呢!如此贵重的东西,还是收回去得好。”
秦冷杉突然点点头,“不错,你拿给我好了。”
他中毒跌座椅中,全身根本动不得。
语蝶一笑,把玉佩递还他手中。突然,变故骤起,原本连一根手指都动不得的秦冷杉却手腕疾翻,扣住了语蝶的脉门。语蝶一惊,急忙闪避。然而,秦冷杉左手却是虚招,在语蝶侧身之时,右手化拳为掌向前推去。语蝶胸前中掌,只觉剧痛,手抚胸口后退三步,抑制不住“哇”的一口吐出鲜血,如此紧要关头,她却失声叫道:“你疯了!强行运功,你一辈子也别想恢复了!”眸中的担心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自己受伤,担心的却是伤她之人,上容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只能无奈地摇头。
三夫人担心儿子,急道:“冷杉,你怎样?”
秦冷杉运功之后,果然连连呕血,却冷笑道:“你既负我,他日相见,但求速死吧!”
语蝶蓦然无语,脑中突然恍悟,在迎上秦冷杉清冷眸光的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他——竟是真爱上她了!擦掉嘴边的血迹,若非她有些内功底子,这一掌怕是真要了她的命。她静静说道:“庄主对语蝶来说,只是庄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