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嫣然(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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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很是讨厌,害得我走不快。但苏慕诚和安平王爷并没有出现,沈东篱也没有。
在无锡城郊遇到楚风良,那时我易容成一个老妇人,他一眼就识破了,想来是沈东篱知道了我的破绽,告诉他的。
我易容时,为了能被自己人认出,总要留下一个破绽。就是不管扮成什么样子,都在唇边点一颗红色小痣,因嘴唇是红的,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
可是沈东篱心细如发,又见过我扮成红儿和她表哥,想来必已知道这一秘密,我竟没有想到这一点,以至被楚风良识破。
我一看不好,出手便攻,不给他喘息之机。没想到自己功力大进,竟也差他不少,只怕这些功力都给了二哥,也无甚用处。
楚风良显然不想和我缠斗,一看我不支便说:“三少爷请住手,我有话讲。”
我跳开几步,警戒地看着他,手偷偷摸向腰间的霹雳弹。
楚风良一看我的动作,叫声:“别动。”
又出掌攻来,我暗道:“可惜”,只得接招,片刻之间已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心知这样恐难逃脱,只好拼了,于是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不顾自身安危,只是急攻,楚风良果然不敢逼得太紧,直拍出一掌,又叫:“住手,我不想伤你。”
我怎肯住手,在他出掌之时,直接将要害迎上,他大惊收招,我乘机扔出霹雳弹,一阵巨响,浓烟四起,我趁机向前急奔,那烟中含有迷药,他应该一时追不过来。
第十二章
我怎肯住手,在他出掌之时,直接将要害迎上,他大惊收招,我乘机扔出霹雳弹,一阵巨响,浓烟四起,我趁机向前急奔,那烟中含有迷药,他应该一时追不过来。
天亮了,暖暖的阳光从摇曳的树叶间隙中透过来,洒在身上,驱走夜露的寒。
我伸了伸酸痛的身体,不急着起身。从太阳出来到现在,一个时辰的时间,从我脚下走过七拨儿,三十六人,个个衣着光鲜,身手矫健,正义凛然,竟是代表武林正义的七大门派。他们都想替黑堡之主抓住苏慕然这个“恶贼”,从此立威于武林,扬名于天下。
好笑的是他们竟不知道黑堡之主的名字叫苏慕诚,是苏慕然那个“恶贼”的大哥。听他们纷纷猜测苏慕然的长相,所说的样子,真比我易容扮过的所有人都精彩万分。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啊。
而我呢?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我靠在树上,静静地看,默默地听,无声地笑。
昨日楚风良的表情怪怪的,看我的眼神也没有当日说:“他日相见,但求速死”的愤恨和犀利。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因为我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吗?
既然能识破我的易容,必是和沈东篱有过接触,他想说的应该和沈东篱一样吧?只是我当时不知为什么突然不想听。
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走投无路如丧家犬的是我不是吗?
想着当日沈东篱悠然站在门口时的样子,想着他的笑,他的泪,他的绝代风姿,那时他一点都不急呢,那么是从我点了他穴道开始的吧。
看楚风良的样子,二哥并未在他手上。
那二哥在哪里呢?为什么没有一丝动静?
而苏慕诚又在哪里呢?他并未如我所料的出现,听说安平王爷也现身江湖了,沈东篱回到他身边了吧?而他们都未来抓我,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二哥,他们去对付二哥了。
二哥—;—;,我心头大震,所有想不通的事一下子都豁然开朗,这就是沈东篱想让我知道的吗?
苏州城郊。
走不动了,离开常州那日淋了雨,加上连日来疲于奔命,片刻不得安宁,我的身体已到极限了。
休息一下便去苏州城吧,真想好好洗个澡,吃顿饭,再美美地睡一觉。
我坐在路旁大石之上,只觉头昏眼花,口干舌燥,浑身无力,勉强来到小溪旁,想喝口水,不料脚一软,竟扑倒在水中。
好狼狈啊,我苦笑,干脆躺在水中,闭上眼,让清凉的溪水冲走我一身的尘土和燥热。
再睁开时,一个挺直的身影已站在溪旁静静地看着我。
我没动,轻笑道:“你想看我洗澡吗?风奇。楚少侠,我叫你风奇好不好听?”
“三少爷生病了。”
还是那样啊,惜言如金。我又笑,这人真是无趣呢。
“是啊,这都要怪风奇来得太晚,我一直在等你呢。”
英挺的眉皱起,没有说话。
“我动不了了,怎么办?不如风奇抱我起来吧。”
话音未落,竟真的被一股大力托起,身体腾空,轻轻落在楚风奇的手臂上。
“好功夫”,我赞道。
可是这一动头更晕了,闭上眼,浑身湿淋淋的靠在他怀里,意识渐渐模糊,他的身体真硬啊,不过也很温暖。
醒时已在房间里,好像是早晨了,难道我已昏睡了一天一夜?身体动不了,是穴道被封,我病成这样,竟还是不放心吗?
楚风良推门进来,他也在啊,恢复得满快的,大概随身带着解药吧。
“三少爷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关心。是风奇带我回来的吧,怎么不见他?”
“舍弟准备车辆去了,我们即刻启程,请三少爷原谅。”俯身要抱我。
“可是我还没吃东西,好饿啊。”
手一顿,“请三少爷忍耐一下,我们车上吃。”
“我要风奇抱,要他喂我吃。”
拳攥起:“舍弟愚鲁,不善言辞,请三少爷不要戏弄他。舍弟若有得罪之处,风良代为赔罪了。”
“那么是你要抱我,你要喂我吃饭吗?”
咬牙:“是我又怎样?”
我微笑,悠然开口:“慕然感动异常,日后会对大哥奏明,楚大侠一路上待慕然极好,亲自抱我,喂我吃饭,不肯让他人代劳。”
楚风良脸色难看,站在当地,怒目而视,却无话可说。
楚风奇推门进来,看了楚风良,二话没说,抱起我就走,将我轻轻安置在车上。楚风良默默跟出来,坐在车子前面。
我冲楚风奇眨眼,甜甜的说:“风奇,我饿了。”
楚风良刚坐好的身体一僵,回头狠狠看了我一眼,似在警告我不要招惹楚风奇,我也冲他眨眼,甜甜一笑,他竟脸一红,马上回过头去。
楚风奇拿起食物开始喂我,居然很细心。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可我总觉得他好像在笑呢。是啊,看一向伶牙俐齿、自命风流的楚风良吃瘪,的确很好笑。
不过很快我就后悔让楚风奇喂了,他端着药碗时也是毫不妥协啊。
我可怜兮兮的看着楚风奇,苦着脸喝完药,连一点渣都没剩下。
楚风良大笑起来,却拿出一块糖果放在我口。我一下子觉得他也不是那么讨厌,竟也不好意思再欺负他。
等我吃完药,楚风良笑容一敛,正色道:“三少爷,沈先生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我叹道:“楚—;—;风良,当日我不想听,今日也不必听了,你何苦再提起呢?”
楚风良深深看我道:“是风良的错,三少爷聪明绝顶,又怎会不知呢?”
我也深深看他:“大哥回黑堡了吗?”
他点头道:“这不正是三少爷的意思吗?否则三少爷怎肯轻易和我们走。”
“安平王爷和东篱呢?”
“和堡主在一起,连凤郡主也来了。”
我又道:“风良,当日你对我说,‘你负了少爷,他日相见,但求速死吧’,今日你还会这样劝我吗?”
他低头沉思,半晌才说:“我猜不透堡主的心思,他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黑堡,我终于还是到了武林中人可望不可及的黑堡。这里等着我的是什么呢?
到门口,楚风良解开我的穴道,我下车,看着建在山腰的巍峨建筑,这就是黑堡吗?好大,全是黑色的,怪不得叫黑堡。
我冲面露担心之色的楚风良笑一笑,又看向楚风奇,他居然还是没有表情,却在我看他时微微别开眼,是怕我看出他的关心吗?
我昂首走了进去,大厅之上,一人当中而坐,面容冷峻,目光如电,正是苏慕诚。
我先冲在一旁坐的安平王、凤郡主和沈东篱一一点头微笑,安平王也微笑,脸上露出赞赏之色,凤郡主满脸焦急,想说什么,嘴唇动动终没说出口,沈东篱冲我眨眼,摆摆手,似学我那夜的动作,又似乎在说“又见面了”。
然后我直视苏慕诚,说:“大哥,好久不见。”
第十三章
然后我直视苏慕诚,含笑道:“大哥,好久不见。”似多年之好友互致问候。
苏慕诚不动如山,眼中没有喜悦,也没有愤怒,只是定定地看我,良久无言。
直到我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直到不禁涩然垂下眼帘,直到身躯忍不住微微颤抖,直到以为久已尘封忘却的记忆破茧而出,汹涌翻腾。
当初知道二哥必败,极怕他被阴沉的大哥害了性命,是我偷偷跑去求苏慕诚,承诺甘愿留在他身边,任意处置,只要放过二哥。
他做到了,不仅在当初,而且这两年来,黑堡通缉的也只是我,没有提二哥,甚至没去找二夫人的麻烦。
不管有任何理由,是我失信于他。
想到那一个月的眷宠呵护,想到他的怒,他的笑,他的霸气,他的温柔,想到空中的热吻,清亮的箫声,想到那日他绝望的眼、愤怒的吼和喷涌而出的血……,一切一切如在昨日,心又疼痛起来,再也无法坦然相对。
我垂首不语。
却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传来,语气轻柔舒缓。
“显然你求得不够,老天并未帮你,今天又有何话讲,嗯?”
我缓缓跪倒,正色道:“慕然还是那句话,我知大哥恨我,要打要杀,慕然无怨。”
“哈哈哈,好一个无怨,我怎知你是真的无怨,还是和你的二哥串通,安排了什么妙计。”他笑的畅快,语气却讽刺之极。
我一怒起身,大声道:“当日之事,二哥确实不知,大哥信也好,不信也好,慕然在此,任大哥处置便是。大哥只需一掌将慕然打杀,便知有怨无怨。”
“好,事到如今你还在为他说话,当真深情不悔啊!”苏慕诚轻笑出声,“你那么想死在我手上吗?”
“慕诚,你要杀小然儿?你怎忍心?我不准。”凤郡主跳起来大叫。
这个直肠子的郡主,亏她还生长在帝王之家,显然安平王爷把她保护的很好,不知人生世故啊。我当初那样对大哥,如能被一掌打死,还求之不得呢。何况大哥若要杀我,又何必费这么大力气,当初那一掌若不是手下留情,我早就死了。
我黯然道:“郡主,当日你待我如亲弟,赠我宝甲,我却骗你、害你,如今你复又为我求情,让慕然愧疚致死啊。慕然甚至未叫过一声姐姐。”
“我既认你,你就是我弟弟,”凤郡主拉住我的手,又回头对大哥说:“慕诚,请你让我跟小然儿说几句话好吗?”
大哥点头,却看着凤郡主握着我的手。
我不落痕迹的抽回手,笑了,不管怎样,大哥还是爱我的,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欺骗他。
“小然儿,你还笑得出,你知不知道苏慕华害你。”凤郡主急到。
“姐姐说笑了,二哥他怎会害我?”
“他让你练‘嫁衣神功’就是不安好心啊,他想要你的功力,你不要被他骗了。”
“二哥不必骗我,这‘嫁衣神功’是我自己要练,本就想练成之后,将功力转注给二哥。”
“气死我了,小然儿,你怎么这么糊涂!”凤郡主顿足捶胸。
我笑着安抚她,“姐姐不必担心,慕然知道该如何做。”
“那你知不知道,接受功力的人虽可受用无穷,另一个却会油尽灯枯而死。”安平王爷亦起身上前说道。
“原本不知,多谢王爷教我。”
“既然知道苏慕华如此对你,你不气愤难过吗?”
“慕然说过,这‘嫁衣神功’是我自己要练,与二哥何干?一直以来,二哥与慕然朝夕相对,二哥若想要我的功力,随时可以,可见二哥不想如此,是王爷和姐姐误会了。何况慕然的命是二哥的,二哥若要,给他便是,复有何言?”
“你—;—;,罢了,罢了,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东篱,你来说。”
我笑,安平王很依赖东篱呢。
沈东篱知我在笑他,轻咳一声道:“王爷,慕然冰雪聪明,一切定已了然于胸,我们不必过于担心。”
还是东篱知我啊。
沈东篱又转向我,问道:“当日的阵法是苏慕华让慕然去破的吧。”
“不,是慕然无意间发现,引起兴趣才去研究的。”
“那里应该不只这一座阵吧?”
“还有三座。”
“慕然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不错。”
“均由慕然所破?”
“有一个当时未破,不过已于数月前想出破解之法。”
“可曾告于苏慕华?”
“当然。”
“慕然可知那些阵法的来历?”
“不知。”
沈东篱叹道:“我明白了,以你我的心机,竟也看错了苏慕华,此人城府之深—;—;。唉,慕然,什么人都可以骗,自己却是骗不了的,你的智慧也不允许你骗自己,这就是聪明的悲哀。单纯一点,傻一点的确是一件幸福的事。”
我也叹:“慕然明白。”
我知他想起我的话,那日我说:“我希望二哥一生都这样单纯,哪怕傻傻的。二哥能做到的,就让他做,不能做到的,我会为他做到。只要能在二哥身边,能看到他,触摸到他,听到他,我就获得幸福了。当年的事,虽是被逼无奈,我却从未后悔,即使日后受千刀万剐之苦,即使死一百次,我也不后悔。”
言犹在耳,今日再想起,却是绝大的讽刺,如果我单纯一点,傻一点,一直不能看透,是不是就能一直幸福呢?还是幸福对我这样的人来讲是痴心妄想,是奢求。
“当年之事,慕然后悔了吗?”
“不悔。”
他不再问了。
我这一生都会当沈东篱是知己了,抬头看他,一笑。他眼神闪烁,已知我心意,轻轻点头微笑,相对无言,默契于心。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吗?”大哥冷冷的声音传来。又吃醋了,我笑。
“才刚见到小然儿,我不走,而且我还没搞清楚刚刚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等你搞清楚,头发都白了,慕诚,请你善待—;—;,算了,就此别过。”安平王爷起身告辞。
凤郡主噘着嘴跟了出去,还是很怕她大哥啊。
沈东篱深施一礼,道:“东篱在安平王府恭候堡主和慕然,请到时务必光临。”又冲我摆摆手,快步跟上安平王爷。
见他们要离开,楚风良和楚风奇送了出去,大厅里只剩下我和大哥,我突然紧张起来,低头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大哥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慢慢抬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