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坏小师妹-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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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马希尧冷笑,“不会是拿十年前的旧技术来移转吧?”
“当然不会,请相信敝国诚意。”
“诚意口说无凭。”
“那当然,在商言商,要是无法给大皇子足以信服的凭据,在下不敢妄语。”
随着时间过去,谈话中的两人言词愈见犀利,在一旁伺候着的福公公,则是面色愈来愈死白。
这这这……这哪像是一对遭奸人陷害,打一出生就被迫分开,暌违了二十多年的亲手足,且还是生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在头一回见面时所该有的对话态度?
犀利攻防,言词辛辣,明明白白的在商言商,没有半点情分可言。
好似他们之间毫无血缘关系,那存在于两人之间的,纯粹只有商业利益。
他们谈到了日落西山,夜灯一盏接着一盏点燃,两人之间仍只见你来我往的攻城防掠战,谁也讨不着谁的便宜。
这场会谈也让福公公面色渐渐由青白转成了死灰,再也不对他们的痛泣相认,抱持着一丝一毫的指望了。
会议原要挑灯继续下去,却突然听见外头惊慌响起——
天夫人落水了!
下一瞬间,只见从头到尾始终言笑晏晏,彷佛凡事都无所谓的天骥游,脸色大变,随即破帐飞出,朝着人声喧哗扰攘处奔去,并在问明了方向后,下水救人。
晚了他一步的马希尧亦飞身过去。
此时天色已黑,湖畔站满了不敢贸然下水,只能将手中的灯举高帮忙照明,嘈嘈嚷嚷着的一大群内侍与宫娥。
人群里,他看见了直瞪着湖面,紧咬着下唇的天飘飘。
他大步跨来,伸手箝住她的手,将她旋过身来,冷嗓喝问:“是你?”
“是我?!”天飘飘先是微讶,继之眸光变寒,“没错!是我!是我推她下水的。”
马希尧咬牙切齿,瞳中怒火腾腾,“你令我心寒。”
眸光转为讥诮,天飘飘开口,表情写着可惜,“唉!只可惜我大师兄来得太早。没能等她成了具浮尸再来……”
咱地一声巨响,马希尧以一记耳光打断她的话。
“你这丧心病狂的恶女!她肚里的孩子都已经九个月大了,你还能出手?还能恶搞?还老惦着想抢人家的丈夫?你……你怎能冷血至此?”
这一掌力道不小,右颊登时高高肿起来的天飘飘,不见惧意与悔意,以手背将唇角被打出的血丝抹掉,笑容更狰狞了。
“你到了今日才知道我冷血?才知道我的本质是个恶女?那你先前对我的百般疼爱、千般照顾,敢情都是瞎了眼睛吗?”
马希尧也分不清楚究竟是恼她罔顾人命,还是气她事已至此,仍是执迷不悟地硬要抢人丈夫,毁人家庭,而不去考虑其他人,尤其是他的感受,愤火加上妒火,烧得他口不择言。
“没错!我就是瞎了眼睛,才会鬼迷心窍地爱上你这妖女!我真是后悔爱错了人!』
闻言,天飘飘先是白了小脸,随即吸气宁神,脸上神情转为满不在乎的狞笑。
“很好!那就是说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我是因为脑筋不清楚缠错了人,你是因为眼睛瞎了爱错了人,现在总算我已清醒,你的眼睛也算是复明了,不必说啥后悔,咱们日后再无半点关系,你也不必再去管我想爱谁,或者想要害谁了,无论我天飘飘想做什么,都与你马希尧无关!”
就在此时,已将月姣兮从水中救起的天骧游,在压出了她腹中积水,灌入了他的气息,确定爱妻暂时没事后,抬眼觑向那对只顾着剑拔弩张,早已忘了周遭一切的男女,猜出了两人何以会生起勃溪,叹气地开口。
“够了,两位,别再说出日后会让你们后悔的话了,虽然我还没问过姣兮,但我知道飘飘是不可能会推她下水的,她是我的小师妹,我了解她……”
一句话惹来天飘飘脸上难以被察觉的闪过一丝脆弱,接着天骥游将视线投向马希尧,语气满是无奈。
“至于你,原先我是没打算跟你有更多的私人交集,只可惜我的孩子自有主张,他想和他的爹诞生在同一块土地上,我的妻子破水了,麻烦你快点帮我请个御医来吧。”
第八章
稍早,月姣兮落水前
丢人至极!
天飘飘抬眸看向云间,不想去瞧那一对离她有段距离,正在凉亭里商谈要事的相仿男人身影。
不!她在心底修正,不仅仅是相仿,隔远点瞧,那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好吗?
但她很清楚所谓的一模一样,仅仅是外表,那两个家伙的性格南辕北辙、天差地远,只有胡涂蛋才会把他们给弄混。
不幸的是,她就是那个胡涂蛋,一个干尽了蠢事的胡涂蛋。
在回乌龙观住了几天后,她的记忆回笼了七、八成。
但即使她已隐约知晓马希尧并不是她下意识里认定的那个“他”,却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暗藏着几分企盼。
直至他带她回楚国,直至他领着她到了天心阁,直至她和天骧游——那让她又敬又惧又爱了半辈子的大师兄见着面时。
“嗨!飘飘,你看起来……嗯,神色不错!”天骧游笑咪咪地偏首跟她打招呼。
神色不错?!
鬼话连篇!这最爱心口不一的家伙又在说反话了,她可不是笨蛋,会不知道当时她的脸上,那活像是见了鬼似的表情,有多么的震撼兼难看。
就在大师兄那声熟悉的“飘飘”钻入她耳际后,她的记忆就全都被唤醒了。
没错,她想起了一切。
包括她是如何伤心地发现大师兄娶妻,甚至还设下桃花阵以防她去搔扰爱妻。
包括那碗阴错阳差的忘情汤,包括她一次又一次地对马希尧投怀送抱,死缠不放,也包括两人之间还有几回险些将生米煮成了熟饭。
噢!去死啦!这究竟是哪个蠢蛋发明的忘情汤?药效真是有够烂。
要不就索性让她失忆一辈子别记起一丝一毫,重新活过,要不就是让她在醒过来时,将失忆时所发生的片段全都忘得精光,偏偏它烂到了会让人苏醒过来,又烂到了没让人将该遗忘的部分给抹掉。
可恶!
害她都不知道究竟是大师兄饱含着促狭玩味,来回盯着她和马希尧的眼神比较让她坐立难安,还是马希尧那内敛深邃,专注地研究着她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孬种地逃离了天心阁。
他们也任她逃开,迳自谈起了男人间的正经事,就当没有她恢复记忆这回事。
枯坐在湖畔几个时辰后,那原是在她头顶上的日头,早已由居中转为了偏西。
斜阳映入湖心,水面上勾生出轻舞光影,身后飘来令人微醺的桂花香气,天飘飘却没想改变她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仰首问天动作,也没想理会脖颈愈来愈沉重的酸楚。
失忆过久,她得多花点时间来消化接受,并澄清思虑,以及更要紧的是,想好她的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
幸好在此处,人人都知晓她与大皇子关系特殊,没人敢来打扰,让她能安静独处。
蓦地,天飘飘全身紧绷,因为她听见一串刻意放轻的足音,朝她走来。
她转头眯眸看向来人。
原来那人是月姣兮,她的大师嫂。
哼!看得出方才大师兄那句“神色不错”,真是该转给他这小妻子的。
此时的月姣兮虽是大腹便便,挺着个与她纤细的身子极为不符的大肚子,却是面色光洁明朗,红润娇羞,一看就知道是个备受夫君宠爱、幸福透顶的小女人。
天飘飘怏怏不悦地将视线收回。
她不想瞧见月姣兮幸福快乐的样子,更不想瞧见她的肚子。
那个向她明明白白宣告着她的大师兄,不仅是早已让人给夺走,且还已经蓝田种玉,留下了铁铮铮证据的肚子。
只可惜她的明显排斥,并没有吓跑那胆子不大,还曾被她整蛊耍弄,离开她的夫君,跑到庵堂里躲起来的小女人。
这个小笨蛋!难道忘了她是有毒,是会害人的吗?当真如此不怕死?
天飘飘的心语月姣兮明显没接收到,她捱近天飘飘身边,笑吟吟地坐下。
“飘飘!”
天飘飘听见那把迷惑了她大师兄,娇沁软甜、怯生生的女嗓,但她闭上眼睛转过头假装没听到,要她懂得识相点地快点滚开。
无视于天飘飘冷若冰山的反应,月姣兮语气里有着明显欢喜。
“我真的好开心能在这里遇见你。”
是吗?只可惜我们想法不同,看见你,我一点也不开心。
“不骗你,你不见了的这几个月里,你大师兄经常惦记着你,三不五时就会差人回观里去问,他甚至还曾派人上过峨嵋,去那些你从前常去的地方找你。”
是吗?可惜我听了一点也不感动,因为他都是派人去的,而他的人,却是留着陪你这大肚婆。天飘飘暗忖。
“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在这里碰面,看见你没事,更令人开心的是……”
月姣兮神色激动地伸手揪住天飘飘的手,摇呀晃地,终于摇开了那双噙满敌意的水眸,让天飘飘看见了她的兴奋。
“能够见着与我相公生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
天飘飘终于有了动作,冷冷地将月姣兮的小手甩掉。
“所以刚好可以塞给我这个没人要,又爱使坏的小师妹,免得我再寻你们晦气,这就是你开心的原因吗?”
“不是这样子的,飘飘!”月姣兮心急着想解释。“哎呀!都怪我嘴笨,若是相公在就好了,他肯定能把我的意思解释清楚。我的开心并不仅是因为大皇子和我家相公生得相似,而是因为——”
天飘飘冷嗤一声打断她的话。
“因为他贵为皇子,权倾朝野,我日后定当衣食无虞,你们就不必再为我是否会三餐不济而担心?”或者是良心不安?
“不!飘飘,你听我说完。我开心是因为瞧见他看着你的眼神,热辣辣的……”月姣兮既得努力将话解释清楚,又得努力控制自己别脸红。“就像……就像我家相公在瞧我时那样,所以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天飘飘哼了一声未说话,表面上虽是波澜不兴,却其实已管不住心底暖流横生了。
这是头一遭,她以“马希尧”这个名字在心头忖度此人,而不再是混挟着一条模糊不清,似他非他的人影。
他,真是那样地看着她吗?热辣辣地瞧着?
而她,又究竟是对这个男人怀抱着怎样的心思?只是一抹替代幻影?还是早已凌越了那条旧有人影?
“你不觉得他很深情吗?方才我和他寝宫里的宫娥们闲聊过了……”
见天飘飘低头思付着她的话,似乎不再排拒她了,月姣兮大着胆子地往下说。
“他明明知道你爱的人不是他,且依他的身分,压根不需为了一个女人委屈自己,但他宁可任由你将错就错,执意要你待在他身边,想让你习惯非他不可,想让你慢慢领受、了解他的深情……”
月姣兮细声细气地又说了一堆话,但天飘飘全都听不见。
在她的脑海里,盘旋着那日马希尧在哄慰她时,所说出的话语——
以前的事忘了就算了,给我时间,我会尽我所能的,将你脑海中那一片空白,重新填满。
他说到做到,真的为她补上了空白,以他的方式,以他的深情。
所以她才能在失忆时依旧优游自在,也才能在恢复记忆后,没再因为大师兄的“背叛”而痛彻入骨,伤心难熬,是这样子的吗?
天飘飘回想起昔日她爬到马希尧床上,逼他共枕而眠时,他的无奈纵容表情,想起了她在他胸前留下的牙印时,他的变脸离去。
想起了她以为他不要她,连家都不回时,她的惊惶失措,想起了他为了不想趁她失忆时占她便宜,而窝在马厩里睡了一夜。
这些点点滴滴,那时看来或许并不出奇,却在真相大白后,让这一切都有了另一层不寻常的含意。
况且,当日她虽是将他误认为大师兄,这才主动亲近,但事实上她与马希尧之间所发生的一切,早已超过她与大师兄之间曾有过的亲密了。
她是曾在儿时赖睡在大师兄怀里,逼他讲故事,但她可不曾吻过大师兄,更别提那些……叫人心跳加速的脸红片段。
幸好此时天色早已暗下,月姣兮又光顾着说话,没看见她面红过腮。
吸口气收回神,天飘飘告诉自己目前该想的人不是马希尧,而是月姣兮。
无论她与马摇摇之间未来如何,她都没打算让她的“敌人”称心快意。
没错!
她在心底重申:月姣兮对她而言永远是敌人,抢走了她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的敌人!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那只小笨蛋以为她在听她讲话,居然愈讲愈兴奋。
“飘飘,等你以后快当娘时你就会知道,那种明明让人给踹了一脚,却被踹得很开心的感觉了,因为那是个小小生命,一个你与你……”姓月的小笨蛋羞红了娇美小脸。“心爱男人的爱情结晶。”
天飘飘冷眸瞟视,讨厌瞧见那张总是满溢着幸福光彩的小脸,讨厌她真实无伪的甜蜜笑容。
这个笨蛋!说这些是打算示威还是想挑衅?
她难道不知道她永远不可能跟自己心爱的男人有爱情结晶了吗?因为她喜欢的男人已经让她给抢走,再也要不回来了!
没感觉出天飘飘心情再度变坏的月姣兮,仍然兴匆匆地继续说着。
“我刚刚在想,以后你生的娃娃一定会和我的长得神似,因为他们的爹可是孪生兄弟呢,咱们两人既是师嫂又是姑嫂,孩子又生得像,真是好有缘分对不?啊,对了!”
月姣兮笑容甜蜜地将手腕上原是一双的彩色丝环取下一条,塞给天飘飘。
“这是你大师兄为我肚里的宝宝特意去买的,因为卖的人说它能为戴的人带来幸福,现下我送给你一条,希望将来能瞧见它系在你孩子的手上,就跟我们现在一样感觉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