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的另一边-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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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地步,我哪怕是上饭店喝汤烫到嘴,恐怕都会被公众怀疑成当局报复暗杀,那些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政客哪敢再动我分毫。搞不好,我哪天自己跑去澳洲与儒纳搭档,他们还要跳出来撇清,绝对没有暗中下手,逼我亡命天涯。
丹看过所有事态发展记录后,与我说的头一句便是,“呵,陈,恭喜你获得这世上最强大的私人安全保障。”
而我,早因这样意外的事实震惊过度,失却一切正常反应。
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就是压不住惊,我想我不单是一下子接受太多大消息而消化不良的问题,这一切太过刺激,我需要不知年白兰地。
丹合上他的工作笔记本,道:“我现在到韦恩,你跟着来?”
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过去丹也从来不会问我是否要“跟去”,但这一刻我很清楚他会这么问的原因。
我的心有点乱——不是迟疑可要跟着丹,而且突然间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之韫。而且,我有点怕。不管怎么说,是我连累丹,我有点怕到时,暴怒的之韫又会惩罚性地踢我去补习什么该死的解剖学。
正踌躇,控制中心门外猛的冲进两个人来。
当头一人大喊一声:“陈哥!”
我抬头,是阿楚。
呵,他听到消息,知道我回来了。
这小子好象比三月前瘦了一大圈,兼之脸色苍白,样子很憔悴。
明明这样大声叫我,却又不说话,光晓得咬着嘴角瞪牢我看,一双眼睛兔子似的,水汪汪地红出来。
我站起来,问一声“阿楚,什么事?”
他也不应,嘴唇抖了抖,突然推开身后的人,撒腿就跑。
我“喂”一声,想追过去,却被一个人拽住。
他说:“让他去。”
是大宋。
他抓住我,神情是种压抑的激动,与我说:“你安全回来,真好。”
我一震,下意识地看向四周,同事们的表情都大同小异。下一秒钟,我想我终于明白今天一路所见的奇异目光了。我立刻转开这个会令人有点心酸酸的话头,索性追住阿楚问,“他这么跑掉,不要紧吧?”
大宋讲:“你让他先静一静才最要紧。”
没想到吧!真正泄露持国天任务情报的不是小邱,而是这个阿楚。
他从警校一毕业就奉命加入CLIE。正好时值我为调查CLIE而辞去警职,阿楚的头一个任务就是为确保我的安全,定时向他的联络官通报我的行动。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注意到每次我与丹一同出公差,小邱都会去买一张其他城市的地图,同时每日十分关注该地各种新闻,由此推敲出我与丹的行踪,这次在发现小邱买了圣地亚哥的地图,便惯例的通报给自己的联络官,消息就是这样走漏出去的。
给他们这么一闹,我哪还有心思去见之韫,索性跟丹招呼一声,便与大宋到56层的咖啡厅去说话。
因为并不是喝咖啡的好钟数,但咖啡厅里非常安静,刚好得我与大宋两个,说话十分方便。
大宋上来便告诉我:“这件事让那小子很受了点刺激。”
我相信。
之韫既然连高翼都不放过,自然也不会放过小邱和阿楚。
她对他们用的是最残忍的一招。
就在与我通过电话后,她把这两人找去,让他们并排坐在自己面前,把所有调查出来的结果就这样完全不加说明解释地放在他们面前。然后问他们一句,“你们两个,竟然还自称是陈的朋友和搭档。”
当他们魂飞天外面无人色地望着她,希望能在她口中听到“幸好,丹和陈命大福大,安全脱身”的消息时,这个明明刚刚与我本人说过话,知道我与丹已平安的女人,却冷酷地把过时的消息转告给他们。
她告诉他们:“我们的人没有能够联络上他们。”还丢给他们一把血迹斑斑的军用匕首,说:“只在现场找到这个。”
那是我的匕首,早在开始特警受训时,由爷爷送给我,柄上有哥哥替我刻下的“陈栋尧”三个扭七扭八的字。很多人都认识它,知道我已多年没当它是件兵器,一直都把它看做一件纪念品,从不随便离身。
这把连手柄都浸透血迹的匕首把小邱和阿楚逼得当场崩溃下来。
大宋说:“之韫开头一定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的,直到那天之前,EDEN总部这里,除了她没人知道这件事。阿楚奉命加入CLIE的事,早在他升入中阶训练后不久,他就偷偷告诉过我,那天之韫突然召他去,他以为是这事被拆穿了,求我陪他走这趟,说是如果真被大老板当面开除,也好马上有个人安慰他一下。我陪他去了,小邱到得比他早,所以事前我们不知道她也在,两个人出来的时那种惨白的脸色真象随时都会倒毙不起,我当时就浑身发寒,隐隐地觉得一定是你出了事,不然怎会找小邱过来,但又想不通连阿楚都叫去是什么道理。”
当时,大宋见他们那样失魂落魄,只得先带他们到韦恩商业中心的员工餐厅坐一坐,然而那两人坐了半天也只会说一句话——是我杀了他。大宋用了足足三个小时,才彻底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说真的,”他跟我讲:“当时我都吓傻了。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把小邱送回警察局的,又是怎么和阿楚回到CLIE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你们到底回得来吗?”
他们刚回到CLIE,就已接到命令,之韫要求对EDEN这边所有涉入人员进行彻底调查。阿楚则被停职,他的去留或内部处罚的方式,之韫说将等到丹回来再决定。
大宋说:“可那时,我们私下谁都不敢说你们真能回来。直到你们向纽约CLIE调用紧急垂直起降飞机,才能松下这口气,阿楚当时就哭了一场,挨下去,他又开始天天担心你可会缺手断脚的回来……”
呵,难怪今天这小子看到我就眼睛红红。
我暗暗叹息,其实严格说来,阿楚才是那个被官方真正出卖的人。
他们给他的任务是为了保证我的安全,上报我一切行踪,结果他提供的情报却被用来致我于死地。阿楚还这样年轻,刚出校门,便碰到这种事,这对他日后的人生必然会留下一个极为可怕的印象。
我问大宋:“其他人很责备他吗?”之韫既然下令彻查,又将阿楚停职,这中间的曲折,当然瞒不了人。
大宋说:“没有的事,其实大家都很体谅他的心情,谁都知道这小子是真的崇拜你,是他自己觉得无法面对同事。他曾跟我说过,他起初就喜欢做CLIE多过当警察,如今更是绝对不会再去当警察,但是对于CLIE来说,他现在又是个内奸和叛徒。”
“哪有这种事。”我说:“他只是忠于职守罢了。”随即又提高嗓门,喝一声:“阿楚,你到底要挨在大门口多久?”这小子,如果我没算错,他贴在那里“听壁角”至少已有十多分钟。
阿楚终于垂着头如蜗牛般爬到我跟前。
“对不起……”才说三个字,眼泪已经快要落下来。
我把他按在一边的椅子上,当着大宋的面教训他。
“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从警校里毕业出来的!连个人的行为只能代表个人意愿都不记得了?你完成自己的任务是一回事,人家得了你的报告再去做什么,是另一回事,那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没应我,却流下两行男儿泪。我故意将纸巾重重按上他鼻子,骂他:“动不动就掉眼泪,你可真有出息。”他顿时泪如雨下。
我只得住嘴,干脆让他哭个痛快。
待他情绪稍微稳定一点了,我继续倚老卖老地“训”他。
“要说警察,我当不了你师叔,也足够做你师兄。做警察最大的忌讳就是一偏盖全,一个人的背叛和出卖,不代表整体的腐败。你自己身为警察,都不能客观而坦然地面对事实,要别人怎么想?警界中若全是你这样的人,也难怪公众对我们的风评这样差!至于CLIE……”
我温和地与他讲:“我为什么到这儿来,在这里又是什么身份,在做什么事,大家都很清楚,阿楚,说起来,你要硬派自己是CLIE的内奸和叛徒,恐怕先天尚且不足。当然也许日后你还会有其他的任务对象,但要始终记住,卧底这种事,只有立场,没有对错。记不住这一点,就永远不要当卧底。”
“可是,陈哥……”阿楚抽着鼻子要说话,被我硬生生截住。
我知道他的负疚在哪里,自己也曾感受过这种负疚。那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但凡事总要往前看,阿楚年纪还小,他可以把这份负疚沉淀在心底,却不能永远被它捆住手脚,甚至意志消沉,如果现阶段他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能使自己心理平衡过来的话,那也很简单。
我老实不客气地告诉他,“公归公,私归私,你小子别以为洒两滴眼泪,说声对不起,让大宋帮你求求情,我就会放过你。告诉你,日后我所有喝咖啡的花费就全着落在你身上,你至少欠我这么多。”
话音刚落,阿楚已如小狗般连连点头,哭得红肿的眼睛因为得水洗过分外清澈湿润,也跟小狗的一模一样。他精神大振,“好,陈哥,就从今天开始,我天天请陈哥喝最好的咖啡。”
大宋早在一旁“噗”的笑出来,直说:“才一点咖啡的花费,未免太便宜他了吧!”
我不去理他,只一本正经地与阿楚道:“喏,我把话先说清楚,免得日后你赖帐。虽然很少人知道,我这人却有个习惯,一进咖啡厅,除了自己喝,还喜欢至少请所有客人一杯。”说到这里,刚好有两个客人一前一后的进来,我眼角往他们落座的地方一递,“看见没,刚才你自己也说的,就从今天开始。”
“呃?”可怜的阿楚没想到我说风就是雨,当场合不拢嘴巴。
呆半晌,这小子老实地站起来,真到柜台边去付钱去了。
午餐后,我打个电话把小邱约出来。
电话中,她的声音便已开始发抖,到在公园了看到我,连话都没,就已号啕地扑过来,抱住我痛哭失声。
说真的,我跟她搭档这么久,她还真是头一次给我来这么一招。
当下,就被她搞得手忙脚乱。
多亏是工作日的下午一点多,公园里游客不多,否则只怕会被当成负心汉,惨遭义愤人士白目讨伐。
我把她拉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再三申明自己很好,她才稍稍收去哭声,跟阿楚一样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牢我。
小邱不单憔悴的样子足比阿楚还要惨一回,连遭遇都是。
她也是当局的牺牲品之一。
事情闹出来后,警界头一个就把她丢出去背黑锅,第一轮安全调查下来,就已先告了她一个泄密罪,还把她丢进宪兵大牢,若非她的级别实在够不着,只怕还会硬给她按个叛国罪,虽然后来有CLIE的各种调查记录为佐证,得以开释,但她仍被革掉了警职。
即便如此,她见了我,依然只会得说一句话,“都是我不好,陈,如果不是我,你们也不会出事。”
说得我心酸酸,“干你什么事?别人不晓得,你还不知道。当初我加入CLIE的那天就已料到会有这一天。”算起来,她才是那个真正被我连累的人,还为此被一个不名誉的理由辞退,再也不能做警察,而我甚至曾经真的怀疑过她。
不晓得是不是我的话触到她的伤心处,她软弱起来,挨住我的臂膀,又呜呜地哭。想到上午阿楚的例子,我只能由她去。小邱哭了一通,心情舒畅些,挨下去就揪牢我,问我伤势。而且搭档三年多,有些事还真哄不了她。
她很确定,“你们被那么多人伏击,就算死里逃死,也一定受了很重的伤,才一个多月,怎会彻底痊愈,伤口一定还在痛。”
她没料错。我身上那些伤,虽说及时得到针灸治疗,已好了大半,但似乎跟丹那个老出虚汗的毛病一样,若要彻底恢复,少说还得一个月,再加上周六聚会上动了手,我这会真没法面不改色地与她说伤口早就不痛了。此刻,她只要用力拽一下我的胳膊,就能当场要我好看。
既然骗不了人,我也就实话实说,“CLIE的福利很不错,我已经在韦秀宁——广正仁爱医院挂了号,一周要去报到三次。”
她马上说:“你跟医生约哪三天,我陪你去。”
我吃不消,“不用了吧,只是一些后续治疗而已。”
她望着我,欲言又止,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多纠缠,于是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回答我,“没见你平安回来,我哪有心思考虑那个。”
又道:“沈局长一直很担心你,如果有时间,你去见一下他吧。”
这是自然。
我本就打算用这一天的时间把一些事情了断掉。
跟小邱分手,我去了墓园,看爷爷。
他的碑前长了草,我将其仔细的除干净。
身后有人慢慢走近,一左一右的越过我,分别给爷爷递上两束新鲜百合。
我回过身,对上沈涛和张健激动宽慰的面孔。
前者更是焦急地问我:“小尧,你怎样?”
“很好。”我要他们,“不要担心,我很好。”
这两位叔叔多年来一直是这样,私下里都疼我,只是沈涛明显一点,张健含蓄些。而今天,我约的是他们两个。
张健似乎还想跟我解释什么,我告诉他,“不用说,我都明白。”
于是,沈涛发怒,“也就是说,当初你辞职心里就有计划。”
这虽是实情,可见他真生气,我可不敢火上浇油,只好为自己狡辩:“那时只得怀疑而已,没想到顺便查一查,一下子惊动那么大。”
两位叔叔全是一声冷哼。
张健责备我:“就算是意外,发现情况严重,怎不同我们商量,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幸亏你安全回来,不然叫我们怎么有脸再来见老师!”
沈涛在一旁冷冷与他道:“到如今,你还信这小子。告诉你,他是一早就有阴谋,辞职就是为了脱掉警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