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的另一边-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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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胎极度行驶变向时留下的胎痕。
我问小邱:“可以确定周蕙目前的情况吗?”
她摇头:“虽然有消息说丹带她挂过急诊,医生表示无大碍,但目前还没人能够确定她的真实状况,而且CLIE这边也还没有跟丹联络上,没人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怎样。”
这样状况令我皱眉。
19枪……现场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周蕙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只是不能确定,丹究竟是在何种激动的情绪下才对着一个已经失去威胁的人连射了19枪……
小邱告诉我,周家目前对此还一无所知。
情况未明朗之前,别说是CLIE,就是警方都不敢妄自发表言论。
我便是这样带着满腹的疑问和莫名难解的情绪开始了自己中阶职训中的24小时出勤状态的磨合训练。
就从下午的格斗技磨合训练正式开始。
参加的人除了我们这批20名实习官,还有20名2年资历的安全行动人员。
训练室内,换装结束,正等待教官出现的新官老兵各踞一方,渭泾分明。可能是因为这是我们这批中阶受训的实习官与现任CLIE安全行动人员的第一场磨合训练,时间还没到,我们这一边的新官们已明显的有点紧张,除了一贯活跃的阿楚、我与大宋,个个神情严肃、正襟危坐,完全不似那些老兵们那么轻松自在,连说话的人都很少。
我刚刚知道磨合训练是由圣…拉琪尔斯亲临督点参与的,所以在问消息最灵通的阿楚:“他们全会来么?”
“不一定吧!”他说:“听说一般都是泰,他是四人中主要负责安全人员职训的那个,道格也常出现,荣和丹就比较少了,但也不是没有。”
大宋示意我“关注”与我们以正式训练场为楚汉河界的老兵中的几个人。“陈,”他低声告诉我:“你昨晚的事已经传开了,听说有人对你害得特安部的人被警告很不以为然,你看那几个,他们看上去漫不经心,其实从你一进来就已在盯着你了。”
他叫我“留心”。
我则一笑置之——不是不知道自己一进训练室,便颇受“关注”,但我活至今日,就算是挑衅眼神都不晓得承受过几多,似这类的关注眼神哪会真放在心上。
刚在这么想,训练室的门被人推开,有人一边说话一边进来。
头一个是泰,然后是道格,跟着是荣……还有丹。
他们与我们一样,都着本白色的练功服。
我盯住丹。
他在这里,那么周蕙呢?
丹的明亮的眼神中少了几分锐利,完全不似昨晚那般肃杀。不知是否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精神奕奕之余却另有一丝懒洋洋的味道,看上去有种奇异的气质。
这已是我第三见到他。
每一次,丹他给我的直观印象都不尽相同。
低微的抽气声在我耳边此起彼伏。身边的新官们为着四位圣…拉琪尔斯的全体出席而不由自主地坐得比刚才更直更挺,对面的老兵也人人收敛了神情,严肃起来。
我听到阿楚震惊的低喊:“是铁蓖。”
“铁蓖?”
这又是个什么玩意?!
“看到吗?丹换了练功服。”
那又怎样?来练功,换练功服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这次回答我的倒不是阿楚,而是大宋。
在他的解释下,我才明白过来。
圣…拉琪尔斯之间的分工其实也算是渭泾分明的。
大致上,丹与荣负责对外,一般情况CLIE诸多安全行动都由他们谋划、指挥、甚至出动。闲时,前者一般坐镇总部,荣则在之韫的要求下终日跟她晃。泰和道格负责对内训练人员,尤其是泰,这几年来,没有非常重大特别的事件,泰一般都不会亲身参与。至于道格,他的时间分成两部分,一方面贡献给CLIE,另一方面则给魏氏。
据说,魏东平死后,魏立峰谋说丹帮手魏氏不成,最后被他逮去出力的人便是道格,只不过在他本人的坚持抗争之下,将魏立峰原先意属的坐镇改为了时不时地紧急支援。
不过,无论四位圣…拉琪尔斯的正职是什么,到什么大事都没有的时候,他们还是喜欢到CLIE的训练场地,操练自己的身手,而此时,CLIE的一干行动人员便成了他们四个的练拳对象。
荣他们撇过不谈,丹每次要练到什么程度,便要视他当时的心情如何了。大多数的时候他只在一旁观战顺便指点两下,真要有闲,也不过抓了泰或道格与自己过两招,很多时候,甚至连练功服都不换。
当然,他也有换衣服正式下场的时候。
通常一个月总有个一两次,那时别说是受训人员,连专门负责训练人手的泰都会有点紧张。因为那代表丹准备亲自逐个测练受训人员的身手和体力。CLIE对自己的安全行动人员当然有一整套的测定审核的演武考试,但私底下,受训人员亦把丹的出手视作一种考试,称之为“铁篦”。
大宋讲:“一方面,是因为任何人要跟圣…拉琪尔斯,尤其是跟圣…拉琪尔斯…丹放对,首先就得有体能将受到超强挑战的觉悟和心理准备。听说丹一开打,不打到跟他对打的每个人累到趴下,受教地脱层皮,决不会停手。另一方面,则跟丹本人务实的用人观点有关。在他看来,个人有多少能力,只有试了才知道。若有人能在与他对手时表现出色,往往会很快破格提升该人,派出挑战性任务。反之便是出局之势,甚至要求人事部门将其直接劝退。这在CLIE成立至今的数年中,有很多著名的前例。”
“所以,”阿楚小声补充道:“无论加入的时间长短新旧,很多CLIE行动成员面对机构的常规测试泰然自若,面对四天王之首亲自下场指点功夫却不禁手心冒汗,深觉紧张刺激。”
听得我耸然动容。
也就是说,今天的职训,我不仅可以有机会与圣…拉琪尔斯…丹交手,而且还有可能获得提升的契机。
至于紧张刺激——对面那些老兵看上去也的确紧张起来。原本嘻哈轻松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有人暗暗皱眉,亦有人暗中摩拳擦掌。不过,我们这边的新官看上去也比刚才更为僵硬,都快成一尊尊石像了。
三点,训练正式开始。
主持训练的是泰,丹荣刀虽然都列席,但并不干涉他的工作,全都在场边随意地坐在长椅上。
练习分成两部分,先是热身,然后就是两人一对徒手搏击练习。以擂台方式进行,在磨合阶段仍然分新官和老兵两队,每队各出一人,分出胜负后,失败的一方换人直到将对方轰出场为止。
出场的顺序全由自己选择。
我原先觉得越早上场越好,但看了对抗方一人的身手后,还是觉得应该晚些再上场,免得到时候霸住了场地,连累排在我后面的同仁们无法一展身手。
问题是别人并不这样想。
排在第五个的阿楚被人扫出场的时候,对方一组才出场了两人。这小子不晓得是自尊心受损,还是面子挂不住,一回来就硬把大宋推了出去,还说:“大宋不行,就陈哥上!最好把他们全都扫下来!哼!”
我听得差点没笑出来。
他真当这是打擂台啊?!
大宋是特种兵出身,自然不能与他人相提并论。
他一口气将对方那组扫下三个,打到第四轮,开始渐呈不支,但这纯粹是体能问题,与技巧无关。
我一路看过来,眉头大皱。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CLIE的人动手过招时都有种后劲有余,爆发不足的毛病,那使得他们看上去有点缚手束脚的感觉。明明这样一脚大力撑出,便能制敌,偏偏他们全都脚到力不到。这要真的是面对什么暴力分子,岂不是替自己平添许多危险?!
其实这也不是我今天才有的疑问。
早在前一段时间的格斗技职训中,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今天看到这些身手基础都很不错的CLIE现任安全行动人员现场演练,这种感觉就更为强烈。
大宋打赢了自己的第四轮,但第五轮时很快便被别人扫了下来,而我也很自然地被仍觉大失面子的阿楚当成杀手锏似的祭了出去。
我心里一直在揣测,究竟何种状况之下,坐在一旁观战的圣…拉琪尔斯才会亲自下场?是否得在我将这些现任的CLIE老兵通通扫出去之后?老实说,我很想似从前的训练中那样30秒内将对手直接搁倒,但那是不可能的。这些现任的CLIE安全行动人员毕竟不是什么刚入门的菜鸟实习官,身手优异不算,实战经验也极为丰富,难怪初初校门的阿楚会两轮就败下阵来,他们是不好对付。
当然,碰到我,他们还是不行。
人说:寂寞高手。大抵真有点道理。
我虽不敢标榜自己已达此化境,但说真的,这一场训练,我打得极痛快。记忆中,能够这样无所顾忌的放手练习的机会真的很少,那都是大哥还在时的事了。做了警察后,与那些奸恶之徒的交手则需顾及自身的安全,这又是另一种顾及了。
我痛快地放手而为。
打到第四轮的时候,除了丹,其余的圣…拉琪尔斯便都露出了明显的关注之色。第七轮,我把对手轰出场后,道格已干脆地移坐到场边来。再轰掉5个,荣已板下面孔,发出冷哼。我当然不会理会这个,一鼓作气再把最后2个也扫出场。
这时,我早已全身是汗,但却只觉得通体舒泰,浑身三百万个毛孔都似透足了气,四肢的关节和韧带都被拉伸舒展到颠峰状态。人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不是不觉得累,但精神上却十分亢奋,仿佛每个细胞都在鼓噪跃动,渴望着战斗,欲罢不能。
站在练习场的中央,我吐匀气息,半转身体,直接面对丹静立。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我的一般,集中到丹的身上。
他神情不变,道格和泰略显不快,荣更是“豁”的站了起来。
接下去的几秒钟,我仿佛是在看一慢镜头——原本靠坐在长椅上,有点懒散的丹一把拉住荣,随后坐直了身体,站了起来。
我顿觉凛然。
丹这样两个动作全以纯腰力完成,看似简单,实则奇难无比。尤其是似他那般纯以腰力站起,若无扎实的腰马功夫,根本别想办到。也正是因为如此,只这样简单的动作却使得他的整体感觉瞬间改变。
他不再懒散、不再悠然。
那样一个普通自然的站姿却如此无懈可击,散发出一种强大但并不迫人的气势。仿佛是位疏离隔阂地旁观者从一个异度空间刹那消融,渗入了这个时空,化身为一名神情刚毅、肃然而立的战士。
他直接地走向我,直到我面前,开口的头一句是“很好”。
“但是,”他说:“陈,看一下四周。”
我环顾四周。我所属的新官组成员看我的眼神俱是一片崇拜之色,老兵们则看上去人人输得心不甘情不愿。
为什么呢?
我是公平地将他们击败的,他们为何要露出那样不平的表情?
我很疑惑。
丹替我解答,“你是击败了他们,但用的并非CLIE的方式。如果你不是一名CLIE成员,那无可厚非,但这并不是事实。”
所以他们不服气?!
他问我:“CLIE技击训练头一条原则是什么?”
“控制。”我说。
“为什么?”
我的天!
我觉得自己好象是个正在接受考官临时抽问的学生。
控制么……CLIE的行为控制原则产生的原因在每一个实习官的职训手册里都写得很清楚。
CLIE的安全行动人员为商业安全机构的雇员,本身与普通公众无异,不具任何司法特权,所有为达成机构“维护安全和安全维护”的中旨而生的行为首先必须依从法律与机构和政府达成的协定。当然,面临紧急情况下,个人的行为是否触限,其判定的本身就带有摸棱两可的性质,故而为避免司法纠纷,CLIE对雇员的行为规范中首要一条就是自身和行动的严格控制。
这一点,其实一早就是公开的。
普通人未必会似CLIE内部成员白纸黑字的知道得这样通透,但警界对此都是一早知道的。只不过,是人,谁没有一点私心?谁处事没有一点偏向?当警察的也有内部检察,就象世上没有绝对的黑与白一样,谁不知道这里面若是想要混水摸鱼、做点手脚有多么的方便?至少我自己在当警察的时候,就从没信过CLIE的人会真如此严格地约束自己。
我一向认为他们只是写得冠冕堂皇。
老人常说——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虽然我接受CLIE的职训以来,开始有点明白他们并非如自己从前想象中的那样言行不一,可在“行为控制”这一点上,我始终并不真正相信他们,否则警察局档案中那些与CLIE相关的问题宗卷又是从哪里的来的。
撇开所有的既定的成见和是非,我仍然认为CLIE的控制原则流于空谈。试想,真碰上穷凶极恶之徒,为阻止他实施暴力而双方发生反抗冲突时,生死关头,什么人能真正掌控自己的行为不会过激过火?
谁能真的做到?他圣…拉琪尔斯…丹么?
他若真能做到,又怎会对一个失去行动能力的女人连射19枪?
大抵我的不以为然全数写在了自己的脸皮之上。
丹看着我,忽然扯动嘴角,似笑非笑的。
乍见之下,我只觉得那个表情熟悉到了极点,愣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常在周蕙的面孔上看到这种容忍的神情,每次她那样笑望着我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固执别扭又格外坚持己见,不肯听人劝的小孩。
丹说:“之小姐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人。她要求每一位加入CLIE人员恪守职责,规范行事,尽力而为。”
“陈,”他问我:“你认为自己刚才有这样做么?”
丹的音量并不高,但由于训练室内的安静,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这绝对不是质问,却着实问到了令我心虚的地方。由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