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的另一边-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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腔调怪里怪气模仿着我的发音,“这月余来,被轰传全城的尤物在你口中居然变成了‘骚包’?”
我一怔,随后用眼角扫着周围,见没人注意,便狠狠瞪住儒纳。这死玻璃,不懂中文就不要硬充,居然连“尤物”这种名词都敢拿出来乱用!他毫不介意我凶狠的目光,象逮到什么小辫子似的暧昧地瞄着我,嘿嘿低笑。我亦不肯示弱地回他以冷然地嗤笑。看来法赫颇有点手段,只一天功夫就把这家伙哄了回来,精神不错呵!他收到我的“眼波”,潇洒地微一耸肩,天空色的眼睛居然漏出几许幸福的自得。
嗟!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无可救药,我看恋爱中的男人也是一样。
身边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那该死的舞终于结束了。
儒纳将酒一饮而尽,酒杯搁在纸垫上推给我。
我为他这个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的特殊手势而暗暗惊异,不动声色的全数接过,将杯子放入待洗篮的瞬间,把纸垫下薄片不落痕迹地收入袖口的暗袋。与此同时,他已经老神在在地转而与吧台附近的一位盛装女郎攀谈起来。这家伙搞什么鬼?
另一头的丹,并未再多逗留。里舍要求他一支舞,他当真便舞了一曲,随即不顾众多挽留慕恋的眼光,洒脱而去。
十几分钟后,神出鬼没的法赫现了身。
神色匆匆的他,在宴会大厅门口附近,与一个端着各种酒品饮料的侍者撞成了一堆,虽然大部分饮料都泼在了地上,仍然有不少淋在法赫的身前手上。侍者自然诚惶诚恐,道歉不已,法赫并不太与他计较,稍作抱怨后,一边拿了条餐巾用力擦拭自己的前襟和双手,一边往我这头走来,明显地是来找儒纳的。且他并不多言,拉了人就走,走时将那块餐巾丢给了我。
一连串的动作在普通人的眼中并无问题,我心里却暗暗嘀咕不已。
悄悄的展开餐巾,果不出所料,除了酒渍,尚还混着另一种淡淡地锈红……这家伙,刚才到哪里去杀人了么?还居然嚣张到要我来替他收拾善后?他应该是知道我底细的,就不怕我将这方餐巾送往警察局?
宴会在次日清晨四时左右结束,作为还要负责收尾工作的礼仪公司雇员,我一直到九点多钟,才终于结束自己的短工生涯,回到卡…雷…诺球。这是一天最中酒吧最清静的时候。丹在等我,我将儒纳传给我的超薄磁片交给他,而后才在他口中知道了那些宴会中我不知道的细节。
丹最初的计划确如我所猜测的,收到我发出的短讯后,他当即改变策略,索性由自己引来所有的注意力,改由里舍或法赫替他去找联络人。哪知抵达宴会后,才发现似乎他们两人的行动都被牵制住,于是最后去与联络人碰头的人变成了儒纳。他找到联络人的时候,后者已是一具尸体,儒纳靠着多年警探生涯丰富的搜索经验,才在尸体所在房间地板下埋线盒的背面发现了那张磁片,并将其拿来给我。法赫丢给我的餐巾上的血迹则是他处理尸体时粘到的。
磁片是盗制的。
不知是否因为时间仓促或事态紧急,有关于药剂样本成分和主要的分子式都没复制完全,只有关于配方可应用于生化武器种类和效果的论述性报告是完整的。
我们查到那个联络人的真实身份。
他年纪不大,浪荡,好游乐,凭着不错的外型和出身,成为本地交际圈中比较活跃的一位,与不少三山五岳的人物有过瓜葛,但严格说来,他仍不能算是个真正的江湖客,所以突然介入这一事件甚至为之丧命的原因就有点耐人寻味。根据对该人一年内所有密切接触的人物排查,丹最终锁定的是这位联络人最近半年的密友。那是位在圣地亚哥颇有门路的走私商,他的住所近海边,是幢拥有三百个房间的城堡型别墅。法赫替我们带来地头蛇的小道消息,这位仁兄在五个月前曾经辗转接触过被怀疑为地下生化武器贩售者,并且在那之后,他的别墅的警备就一路提升到现在简直跟真正的军事堡垒无甚差别的地步。
我们很快又从各个途径调查了这位走私商近一年以来的所有行踪和密切接触对象,并未发现任何与丹有关的迹象,倒有不少线索可以确认他应该就是丹需要寻找的正牌上家,甚至连药剂配方就在城堡书房内的暗室保险箱内都已查到无误。于是乎,挨下去的行动很快就定下来,并秘密通报美国国防部——无论该人为着什么样的理由,既然他不肯按照协议自己将东西交出来,丹只得临时改行,当一次闯空门的江洋大盗。
时间紧凑,丹用最快的方式查到包括该走私商海边城堡暗室结构施工工程师在内的所有参与建筑设计施工的建筑师和工程师、保全系统的设计者,提供私人保镖的雇佣军团公司、甚至还有卖给他保险箱的锁业商,取得如城堡平面结构图、电路图、水管排线图之类的各种准确信息,安排各种行动必需的装备。唯一有点脱轨的是行动场合的踩点侦察是由我去的。因为丹已经成为酒吧的风景,突然消失必然会引起有心人士的关注。我戴着可借由卫星信号传送图象的军用侦察视镜,去充当他的千里眼,在行动地点守望整整220多个小时,勘察了整个城堡的周围环境,按照丹的要求记录下最适合潜入撤出的地点和路线,还三次试探性的突破城堡外围保全系统,进入城堡内部,探察其内保镖换岗规律。
除此之外,丹还故意要求一些秘密渠道方面的友人放出一个惊人的“商业”机会,使得这位目标走私商即使在此特殊时刻,仍不得不离开城堡,回到圣地亚哥市内的居所密切关注这一可能替自己带来暴利的机会的走势,随时准备赶赴国外,参加与竞争。
到12月22日,事前准备功夫都已做完,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丹会在傍晚行动,并订下次日中午直飞纽约的机票。他预备赶回去参加魏家传统的家族圣诞聚会,直到新年过后再回EDEN。
自12月中旬起,文化街就已有酒吧开始休圣诞年假,卡…雷…诺球的惯例也是如此,这样的清静对丹的行动自由很有帮助。我们在下午4点半出发,驱车前往海边,5点过20分进入城堡周遭山林,将车停在掩藏地点,51分抵达预定的潜入位置。由于丹不想我太过涉入他的任务,我虽已跟他到了此地,仍没与他一同进去,他要我直接到城堡北部撤出地点等他。因为相信他的能力,也因为对这段日子以来所做的准备功夫很有把握,我对他的要求并无异议。
决定了其实根本无甚需要的最后警戒时限,我即与丹分手。他直接轻巧敏捷的翻入城堡,我则迅速地掩至早已勘察好的撤出地点。
抵达地头,选了片视野不错,掩护性上佳的灌木后蹲下的时候,天边还有最后一线的晚霞。辉煌的霞光虽已弱至极限,仍将海平线上的一方天空映得紫橙,壮丽无比。
我在这片安静祥和中默默等待,时间滴答地走过,暗夜降临。
此时,我的心情依然十分平和,没有丝毫紧张。
以我们的准备功夫,加上丹的身手,即使不是职业盗贼,取得药剂配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我甚至计算过,客观的估计,如果一些顺利,从潜入到撤出应该只需五十多分钟,即使遇到小范围阻碍,一切也绝不会超过两小时,至于正面的接触和交手……那是根本没有可能的,除非对方事前就知道我们会去,故而……我想:再不久,持国天这桩持续了快整两个月的棘手任务也将gameover。
说实话,当时的我绝没有想到,至此还会有什么意外状况。
最初如何突然感应到危机掩杀而至的,我已不复记忆。其实从事我这般性质职业的人大都会有些危机预感,那纯粹是基于职业本能上的动物直觉。当时的我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只觉得自己突然翻身标起三尺,下一秒,随着“哚”“哚”“哚”三声子弹穿进泥地的轻响,我原本掩身的土地上已多出了三个洞。无数子弹如影随至地朝我招呼过来,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我已经本能地开始奔跑、翻越,借山林树木的掩护躲避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子弹。
CLIE的红外线热感应夜视隐性眼镜,虽能令我在光线不明的环境中,借助红外影视看到隐藏在树后树上的突袭者,但却无法令识辨他们的相貌。暗影重重中,我来不及观察些攻击来自何方人马,一时间除了本能竭尽全力闪避近乎狂轰乱炸式的突袭,我甚至连开枪反击的时间都没有。最叫人心惊肉跳的是,对方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攻击都呈无声状态,且配合有度,显然早有谋划,调配合宜。
就在我刚在这成片连续的枪林弹雨中稳住阵脚,要开始反击的时候,眼角掠过一条热当量高至影像显示呈白炽眼色的闪光,我大惊,即刻全力反向扑出,饶是如此,一股陡然爆发的狂猛力道仍将半空中的我掀了一个跟头,平衡骤失地重重摔在地上。来不及坐起,来不及翻身,甚至来不及因摔倒的剧痛而发出闷哼,两个或三个坚实而沉重的躯体以近乎于撞击的速度和力量压到了我的身上,使得刚脱离热烫的气浪围困的胸腔再度失去呼吸的自由,刹那间,我回肘,反踢,竭尽全力地仰头后撞,每个蓄满全身劲力的贴身肉搏动作都没有落空,沉闷的肉体碰撞声即使在这样的开放的山林间依然清晰可闻,而效果却并没预计中的完美。
混乱中,压抑的惨号和闷叫随着我的反击响起,我至少摆脱了一个钳制自己的人,但未及收回的手臂被换了一双铁腕紧紧钳制,同时被狠狠反扭到身后,动作之刚猛,幅度之大,象是要把我的手骨生生折断扯下,我咬牙,强忍着手臂的强烈痛楚,弹腿发力后踢,左脚刚刚踢出,双肩一阵如脱臼般的巨痛,反扭的手臂已被人猛地高高扯起,带得整个上身都直立了起来,突然移动的身体顿失平衡,那一脚自然踢不出力道来。我痛得忍不住张开嘴,深吸一口凉气,下一秒就着被反扭扯高的姿势,用尽全身剩下的所有力气,奋力后翻,肩关节在这一幅度巨大的动作下发出清脆地“格”一声响,双脚沿着早就估算好的角度,带着近乎关节错位的剧痛,大力向前撑出,那钳制我双臂的王八蛋顿时狂叫一声,还来不及放开我,就飞栽了出去,巨大的冲力,带着我一同前扑。
我前胸先着地,摔得两眼发黑。最糟的莫过于肩膀肌肉拉伤的后果完全爆发出来,我痛得浑身无力,虽然心里清楚这不是可以放松的时候,但伤痛仍使我的重新弹起慢了一秒钟。这一秒钟使得两把30公分长的军用匕首交错着破空飞来,一把贴着我的右脸颊钉入泥地,另一把的刃锋更是紧贴着我左侧颈动脉钉下,跟着便是一个沉重的身躯泰山压顶般直接撞击上我的背部,后腰遭此重击,我几乎没要怀疑自己日后可还能直立起来。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巨大皮靴鞋底,对准我的右太阳穴重重踏落……
我想我并没有失去知觉很久,最多只有半个多钟头。
清醒的同时便发现自己的红外热感夜视镜不知何时已脱落,不知掉在了哪里。我在某个巴洛特风格的房间里,灯光并不很明亮,但也不昏黑。双手被反铐了起来,有人在我身后,紧紧揪着我的头发向下拉扯着,我的脸由此不得不仰高。身体象被一百匹马踹踢践踏过,痛不可档,隐隐向上泛着胃酸,耳朵里嗡嗡嗡,听到的声音都象是隔了一重空间似的,带着空荡的回声。
我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问:“要不要再增加一点人手过去。”
另一个听上去略高一点的声线却道:“不用,那是他的疑兵之计。”
他说:“他不会走的,他不会放弃同伴。呵,这小子醒了,这样最好,你们继续,不要停。他一定会找回来的。”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我的眼前便出现了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壮大汉,几乎立刻,我即明白他们想干什么,马上暗暗深呼吸。脑后抓着我头发的家伙突然松手,我踉跄,下一秒,醋钵般的拳头在我眼前自小变大,“砰”一记将我的脸打偏到一边,另一只铁拳同时“嘭”的捣上我的上腹。我象只没有生命的沙包,无声无息地向后飞似的滑退两三米,无法控制地弯下腰,上身如对折般尽可能地贴向自己的双腿,发端碰到地板,温腻粘稠的液体沿着鼻管、嘴角涔涔而下,很快就在地上滴了一小滩,腹部的巨痛更是令我怀疑自己的肠子可是都打了结。
哼,想借由我跟丹身上的微型对讲器,将我的痛呼传到丹处,干扰他的心理么?他可能不知道,我曾经接受过专门的痛苦忍耐训练,只要我自己不想,又有准备的情况下,再大的痛苦都不可能使我失声。先前那个略高一点的声音远而模糊地问道:“这样强横?这样重击也不能让你失声痛呼?可是,”他说:“我的目标并不是你,换而言之,你对我没有意义,这样的倔强,只能让你自己皮肉受苦。”
他以为我还会给他们再来一次的机会么?
我忍住强烈的晕眩感,没反应地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借着这个姿势和垂在面孔两侧的头发的掩饰,隐约看到整个房间很大,先前说话的人坐在靠房间顶角的一组餐桌样的长几之后,上面有只冰捅和两只酒杯,他的对面,还有另一只空置的高背椅子。巨大的黑色皮鞋向我迅速靠近,我默数着他接近的步数,到它距我尚有一米开外的时候,突然就着弯腰的姿势,如跳绳般,弹缩起双腿,反铐在身后的双手向前甩出,双脚落地的同时,双腿侧交换地旋飞踢出,第一脚踢飞了那只黑皮鞋,第二脚抡开了刚才“偷袭”我小腹的混蛋,第三脚,因为力道不足,反而被人擒住脚踝,我干脆就势蹿上,给那家伙一个居高临下的头锤,撞得他晕头转向地捧头栽倒在地。
就在这时,我听到朦胧而些微地打斗混乱之声朝这房间接近移动过来。冲出去,一定要冲出去——直觉告诉我,不管这到底是哪种见鬼的情形,我不能等丹冲进来,那可能会令我们两人都被困在这个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