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开玩笑的愚人节-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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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眶含泪,抚着头皮,小小声地道:「我要去把头发剪掉……」这样他就不能再动不动就拉她的辫子了。
「你剪剪看!看我会不会揍你!」
看,就是这样。
她吸吸鼻子。「中午了,我要去拿饭。」
「不、准、躲、起、来,听到没有?」
他亮亮白牙,笑得别有企图,她认命地点了下头,屈服于他的恶霸行径。
可想而知,她的午餐自然又沦落魔掌了,简直就是土匪嘛!
瞥了眼正大快朵颐的他,她哀怨地起身打算去买块面包果腹──
「矮冬瓜,你给我坐下,腿短就认命,不要到处乱跑。」
又一个新绰号。
他说话一定要这样毒嘴毒舌的吗?她是娇小了点,可也不需要叫她矮冬瓜啊,谁像他,手长脚长的,没事还把她的座位弄到后面来,害她看黑板时都被前面的人挡到,上课上得好辛苦,这个坏蛋!
他不晓得从哪里摸出一个便当盒,顺手拋给她。「拿去。」
「给我?」她意外地指了指自己,小心确认。
「还怀疑啊?」
「这……」她深呼吸了一下,鼓足勇气斗胆地问:「该不会也是抢来的吧?」她不想收赃物,不想当共犯啊!
这回,裴宇耕白了她一眼,连哼一声都懒了。
啧,什么智商?看她老是笨头笨脑的样子,真怀疑她的第一名是怎么污来的。
看她迟迟下敢动,他火大地回了句:「我的啦!听不懂中文哦?要不要翻译成英文?」
「呃?」他确定他真的有办法翻译成英文吗?他上次英文小考,好象只考四分。
叶心黎被他凶得一楞一楞,没胆反驳。
「你再不吃,信不信老子往你头上倒?」
信,绝对信!他凶神恶煞的表情,太有公信力了。
她不敢再多迟疑一秒,赶紧打开便当盒。
精致,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尝了一口,美味得具有五星级水准,为什么他却不屑一顾?她的便当只是一此普通的家常小菜而已……
憋不住满肚子的疑惑,她悄声问:「为什么……你不吃自己的?」
裴宇耕抬眸扫了她一眼,没说话,又继续攻击食物──这回消灭的目标是花椰菜。
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的表情好冷漠。
不知过了多久,好象是花椰菜全军覆没之后吧,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时,他才淡淡吐出一句:「太冷。」
冷?她愣了下。
会吗?还热腾腾的,色香味俱全啊!
他的心思,她弄不懂,不过从那之后,他们交换午餐变成一种常态,反正有什么就吃什么,他也不会抱怨,每次都吃个精光,跟猪一样好养。
有一次放学回家,妈妈忽然告诉她:「今天午餐不太好吃厚?因为刚好没盐巴了,又没人帮我买,所以……你一定吃不下去吧?」
「?……」想起空空如也的便當盒,完全答不上話來。
不,她要更正,他比猪还好养,猪还会挑饲料呢!
他全身上下,完全不像出身豪门的富家少爷,既没有少爷的高贵气质,也没有那种难伺候的少爷龟毛脾气。
很快的,高二结束,漫长的暑假到来,她满心以为,一天到晚逃课的裴宇耕,没被退学就算了不起了,缺席率这么高,外加段考没一科及格的人,要是还能顺利升上高三,那老天也未免太不长眼了。
她真的、真的非常期待脱离魔掌的美好远景,只是……唉,老天偶尔也会暂时性失明!
虽然觉得很没天理,但他与她一同升上高三是事实,最令她想哭的是,她的座位依然在他隔壁。她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到底要到几时,她才能脱离这水深火热的日子啊……
※ ※ ※ ※※
基本上,她与裴宇耕,完全是两种不同典型的人,依常理来说,连做朋友都算勉强的。
她是师长们眼中的模范学生,成绩顶尖,尊师重道,乖巧守礼,所有不合校规的事,她绝对不会去做;而他,那更不用多说了,考试成绩从没跳脱个位数,行事乖张,瘟神煞星一个,师长光提到这个名字就要吞普拿疼来止头痛。
她一直以为,她会一直怕他、躲他,并且排斥他到毕业,然后一拍两散,从此不必再联络,就算在路上遇到也会装作不认识──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些事的话。
因为那些事,她发觉,他并不像她所以为的那么差劲。
因为那些事,他在她心目中的定位渐渐模糊。
因为那些事,她对他不再只是纯然的惧怕,多了一丝丝夹缠隐晦的……暧昧。
那一天的体育课,艳阳高照,裴宇耕驰骋球场,与隔壁班打友谊赛,将他们一一痛宰,一记漂亮的灌篮,赢得在场女性爱慕的尖叫。
他挥去脸上的汗水,目光习惯性扫向篮球场外,没看到熟悉的娇小身影。
那个发育不良的矮冬瓜呢?小小那么一丁点,很容易被淹没在人群中。
确定她真的不在,他愈打愈没劲,索性下场换人,买了瓶矿泉水,一路灌着边往教室走。
那个小不点的反射神经超差,叫她打球只有被球砸的分,他就曾经故意将球往她身上扔过好几次,发现她还真的连闪都慢半拍,只会在被砸之后一脸可怜相,用泪光闪闪的眼神控诉他恶霸的欺凌行径……
呆头呆脑的笨蛋!
他的唇角不自觉浮现恶劣的笑意。
「你在哪里?听到请回答。胆小鬼、矮冬瓜、爱哭黎、呆头黎、西洋梨、水果狸、运动白痴──」
「你不要乱叫啦!」她趴在座位上轻斥,这么难听的绰号还一路大声嚷嚷,很丢脸耶!
嘿嘿,会反抗他了耶,好大的胆子。虽然天生细细软软的嗓音,让她连骂人都像在娇嗔。
他一脸夸张的崇拜表情,跳坐在她桌上,挖了挖耳朵靠近聆听。「了不起!我们的胆小鬼会顶嘴了耶,哪里借的胆?7…11有在卖吗?来来来,再说两句听听,我好决定拳头该往哪里摆。」
又、又来了,他老爱这样恐吓她。
她抿唇,抱着肚子缩成一团,怯怯地不说话。
「喂,你怎么了?」裴宇耕伸出一指戳了戳嫩颊,她好象怪怪的哦!
粉唇蠕动了下,又意志坚定的紧抿,轻轻摇头。
「真的没事?」拇指加入,这一回是掐住她的鼻子,拿她的脸当肉包捏来捏去,她也没胆子挥开。
被掐得缺氧,她赶紧张嘴接收新鲜空气。「你先放开我啦!」
「那你说不说?」
「好、好啦!」
交易达成,撤退。
他双手环胸,洗耳恭听。
「我那个来了──」她小小声,胆怯地吐实。
「哪个?」
她忍住想往地洞钻的冲动。「就、就「那个」嘛!」好丢脸!
「到底哪个?妈的,你再婆婆妈妈、不干不脆的,我一拳打爆你的头,看你说不──」
「生理期啦!」被他一威胁,她豁出去地嚷了出来。
声音卡住,他呆呆地瞪着她,活似她是迫降地球的外星人。
「大、大姨妈哦?啊所以咧?」他扯唇,声音干干的。
叶心黎自觉羞耻,双手蒙住脸。「我忘记带苹果面包了。」
「很坚持吗?真搞不懂你们女生,为什么大姨妈来一定要吃苹果面包?草莓面包不──」
「我是说卫生棉啦!」他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
他又呆了,这次还差点回不了魂。
「啊啊啊所以你的意思是──」干到差点发不出声音。
「是你自己要我说的。」她苦着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啊!」
「学校──没有卖吗?」
她摇头。「厕所旁的贩卖机有零售,可是卖完了。」
不会吧?她运气真是衰到赇赛,他已经不晓得该同情她,还是干脆叫她去死。
「现在才中午而已耶,离放学还有一段时间。」她根本撑不到那时候。
她那表情,害他想叫她去死也说不出口。「好啦,我去买。」他不情愿地吐出话来。
她瞪大眼,迅速抬头。「去哪买?」
「你忘了翻墙逃课是本大爷的专长吗?」只是今天要翻墙做这种事,想来就──」
算了算了,话都说出口了。「你自己先想想怎么办?」他视线本能地往下a 瓦妫骸柑嵝盐仪 虮 孎A的椅子……★
叶心黎已经很想死了,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无地自容。「今天上体育课,有多带一套衣服。」
「好吧!」他跳下桌面。「我二十分钟后回来,你自己看着办。」
※ ※ ※ ※※
坦白说,一直到手中拿着他八辈子也没碰过的东西,他都还是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一看到她那双像小鹿斑比的眼睛里写满无助,他就自动自发做出这些蠢事来?
店员怪异的眼神,差点让他在今天犯下杀人灭口的社会刑案,原因是一包卫生棉。
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今天丢人现眼的行为,居然拎着这玩意儿招摇过街,引来路人「关爱的眼神」,其中一个机车骑士经过他身边,还特地倒车回来,确认他手中的东西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才扬长而去。
就是这种眼神!生平第一次,让他觉得自己活着是很不应该的一件事!
他就这样一路藏头缩尾的回到学校,并且不断祈祷不要让他遇上死对头或熟人,否则,他真的没有勇气再活着做人了。
真是见鬼了,他裴宇耕耶,堂堂最具恶势力的校园大哥大,威风凛凛、扁人从不手软的裴宇耕,今天竟然会沦落到偷偷摸摸帮女人买卫生棉的地步,真他妈的窝囊!
都怪那个可恶的女人,老是用一双带水的大眼睛看人,看得他烦死了。
「喏!」回到教室,他粗声恶气地将那包令他威严尽扫的祸源丢向她。
叶心黎抬眼,见他脸色难看,她呆楞地定在原处。
「发什么呆?快下课了,你想让更多人观赏吗?」
「喔,好!」虽然他态度仍然很差,但她突然觉得──他似乎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坏……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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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第七度欲言又止。
「啥小?」一手搭在窗框上,靠着椅背,长腿一抬,搁在桌面上。
娟细的眉蹙了下,虽然天天耳濡目染,叶心黎还是没有办法习惯他粗俗的说话方式,还有他拿桌子来「愧咖」的难看坐姿。
「那个……昨天,谢谢你。」她是有教养的淑女,就算对方是说话粗鄙、坐没坐相的鲁男子,她还是有必要表达谢意。
裴宇耕打了个呵欠,连哼都懒,半眯着眼做他的日光浴。
「还有这个,算是表达谢意。」
他随意瞥了眼她双手递来的那盒奶油泡芙。「你做的?」
她轻点了下头。「我去问妈妈做法,第一次做,比不上你家的大厨。」
裴宇耕没说什么,接来后扔了颗入口。
「还有──」她左右看了看,下一节要去计算机教室上课,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前往,整个教室空荡荡的。
她放低音量,悄悄说:「那个──昨天的事,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
裴宇耕拋高泡芙,用嘴去接,顺便瞪她一眼。「你把拎北当三姑六婆哦?」
帮她买卫生棉,又不是帮哪个总统候选人站台拉票,她还指望他拿扩音器强力放送吗?要下要高喊冻蒜啊?白痴!
这么丢人的事,他还想求她别说咧!
被他一阵吐槽,叶心黎摸摸鼻子,很识相地闭嘴。
看他没有移动的意思,她问:「你又要逃课了吗?」
「要你管!」裴大少爷任性地响应,天大地大,吃泡芙最大。
「噢。」上课钟响了,他不走,她自己去。
「啊!」脑袋一歪,她连想都不必,无力地看着被他扯住的长发辫。
「急什么?晚一点去又不会死。」
谁像他啊,她可是要拿全勤奖的。
看着落入魔掌的辫子,既然无法逃脱,她也认命了。
裴宇耕玩弄她的发辫,将辫子末梢移向她脸庞逗弄。「喂,问你一件事。」
「好。」她皱鼻闪躲,不敢抗议。
「你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所学校?」
「沦落?!」他用这种字眼形容自己的学校?
「废话!不然要用高就哦?你联考时鬼附身了吗?」
「鬼、鬼附身?!」这又是什么形容词?
「你鹦鹉啊?干么一直重复我的话?读书没你行,不代表拎北的脑袋是装大便的,以你的成绩,就算鬼附身好了,捞不到第一志愿也不会衰到拷北,你到底要不要说实话?还是要我的拳头帮你?」
他说话真的……很不雅。
她不晓得他为什么会突然对她的事感兴趣起来,抿了抿嘴,规规矩矩地如实回答:「不是鬼附身,我有考到第一志愿,可是那要自费,而我们学校可以三年全额补助学杂费,考量之后,我就来了。」
学校的立场他了解,三流学校嘛,需要一点光环对外炫耀,可是她──
「你家这么穷啊?」
「也不是啦,只是那时刚好爸爸的工作出了点问题,他觉得女孩子最终是要嫁人的,书读得再好、学历再高也没太大用处,还是把钱用在栽培我弟弟的好。」
她就真的乖乖同意了?「你猪啊,不会抗议哦?」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思想封建的老头,女孩子又怎样?读书犯了哪条法律?他们都看不出来,她有多喜欢读书吗?
他有股想扁人的欲望。
「有什么关系?他是我弟弟,又不是外人。」她浅浅微笑。
裴宇耕死瞪着她恬然浅笑的表情。「你不会抓狂?不会心理不平衡?」
这是哪里来的怪胎?真想剖开她的脑袋看看,脑细胞结构是不是异于常人。
「计较不会让自己更开心,自己的家人,为什么不能更宽容的去对待?」
寥寥数语,重重敲进他的心坎,他久久、久久发不出声音──
「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她记得那一天的计算机课,她迟到了半个小时,最后,他说了这句话。
很轻、很轻,几乎听不清楚,但是她确定他说了!
什么意思呢?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也曾被家人忽视过,是这样的吗?
这是第二次,她觉得他并不那么坏。
她甚至慢慢开始觉得,被他这样阴魂不散地缠着,也不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酷刑……
只是,这样的想法,消失在数天之后。
她花了好几天才做好的计算机作业,本来今天要交给学艺股长,谁知道才去一趟教务处回来,却发现磁盘遭到彻底破坏,横尸桌面。
她?眼,完全无法反应。
是谁?谁会做这么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