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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夏天的圣诞-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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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她是明白的。一个人越是说他不在乎你,说明他已经真的在乎你了,可是她依然没有张口把事情说清楚的勇气。毕竟,并非世间每朵美丽的花都是为了果实而绽放的。
第35章
漂泊在异国的女孩,内心深处也渴望过这样的呵护
Vicki直到第二天晚饭后才注意到莎士比亚,盯了很久,还是没找出不对劲地方,便坐回沙发,看她的肥皂剧了。期间果果看她又瞟莎士比亚两眼,而Leah更是哭泣说,莎士比亚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果果从此每天坐在冷飕飕百叶窗前,不敢去客厅见Vicki、Leah,Dillon偶尔过来,也没什么两样,依然热情地打招呼。可她每次看见Dillon还是心惊惊的。她担心Dillon把虐猫事件说给Vicki,不过还好,从Vicki的反应看,他没有食言。
一辆巨型卡车拖着一幢大房子马路上前行,旁边还有两辆警察摩托护驾,俨然国家领导人出访阵容。百叶窗前果果好奇地望出去,这么大房子要搬到哪儿啊,得搬多久啊,这么个庞然大物总要快些安顿下来啊。
Dillon正在客厅里,哦,他走了。Vicki嘭嘭敲门。她每次交代什么,敲了门说过就走的,可今天她一直站在门口,等果果给她开门。
Vicki走进卧室,在百叶窗前椅子上坐下,果果卷起被子一角也坐下来。
“果果,真不好意思,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
果果有些心虚。
“是这样,我希望你能到外边找别的地方住。”Vicki说着,不自然地朝她微笑,“我想叫我儿子回来住段时间,不过也不是特别急,你可以慢慢找房子。”
果果不理解,Dillon回来住,她就得搬,也不是Vicki家房子不够,Vicki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却又不愿Dillon跟她接触,难道这就是所谓人的自私?真不知天下妈妈是怎么想的。
Vicki走了,她一个人坐在百叶窗前,脑子乱乱的,又想起虐猫事件。她相信Dillon承诺了就不会说的,可现在又怀疑他说给Vicki了,不然Vicki怎么突然叫她搬家呢?可是,如果他真的说给Vicki了,Vicki会把她送进监狱的,怎么会对她温声细语说话呢。为了镇静下来,她故意朝百叶窗外望去。记得某个下午,就在窗外草地上,一个少妇躺在那儿抱个沙皮狗,任狗狗在她细软肚皮上快乐玩耍,她真是把狗狗当儿子呢。Vicki呢,也这样爱着莎士比亚,当发现它受到伤害,即使不能确定,她也要想法儿避免可能的伤害。果果突然觉得莎士比亚好令人羡慕。她,果果,一个漂泊异国的女孩,内心深处也渴望这样的呵护呢。爸爸时常温文尔雅的教诲声,顺着冷飕飕百叶窗溜进来,还有姥姥急促的呼吸声,掺和在影子情人那褪色模糊影像里,她有种悬空和无助感,鼻子一酸,忍不住趴在Vicki亲手为她缝制的轻柔羊毛被上哭起来。生怕哭声被楼上Vicki听见,就把哭声尽量压低……
第二天早上,她照例背书包坐公交到奥大上学去了——她已进入梦寐以求的知名学府奥克兰大学,成为它商学院的学生。中午放学后,如果下午没课,她依然喜欢到MIT图书馆看书。
中午,她在公交车上,手机突然飞进一条短信:“你好,果果,我是Sina家聚会那天送你回家的浩然,房东没有为莎士比亚的事为难你吧?”
这条短信从浩然手机飞出去时,墙上闹钟正好“滴”的一声,浩然习惯中午起床,知道正是时针分针重合时刻,该是12点了。阳光顺着落地窗帘未拉好的缝隙悄悄溜进车库,照在他那麦穗般金黄头发上。好几天了,这迟来的阳光仿佛一道圣谕,使他受到鼓舞……自从虐猫事件后,只要一想起莎士比亚那哆哆嗦嗦样子,心不知怎么就卡到嗓子眼,早知莎士比亚给他造成的精神折磨远在他给莎士比亚留下肉体折磨之上,又何苦下那个手呢?好不容易才下决心发了这条短信。当短信像一只自由的小鸟,从那攥在手里好几天都快攥化了的手机飞出去,他仿佛被那缕阳光刺激得热情陡涨,就像一只刚刚挨了鞭子渴望在草原上奔驰的骏马。
果果那边飞过来的答复却像一杯凉水泼到身上:“没事的,挺好的,谢谢你。”
“嘻,怎么又是谢谢!”浩然有些郁闷,想骂,又不忍骂出口来,激愤得穿个底裤就从床上蹿起来,瞥见Kate到院子里来开车,忙用被窝遮住脸,他以为只要他看不见别人,别人便也看不见他呢。
果果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徐徐倒退的景物,她真不记得浩然这男孩长得啥模样了,只怪他总是黄头发遮住脸,使她只记得他那一头黄毛,至于表情,哦,对了,唯有虐猫现场Dillon出现时的那一份尴尬。“我只想问你,你喜欢他吗?”Dillon的话又响在耳旁,她不好意思想下去了。她把头靠在窗玻璃上,望着玻璃里自己的影子摇摇头。
“下午我去奥大接你放学好吗?”浩然又一条短信飞进来。
“不,谢谢,我已经在公交车上了。”
“下午没课吗?出去转转好吗?”
“不,下午我去MIT图书馆看书。”
下午她正在MIT图书馆温习统计课,露露像个黑精灵样忽闪忽闪跑过来,挺小个人手里却抱了厚厚房产杂志,果果情绪不高她似乎并未察觉,在她面前兴奋地翻来翻去:“我喜欢这套,不,这套,来,果果,你也来看看,帮我拿个主意。”
见她还是埋头不搭话,忽地把杂志盖她书本上:“看看吧,看看吧,找个两间主人套的房子还不行?”
“哎,等我做完这道题……”
“那你先说好跟我住,我爸说了,就想叫你跟我住,有个好榜样在身边,他也放心。”露露索性夺了她手中笔。
“唉。”她服了露露,就把书本合上,托着下颏,准备聆听,“好吧,你先说你看中哪套了?”
露露给果果端起杂志,往前翻着——哪页有看中的房子,她都折了角的,嬉皮笑脸地说:“就是嘛,搁着不交房租的房子不住!”
果果推开杂志,拂开露露,掏出另一支笔,没表情地接着做题。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转过头对露露说:“你家现在能搬过去住吗?”
“啊?!”露露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缓过神,大半个身子压在桌面凑近果果:“早知道你也这么急,我早就买房子了,这样吧,今天你没空,我和马天去看房子。我们争取尽快定个房子下来好么?”
果果点点头:“不过我一定要付房租的。”
露露起身要走:“好了,不说了,房租问题以后再议行不?你也真是的!”
傍晚七点多钟,果果抱着砖头书来到停车场,身后响起一记口哨声。她转过头去,一身材瘦长前额覆盖着黄毛的中国男孩蹲坐树桩上,朝她嬉皮笑脸的,让她吓了一跳。她不禁揉揉附着在眼球上的隐形镜片。
“是我啊,果果。”她的名字被叫出来,证实了她的猜想。
浩然在这已经等候有时了。这是MIT学生必经之地,而那个树桩的前身,原本是棵备受鸟们青睐的老树,据说每天傍晚鸟们齐聚树上,屙下雨点般密集粪便,正赶上学生们放学出来,那“淋浴”效果让中招者苦不堪言,学生及其亲属奔走呼唤了两年,老树才被请走的。
“你怎么会坐在这呢?”
“我怎么会在这?”浩然上前一把夺过果果手里砖头书,嬉皮笑脸回答道,“哈,你不记得你上次开着Sina男朋友老破车,没电了找谁帮你充吗?能在这遇见你一次,就不能在这遇见你第二次?这叫守—株—待—兔!呵呵。”说完,为给并不幽默的幽默加点调料,不自然地干笑几声。直到她十分礼貌地也笑了几声,他才肯定这几句无聊调侃就跟上次格外无聊虐猫事件一样,并没有使自己受到什么鄙视,才放心地一把拉住她。
“先一起吃晚饭吧。”
“不了,Vicki应该晚上给我留了的。”她说这话时神情有些犹豫。
“好了,Homestay也不真是你妈,走吧。”
大概正是这份犹豫使她没有力量再拒绝下去。
五分钟后,他们坐进附近一家麦当劳。果果掩饰不住对垃圾食品的厌恶,浩然为装可爱却故意嘿嘿直笑,他端来三套欢乐儿童餐,配搭三个小公仔玩具,其中两个他送给邻桌正大吃冰激凌五岁左右双胞胎女童,最后一个手心托着呈给果果。
“我挑了挑,就这个丑,送你吧。”
“为什么特意挑了丑的送我?”果果挑起眉问道。
“嗯,丑的耐看。”浩然把玩具塞到果果手上,敞开肚子,在果果面前作大吃特吃状。不知怎的,果果冰封的心里竟漾起一丝暖意。她觉得这个男生,就像儿时每有不悦时,总有家长或幼稚园老师擒拿来有趣布娃娃给她,让她立刻停止哭泣呢,她这么想着,不好意思地抽了根薯条,掩饰自己的尴尬,无意中嫣然一笑,可浩然却顺着她的微笑,抛个鬼脸给她,这会儿她真的乐了,心想,明明是被这家伙雕虫小技给耍了嘛。
紧接着的周末夜晚,托Mt。Eden(伊甸山)的福,浩然有幸邀果果沐浴灯海星辉交映的夜色。
白天路灯是海鸥的栖息地,到了夜晚,浩然觉得它们不过是暮色的装饰品。果果抬起头,透过天窗,望见一缕薄云轻盈地穿行于星星之间,竟低低发一声叹息,让浩然体味到她情绪中的伤感,是了,她是他所见过的唯一一个宁可让星星轻易夺走呼吸的女孩,这么想着,他不知这是对她的赞美还是别的什么,可是只要她人在身边,是什么都不重要的。
“冷吗?我车里有衣服。”不待回答,他把衣服披到她身上。那是他自己的衣服。
“不要了,谢谢。”果果推脱着。
他没顾上反感这“谢谢”,也抬头陪果果仰望星海,觉得多少有些难过——在数星星人面前,数字发明还有什么意义呢。他手扶方向盘,低头扫眼刚刚拾掇过的车子。几次见果果,他都事先打扫车子,仿佛多一粒灰尘都会破坏他和果果的私人空间似的。似乎一辈子不清扫的车子,不仅惊现墨绿色外壳,似乎连排气管呼吸也变得顺畅了,里面的破乱东西,更被请到爪哇国去了,就连Kate都瞪大眼睛捂着嘴巴感到诧异呢。
他想起什么,打开挡光板后CD盘,试探地抽出一张,问:“肖邦怎样?”
“随便。”
“哈哈,你真逗,哪有随便这派别的音乐!”浩然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但他故意装作在盒里找碟掩饰慌乱,从她的话,分明感到他与肖邦两人中有一个是多余的嘛。
“你来吧,还是美女做主!”浩然想起一首叫《让爱做主》的曲子,没好意思报出,脱口一个含蓄说法。她果真随便抽了一张,是巴赫的小提琴曲。她苦笑一下,觉得这不经意小事都像讽刺,记得小时学钢琴时就特烦巴赫曲子,左右手都是旋律,不好配合,怪怪的低沉风格也很出位,就跟初中学语文烦鲁迅一样,一句指桑骂槐的话就是考试重点,谁看都觉得不经意的,却必须与什么揭露白色恐怖相联系,好像周树人老先生吐一口痰,就能顺着那痰迹发明出痰盂来。
“美女果真高雅,哪像我只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他拍拍手里CD盘包,嬉皮笑脸地讨好道,“我得好好像你学习呀。”
“高雅不高雅不都是你买的吗?”果果笑笑。浩然居然羞惭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就从椅背拿出摇控器不停地按——
钢琴曲、苏格兰风笛,Beegees、LeonardCohen、U2……音乐分别响起FaithHill的《Breath》、Dido的《Thankyou》,Robbie、陶、王菲……
“喏,后头那个十碟连放机里的存货。我经常听的都是这些,这才叫POP嘛,不过,好几张都是钱雨的。”浩然不忍再骗果果,说出实情,毕竟对所爱的人,还是要说实话的。不过,谎言有一不怕二,天气不热,他却用袖头抹额头,消消汗为下一谎言做准备:“果果,我这车可是从没别的女孩坐过呢。”
他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目光中虚伪成分逐渐消散。其实,他这话并不假,每次他们班那几个叫Coco、Sisi、Vivian女孩子硬上他车时,他都是不情愿的,他认为那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种强暴。
“是吗?”她无话可说地问了句。
浩然有些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换了话题:“知道你家在哪儿吗?”
“嗯,也许不辨方向。”她情绪中透着迷惘。
他更不懂她了,就说:“看见那架飞机了吗?那个位置就是你家。”
“太小了,看不清楚。”
“走,去个能让你看清楚的地方。”不知怎的,他居然有幸带动了她的情绪。
他们来到奥克兰国际机场,候机楼外有个望台,专供看飞机起降的地方,可以泊30辆汽车大小地盘。机场不大,但对接送飞机的人性化设计别出心裁。进入机场大厅,送行人可以上二层目送乘机人过海关;再乘电梯上三层,目送乘机人出了海关露天走一段,直到跨进登机桥;再上四层,就能看见乘机人将要乘坐的飞机了。最后从机场出来,把车开到望台,还能看见飞机徐徐起飞,飞进遥远的空中。那么完整的伤感,和果果此刻心情暗暗契合。
浩然把车子停进线里,车上电子表显示夜里23点了。透过挡风玻璃看去,路灯、导航灯依然闪烁,仍有这么多人,在这个时刻抵达或离开,把音乐调小声些,飞机起飞滑行跑道声音骤然清晰起来。
离飞机太近了,飞机尾翼标志清晰可见,刚五分钟功夫,两架澳航、一架新航和一架泰航交叉在眼前飞过。
Vicki突然提出要她搬家,让果果烦恼,浩然的呵护,把烦恼逐渐冲淡。
那天晚饭后,浩然早早送果果回家,果果照例早早下了车。有虐猫事件心理作怪,果果总是叫浩然老远打回头,不让他跟Vicki碰面。当她悄悄抬腿进了家门,一只脚竟条件反射地弹了回来——天啊,怎么满地玻璃碴儿!
她忍着疼,让声音在嗓里堵了一下,打开过道灯,大门边两扇落地花玻璃被砸出两个大洞!
Vicki已经报了警。她没注意到,她房门外贴张小纸条,写着“小心碎玻璃”之类,是Vicki的字体,可这就跟前两天下完雨提醒她收衣服一样多余。
晚餐后警察才来。只有果果住楼下,警察首先问讯她。她告诉警察她不在家,什么都不知道,警察做了笔录就走了。Dillon大概晚餐前就来了,他看见果果躺在床上数脚上划出的伤口。Vicki在门后吸地毯,玻璃碎片划入吸尘器管子的声音,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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