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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青春雪-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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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陈玲在大街上碰到了伤愈出院的张萍丽。她惊讶地望着这个被各种说法浮起来的女人。张萍丽不见怎么憔悴,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反倒胖了许多。她的疑心终于造成了一枚小原子弹,在很小的范围里摧毁性地爆炸了:儿子杨志因为故意伤害罪被送进工读学校,他伤害的是萌萌;至于张萍丽,她不认为这是伤害。她想,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器官不慎碰着了另一个器官而已。丈夫在她躺在病床上时送来了离婚协议书,她想了一想拿起笔就签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和同样水深火热的情人联系,她突然一下子不能适应这个环境和这个环境里形形色色的人了,她打了一个电话给陈玲,请她替自己向校方申请调到本系统最偏远的学校。
“张老师……”陈玲涩着嗓子叫了一声,这是出事后她第一次见到张萍丽,虽然在电话中答应了她的要求,并设身处地地理解了她作为一个女人此刻的境地,可是第一次见到她,心里还是梗梗的不舒服,“你那个请调报告学校已经研究过了,领导基本上是同意的。”
“哦,你费心了,谢谢你!”
“张老师甭客气,同事之间有什么说的。”陈玲本想和她说说谢志刚,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就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这是去哪里,就你自己吗?”
“我去工读学校看我的小志……”
陈玲被这种苍凉的语调激得浑身一冷,她才发现,三十九岁的张萍丽除了左眼部肌肉萎缩外,她的心也已老死了,里面只是一些黑色而轻飘的灰烬,她徒有一副白胖了的外表。
“张老师,你自己去行吗?你的身体……”
“不碍事儿的。”说着这话,张萍丽已从陈玲的身边轻飘飘地走过去了。
张萍丽在长桌的一端坐着,目光随着教导员移动。教导员从那个门进去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儿子就会从那里走出来。她的心里霎时充满了慈爱,现在,儿子是她心灵废墟里的舍利子,是一片死寂中唯一“嘭嘭”跳动着的活力。丈夫、情人、家庭、名利都象老皮一样蜕掉了,儿子却是与自己血肉相联的一部分。对她的惩罚是不够的,她曾经忽视了儿子,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难以弥合的创痕;所幸的是儿子还是儿子,从他发疯地奔过来扶住自己并流露出惊恐而悔恨的眼神,她就感觉得到儿子并没有变。这是这场人生浩劫中她唯一懂得的,也是唯一存留下来的。
她看见儿子了,正朝着她走过来,还是那张充满稚气的脸,她颤声道:
“小志……”
“妈!”孩子看到妈妈变得可怕了的左眼,悔恨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妈,对、对不起……”
“孩子,是妈对不起你,是妈的错啊!”她终于说出了在内心憋闷了许久的话。
“妈,我错了,我不该伤害小妹妹,我不该……”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你恨不恨妈?你恨不恨妈?”
“我不恨妈!爸爸来看过我了,他说、他说……”儿子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都是妈的错,都是妈的错啊!”她泪如泉涌,“听妈的话,好好改造,刻苦学习文化知识,争取早一天回来……妈要走了,调到很远的地方去工作,妈会给你写信的,一出来就到妈那里,让妈赎赎罪,妈心里跟刀割一样啊……”
儿子频频点着头,脸上满是亮晶晶的泪。
教导员把痛哭的她扶出了会见室,儿子流着泪进去了。见母子俩这样,教导员的眼眶也红了,劝慰着:
“杨志进来后表现很好,没有跟人打过架,抢着干活,学习也很认真……”
“他原本就是一个好孩子啊!”张萍丽长叹了一声,流着泪走了。
1、
陈玲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蒋立言的宿舍,蒋立言正捧着一本小说看,见她进来只是抬了一下头。
“我看见她了。”陈玲幽幽地说。
“谁啊?你看见谁啦?”蒋立言仍然没抬头。
“张老师,我们学校的张老师。”
“哦,就是那个因偷情而被儿子打瞎了眼的?怎么,她伤好出院了?”蒋立言抬起了头,他发现陈玲的眼神有点儿飘,“你怎么啦?碰见就碰见呗,她怎么你了?”
“倒是没怎么我,不过我见了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怪难受的。”
“哦,我明白了,是不是你觉得自己很眼拙,相处时间不短,竟没看出人家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儿,感到特别新鲜,对不对?”蒋立言嘻皮笑脸的。“不是。我总觉得做为女人,张老师其实挺可怜的,她没有把握好自己人性的一方面,所以就冲出了所固定的轨道。她肉体上的伤痛倒是次要的……”
“人不是固定在一个层面上的,往往有一层、两层、多层交叉,从而构成了多维的有血有肉的人,特别是现代信息社会,人是很容易被引诱着走向一个以前从未想象过的境地的。表现在日常生活中,就是错乱的、崭新的又相互碰撞的各种关系;说白了,就
是‘人咬狗’的事件日益增多,会渐渐地导致人比狗还善咬的事实。”
陈玲吃惊地看着满嘴白沫儿的蒋立言:“你这两天看什么哲理书了?看你理性的!”
“不是,现在让我触景生情的事儿太多了,这不,我们单位也出了一件……”“怎么,也是‘人咬狗’?”陈玲问道。
“岂止是‘人咬狗’,简直就是‘人咬一群狗’!”蒋立言的情绪忽地激奋起来,“我们单位最俏的小妞儿──当然这不是我个人评定的,是大家公认的──竟与一个最恶心人的最提不起来的男人混在了一起,你说荒唐不荒唐?”
“你是说许宁娜吧?”陈玲一语中的。
“你怎么知道?”蒋立言很是吃惊,看似很笨的女人往往有惊人聪慧的地方。
“你们单位的人,称得上俏的有几个?看你见了她那个德性,整个儿一个垂涎欲滴!”陈玲有些轻蔑地说,“她跟谁好上了?让你们这样愤愤不平。”“看你说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维护漂亮女子不受其他男人侵犯是每一个男人光荣的任务。不过她也不该看上黄玉河呀,论才华、论相貌、论品行,怎么撞也撞不上他呀!”
“就是那个尖嘴猴腮的?他不是早结婚了吗?”整天文联出文联入的,陈玲对蒋立言单位的人都有所了解,她也是不待见黄玉河。
“许宁娜也结婚了,孩子都两周了!”
“又一个张萍丽!现在的人们都怎么了,都跟疯了一样!对了,许宁娜肯定是图钱,‘
黄欲河’不是写了一本《流动的欲望》吗?肯定赚了不少钱,现在有的女人随便有个图头就能把自己批发、零售喽!”陈玲也来了情绪。
“谁知道图什么?你那同事张萍丽图了个啥?孩子都老大不小了,找什么事啊!”
“张老师这个也说不清,平时根本看不出什么来,突然就来这么一桩。唉,人啊!”
“不犯事儿谁都看不出来,看人家找情人的,比咱这正儿八经想结婚的都壮烈!”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是不是为你以后犯事儿找根据呢!”发生了这么多事儿,陈玲早也变得敏感了,她正色道,“你老实点儿吧,一会儿还得去我叔叔家呢,咱们的事儿我叔叔的意见非常重要,你甭大大咧咧的,给他一个不好的印象。”
“我知道,皇亲国戚安敢得罪?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蒋立言一下子回到自己的问题上来,不禁感慨万千。
2、
陈玲的叔叔在市医院工作,还是一个什么主任,在陈氏家族中他的官最大,又有一定的技术,所以很受家人尊重,他的话陈玲的爸爸也得听三分。陈主任家住城东,陈玲上高中时常就近过去吃饭,她很受叔叔的疼爱,上大学和参加工作以后离得远才去得少了。他们家的楼明显比陈玲家的好,而且是三层,有歌谣道:“一楼脏,二楼乱,三楼四楼处长线,五楼六楼凑活干,七楼八楼死了算”;听陈玲说,他家是三室一厅,宽宽敞敞的,让人觉得气顺,可见他这个主任当得挺滋润。
按门铃,一个与陈玲年龄相仿的姑娘来开门,见是陈玲,立刻欢快地叫了起来:
“玲姐,你还知道来啊?整天光恋你那白马王子了!”
这姑娘一看就是个爽快脾气,一串炮放完之后才发现旁边站着的蒋立言,忙又“噢”的一声收了嘴。
“嗨,你好!”蒋立言和她打了声招呼,他知道这就是陈玲常提起的妹妹陈亚萍。待进了屋,他禁不住不怀好意地想:若论家庭条件而言,找这个亚萍要比找陈玲合算。
叔叔和婶婶见陈玲来很高兴,忙从冰箱里拿出苹果、饮料;打狗看主人,陈主任递给蒋立言一支“三五”,蒋立言把手一晃,习惯性地说“不会”。
中午十一点半,他俩正是为赶饭而来。婶婶打发亚萍下楼买菜,陈玲到厨房帮忙,和婶婶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些什么,客厅里只剩下主任和蒋立言对坐。
“早想来看您了,只是工作忙,脱不开身。”蒋立言谨慎地说。
“哦,我早就知道你了,小玲给我们打过电话,你们得时间就过来玩吧,这儿不是外处。”不愧是领导,陈主任的话说得非常得体,“叫你小蒋吧,你们文联工作怎么样?听小玲说你发表了不少东西,很有才气嘛,年轻人能做到这样很难得。”
“哪里,我只是学好专业而已。在我们单位,职业就是写,马马虎虎。”蒋立言谦虚地说。
“我不懂文艺,不过听说现如今诗的市场很小,不如小说卖得快。”
“现在人们的生活节奏加快了,
诗作为一种精琢细品的文艺形式,已不太适应当代人……”蒋立言为诗、也为自己开脱着。
“这个倒是次要的,主要是你和小玲以后要生活,要有经济基础,什么房子啊,职位啊──这些也许你现在看起来低俗,可以后你就会明白,这些都是十分有用的。小玲的爸妈对你们的事有一定的意见,也是出于这些考虑。我们是看着小玲长大的,当然希望她以后的生活能幸福、安定,老人们都是一片苦心。你来自农村,基础很薄弱,现在你们就面临着经济方面的考验,如果以后结了婚,有了小孩,那负担还会加重,对这些,你们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听着充满官腔、教训般的却又让人说不出什么来的话,蒋立言抑制不住地气愤起来:自己一直被陈家考察、论证着,在他们眼里,自己的能力、才华已被物化了,能挣多少人民币,能谋什么官,能置多大产业等等;他们在为陈玲安排着、选择着,而自己只是一颗份量尚轻的砝码而已;他们不会注重当事人之间的感情的,在他们眼中,感情与物质基础相比又算什么呢?自己来自农村,农村又怎么了?这几年自己已成了村里的一个榜样,终日劳作的父母对儿子领回的未来儿媳妇又说什么了?他们只是看到儿子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就不加思索地高兴,不评头论足,是因为他们的农民身份不配吗?而自己,就只能以一村的骄傲,以满腹才华,来换取小市民们进行的百般挑剔吗?
距离,蒋立言悲哀而又清醒地感到了他与陈玲之间的那段距离。
3、
皎皎者易污,象在蒋立言等人心中光洁美妙的许宁娜一类,一夜之间就变得污秽不堪,真叫他们一时间不能来个脑筋急转弯。打架、偷窃、卖淫可以说天天都有,但这种事一旦发生在自己身边,且是有着良好公众形象的静美型的许宁娜,不禁让人有满肚子牢骚要发泄。印象,尤其是第一印象,一直是中国文人的痛苦源泉之一。
他们三个又凑在了一起,说,好象是文联的议会一样。
“我调查过了,在地市文联合并以前,许宁娜和‘黄欲河’根本就不认识,这么快就粘在一起去了,真是匪夷所思!”陈秋田不但身材瘦小,而且还具有钻洞窥阴的嗜好。
“真是难以想象,一个淑女在很短的时间内痴迷上一个赖蛤蟆,这堪称文联的一大谜,咄咄怪事!”“你这话有逻辑上的错误:淑女是不会垂青于赖蛤蟆的,除非在淑女被药物迷了本性的前提下,否则的话,所谓赖蛤蟆就不是赖蛤蟆,或者淑女是冒牌淑女!”蒋立言对阿贵进行更正。
“哎,最近说话怎么老是曲里拐弯儿的,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阿贵关心地摸了摸蒋立言的额头。
“失恋使人深刻,悲愤使人豁达。”蒋立言做痛心疾首状,“我现在真有被人强奸了的感觉。满街淑女?男盗女娼!”
“我操!”陈秋田接着愤愤,“算起来许宁娜是我们‘东南局’的,却让‘黄欲河’这个住市中间的泡上了,真是气煞老夫也!”
“算了吧你,你还老夫呢,整个儿一小舅子!你对‘许水入黄’有着‘小舅子式的气愤’!”蒋立言笑道。
“‘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我他妈不写鸡巴诗了,改写黄色小说!向‘黄欲河’靠拢,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阿贵猫蹿狗跳、跃跃欲试。
“现在不是诗的年代,诗只能打动芳龄少女,对花心妇人管个屁用?!不过象你这样半路出家的花心和尚不知能不能得宠。黄色小说写不写倒是其次,主要是怎么探究他们这些人的心理,试想有家、有丈夫、娇儿,为什么还投身于一个陌生的怀抱呢;还有陈玲的同事,最后被儿子发现,最终导致了家庭崩溃、儿子入牢,这些人究竟有什么样的心理建构呢,又有什么样的难言之隐呢?”
说着这话,蒋立言的目光移到窗外。许宁娜正和黄玉河向大门外走,不知在说着什么,只见许宁娜如花的笑靥;看那姿态、那神情,宛如一对热恋男女。许宁娜与黄玉河就这样忽然地碰撞了,而且旁若无人、理直气壮,使蒋立言不得不在与之迎面时垂下眼帘、面庞赤红,好象做着亏心事的是自己。陈秋田和阿贵也凑近了窗户,许、黄二人的脚,好象踏在钢琴的低音区上,在他们的心里“轰轰”作响。
“你看他们,你看他们,天啊!”陈秋田既悲忿又惊佩地感叹道。
“可怜的‘小舅子’!”蒋立言说。
阿贵早把眼光收回来了,不置一词。
看着阿贵的样子,蒋立言的心不禁一动,眼前又浮现出那天的对视和柔软一握,便感觉到肺腑间倏地一阵刺痛,他放缓了音调对他俩说:
“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这是我一位朋友的故事。我的朋友是个女孩,我认识她时她刚十八岁,她也爱好文学,文笔相当不错。我们的相识就是因为文学,当时都想着在文学上出人头地。对了,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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