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醉剑客-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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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温布,那凉夏轻柔地擦了擦嘴巴,无比端庄地向着宛狂澜使了一个眼神。「夏夏已经吃好了,两位还请慢用。」
「这就够了吗?」狂澜扫过她手边的空碗,「你都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吃了一些蔬菜,这样就够了吗?」
凉夏微微点头,「我不太喜欢油腻的东西,清淡一些的菜很是对我的胃口。而且夏夏胃口很小,这麽多东西已经很够了。」
一边的赋秋听了这话,浑身颤抖。天啊!她撒谎出来,也要有个限度吧?不喜欢油腻的东西?记得爹临走前 跟她怎么说的吗?
凉夏啊,你不能只吃肉不吃蔬菜,那样会不漂亮--她居然还说她不喜欢油腻的东西,是谁把他养来观赏的山鸡当成野味烤了吃,吃完了还嫌它不够肥的?还有啊!她练完功,都是几海碗几海碗地把饭往肚子里倒,这是胃口小吗?她现在吃的那么点恐怕还不够她平时塞牙缝的。赋秋忍不住在心中祈祷着:姐姐啊姐姐,过一会儿你要是饿得受不了,可别啃我的手。
狂澜哪里知道这么「有意思」的凉夏小姐,他命人看茶,自己则和赋秋一边聊天一边吃得不亦乐乎。
凉夏小口小口地喝着茶,完全是一副多喝一口就会咽不下去的样子。而她的心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大口袋,恨不得将所有好吃的东西都装进去。
小巧、可爱又美味的江蟹,你可是芜州的特产, 炸得脆脆的,她多想直接将它吞进腹中--狂澜英雄能不能吃慢点,好歹让她饱饱眼福啊!没关系,白斩鸡,那白净净、滑嫩嫩的白斩鸡,蘸上点调料,那个味美,简直没法说--那赋秋不想活了是不是?居然那么大口大口地吃掉她的鸡,快给她吐出来!吐出来!旁边的酱猪蹄,看起来就让人垂涎欲滴。
不好!狂澜英雄的筷子又插上了她正在看的那道菜,为什么?为什么她看上哪道菜,他的筷子就伸向哪道菜?他是在考验她,还是在试探她到底是不是多病西施?
哦!她的口水,她的口水为了这许许多多她叫不出名儿的芜州特色菜而流淌,简直馋死她了。她的嘴,她的胃,她的口水都在大叫着:我要吃,我要吃遍一桌菜。
可是不行!凉夏心中的英雄就坐在美味的旁边,现在的她是一个吃不到两口就饱了的多病西施,她怎么能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呢?难道她想让曾经的灾难再度发生在自己身上吗?她难道想让喜欢的人再度被她的侠女模样吓跑吗?坚持!坚持就是胜利,一定要坚持!
狂澜的眼角扫过凉夏猛吞口水的姿态,他突然停下手中的筷子,腾出忙碌的嘴巴说起话来: 「你真的不再吃点吗,凉夏?」看来他已经很习惯叫她的名字了。
灌上--口茶,她企图将肚子里的饿虫淹死。
「夏已经很饱了,你们慢吃吧!」哦!又忘了,多病西施喝茶是用抿的,可不是用灌的,那叫牛饮。小口小口啄着茶,凉夏觉得自己很像小鸟喝水。为防她坚持不住,被诱惑出了本性,还是先离开这危险的边缘吧!
站起身,她道了一个仪态万千的万福,「我累了,先行告辞,你们慢慢用。」
「那你慢走,好好休息?」狂澜放下手中的筷子,向一边的丫鬟吩咐道:「带小姐去厢房歇息。」
哪里还要丫鬟带路,凉夏早巳出了厅堂向后苑走去,再多停留片刻,她就会情不自禁地向满桌的美味扑去。回想起来,总觉得狂澜英雄瞧她的眼神有点奇性怪,难道他知道她很想吃这些美味?不会的,不会得的,她都忍耐到这份上了,他还能看出来?神仙哦!
即便狂澜看不出来,她也骗不过赋秋啊!跟她在一起过了十六年,她的本性他怎会不知:匆匆结束了的酒宴,他以疲倦为名义,打算先回房待上一阵,再去凉夏的厢房看看她饥饿的情形。
他和小道了别,径自推开厢房的门,扑面而来便是一股烤鸡的香味。看样子,他是不用去凉夏厢房了。「出来吧!」
轻纱曼妙,华容玉面,仙子从天而降,只可惜仙子有双油腻腻的手,油腻腻的手上还有一只啃了大半的烤鸡。
没工夫和他废话,凉夏一屁股搭在圆凳上,一只脚还占着另一个凳子,张开的双腿间裙儿飘飘,她干脆将裙子高高撩起,管它是露腿还是露裤子。此刻,吃才是头等大事。
扯下一只鸡腿她大口大口地咬着,毫不在意地让自己美丽的脸蛋上沾满油渍。那方用来装饰的丝绢现在正躺在地上睡大觉呢!多病西施都睡下了,它还敢醒着?
嚼啊嚼,吞啊吞,她要把没吃到美味的遗憾一次性补齐,她要用吃来倾泄没吃到的愤怒,淮让他们吃得那么畅快,看得她……呃……呃……
姐的表情有点不对啊!赋秋定睛看去。如今的她脖子长长,白眼翻翻,嘴巴鼓鼓,这是……这是噎到的征兆吧?
「姐!姐,你没事吧?」
她的嘴里塞满鸡肉,手指指嘴巴,再咕噜一声,「水……水……」
倒上满满一大杯茶,赋秋将它递到她的手边,管它是牛饮,还是驴饮,保住小命比较要紧。喝完半壶茶水,梗在喉间的鸡肉总算是被水冲到了肚子里。夏夏喘着气,总算是找回点「我还活着」的感觉。只是下一刻,她的活将会变得异常辛苦。
耳边传来阵阵的敲门声,谁来了?
「赋秋!赋秋,你在吗?」
是宛狂澜!这下糟糕了!凉夏手中剩下的半个鸡,如今就像毒药一样存在于姐弟俩眼中。该怎麽办?到底该把它藏哪儿好呢?
「先别管鸡,倒是你的裙子。」赋秋蹲下身替她把卷起来的裙子放下来,再拾起地上早被他们踩得目不忍睹的丝绢,没等善后完毕,狂澜兄已经推门而进了。
「赋秋,我正要找你……凉夏,你也在这啊?」看到「有意思」的凉夏,狂澜脸上的笑容又起了几道褶子。
赋秋假假地笑了起来,「是啊!她来我这儿坐坐。」说谎对他而言是件困难的事,习惯性地扬起手中折扇,他要扇扇风让自己清醒清醒。奇怪!手中的折扇怎么摸起来这么不舒服?他顺着手臂慢慢望去,事他的折扇什么时候变成烤鸡了?还是半只的?
狂澜也愣住了,「赋秋,你这是……」难道酒宴招待不周?为什么他的手上会出现一只烤鸡?
「赋秋,你看你怎么这样?」凉夏猛的夺过他手上的烤鸡,用种指责的目光扫视着他,「你要是没吃饱,怎么不跟狂澜说呢?难道狂澜会吝啬一只烤鸡吗?居然还偷偷跑去厨房拿,真是把那家的脸都给丢尽了你!」转过头,她用近乎讨好的笑容看着狂澜,嗯,他就是这样,小孩子不懂事,你千万不要介意啊!」
赋秋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没等他开口,凉夏便将烤鸡塞进了他嘴里,顺利地堵住可能出卖她的嘴吧。「我知道!我知道你最喜欢吃的就是烤鸡,可是喜欢归喜欢,你要看清场合啊!莫邪山庄哪是让你胡闹的场合吗?」
她这样说,狂澜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是我没弄清赋秋的喜好,你要是喜欢我让厨房多弄几只烤鸡,饱你口福。」
「不用!一点也不用!」赋秋摆着手,这么油腻的烤鸡只有凉夏才会喜欢。
烤鸡事件暂且放下,狂澜想起了来找赋秋的正事。「我的一位朋友来了,他也很喜欢无字酒庄的名酒,我想替两位引荐一下。不知凉夏、赋秋,你们意下如何?」
朋友?狂澜英雄的朋友一定也是英雄。带着这样的想法,凉夏顿时兴奋起来,「人在江湖,出门在外,靠的就是朋友。能多认识一些朋友是再好不过的事,快替我们引荐一下!」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为什么他们都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哪里说错了吗?
狂澜轻捻垂到肩头的发须,若有所思地笑了走来,「凉夏,你现在的样子跟刚才在宴席上有点不太;一样嗳!」
凉夏的脸煞时变得惨白,这次不用伪装成多病西施,她是真的面色惨白--被吓的。拿起丝绢,她擦了擦额头上正在冒出的冷汗。原来丝绢在她的手上也能起到作用,这还是第一次发现呢!
「那个……我……不一样是因为……」
「她太兴奋了。」赋秋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禁不住帮她打起了圆场。虽说她把烤鸡塞到他手里的做法极其阴险,但好歹她是他姐,看在她被心中的英雄冲昏头脑的分上,他就再帮她一次吧!
晃着手中的烤鸡,他一脸认真地对着狂澜, 姐一直待在家中,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是经常跑出去晃荡,不是深山,就是闹市。一跑她就没了影,他这么好的轻功都迫不到她,所 以呢!一听说有朋友可以认识,她自然就很兴奋。重要的是,那是狂澜你的朋友啊!你为人如此正气凛然、英明神武,想来你的朋友也一定跟你一样出色。别说是我姐这样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妇道人家,就是我也不免有些激动。」
用丝绢掩住半边脸,凉夏重新恢复她的多病西施状态。「就是激动让我变得不太一样。」她感激地冲弟弟努了努嘴。姐弟间的情分,一切尽在不言中,最多以后她少欺负他就是。
赋秋回她一个明了的眼神:指望你不欺负我,那是不可能的,从我出生就认清这一点,早不再奢求。拿出焦急的神情,他催促起狂澜来: 「你还是快点带我见见你的朋友吧!让别人等很不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无字酒庄的人喜欢摆架子。」
顺利将话题岔开,不愧是中原三才子之一的那赋秋。聪明得连嘴巴都这么顺溜,而且还用在这种歪门邪道的地方,简直是丢人嘛!
接过姐姐手上的丝绢,赋秋擦了擦额上的汗,什么叫汗颜?这就是!
狂澜傻傻地笑着,镇定地看着他们俩你擦擦汗,我抹抹脸。「既然这样,你们就随我去前厅吧!他正等着呢!同行的还有一位姑娘,说不定凉夏还能和她成为朋友呢!」
姑娘?何方姑娘?难道是狂澜英雄中意的姑娘?
惴惴不安的心揣在怀里,凉夏的脚步不觉快了几分。在那纷乱的步伐中,她没有发觉有一双含笑的眼自始至终徘徊在她的身上。
在看我?一直在看我?怎么还在看我?
那赋秋忍无可忍,双手合拳他站了起来,「敢问这位兄台,那某身上有何不妥吗?何故你从进门就一直盯着我看?」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这位看似浮华的诸葛少就那么捧着茶盏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诸葛少想成为望夫崖,他那赋秋可不想成为那个被他等待的人,他又没有断袖之癖。
被他这么一说,诸葛少总算有所收敛。动了动几乎快变成石头的身体,他甩开浪荡的笑容,「你的容貌让我想起一位无缘相见的故人。」
「那你又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被看的人可不止赋秋一个!,那凉夏也遭遇相同的命运。从进门起,那位姑娘就眯着眼紧紧地瞅着她,像在看一块金元宝,「楼起姑娘是吧?你可否告知夏夏,你一直看着我的原因?」
「感觉面熟。」这是楼起可以做出的解释。眼睛微眯,她一边继续瞧着,一边细细回忆究竟在什么地方曾见过凉夏。难道说,她也是……
没得到满意的答复,凉夏暗自揣测了起来,哈!她知道了,楼起一定也喜欢狂澜英雄,所以才会用这种眼神盯着她。她以为她用小眯眼盯着她不放,她就会怕她了?她瞪大眼睛回看过去,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先败下阵来。
不用比,楼起先行移开目光。从随身带着的大包袱里翻出一本很旧的书,她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
到底是练家子出身,凉夏是明眸轻松看到了那本书的内容--什么?那个弯弯折折的东西是天书吗?怎么她完全看不懂?
「是秦时古书。」
在场众人能看出这点的怕只有中原三才子之一的赋秋了,他放下手中的折扇,身体不自觉地凑了过去想看个究竟。「这是用小篆写成的,秦时并没有纸,这应该是拓本。」他扫了两行,发现书中的内容全是记载有关先秦时期政治,军事的第一手资料,可谓难得。这就更让他糊涂了,「秦始皇『焚书坑儒』将大部份书尽毁,你何以得来如此珍贵的东西。」
「秦时有人将这些史实默记於脑中,後来刻石碑上面,人死後将这些石碑一同埋葬。後来的盗墓者将它们挖了出来,我曾爷爷将这些石碑整理出来,才有了这些拓本。你对这本古书如此了解,你是……」
双手收住折扇,赋秋淡然一笑:「在下那赋秋。」
「就是和平芜、钦九州并称中原三大才子的那赋秋?」
像是找到知音,楼起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脸上也有了一种淡雅的笑容,她不眯着眼的时候,浑身散发着恬静、舒缓的气息,不做多病西施,她依然让人想纳入怀中悉心呵护。就是这点让凉夏看着生气,为什麽她就做不到呢?
生气的人显然不止凉夏一个,诸葛少粗鲁的拉了拉楼起,别扭地跟她计较起来,「你不是说读了多少书就要走多少路嘛!」
拧起秀眉,楼起很认真地纠正他:「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管几卷书几里路,反正我就是冲着这句话才带你来的。你光坐在这里看书,能看到什麽美景,能走几里路?」
觉得他此活有理,楼起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古书,再度挑起小眯眼看着人,「这里有什么美景?说来听听!」
这种事当然是交给东家来做了,狂澜回忆了一下芜州的风景,到底是铸剑世家的继承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铸剑有关的美景。「这附近有个赤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