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记者的物欲挣扎:狼狈生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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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冲霄那时候在我们班里成绩是数一数二的,他有他的优点,你看他踏实、正直、有新闻理想,如果再多一点点运气,他会是我们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我们几个看上去自己买了房子,也有车开,其实也就是瞎混。”陶觅源说。
“如果你们也算瞎混,我倒希望他和你们一起瞎混。”丁冲云说。
“姐,有那么糟糕么?不就是没学会走歪路子挣钱么,姐,我也劝你一句,不该你做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做,那样对很多人都没好处。还有一点,我已经向我们领导提出来了,以后我不再跑房地产口了。”
“现在哪个不为挣钱,挣钱有什么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钱赚为什么不赚。我说的话都是为你好,觅源在这里也不是外人,不是我说你,冲天在这方面都比你强。”丁冲云说:“你也这么大人了,做事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房地产口你们报社里多少记者想要都来不及,你还不愿意做,我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去跑民政局?跑博物馆?你就愿意了?”
“是啊,哥,你别老一根筋。上回你和那个严宁宁去暗访谷雨他们那家医院,你是好像做了一件有益于群众的好事,可你得罪了多少人啊,你得罪的都是你周围的亲戚朋友,这值得么?姐姐一直是为你好,总是希望你能生活得更好,你要理解姐姐。”
丁冲霄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谁也说服不了谁,大家的观点不一致,再出声只能徒增烦恼。
“来来来,吃菜吃菜。”陶觅源打着圆场,“姐姐和冲天也少说几句,冲霄是什么样的人我特了解,特别正直,能有他这样的朋友,我这辈子都庆幸。”
一场本来高高兴兴的晚餐不欢而散。不过回家的路上,丁冲霄接到了陶觅源的短信,这是一个让他欣慰的短信:拆迁的稿件已经作为内参稿送给上级部门。
第二天,叶闪雷特意来到丁冲霄家给他道歉。丁冲霄说:“不怪你,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如果连你都有意这样做,那我可就被伤着了。好在现在事情弄清楚了,我也没什么损失,哦,就是损失了一个月奖金。呵呵。”
“唐知节也太小人了,怎么干这样的事情。”闪雷说。
“也是我性格有问题,得罪了不少人吧。”丁冲霄说,“要讲起来,我还连累你了呢。害你评委当不成。”
“嗨,那评委也当得差不多了,做这个评委毫不夸张地说我算是名利双收,我博客的点击率高得让我都有点缺乏思想准备。接下来我也该看看外语,准备准备出国的事了。今天你要没事,一块吃饭?”
“没时间吃了。你是该准备准备出国的事了,我一会儿就去送一个人出国,她和你一样,目的地都是英国。”
五十九 飞往英伦的航班(3)
“你是说严宁宁今天就走?”
“对!”
在奔向机场的路上,丁冲霄一想到严宁宁要出去两年,心中不免流淌出一丝遗憾。在这个每时每刻都充满变化的世界里,两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观念和对世事的看法。丁冲霄不敢想象两年后的严宁宁是否还是这样开朗可爱,是否还可以带着清泉般的单纯和透明。
丁冲霄按照约定提前来到了机场的斯达咖啡屋。宁宁却来得更早,他们提前一个小时来到机场,为的就是能够多一点谈心的时间。
窗外的飞机起起落落,一架架客机腾云而去,又从天而降。“再过一个小时,你就会目送我飞向天空的那一边。”宁宁说。
“你出国的决定当时让我很吃惊,我直到现在都觉得不太真实。”冲霄注视着宁宁,生怕失去看她的每一个机会。
“你知道我是想到就要做到的人,我希望对自己的未来做一些规划,我当然不能仅仅满足于做一个热线记者。”
“我理解你的想法,也很佩服。从这个角度说,你是我的榜样。”冲霄一本正经地说。
“你别开始‘捧杀’哦!”宁宁的脸上露出冲霄再熟悉不过的甜美笑容。
“没有,我说的是真心话。”冲霄说:“找准一个新的定位,会有一段更精彩的人生。祝你成功!”
“你今天好像真是有一点离别的愁滋味,高兴一点嘛!”说着,宁宁举起手中的卡布奇诺,和冲霄碰了一下。
“宁宁,我从来没有说出来,是因为我原来一直把你当成小妹妹,但是这么长的时间来,许多东西都在改变,我告诉自己必须对你说出来——我很喜欢你。”
斯达咖啡屋里轻柔的音乐在淡淡的咖啡豆的香味中飘荡,丁冲霄并不响亮的表白和屋子里的气氛显得十分贴切,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对面的宁宁。
“其实,我也在等你说出这句话,可以说,我出国一方面是充电,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当自己回来的时候,能给你一个新的认识。冲霄,说真的,今天你的这句话将是我在英国最美好的回忆。”
“如果这句话我能早说出来也许更好。”冲霄说。
“两年很快过去的,而且放假的时候我还会回国,你就当我是在中国的另外一个城市上学好了。平时的时候我们还可以用MSN联系啊!”宁宁喝了一口咖啡,说道。
冲霄点点头,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中总是不平静,特别是窗外地面的飞机呼啸着奔向蓝天的时候,那种巨大的轰鸣仿佛要牵走他的心。
“稿件被盗取的事情过去了吧?”
“过去了。”冲霄说:“本来这个事情是可以追究到龙腾集团的唐知节或者林正虎的,但是因为我的邮箱密码是闪雷泄露出去的,所以我想就算了,过些天我就重新上班,这几天权当休息了。”
“下周好像房地产口又有一个大事。”
“不错,赛博中心重新招标。这个楼原先是富成集团做的,可是因为他们与建设方出现了工程欠款纠纷,闲置了两年多,现在被政府收回重新招标,这对富成集团的损失挺大的。”
“富成集团是后来陈洋去的那个公司吗?”宁宁问。
“是,他在那边也不知道干得如何。不过凭他的性格和适应能力,应该没有问题。”冲霄若有所思。
“其实以你的性格,真的不适合在这个圈子里。对将来有什么想法吗?”宁宁说。
“暂时还没有很明确的方向,我上次对你说过,想换个口儿……”
冲霄的话音未落,宁宁就说:“其实我觉得你不妨和我一样,换个环境,不一定非要在快报,你可以换一个媒体,甚至换一个行业,换一个城市。”
严宁宁的话像一道电流击中冲霄的内心,他只是想过换口,还从来没有想更多的改变。冲霄想,也许宁宁是对的。
“最近去过动物园吗?”离登机的时间越来越近,宁宁似乎想把自己要说要问的话全部说完。
五十九 飞往英伦的航班(4)
“最近没去过了。没有什么心情。”
“我想对你说的是,亲情是最重要的,你能够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的亲生母亲,这是一种福气,不管她此前有多么对不起你,宽容她。我希望我到英国不久,能听到你们母子相认的消息。”
宁宁说完,伸出她的左手,手心向上,平放在桌面上。冲霄把右手轻轻覆盖着宁宁纤细白皙的手心,那一刻,仿佛有一条温暖的河流从宁宁的心里直达冲霄的心田。
丁冲霄想,自己只说了一句喜欢宁宁,就成为宁宁在国外最美好的回忆,而宁宁在这个下午送给他的好多话,更像是无边戈壁上的路标,让他审视自己心灵的方向。
望着冲向云霄的飞机在蓝天中划出的美丽弧线,丁冲霄久久不愿离去。
六十 母子相聚再也不可能(1)
丁冲霄在赛博中心的招标会上见到了陈洋。本来丁冲霄不想再跑房地产了,但领导让他顾全大局,说现在还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合适,让他先顶着。
冲霄无可奈何。他觉得柯总没有更合适人选的说法实在令人费解,现在最不缺乏的就是人才,如果说缺资金他相信,说缺人不大可能。不过既然领导发话了,那就先干着再说。
陈洋在当天的招标会上和另外几个同事代表富成集团出席,西装革履,很有点职业经理人的味道。丁冲霄好久没有见他了,一见面直夸他穿衣服有型,乐得陈洋嘴都合不拢。
当天并不公布结果,只是几家房产开发公司送标书,至于结果,要等到至少半个月后才能出来。
“有可能把赛博拿回来吗?”冲霄问陈洋。
“你这是算采访呢,还是朋友之间的闲聊?”陈洋开玩笑。
“当然是随便聊聊了,富成关于这件事的说法我不仅要听你的,还要听潘洪涛的啊!”冲霄说。
“哈哈,那是。说实在的,我觉得能把赛博再拿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今天来就算是凑热闹了。这次赛博中心被国土局收回,潘总的损失太大了。”陈洋说。
“这个大家都知道。”冲霄点点头:“不过收回是政府行为,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等着吧,也许后面还有好戏呢!”陈洋话里有话。
“你不要说半截话嘛,你说的好戏什么意思?”冲霄问。
“过段时间,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哥们。”陈洋补充道:“我所有和你说的话仅限于私下交流,千万不能见报啊!”
丁冲霄笑笑。陈洋富有含意的话倒让他想起自己和宁宁写的那篇文章,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但是却丝毫没有回音。难道就这样石沉大海?
回到报社,冲霄就赛博中心再次招标的新闻写了一篇短消息,写完后,他觉得该问问罗淼,在周末版面多稿件少的时候,是不是再写一篇有关赛博中心从当年开始建到如今重新招标前后经过的稿子。
罗淼不在办公室。冲霄问办公室外面的同事罗淼今天来报社没有,同事说,两个小时前走的,走的时候好像挺慌张。
“挺慌张的?”在丁冲霄的印象中,罗淼一直举重若轻,镇定自若,慌张?他不敢想象罗淼慌张起来是什么样子。
“你怎么就说他慌张了?”冲霄追问同事。
“他接完一个电话后,提着外套就走了,神情很严肃。”同事说。
“他说什么了么?”
“他说家里出了点事,出去一下。”同事回答道。
丁冲霄忽然有一点不祥的预感。他紧张起来,手心止不住地冒汗。犹豫再三,他决定给罗淼打个电话。
一连响了好几声,那边终于传来了罗淼的声音。
“罗淼么?你家里没什么大事吧?听说你从报社走得挺急的。”冲霄关切地问。
停顿了几秒钟,罗淼用低沉的声音说:“出大事了,妈妈刚才心脏病突发。”
丁冲霄紧皱眉头,问:“现在怎么样?好点了么?”
“她走了。”
丁冲霄的脑子一片空白。他茫然不知所措,他没有听见罗淼下面说了什么,手中的话筒慢慢滑落,他的心也像话筒一样坠落。
话筒落在地上的声音和电话那头罗淼“喂喂”的呼声让办公室里的几个同事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冲霄。
丁冲霄只觉眼前一片模糊,他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悄然流下。
“没有机会了,没有机会了。”冲霄喃喃自语。他原想最近和罗淼确定一个时间,和母亲一起坐下来很正式地吃顿饭,已经不再有可能;他原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她说说自己的童年往事,已经不再可能;他原想听母亲亲口说说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已经不再可能;他原想有一天对着她喊一声“妈”,也永远没有了可能。
这是悲伤的一天。丁冲霄反反复复回忆自己和江一岚仅有的几次见面。现在想起来,他觉得确实上天既对他有所眷顾,又对他残忍之极。在初次见到江一岚的时候,他隐隐地就能感到一种很奇怪的亲近感,那是一种无法言传的感觉,至今让他时常回想。
六十 母子相聚再也不可能(2)
如果江一岚仅仅是一个和自己同样有婺源情结的阿姨,也许一切都会很平静。但是她是母亲,母亲这个词,在丁冲霄几近干涸的内心角落里,重新添加了养分。
他以为相认是迟早的事,可以再拖一拖;他刚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失散这么多年的母亲能够重新找到,可是一切都在瞬间消逝了。
丁冲霄让自己平静了片刻,立刻赶到联川第一医院。罗淼和沈繁玲都在,一脸的疲惫。丁冲霄走上前,紧紧握着罗淼的手,没说一句话。
沈繁玲傍晚下班的时候发现了江一岚躺在家里的卫生间地板上,沈繁玲惊讶之余以为母亲摔伤了,但是没有发现外伤。她立刻拨打了急救电话,10多分钟后救护人员赶到的时候已经确认江一岚去世了。
“救护车还是把妈送到了第一医院,医生诊断是冠心病突发死亡。”沈繁玲说着说着,开始抽泣。
“如果我早一点和她相认,也许她不至于这样。”冲霄说。
“这不怨你,我们知道你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妈妈那些天听我说你同意一起吃饭,心里头就一直有个念想。应该谢谢你,你至少给了她希望,给了她一个和自己儿子相认的希望,带着这个希望走,也算是一个安慰。只是她一直都很念叨你,虽然她很少说出口,但我们可以感觉到。你知道妈妈是一个心很重的人。”罗淼说。
“太突然了,太突然了。”冲霄摇摇头。
“这是给你和你姐姐的。”罗淼说着,掏出两把长命锁。“妈妈把这两把锁压在自己的枕头下面,天天枕着睡觉。这两把锁上刻着你和冲云的出生年月日。”
长命锁显然已经很有年头了,黄铜的颜色逐渐褪去,但是上面的出生日期却依然十分清晰。
“这是妈妈离开婺源后特意请人打的。”沈繁玲说:“妈妈曾经说如果能和你相认,最想说的就是请你们原谅她。”
“不怪她。”丁冲霄把目光投向远方,在微风的吹拂中,他仿佛要从天边寻找母亲的魂灵。
回到家,冲霄把母亲病逝的消息告诉冲云后,冲云微微有点意外,她对冲霄说:“其实在我心里早已经没有母亲这个概念了,在我印象中,爸爸既是父亲又是母亲。现在她走了,他们那边有什么需要做的就由你关照一下,我不过去了。”
冲霄经过和沈繁玲、罗淼商量,决定把江一岚的骨灰分成三份,一份留在联川,一半将来带回濮江,还有一份带到婺源。
协助处理完母亲后事,丁冲霄身心俱疲。如果说自己在生命的里程中曾经看到过几盏泛着微光、影影绰绰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