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的另一边-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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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一停,再问:“他现在人呢?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叶达向她摊手:“你认为这样穷吼大叫一通,谁还能在丹他们面前若无其事,笑嘻嘻地吃饭?”
真是的,再怎么说,魏立峰夫妇对丹他们的真心疼爱并不亚于魏东平。纵然有过一时糊涂,也不能抹杀这多年的拳拳溺爱呵护之心。痛惜、愧疚、懊悔和百般努力仍然无从补偿的无挫交相夹攻下来,谁又能说他们这四年不是生活在煎熬中,如今还要对上自己儿子的质问……
难怪庄园的气氛一下变得那么压抑。
可难道就这样让他们僵持下去?我忍不住提醒这两位自己的大老板:“丹他们可能很快就会回来……”难道要他们回来面对这个被魏东平一手揭破,弄得鲜血淋漓地创口?
对坐于沙发上的那对“兄妹”一怔,对视数秒,忽然齐齐转过头,对着我露出释然的笑容,“说得不错,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们讲:“就让丹他们几个去哄东平吧!”
……
18、上
18
丹回来时,已是两个多小时后。
庄园有异的气氛令神情间掩不住疲惫的他疑惑,看到我仍在,他当下便皱着眉头问我:“怎么回事?”
荣他们早他半个多钟头回来,已经自叶达口中晓得一切,不待我开口,便已将发生的事跟他说一遍。另再补上最新情况,“之之回来后,把晚餐端到房间,一个个地劝,伯母说没胃口,头痛,提早休息了。伯父要在书房静静,大哥把房间门锁掉了,谁都不理。”
刚说完,正见之韫端着重热的晚餐与叶达一边说话一边自厨房方向过来,看到丹,她头一句便问:“吃过东西吗?”且不待他回答,便将晚餐往他手中一塞,“没吃过的话,就吃吧。”
丹看了看手中的菜色:“这是大哥的药膳?”
之韫摊摊手,“难得大厨那么有心,特地跟我学了这手中国药膳,今天才试验成功,偏偏不知撞上什么黑煞日,居然碰到他绝食。”
她跟丹讲:“就算真不饿,也替东平吃两口,就当给大厨面子。”
丹看了她一眼,一语不发地端着那一托盘魏家大厨操练多日、特地炮制的中国药膳,转身直接往魏家大少的房间大步走去。
没人说话,众人听着丹走到魏东平的房间门口,敲门叫大哥。
他叫了几次,没人应他,便将餐盘往地上一放,转身从走廊另一头的楼梯上了二楼,稍后二楼某个房间传来一声清晰的开窗声,下一刻整幢大宅的保全预警系统突然蜂鸣起来,没出三十秒,值班的保镖队长便冲了进来,被之韫一句“是丹少,把警报关掉”,马上又给打发出去。
我冷不丁地想起魏家夜间大宅外墙开通的静电防暴和红外线预警系统——一楼外墙静电安全网完全张开,防止暴徒直接穿窗而入,自二楼起外墙上的静电网收张以半分钟为频率随机移换……呵,我忍不住微笑。除非魏家大少能眼睁睁看着丹触电而亡,否则无论他心情再怎么不佳不想见人,见丹自二楼爬到一楼,也必得替他打开窗户,放他进房间。
果然,没隔两分钟,预警系统安静下来的同时,魏东平房间那边传出一声开门声,有人将餐盘端起,随即“嘭”一声又关上了门。
厅里的所有人等互望一眼,全都无声的吁一口气。
挨下去,我看到之韫一个叫人双眼暴叠的动作——她自衣袋内摸出一个外型犹如时下年最新式小巧的随身音乐播放器的小东西,往茶几上一放,打开播放键。
只听到魏家大少低落的抱怨声自那银灰色的小盒子里清晰地传出来,“……我不过是想安静一下,你们却一会来个人敲一下门,紧张得什么是的。”他骂丹:“你居然还给我来这招,那么不要命!刚才真想干脆成全你——不开窗放你进来!”
所有人豁然转头地瞪住之韫。
后者怡然自得地径自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坐进沙发,慵懒地一手支颌,摆出一副倾听广播剧地样子。
叶达头一个忍不住,发声问道:“这是什么,之之?”他很讶异,“这屋子不是有反监听系统,你这个窃听器是怎么带进来的?”
“那是技研部刚弄出来的新玩意。”他这个皮皮的“小妹”冲他狡黠地眨眨眼,还得意非常地主动“招供”,“他们原本是要向丹领功的,刚好我今天去CLIE,就先弄了个测试品来玩。”
荣终于忍无可忍,对牢之韫发作:“你在那些餐盘上搞鬼?”
连泰都皱起眉头,“干么偷听大哥和老大说话?他们若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们。”
之韫哪会把他们放在心上。“那又怎样?”她嚣张地对牢荣回瞪过去,“你这家伙当年不也在雪儿衣领上放过窃听器,让东平偷听我们说话,我不过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一刻,我真是服了这个女人——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思玩玩玩,要报那不知猴年马月结下的一箭之仇。
想当然,这样的“解释”怎有可能被接受。
荣鼓起牛眼,张大嘴巴正待要说,却被道格拉了一把,按坐在沙发里。“闭嘴吧,”他“嘘”了一声,讲:“听丹说什么。”
所有人中,大概只有我和他,除了一开始对之韫的行为有点侧目,其余的注意力全在监听器传出的声音。
丹肯定没发现CLIE技研部这个最新款武器的存在。
他的声音听上去毫不设防,魏少骂他,他也不以为意,只说:“连之之叫门你都不理,我怕你根本不在,又自己偷跑出去散心……”
他大哥没好气,“偷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还在坐轮椅。”
丹咕哝:“你想做,什么事做不成?”
这话大抵触到魏东平痛处,他有一会没出声,良久才轻声道:“我也不过是个人,总有些事,不是我想,就能做到的。”
一时间,为着这句无奈而现实的话,监听的两头一片异样的静默。
看到荣他们由此沉默下来的表情……呵,即使不似丹那样敏感,一样从小自腥风血雨中挣扎求生,其余那三人再迟钝,也要比常人心思灵巧不知多少倍。只因很多时候,丹比他们想得更更早多,便习惯事事以他为主,由他出面交涉而已。至少,我不认为“爬窗进魏少房间”这样简单直接的“逼宫”手法只有丹一个人想得到。之韫和叶达寄希望于丹能够安抚魏东平的情绪,还不如说——他们希望他能安抚所有的人。
我听丹跟魏少说:“叶达讲你跟伯父母大吵……”
他问他:“你很介意?”
后者反问他:“你不介意?”
魏东平问丹:“难道你不介意?”
他说:“别告诉我你不介意,丹。你从不会对我撒谎,最多是不肯坦白说出来。你从来不对我说假话。你、阿荣、泰、道格都是如此。”
他再问他一遍,“难道,你不介意?”
“是,我介意。”丹终于坦白地承认,“我非常介意这件事。”
停一停,又补充:“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说:“我介意很多事,却又没法跟荣他们讲。”
丹跟他的大哥如是说道。
“你出事后,有很多天,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干过什么。”
他没有连贯的记忆,所有的都是片段——之之的凄厉尖叫、碰撞翻车的巨大撞击声、空气里浓郁的汽油味和血腥气、医生面无表情的摇头、你苍白冰冷的面孔、之之吐血软倒的瞬间、手术室长明的红灯、之家众人绝望沉默的等待表情、直升机螺旋桨扇起的急迫风声、伯父母近乎崩溃的面孔、叶达近乎哭音的嘶喊——“冷静?!我最好的朋友和兄弟死了,之之到现在还生死未卜,你要我冷静?!”
直到在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那位魏东平的前未婚妻——科妮…霍林冲过机场保安设置的隔离线,跌摔在捧着骨灰盒的魏夫人身边,绝望地瞅着他,随后扑上去,揪住他的衣服摇撼狂叫:‘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她摇撼他、荣、泰、刀每一个人,指责地哭喊:“为什么不是你们?!为什么?!你们究竟都在做什么?!为什么?!”
丹说:“那一瞬间,我看着她跪在地上,抱住你的骨灰盒撕心裂肺地哀嚎着,与伯母哭作一团,突然有了真实的痛感,所有麻痹的感官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他跟魏少讲:“在这之前,我都没有感觉。我真的试过,手里纂把剃须刀片,差点割断神经,血一直流到地上,可我就是不知道痛。科妮的话终于让我知道了痛。三天后,就是你的葬礼。终此一生,我都不会忘记那个日子。阳光怎会那样的明媚?天空怎会那样澄清碧蓝,那样清新……”
听着丹那句“那是你的葬礼呵,大哥,怎么会这样?没有阴天没有下雨,电视里不是常演悲痛的日子总是风雨大作,那是你的葬礼日,它居然给我晴天出太阳……”,无人知道正面对着丹的魏东平是什么样的表情,可即使是不曾目睹过四年前那个哀恸场面的我,鼻梁上也如同挨了记重拳般的酸涩难过,其他的人,无论是之韫叶达,还是荣、道格和泰,都已红了眼圈,双目潮湿。
“葬礼后,我一直没法睡,荣每天都陪我,可他也常瞪着眼睛到天亮。一日复一日,我渐渐想到了很多事——好象,整件事是怎么发生的、警方是如何调查处理的、是什么人将噩耗第一时间会知了家里和叶达,又是谁一手安排的火化、下葬诸事……这些,我理应知道,却又统统不知道。我问过荣他们,他们与我一样都不知道。
“大哥,”丹讲:“你们总说我敏感。但我发誓,那时我真没疑心。当初我那样失常,事情交给我还不如交给别人妥当。”
他与魏少道:“我介意的是另外一些事。”
后者平静地问他:“那是什么?”
“我记起一些的车祸发生时的细节——当时你的车翻滚摔出去,我们自历居冲出来,拼命拉住要扑上去的之之。我清楚地记起,自己曾经对牢之之大吼——太危险,车随时会爆炸,不要去。之之一直在挣扎,她一直在叫‘他没死,我知道,东平不会死,让我去,我们得帮他!’近乎疯狂,直到她挣脱我,我才追过去。”
“有什么不对么?你也说过——太危险,车随时会爆炸。”
“当时不是没有时间,我却没第一时间对在车里的你加以援手。”
我愕然——时至今日,往日导致将车祸与圣…拉琪尔斯相关联的种种凿凿“疑点”早已被斥之为无中生有的无聊八卦,但又有谁会想到,此时此地,我竟会从丹自己口中听到这样的坦白——连他自己都承认,当初没有第一时间对嵌在车里的魏东平加以援手。
为什么?当时不是没有时间的,为何他却没在第一时间对他情愈手足的大哥加以援手?究竟是何种心理使他在魏东平生死一线之际,没有第一时间地扑上去,拉他一把?
我脑中迅速列出那场车祸所有的背景和资料,排列所有可能的理由……当然是有理由的,丹那样敬爱他的大哥,怎会故意对他见死不救……但排列再排列……三秒种过去,我鼻尖冒油——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至少无法替丹找出那个客观的理由。
关键就在那句“当时并不是没有时间的”。
这的确是只有他自己才心知肚明、四年多来绝无第二人知晓的细节,也是他这些年来日日夜夜扪心自问的疑题吧!我的心似被只无形的手大力绞住——事实上,倘若连丹自己都无法找到合理的答案,一直耿耿于怀,那么还能有什么样的解释?谁能回答?谁能?
下一秒钟,我在魏东平口中听到那个理所当然无可辩驳的答案。
他不假思索地说:“事发突然,谁知是否还有针对你们几个的后续袭击,我已中伏,这种时候你就要顾着所有人,而且很可能就是对方下一个最重要的目标,自然不能莽撞冲动。”
是这个无可辩驳的肯定回答令我隐隐发寒的心房顿时回暖。
谁说不是呢?谁说不是?
我暗暗吁一口气——陈栋尧,这么简单的事,居然想不到?
可丹却还坚持道:“但是之之冲过去了,平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我竟然抓不住她……”
他大哥奇怪:“她不知轻重,难道你还想跟她看齐么?”
丹的声音明显滞一滞,过了会才道:“之之扑上去,雪儿毫不犹豫就跟上。”
“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这对恶魔二人组,若之之放把火,雪儿就必定是那个火上浇油的人。”魏家大少的语气渐渐不快:“我可以跟你打赌,她跟着之之跑绝对只是条件反射,雪儿根本不会真的明白当时状况有多危险。”他说:“先前你说车祸后反应失常,我还不怎么信,现在倒是真有点明白了。你是怎么回事?越活越回去了?这种事还用多想?居然还一本正经的放心上?”
丹轻轻讲,“雪儿跟着之之扑过去,荣硬是拦下她,却不假思索地跟着我一起冲上……”
这一次他没能把话说完,便被他大哥打断。
“荣?!呵,阿荣,我都不晓得该怎么说他!这家伙遇事素来与你看齐,都说他动手不动脑,可至少他聪明得知道只要有你在,无须自己多费心思,你自会把一切考虑周全,他只要照你有样学样,绝不会有错。别说是你靠近一辆撞翻的车,你就是往火山口里跳,他都会跟着你跳第二个。他跟你,与雪儿跟之之,几乎可说是同一回事!”
魏东平的声音已经听得出明显的怒意,他问丹:“你就记得这些见鬼的细节?那你有没有记得泰和道格的反应,当时他们可有跟着之之、阿荣乱起哄,跟你们一起跑过来,嗯?要是有,我若是出手的那一方,恐怕会偷笑到死,只要再加一枚投掷手雷,就能把魏氏太子党一网打尽,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丹?比之荣对你的全然信任和毫不犹豫的跟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