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的另一边-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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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应该是目前相对最为安全的退路了吧。
丹他们可有紧跟在我身后?!
我习惯性的竖起耳朵,辨认身后轻若无声的熟悉脚步。
但转念间,又想还是算了吧。
他们跟与不跟都是他们的自由。
敌人迎面扑来,我如来时般,强冲过去,出手无情。
最后一枚弹匣转眼成空,我吸气,收紧腰腹,全身再次放至最轻,假借着地形,翻越腾挪。平时绝少使用的匕首被我自军靴中擎出,化作闪闪光轮向敌方要害飞掠盘旋而去。
成排的枪林弹雨中,我扑高蹿低,凌厉的扑击,对方的枪口往往响不到几秒钟,已经被我夹生扫落或抢过,自己也如扯线公仔般撞上我的匕首。
若说使出了浑身解数也莫过于此。
我汗如雨下,大概是动作幅度太大,肋下的伤口似又进一步张开,温腻滚烫的液体大量不断地溢出来,往我的小腹漫去。脑门上的筋一跳一跳地提醒着我失血状况已开始接近紧戒状态。
我动作更急。
若是这口气不能忍到冲出去,只怕便要考虑就地掩藏,转持久战了,到那时,凭我这种伤势,那才有得麻烦!
终于冲入密林,摆脱追击的时候,我才切实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抬手看表,自丹他们进入对方基地到此刻是47分钟23秒。
算一算,我从进去到出来也不过只得17分钟。
妈的!就这样也腿软?!
简直一世英名尽丧!
脚下一个踉跄,我差点跪倒在地,两旁有人自后面抢上,架住我。
是丹和荣。
道格已经转到我面前,他半蹲着小心地打开我的战术背心割开我的紧身衣,检查我的伤口。也许是月光的作用,他看上去脸色惨白。
感觉到他们温暖得近乎热烫的手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体温低得也已接近警戒状态。就象冰块碰到了热水,我一下子失去力气,瘫坐了下来,把他们吓一跳,齐齐唤我。
“大哥。”
不晓得是因为伤口暴露在冷风中,还是他们这一声呼喊,我叽伶伶地打了个冷战,身上的汗都好象一下子变成了冷汗,又似被人抽去了脊梁般的虚软。
泰整理好急救药包要替我敷上,我受不了他那六英尺半的大个子却一副小心翼翼的德行,一抢过来猛的压按在伤口上,热灼烫人的烧痛瞬间猛烈无比地袭上我每一条神经,原本眼眶里的热辣酸楚顿时变得微不足道,我被那激痛弄得咬牙切齿,脑筋也立时清醒了许多。
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随后以自己一贯的口吻,如常地跟他们道:“时间不多了,你们先与他们汇合吧!”
丹他们与特勤组联络官汇合的时间足有一个钟头,现在还有时间,我是自己偷跟的,自然还得自己偷偷回去。
他们都不做声。
丹说:“不,我们在一起,让他们来找我们好了。”
我一手捂着伤口上的药包,一手抬起按着自己的额角,仿佛这样就能阻止自心底最深处泛上的晕眩和酸楚。
若是二十四小时前,丹这样的一句话会让我多么兴奋高兴,而此刻我只觉得心痛。
恍惚间,一同在特工营受训,到安第斯山出任务,狙击那些运毒车的场景在我脑海中盘旋着依依掠过。
出任务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
今晚,我的伤其实并非极之危险严重,无论是我或丹他们都曾经受过比这个严重数倍的伤,面临过比今天危险数倍的境地。
同生共死呵!
时间虽不算久,但那一桩桩一件件或大或小的事迹难道都是假的吗?
我毫不犹豫地信赖他们,他们没有辜负我,可时至今日这个地步,他们却仍然不曾真正信赖我。
尤其是丹。
密室里丹荣刀泰的表情令我瞬间记起,每次任务,我都放心地将自己的背交给丹,哪怕是今晚刚才杀出来的时候也样,但他却从没把自己的背交给我。
丹仍在试探我。
他那样悠闲的等在密室里看着芯片自毁,可是也在暗暗地数着分针?看我是否真的会在约定的时限后,冲杀进去接应他们?!
联络官和后勤组赶到的时候,我的伤口已经不是痛得非常厉害,但心里却似有把弯刀在不停的割。
到底要如何,丹才肯相信我对他的友爱发乎赤诚?
难道非要我挖出自己的心,放到他的掌心?!
9
到底要如何,丹才肯相信我对他的友爱发乎赤诚?
难道非要我挖出自己的心,放到他的掌心?!
回到国防部,灰鹰那老货看到我,一张笑得见牙不见肉的贼脸顿时僵成石膏像。
想来他已经接到消息。
他的情报组发生差错,但错有错招。
回程上,联络官已报告我们最新动态。
由于我这私自出动突然介入的秘密特勤,对方组织里的极端分子在那基地里几乎全军覆没,芯片安全销毁不算,还让原本部署在二线,负责最后猛攻歼灭敌方的三角洲不费吹灰之力的来了个完美追击。最痛快的是这些国际通缉的危险分子死的不多,基本上都被生擒,只是需要住院的人数颇多。
灰鹰收到三角洲行动大队长的感谢,原本以为是丹他们替他面目争光,见了我才晓得事情另有曲折。
他以为我会马上发作,将他情报有误的罪状揪出来,闹得人尽皆知,没想到我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与他微笑以对。
别以为我准备放过他!
哼!跟我玩阴的?!终要教这样老鸟付出代价!
在这之前,就让我来陪他玩个几局!
医官替我缝伤口的时候,灰鹰就在我身边踱着步搓着手。
大抵是我对面部表情的控制尚不够炉火纯青,笑容太阴恻恻,这老鸟能升到中将,自然也不苯。如今特地来跟我道歉。
医官一离开,便与我道:“魏,明人不说暗话,你爹把你重新放进国防部的用意,我们都清楚。我发誓,这一次情报组的确是单纯的失误,没有任何幕后操作。与你一样,丹荣刀泰都是国家最重要的精兵良将,我们不会拿他们的生命来开玩笑。”
我敷衍几句,把他赶走。
这老家伙油精似鬼,见过丹他们的本领后,他哪里舍得轻易放弃他们,他只是要丹他们多多替他卖命而已。
别的我不是很担心,只有点心烦丹他们日后协议完成后的事情。
看这样子,到那一日,灰鹰也不一定会肯放人呢!
其后的一个礼拜,我都呆在特工营的宿舍里,没有回家。
一来身上有伤,不想让妈妈大惊小怪。
二来很难跟家里解释这伤的前因后果,
我骗爸妈特工营有集训,实际上却是等着国防部的医官替我做疤痕整形。
丹他们亦没有回家。
以前我会以为他们是有意留下陪我圆谎,现在我可不敢有他们是在善尽自己保镖清客之职以外的奢想。
回到家里,不过两天,妈妈便已来问我。
“东平,你跟丹他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脸色迟疑。
“怎么会,妈?”我不知道自己的面部肌肉有没有抽筋,只觉得面孔很硬,牵动起来有点困难。
妈半晌才回我一声,“真的?”
她道:“你的话从没这样少过,而丹他们,自被你带回家来,我没见他们一天里叫你那么多声‘大哥’过。”
是么?
我挑动右眉。
在自己的脸上演示出“我怎么没这种感觉?!”的问句。
丹他们叫我“大哥”是很自然的事,这会很奇怪吗?若硬要说如今叫得多,只能说明他们从前叫得少了!
还有,丹他们平时本来话就不多,我以前总爱献宝似的带他们到处胡混,现在身心皆伤,元气未复,没了这股劲道,少开几次口,不行吗?
妈晶莹慈爱的眸色落在我脸上,许久都没动。
我拗不过她,终于吃不消,把脸偏过一旁。
她轻轻地笑起来,“也罢,”她说:“孩子多,难免有怄气吵闹的时候,妈不来管你们,让你们兄弟几个自己去解决。”
“只是……东平,”妈的手温柔地抚上我的头顶,“你既然当了大哥就要多多忍让弟弟们,他们有时耍点性子,你不要太认真了。”
我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哪里没有让他们?!
凡是好东西,哪一样没有与他们分享,凡是有危险的事,哪一件不是尽量我自己扛?哪里有子弹,我哪一次不扑在他们前面?!
我统共一颗心,全是肉做的,他们却都是铁石心肠。
尤其是丹。
我把头埋在妈妈的怀里,几乎没想大哭一场。
是!我也知道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我身边绕来绕去,但那又怎样?!以前是我拿热面孔去贴他们的冷屁股,哼,现在终于轮到他们了!
大哥,大哥。
是没听他们叫得这样热切自然过,仿佛我们这个兄弟不是刚做了一年都不到,而是从彼此投胎出生的那一刻便已开始,足足十多年下来。一声声叫得这样迫切惶急,当初发誓要爱护他们一生一世的坚持依然还在,我那颗肉心怎会不软下来?!
不是不肯理他们。
只是自从密室里的那一刻,我的胸口闷痛到现在。
这口气一日不散掉,我一日没法应他们。若真有一日散掉了,又怕后继无力,我再也没法似从前般捧着一颗热烫的心去待他们!
夜里,我辗转着,无法入眠。
终于一跃而起,随便抓件衣服,打开窗户跳了出去,偷偷将车子驶到中城,随便挑个停车场一放,沿着街胡乱走着。
肚子咕咕地叫。
我借路边卖热狗的小贩看了看钟数。
二十一点半。
这才想起来,跟妈说过话后,心情无比沮丧,借口累就倒在床上装死,连晚餐都没起来吃。
我掏出零钱,买了只热狗,大口嚼着,侧了个身,眼角瞄到身后十米不到的地上,有一截熟悉的影子自墙角黑巷里半伸出来。
这是哪个?
道格?泰?还是阿荣?!
我转着眼睛,咬着热狗,慢慢往前晃,杜宾犬似的竖起耳朵,细细辨认着那吊着我几乎轻不可辨的足音。我故意在转弯时加速,步速亦忽快忽慢,身后的足音依然不紧不慢,按照它自己的频率微不可闻的响在十来米开外。
二十分钟后,我已可确认。
是丹。
确定这一点的同时,身后的足音虽轻,但每一声却都象是在我胸口狠狠的踩落。
我转过拐角,趁他追上来的时候,猛的蹿出。
他紧急刹住。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足三米。
他身上只得一件白色衬衣,连外套都没有。
显见也是偷溜出来的。
我双手插腰地瞪住他,只想把手指按到他鼻子上去,如泼妇般对他破口叫骂,我想对他大吼大叫,呼喝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又没拿锁链栓着,既然不信我,还这样辛苦地跟着我干什么?!
丹一声不响地站着那里,望着我。
他没有半丝尴尬的神情,就这样安静的凝视我,乌黑明亮的眼睛看上去这样无辜,好象本来就是我要他这样跟着我似的。
我突然气极,嘴巴张开想要叱责,却好象忽而失了声。
挨下去我做了一件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事。
我突然撒腿就跑。
丹吃惊,大叫了一声。“大哥!”他喊。
那一声喊令我胸口如遭人重拳出击,顿时慢了下来,下一秒,气缓过来,我跑得更快。可也就是这么慢了一慢,被丹赶上了来。
他叫我:“大哥,等一下!”
为什么要等?!
我咬牙狂奔,他无奈,只得苦追。
一样都是国防部的秘密特勤,我真跑起来够快,丹也绝不慢。
两人妖风似的卷过大街小巷,看得那些街头小贩路人过客无不目定口呆。可能是怀疑我们做了什么好事,正被人追,有的人见我们一溜烟的跑过,还不忘向我们身后张望。
七转八绕,我跑得胸口似要炸开。
丹还在追我,我气不打一处来地打量四周。
要命!什么时候跑到中城的酒吧街来了!
有点晕头转向地靠在墙大口喘气,我一抬头,刚好看到一块灿灿生辉的同性恋酒吧招牌,心里不知怎么冲上一个恶劣念头,我转身,探向来路,让同样跑得急喘不已的丹清楚地看到自己。
来吧!
这么要追着我,那就跟着我来吧!
我摸出五十块塞进酒吧门房的手里,钻了进去。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乌烟瘴气,看上去比一般的酒吧还要正经高级些,人很多,清一色的男客,但是场面并不混乱。
这里并不算太坏。
我一边缓和急促的呼吸,一边往吧水台走去。中间有人不住的打量我,还有男侍对我抛媚眼,我统统不予理会,直接坐上高脚椅。
酒保对我上下打量一番,问:“你满十八了吗?”
我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掏二十块钱给他。
“没有身份证,我不会卖酒给你。”
这家伙!
他以为我是要贿赂他啊?!
我向他笑一笑,客气地称他一声“大叔”,然后告诉他:“我还没满十五,根本不准备喝酒,刚才跑了一通,累得半死,这二十块钱买份三明治和果汁应该够了吧!”
那酒保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一段来,又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给了我一份三明治一杯橙汁。我没动三明治,把那杯橙汁整杯的倒进喉咙,然后将空杯往台前一放,反手抹一抹嘴角。
“再一杯!”
酒保几乎是张口结舌地看着我,三十秒后,相对我刚才那种灌蟋蟀动作,他慢条斯理地再给我一杯橙汁。
“小子,你不会是刚打劫完了吧?”他说。
我刚要作答,丹已冲了进来,还声随人到的喊了声“大哥”。
真进来了?
四周突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