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的另一边-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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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老早计划好,我满十四岁后,便让我介入家族企业运行,积累实战经验,二十岁正式接老爸的棒子。
一般人的人生通常要靠自己来创造,而我的人生自我从妈的肚子里呱呱落地的那一瞬间已经注定规划好。至于丹他们,既然在彻底了解一切后,仍然决定留下来,他们也就不可避免的慢慢往魏家所有子孙的老路上走。
丹荣刀泰原本的日常课程被爸爸新加了许多商业管理的内容。
当然,那与我课程中的内容还是有很大区别。
一则,限于他们的基础,二则,我并不希望将原本应该由我来承担的家族压力强加于他们。
这件事早十多年前就已有计划,决定由我一人来承担,既然当初没考虑过得到外力支援的可能性,现在当然也没有必要非拖丹他们下水不可。
不过,假使他们本身对商业有兴趣,那又另当别论。
只要他们自己有兴趣,我当然巴不得有人可以帮我。
所以,丹他们的商业课程大都是启发开放性的,偏重家族企业历史的介绍和基本的常识和术语。谁有兴趣,便可以直接深入的学下去。可惜,个把月下来,家庭教师说,那四个小子对此有兴趣的好象一个都无,令我好不失望。
算了!
反正我要求的无非是他们能留下。
其他的……
在这之前,我老早就已想过,只要他们留下,其他的都不重要。
但有一件事,让我很为难——爸爸想要丹他们与我一样加入国防部的少年特工营。
虽说这是我家历代子孙为习求优秀防身能力的惯例,但当了兵,不可避免的就要出任务,纵然不出任务,单是受训,也已不轻松。我希望丹他们与我分享一切,却并不准备连这个都与他们分享。
要他们留在魏家,就是要他们享受平静富裕充实的普通生活,又不是要他们为魏家去打杀什么,特工营的那套既然学了也不会让他们去用,又何苦叫他们去受这份苦?!
爸想要丹他们加入少年特工营的事,一开始就被我以“丹他们早已有足够自保的身手”而否决。他可能因为也不希望丹他们再涉入江湖事,所以也就没再提过。
如今丹他们已知道魏家所有家底,他又跟我重提起来。
爸的意思是“既然丹他们知道一切后仍愿留下,无论我们的意愿如何,在别人眼中,他们都已是魏家真正的子孙,将与你一同面对、承担魏家的一切。日后总会与麦德林对上的时候,为着各方面的因素,都应尽快让他们到国防部受训。”
我知道他说的“因素”,指的不仅仅是自保的能力。
少年特工营的军队编制属于国家特种部队,出了任务,所有的功勋都是他们个人在这个国家军政界的资历积累,日后任何行动作为,有这些资历在都可方便不少,哪怕有点小差错,也不是什么太问题。
最初的想法中,凡事自有我替丹他们来担当。
现在……显然,爸爸更希望他们每个人都能拥有与我同样的筹码,独当一面。
“每个人在每个年龄都会有不同的想法。”他与我说:“东平,你固然是为了丹他们好,可也不应忽视他们自身的想法。少年时代的经历对人的个性和行为模式有着无法磨灭和不可估量的影响。事实就在我们面前,丹他们明显重武轻文。功课不擅长就算了,可你连他们擅长的部分都刻意抑制,日后他们还要以什么来作为呢?!你不能因为希望他们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就自私的将他们的翅膀都拔掉。”
爸爸的话叫我深深震动。
是吗?
在别人眼中,这就是我正在对他们在做的事吗?
我正偷拔着丹荣刀泰的翅膀?!
爸爸语重心长地与我道:“东平,你的能力有目共睹。没人会怀疑你要保护丹他们一生一世的决心和毅力,但能力卓绝,并不代表你就是超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现在这样把丹他们护得野性尽驯,倘若有一天你出了什么事,叫他们怎么办?”
这是我无法否认的。
要真正保护一个人,就得让他拥有自我保护的能力。
爸要丹他们加入国防部还有另一层意思。
一开始,我们就在为如何消除那些登记在他们各人名下的累累不良记录而头痛。这件事,若要循正常途径解决,根本没有可能。在丹他们不晓得魏家究底的时候,我们原本准备用大量的金钱和时间来换取他们的人身自由和平静生活,但那毕竟不是个好办法。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庞大的金钱,而在于时间。
律师们精简再精简,要令丹他们彻底摆脱记录的束缚,代价不计,也需十五年。
一生人能有几个十五年?
十五年里,他们必须象提早开释押金在保的囚犯一般循规蹈矩,容不得半点马虎肆意,他们必须保持低调,尽量不外出地呆在家里。一两个月无所谓,可要是十五年,别说是他们,换了任何人都会发霉烂掉!十五年后,他们都三十出头了,最好的青春年华就这样虚掷?!
爸爸想冒险赌一把,把丹他们送到国防部,放到最前线,建功立业,将功补过。倘若如此,绝对用不了十年,再加上万能的金钱,最多六年,丹他们就能有个全新完好的人生。且有国防部顶着,这六年里,他们也能享受自由。对丹他们来说,到国防部去历练一番,确实有益无害。
除了极度危险之外,这绝对是个好计划。但正因为危险,我无法赞同,可为着其中的机会,我也不能反对。
真正左右为难。
我从没这样畏首畏尾举棋不定过。
最后只能让爸自己去跟丹谈。
得到这个消息,爸与律师们都松一口气。
其实谁都知道,只要我不否决,这件事拿到丹面前必会达成。因为实际上,丹的骨子里,极具商人天分。
他审时度势现实客观、从不感情用事,果敢决断,直截了当。
生活对他而言,就是一连串的交易——付出代价,收回利益。干脆明白,从不无谓的多思多虑?
在丹的眼中,收益、风险总和代价皆成正比,这个计划纵然极度危险,但……SoWhat?只要他拼得起,为什么不?说穿了也不过是杀人放火之类的勾当。国家授权,游走于法律之外,又能换回自己和荣他们的清白记录,何乐而不为?!
果然,他与爸一拍即合。
如今他们两人转过头来,一齐来游说我。
因为我若不最后明确点头,妈妈那一关恐怕便要过不了。
我唯一的条件是我必须与他们一道。
虽然我在国防部的服役已经结束,但如今……不妨重新入伍。
多一人多一分力。
日后功劳记他们头上,丹他们也可快一点摆脱束缚。
爸也赞同这点,还叮咛丹,“记住,无论将来出什么任务,丹,你们四个都要跟紧东平,有他在,没有人能忽视你们。”
丹却诧异。他说:“既然是为了抵消我们的不良记录,那便是我们自己的事,东平早就退役,何必再参加?”
彼时,我对阿荣的妒意仍在,再听到他这样没心少肺的话,当场气结——他觉得我会心安理得地看他们自己在国防部接受操练、流血流汗,袖手旁观?!
一时间失去理智,我扑过去,把他压在爸爸的书桌上。
扼住他的脖子,我磨着牙,森然地问:“什么意思?你们叫我大哥是叫假的?!”
丹没有作答,一脚踹在我小腹上,将我踹出三步远。
我弹起来,还要扑上,老爸已经插到我们中间。
“东平,”他暴喝一声,“你这是干什么?作大哥的怎么可以欺负自己兄弟?!”
爸难得生气。
魏家的家训之一便是兄弟如手足,他哪能眼看我与丹在他面前这样抡拳动脚,上演兄弟阋墙。
我发热的脑袋静下来。
魏东平,失去控制不是你应当犯下的错误。
警记,紧记。
我刚想吐一口郁气,抬眼正见丹在爸身后探出头来,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隐隐溜过一丝精灵的笑意,那口气顿时梗在我的脖子里。
我要吐血了!
他知道什么?!
即使有魏家做靠山,他与荣刀泰在国防部的眼中也不过只是几个带罪立功的少年犯罢了。
生死由命。
真有紧急状况,军方那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不能多,一个不能少”的不成文惯例不见得会关照到他们的头上。
整个计划中最危险的就是这一环。
这也是我犹豫为难,而爸都赞同我与他们一起的最主要原因。
爸这样再三嘱咐他要跟住我,就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答应爸爸让他们加入国防部,放他们在危险之中,我心里早已一千一万个不甘愿,现在他还要摆出一副与我撇清的格局来气我。若不是及时想起自己发过誓不再对他动粗,我恐怕真会扯开老爸,再把丹暴打一顿。
吃晚饭的时候。
我面孔黑得有如锅底,丹若无其事,爸若有所思,其余人等全都不明所以莫名其妙,不晓得我在光火什么。
我不知道丹跟荣他们有没有说过什么,只知道爸对妈的解释是“家里男孩子多了,打架是难免的事”。
老妈立刻对我板下脸,一口咬定我:“又欺负丹了!”
我委屈得不得了。
明明是丹先惹我的,真是求诉无门。
还是爸一句“丹已经肯跟你打架了,你还不高兴”点醒了我。
我似醍醐灌顶,反应过来。
是呵。
他踹了我。
丹一直将自己留在魏家当成一桩交易。从他答应老爸开始,他有问我问题、有与我说话,就是从没反驳拒绝过我任何事,平时一语不发的跟着我,家里正式的保镖清客都没他这样循规蹈矩。
如今,他居然踹了我?!
而且他都没有回答我的质问。
以往他虽不见得会直接丢句“我们才不是你兄弟”给我,但云淡风清的回答常令我与爸妈心酸酸气苦不已。
这一次他却什么都没说。
这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渐渐放开怀抱,不再与我格守距离?!
我几乎没要仰天大笑一番。
心情顿时大好。
至此,爸爸开始动用大量家族与军政司法界的关系与人脉,疏通关节。
耗去四十多天,终于与国防部达成协议。
丹荣刀泰将与我一同加入国防部主持下的秘密少年特工营,直到所建立的功勋抵消以往登记在丹荣刀泰各人名下的所有累累犯罪坏记录为止。他们的军队编制袭承国家特种部队惯例,隶属国防部,直接服务于负责国家安全事务的特勤小组。
协议一经达成,国防部的正式训练也就开始了。
丹他们的身手,我一早有数。
千万不要小看他们丰富的街头实战经验。有着这样的基础,那些苛刻艰苦的训练内容,对他们来说虽不轻松,但绝谈不上困难。
任何技巧,只要稍一点拨,他们就能举一反三。
这不单单是左右手同攻同守或攻守兼备的问题。他们天生不会拘泥套路形式。一个招式未必就一定得自己一个人来完成,只要时机恰当,大可以各人做一半,由荣出拳泰来出腿。丹甚至能自动将那些格斗招式如镜面反射般完全倒过使用,刁钻诡异得连教官都被搞得一愣一愣。
对于他们受训时的从容自在和特工营教官跌碎了一地的眼镜,我都见怪不怪。这些国防部安全官大抵开头根本没把丹他们当一回事,直到如今真正见识到他们业余却直比专业的身手才真正开始重视起爸爸与他们的协议。
训练对我而言,乏善可陈。
我所有的心思都在自己兄弟身上。
不能不承认,国防部所谓的技击训练只是比较温和的说法。直白地讲,其实也就是杀人训练,就象丹他们从前学过的那种,但更完善、更细致,也更有效。
对丹他们而言,杀人绝不是难事。
困难的是,如何制服对手,却不令对方留下影响终身的伤害。
为这个,我对他们的要求比国防部或是那些以杀人为营生的黑帮更严格。
枪射得准不准,并不是指一枪打死只蚊子这类事,而是指子弹必须擦着对方的脑门而过,接近的程度,以子弹掠过造成的空气震荡能够令对方即时昏迷的程度来划分精准与否。
刀子用得是否快与利,也不以是否能够一刀切断对方的喉咙作数,而是以如何能令人在一刀间失去攻击与反抗的能力而又不丧失生命做准。
工夫学得好不好,力气用得巧不巧,自然也不再看能不能一手拧断敌人的脖子,而是看能不能一招之下令敌人颈骨错位,因呼吸困难而委顿倒地。
所有的标准看上去都象吹毛求疵兼夹自寻烦恼。
我知道丹他们每个人都练到不耐烦得想杀人,但他们还是得练。
他们必须学会控制,并且精于此道。
特种部队克敌制胜之不二门法头一条就是“奇兵突至,出奇不意”,因此相对要求部队拥有一定的隐蔽性。美国的特种部队在世界范围都声名显赫,绿色贝蕾帽、三角洲、海豹、游骑兵、空降特勤队、夜行者……这些部队无论对内对外都已不能称之为绝对秘密。
真正依然保持神秘的还是各处部队中几个编制的小组。
我们加入的少年特工营正是这样一个组织,由国防部的国家安全小组直接统帅。光听名字都能知道,既然连少年都入选,执行的任务大多为极度隐蔽、伪装、卧底,或是暗中破坏的后线黑暗暴力层战事。
无论什么,到最后基本的形象也就是骗子或叛徒。
如果知道那些黑帮惩罚卧底或叛徒的手法,基本上也应能够理解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血腥战场。
无论正邪双方的措置和立场如何,身处那种修罗场,什么样的情况都可能会发生,人性会遭到最彻底的考验和洗礼。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