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的另一边-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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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办法还没想出来,叶氏已经在没有知会韦恩的情况下,对外宣布全球范围内兼并性收购韦恩及其下属子机构的所有股权。
周蕙并不晓得叶氏方面是什么反应,她只知道韦恩这边,连同自己在内,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或者说事实给炸懵了。
叶氏方面的精锐干部经由电话向她证实,确实是收到了叶达的命令才开始收购韦恩的,但他们也表示事情似乎有点出格,行动方案好象被大规模更动,一切已经超出所谓的演戏范围,变成了假戏真做。
情况完全的脱理正常的轨道。
投资部与财务部焦头烂额地忙着稳定局势。
在连CLIE都查不到叶达的行踪的情况之下,幕僚团顿时化成一堆散沙,有人咆哮着要反击,也人坚持要等叶达露面解释原委,其他的部门更是一团混乱,直到有人突然叫了一嗓子。
“快看,互联网最新实时新闻,是总裁!”
所有的人统统回过头去。
“总裁在柏林接受记者采访时,宣布反击。”
有人将计算机联上投影仪,打到幕板上。
周蕙的噩梦成真——行踪乍现的之韫在第一时间宣布反击,而韦恩散布世界各地的分支则全力配合。
其实说穿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叶家老头在搞鬼。
他以儿子的名义调动了对其绝对效忠的叶氏精锐干部,却不曾料到,之韫却会由于容忍叶达的“背叛”,狂怒之余,对叶氏大施辣手。等到之韫火头过去,终于能够冷静下来,推敲其中的疑点时,一切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挨下去,韦恩大厦投资部的现时投资信息控制中心内的气氛因为泰带回的信息,和之韫线上传递来的各种反向操作指令,而变得万分尴尬。
大龙头的态度180度大转弯。
她后悔不迭的想要截拦所有尚未实际注入市场的资金,连带着周蕙先前扣留资金的“叛徒”行为摇身一变,成了远见卓识的“先见之明”。
没有人可以否认,若非周蕙坚持等待,要进行资金截拦是根本没有可能。而且要不是她在坚持叶达无辜的同时,也私下假设了之韫后悔的可能性,对总裁特助个人权限上可以动用的所有资金都做出了预估的反向注入安排,之韫纵然及时下令收回所有尚未进行的融资行动,并投入大量的反向资金,回援行动也不可能马上运作起来,并及时发挥作用。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她这个上一刻还是“搞不清楚状况的叛徒”这一刻反又成了本次事件中的首要功臣。
世事变幻莫测莫过于此。
到第三个正式交易日结束,虽然一切按照众人所期待的,回援的反向资金减缓叶氏溃败的速度,但市场毕竟有它自己的规律,在引起这样大风暴后,又怎能希望它一下子就停下来。之韫使尽全力,只保住了台湾与日本的叶氏企业,新加坡的叶氏在最后的冲击中失守崩溃。
面对这样的结局,叶氏固然欲哭无泪,韦恩上下亦无法兴高采烈。
对此,周蕙感慨万分。
那日,她在离开韦恩投资部的控制中心大厅时,轻声地问在场的每个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叫亲者痛,仇者快的?”
我和小邱对那一刻的她都印象极度深刻。
“什么叫欲哭无泪呢?”小邱事后这么跟我说:“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了吧!”
我深有同感。
周蕙由于早年眼睛受伤的缘故,后来虽得以复明,却患有干眼症。
她是个真正没有眼泪的女人。
通局里,只得这么一个人明白叶达曾有的用心良苦心,虽然情势变化太快,人心不可预测的地方太多,哪怕叶达最后真的是背叛了之韫,看着连同犹如一家人的两个集团这样对彼此绝不留手地穷追猛打,心里必定是痛苦非常的吧。
三天后,离境旅行近两年的之韫,终于踏上归途,与四位圣…拉琪尔斯一同回到EDEN。
这三天里,周蕙的情绪从未这样坏。
那种辛酸难言的感慨完全自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来。她的精神很低落,看上去很疲惫,象是被人抽掉了全身的力气,就要垮将下来。我若能无视自己的良心,这时再抓她来做测谎实验肯定能有大收获。
可用不明讲,谁都知道,我不可能这样做。
三天里,我每天都往韦恩跑一趟,每次去的时候都是下定决心要从她嘴来撬出点什么,可事到临头,对上她那张苍白哀伤的面孔,我原本在脑中早已罗列好的问题顿时全都不知所踪,变成一堆莫名其妙地攀谈。
好象,“这样特别的非常时刻,以你在韦恩的升迁经历,其实之韫应该派丹先赶回来,不是更恰当吗?”
她最初不置可否,后来冷冷地笑出来。
问我,“你真这样认为吗?”
周蕙说:“我倒没这样想过。事实上,我还觉得很庆幸。那个局面,陈警官,你也有亲眼目睹。我真的庆幸在这个关键时刻,及时赶到的人是泰,而不是丹。否则……已经一口咬定我是因为‘……仗着圣…拉琪尔斯…丹的撑腰,才胆敢藐视总裁命令……’的同僚们激动之余,恐怕会说那是丹为了包庇我而捏造出来的指令,拒不执行。”
我闭上嘴。
的确,以当时的情形,那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
那种群情激愤,已经近乎要失控的局面,也真亏她一个人就这样处惊不变的硬撑下来……
我真忍不住,想问她一句。
“你真的从没怀疑过叶达?毕竟叶氏攻击韦恩是事实,连之韫都以为叶达真的背叛自己,你真的始终都信他?”
她看了我半晌才缓缓地说道:“如果叶先生只是背叛之小姐,她才不会这样愤怒。三三强人组合和它运作的方式没有当初魏先生的认同和推动是不可能存在的。叶先生正以这种合作方式代理韦恩所有事务的时候,若真突然宣布以叶氏并购韦恩,他背叛的是三三强人组合,而不仅仅是之小姐一个人,让她狂怒而无法坐视的是这个。”
“至于我,”她讲:“为什么不信他?这两年来,叶达的所作所为是假的吗?就在这几天前,我这些同仁们不是还对他非常信赖敬服的吗?为什么现在就不信了?难道漫长艰难的两年还比不过短短的两天?”
那一刻,她望着我的眼睛如此清澈坦荡。
我一眼望进去,便看到她那说不出口的满心悲哀。
这天,周蕙最后跟我说:“我当然信他,即使叶氏的确攻击了韦恩。也许是愚笨的,但我这个人一向如此。做不来墙头草,亦不会看风色。既然信了,就绝不动摇,哪怕会因此而受到伤害。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
如果她的语气不是那么轻柔,她的用字不是那么平常,也许她说这话时的气势会更加铿钪激昂,更具动人心魄的震撼力,更符合她独抗众议力挽狂澜的韦恩总裁特助的身份。可也就是这样的轻柔的语气和这样平常的用字,令我在陡然间,对她有了全新的认识。
会说得这样平和随意,足见这早已成为她个人禀性的一部分,绝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她信一个人,不是只看他在某一件事或某一时刻的行为,更不会是因为外界对他的评价或赞誉,她看的,是那人长久的言与行,一旦真信了,就再也不变,哪怕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对叶达尚且如此,那么丹呢?
她坚持维护丹,是否也是源自这种绝对信赖?
她相信那个令她倾心牵挂的人,所以哪怕他可能真的会杀掉自己,也不肯轻易泄露他的秘密。
无论我与周蕙的立场究竟是什么,我突然知道她已经赢得自己由衷的敬意。那种感觉绝对比目睹她面对韦恩集团上下八个部门二十四个正副部长,加幕僚团十六名成员,三十一票赞成临时架空总裁特助,勒令其停职,一票弃权的场面下,仍然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坚持自己的立场时更为强烈。
周家成员说得对。
周蕙不畏压力,她有自己的原则,而且不会随便妥协。
我是真的好奇了。
圣…拉琪尔斯…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能够让这样一个女人豁出一切,放弃原则?
他到底曾做过什么,才会到周蕙这种程度的敬意和信赖?
6
之韫抵达EDEN时,周蕙没有亲到机场迎接,但她的老板并不介意。她下了飞机,一回到韦恩大厦,连紧急会议都来不及开,头一件事就是对站在自己一旁的周蕙讲:“谢谢你,芬妮。”
她当众向她致谢,眼中隐有泪光。
“我犯下一个极之严重的错误,是你阻止了我犯下更致命的错误。你挽救了我一次,而在这之后的补救工作里,我需要你更多的帮忙。”
这话说得简直令我们这种完全不相干的人听了,都为周蕙心酸。
天晓得这72小时,她是怎么捱过来的。
周蕙对叶达的信心,足以令连同之韫在内的所有人觉得惭愧。
小邱好打抱不平的毛病又跑出来,颇为幸灾乐祸地与我道:“这下看之韫要怎么收场!她‘老哥’从头至尾就没对不起她过,偏偏她发起火来,做事半点不留余地。叶达在第一波反并购冲击发挥作用之前已经离开EDEN行踪不明,CLIE用尽所有办法,就是联络不到他,我们警方也帮不上忙。我看他恐怕是被之韫伤透了心,躲起来不准备再见她了,问题是叶达不出来跟之韫讲个明白,这并购案的烂摊子可要怎么收场?!哈!”
你别说,人人都觉得韦恩束手无策时,他们往往便会有奇招。
虽然那些招数实在叫人无法恭维。
不知是谁出的主意,利用叶达的老父面对山穷水尽,急于翻身的心理,让韦恩与叶氏秘密在东京进行了一场和谈会议。
叶氏接受和谈的动机不明,韦恩方面的目的倒是很明显,只是想把叶达引出来而已,
至于这厉害到连本已决定躲起来不再见之韫的叶达都不得不自动现身的诱饵,自然是极为惊人的,只可惜没人确实知道那是什么,因为所有的与会人事都被要求对当时发生的一切保持沉默。
“蛛丝马迹”不是没有,但可恶的是,一来旁人都是在事后才知道是这个秘密和谈,二来真正知情的人偏偏都死咬紧嘴巴。我是在得到“周蕙跑到东京出差三日,回来时却住进了韦秀宁——广正仁爱医院”的消息之后,才知道这么回事的。
周蕙的脸上身上多处被子弹划伤木屑打伤,形容凄惨。
与以往遭遇严重惊吓差不多,她初恢复神志的那一刻便发觉自己失去了一部分听觉和痛觉。右边耳朵总是嗡嗡嗡,似有人在里面吵闹,听不清楚。右手的无名指和尾指即使不小心被水果刀割伤流血,也不觉得痛。之韫从广正医院的医生处得知她的状况十分震惊,已经替她安排专家会诊。
家人和朋友莫不受到惊吓。
有爱慕她的商业菁英到医院探望,看到她脸上贴着纱布的惨状,失声惊叫:“你怎么回事?到日本出差三天就变成这个德行?!
就这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的模样,问起她来,她居然还可以跟我说自己在日本发生车祸。
我实在气不过她这种随便打发我的态度,于是冷笑一声,抓出她放在被单下的手臂,指着上面的一道子弹擦痕,质问:“什么样的车祸能造成这样明显的AK…1子弹划痕?周小姐,你应该感谢上帝,这颗子弹再偏一分,如今你的这只手上就该多个洞。”
日本警方曾与我们暗通消息。
和谈当时,在会议厅里的人员几乎都程度不一的受伤,周蕙只是伤者之一,她被抬出会议室时根本不具意识。
而且这一次,连欧阳都不信。
他追问她,“蕙蕙,韦恩与叶氏的东京之约究竟发生什么?我有内线,你们开会的会议厅地板和墙壁上全是弹孔。”
周仁亚夫妇坚持要她辞职。
周迅更是道:“没向韦恩要求劳工精神补偿已够便宜他们。”
她应付不了我们,便索性借口耳聋,来个一问三不知,把麻烦全推给之韫和CLIE。
是她老板替她扛下了所有的问题。
之韫向警方解释说,自己在日本时遭仇家寻仇,周蕙正好与她在一起,遭了池鱼之殃。
至于究竟是什么路数的人马寻仇,两年来,之韫在外招惹事端的本事,连EDEN警方都不时的有所耳闻,真要查起来,不是单单“麻烦”这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反正事情发生在日本,还轮不到EDEN警方来多管闲事。
看过日本方面传过来的口供记录和现场照片,我光火至无法忍耐。
终于知道什么才叫做“嚣张”!
若大的会议室莫名其妙布满枪洞却连个合理的解释都欠奉。
这些人到底凭了什么,胆敢这样漠视法律威严?!
无论是之韫,还是韦恩方面负责该次会议安全的圣…拉琪尔斯…丹荣刀泰,都甚至没有回答过日本警方半个问题,一切由律师出面。至可恨的,便是如周蕙之流的受害者,竟然全都乖乖地不肯与警方合作,连提出诉讼的人都无,令警方的调查流于形式,出师无名。
小邱跟我说:“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叶达肯定已经跟之韫交代清楚,会后他便不知所踪,之韫却将在反并购中获得的暴利重新投入各地崩溃瓦解的叶氏企业,重新组合,并且负责让它们重新产生利润。而且她也当众说过——这是叶达的,终有一天他会派得到用处,现在他去游荡,只好换我守家。看来短期内,叶达是不会再现身了。”
这样也好。
叶达跑掉,之韫再也没借口、没有办法在外游荡,只得留在EDEN。她不乱跑,圣…拉琪尔斯尚需管理CLIE,自然也没道理再四处奔波,这些主要的问题人物统统留在城里,正好方便我们跟他们进行近身厮杀!
CLIE!哼!
我不管他们到底想要包庇什么人,想要只手遮天还早着呢?!
东京和谈的好处就在于,它令我和周家父子与欧阳都达成了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