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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青春雪-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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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出不了多少钱,既展现全市创作成果又体现他政绩的好事儿他不会不干,然后给他挂上个名儿,林雯说‘我要组织,一切都可以商量’,估计给他挂个名誉主编什么的没有多大问题。这叫拉虎皮,当大旗,以下的事儿就按步就班了。不出两个月,专号就出来了,我也当一回执行主编。”蒋立言洋洋得意、摇头晃脑。
“你不要太图虚荣了,当什么主编,有一半的经费由市作协出,不让人家觉得确实有利可图钱不会出得那么顺利;再说还有文联的领导呢,你知道谁在后面使着劲儿?你若当主编,责任就得你担,选谁不选谁、选多选少都可能招来埋怨。我看你甭图名了,搞出来赚点儿钱就行了。”
听完这些,蒋立言不说话了,他不得不承认陈玲想得确实很周到,而这些都是自己没想到的。看着她,他不禁想起一句话来:“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贤内助”的作用不可轻视,诚哉斯言!
蒋立言充分采纳了陈玲的意见,在经过一番细细斟酌后,确认不牵扯任何线网后,才到作协李主席的办公室。李主席五十出头了,早些年以乡土文学成名,若干篇什享誉国内;近些年来作品少多了,已有“坐吃老本”之嫌;他的性格比较耿直,跟上头实权人物少亲近,同级的人都提文联主席或更高了,他还是作协主席,连文联副主席都没轮到;不过他倒没什么怨言,对文联这帮年轻人还算和气。蒋立言敲门迈步,他正戴着花镜看新来的报纸:
“小蒋,有什么事吗?坐。”
“李主席,我来跟您说个事儿。”蒋立言十分恭敬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见他放下报纸看着自己,就接着说:“您知道省作协的《文学与社会》吗?”
“知道,不是张志诚在那里当主编吗?我跟他挺熟。”
“张老师早退了,原先的副主编许乡当了主编。”
“哦,是,志诚到退的年龄了,我跟那个许乡不太熟。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前两天,《文学与社会》的林雯──她是编辑──打电话给我,说明年他们要出几期专号,文学作品和报告文学都行,她不认识您,所以找到我那儿了。”
“专号?他收费吧?咱们作协一年就那么点儿创作经费,十分紧张啊!”李主席警觉起来。
“是,他们是收一部分费用。林雯跟我是文友,也经常发作品;她跟我说,咱们若想出专号,杂志社方面可以给予照顾。我想这是一个好事儿,既反映全市青年作者的创作水平,又能作为作协的一项成绩。”
“事儿是好事儿。他们要多少钱呢?多了咱们可出不起。”
“不算多,七、八千吧。到时返回咱们1000本杂志,”蒋立言见李主席想说什么,恐怕他一口回绝,忙抢着说,“我想,这笔钱咱们可以摊到作者身上一部分,专号八十页,可收几十名作者的作品,打八十人吧,每人收四十,这就是三千多;到时一人给几本杂志就行。”
“这样……”李主席沉吟了一下,“那剩下的几千让作协拿出来也是个问题呀!”
“这……”蒋立言“卡”在了那儿,他对作协内部的事儿没有发言权。
“这事儿确实是好事儿,不过不要急,回头我跟几个副主席商量商量,争取办成;实在不行找找市里的几个企业,加上几篇报告文学,让他们赞助一些。”李主席又把话说回来了。
“这样的话就问题不大了!”蒋立言大喜过望,“您挂执行主编……”
“挂不挂名倒无关紧要,不过最好给文联的领导打招呼,给他们挂上,这样的话,要钱好要。”李主席在机关混了几十年,再耿直也懂得迂回之法。
“那您给写个序或者综评什么的。”蒋立言唯恐凉了他的心。
“这个以后再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李主席微微一笑,“你回去写一个策划书,把其中的要点写清楚,到时好讨论。这事儿你多负责……”
“不,不,李主席,我不能负责;林雯只是不认识您才找到我,我不行。”蒋立言慌忙推辞,态度愈加谦恭。
“哎,是你联系的嘛,你跟那边儿熟,有什么事儿就多干点儿。我看过你的诗,在咱们市算佼佼者,很有前途,好好干。”李主席站起身来,笑着拍了拍蒋立言的肩膀。

事情还算顺利。由蒋立言起草的征稿启事扣上市作协的大红戳寄向有关单位及个人;市青年文学作品选编辑委员会成立了,经李主席提议,蒋立言负责收稿及编务。通知发下去一星期,蒋立言就开始忙了,收稿、登记、接电话,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天,他接到黄简从志安打来的电话,黄简询问了征稿事宜,说县里好多作者都知道了,都要参加呢。蒋立言趁机让黄简替自己推一部分诗集,黄简答应得挺痛快,说:
“你回来一趟吧,我给你跑跑,一、二百本没问题。”
蒋立言也觉得自己有回去一趟的必要了。
这次回家蒋立言完全象个进货归来的商人。加上霓裳公司的二百本,一共四百本书,有二十包之多,一小堆儿。他打了一个三轮儿把它们从文联运到汽车站,再一包包搬上车,自己守着一坐,然后对着挣裂包装纸露出书角的几包嘬嘬牙花,活象一个二道贩子。当他出现在县城车站时,就为“一小堆儿”而羞惭了,若被熟人看见,这作家当的个球哎!他三步一回头地跑到公用电话处给黄简打电话,然而又跑回来──但又不离书太近,站在十米远的地方,装着等人的样子,时不时偷眼监视一下。
黄简很快就过来了,还带着一辆小车,牛皮哄哄的,车还没停稳,就探出脑袋来嚷:
“嗨,立言!”
蒋立言一见,顿觉心宽;但不犯百密一疏的毛病,冲着“那一堆儿”一努嘴儿:
“先把这个装上,盛得下么?”
黄简让司机打开后备箱,三个人“稀里咕通”地把书装上,这时蒋立言才找回些尊严。黄简拽着他的胳膊,大声大气地说:
“你来得正好,今天县棉纺厂的厂长请吃饭,一块儿过去,完后再让他们要点儿书。”
车平稳地开着,蒋立言暗暗羡慕身在县城却混得比自己强的黄简,这小子,两个月不见,又长膘儿了!他还有些不放心,问黄简:
“推二百本问题不大吧?”
“你就甭管了,一会儿把书放在县委,过一阵子给你钱就得了,这点儿事算什么,哥们之间没的说。”黄简满不在乎地。
蒋立言正过脸来,心里热乎乎的。黄简绝对是值得信赖的朋友,看得出,他见了自己,不是寒喧,而是发自内心的快乐。跟这样的朋友在一起,让人把心放得很平。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什么来:
“呆会儿,你跟厂长说书的事儿,我说不太好吧?”
“行,你别管了,其实谁也懂这里面的‘猫腻’,你若顺手的话,给他们写个几百字在市报上登登,也算有来有往,谁也不欠谁。”
饭局在县里最好的酒店──惠丰大酒店。几个月前蒋立言和陈玲来过了,也是黄简领着,霓裳制衣公司的肖大鹏做的东。饭菜还是很丰盛,比起在学校食堂打饭来,真叫做暴殄天物。蒋立言的感觉很好,尤其在县城里,这种浪费在昔日刻苦、清贫的背景下,更加有一种成就感,每一筷子都似乎有着深意。黄简的官腔打得倍儿好,把他说得淋漓尽致而不被认为夸张。就被敬,然后也回敬,一杯、二杯、若干杯,有点儿醉了。
吃了俩钟头才散。又有几个同龄作者闻讯而来,一律喊“蒋老师”,有两个女性,其中一个既漂亮叫得又甜。蒋立言晕头昏脑很受用,口才得以极大发挥,“主义”、“手法”不断,加以全国态势、本省布局、我市趋向,云云。
三点多人们才散,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蒋立言晕晕的头脑也清醒回来了,他想起今天还得回林河村的家里看看,就对倚在被垛上单手托腮的黄简说:
“有车子吗?我骑着回家一趟。”
“回家?回家骑什么车子呀?”本来已有些睡意的黄简闻言又把眼帘挑了起来,“你呀,不是我说你,诗人、作家,人见人喊‘老师’,骑辆自行车回家寒伧不寒伧?”
“你这话说的,我骑自行车怎么啦?诗人自古清且瘦,陆游骑驴入剑门,连陆老师都依靠畜力,我又何德何能享用现代化工具呢?”黄简无意中击中了蒋立言的软肋,但他只是稍微地脸红,又很快借助酒劲荡了回去。
“清高。你不要把传说中的迂腐学过来,现实知识就是金钱,你为什么不做个文武双全、‘入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能人儿呢?今天你老哥还来劲儿了,你等着,我给我找辆车去。”
说着黄简下床就往门外走。蒋立言见他有些晃,生怕他酒劲上来了,出去闹出笑话来,忙伸手拦住他:
“你没醉吧,怎么当真了?”
“醉什么?”黄简一笑,拨开他的手,“我清醒着呢,我爸这几天不是带团去南方考察了吗,他的车闲着,我跟司机小李说一声,没多大问题。”
一辆桑塔纳从县政府驶了出来,冲左一拐,驶向林河村的方向。司机小李驾车很是熟练,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从一堆磁带里找出一盒来,塞了进去,很快,车里充满了杨钰莹甜蜜蜜的歌声。
“师傅,开车几年了?看你年纪并不大。”蒋立言搭话道,他知道给领导开车的,有时比领导还牛气,与秘书并称“第二领导”,属于不起眼但不能轻看更不能得罪的那种人。
“四五年了。怎么,你跟黄公子挺熟啊?”小李面无表情,却在套蒋立言的话,他见到黄简与蒋的亲热劲儿,从开出车来到现在已做了好几种猜测。
“熟,读大学时我俩是铁哥们儿。”
“你就是林河村的?听黄公子说你还是作家呢。”
“马马虎虎。”蒋立言谦虚了一句,又立刻怕小李因此看他不起,于是又补了一句,“我毕业后留在了市文联,这次回县给黄简他们组稿来了。”
“黄公子也经常写,要不怎么分到宣传部了呢。”
小李年岁不大,却很懂世故了,蒋立言听他的话,总觉得有什么含义,却又分不出所指来。于是心里不再轻松,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免得被抓住什么。
车开得很稳,好象擦着地皮儿走,没有什么声响。林河村距县城不远,骑自行车需要半个多小时,小车连二十分钟也用不了;车子拐上了土路,这不,快到了。蒋立言打消了同小李继续说话的念头,正了正身子,想仔细体会一下副县级的滋味。他还没有把心情调整过去,车窗外闪过一些人;这些人在挖着什么,一个脸孔晃了过去,是村里的三平叔。见有熟人,蒋立言把头扭向窗外。路旁的人见一辆小轿车绝尘而来,便纷纷直起腰来,向两边儿闪开。车子穿过人群,速度放慢了下来;茶色的车玻璃使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而蒋立言却清楚地看见了一个面孔,他的心跳一下子停住了──
父亲!是父亲!他在一群人中,手拄着铁锹,和大伙一样看着这只“铁乌龟”;这是十二月的天气,他的棉袄却敞着,透出里面的秋衣来……
车已驶出了一段,轧过一个坑,颠了一下;蒋立言才被颠醒,他急促地叫了一声:
“停!”
车“嘎”地一声停住了。
“怎么?有事儿吗?”小李回头问他。
“哦,我……”蒋立言语塞,思绪如闪电般一道道划过脑海。
“是不是有熟人?要不咱们倒回去?”小李问道。
“不,不,看错了,他们长得真象。”蒋立言说。在瞬间他清醒了:这时下车,对父亲、对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车一动,接着向前驶去……

车向前开,好象小李也思虑重重;他不说话,蒋立言的内心却在激烈斗争。终于,在接近村头时,他让小李停住了车,向人家道谢,然后下了车。
小李匪夷所思地看了看他,扭过车头,回去了。
蒋立言看着车远了,扭头向村里走去。前一阵儿落过一场雪的。雪不小,经过几日的消融,麦子们还是一片一片地被盖着。街道上向阳的地方化得差不多了,潮湿泥泞;而背阴处还有些脏的白冰冻着。他踩了两脚,鞋底便因泥而沉重了;跳到干的地方,却差点被冰滑倒。他很尴尬地走着,并不断跟往来的人打招呼:
“民叔,去哪儿呀?”
“去三楞子家,你刚回来呀?”
“嗯哪。”
……
母亲在家,在炕上偎着被子躺着,见他进屋来,一掀被子就要起来。
“你躺着吧,怎么?又不舒服啦?”他止住了母亲,关切地问。
“也没别的病,只是胸闷,没劲儿。”母亲说。
“怎么不看看?”他微微皱起眉头,责备道。
“看了,宋圈儿说没啥,吃些药,好好养养就没事儿。你是怎么回来的,小玲呢?”
“她上班呢。我回县里有点儿事儿。”
“她没怎么着吧?一走就两个月,你们没闹别扭吧?”
“闹什么别扭,我们挺好。”
“我是说她在城里长大,跟你还是有些不同,好时、热乎时不显毛病,时间长了,双方的问题就都出来了,再谁也不让着谁……”人一老心就窄了,母亲这几年真有点儿婆婆妈妈了。
“看你,生病还胡思乱想瞎操心。”见母亲一副挂牵的样子,蒋立言只能又开导她,“我们都大了,都在过日子了,有一些事儿也不象以前那样毛毛躁躁的,懂得礼让了。两个人在一起生活,避免不了磕磕碰碰,但只要想着对方,护着对方,闹些小脾气过一阵儿就好了。你还不了解陈玲,她这个人基本上是好的,也就是没什么大的毛病,不尖酸,不狠毒,这就行呗,咱不能照着完人的标准要求她,甭说她,就是我跟志文,不是有时还惹您和爸生气吗?这算不了什么。”
“你们不吵就好,不吵就好。”母亲连声说。
这个话题算结束了。蒋立言的思绪又回到现实的林河村,刚才的一幕又浮现,他语气很沉地:
“妈,我爸怎么去挖地了?”
“哦,那是村里派的活儿。咱们这儿要修公路了,村里出一些劳力,一个人一天十五块钱,谁愿意去谁就去。怎么,你刚才看见他了?”
“嗯”。蒋立言闷声答道,旋而十分不解地,“怎么让爸去干那个呀?”
“那又怎么了,村里好多人都去了,你三平叔、志东叔,还有老槐他们。”母亲不以为
然地说。
“爸怎么跟他们比?他今年都五十五了,还能象小伙子一样出大力气吗?!”蒋立言有些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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