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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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身体，不要硬撑。儿子都还年轻，这些事就交给儿子吧！
当你们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去山上执行任务了，联系会很不
方便的，不过一有机会我就到山下给你们打电话的。还有一点我不放心
的就是利萍，产期已经快到了我却不能回家，利萍的一切都交给你们操
心了。利萍是个懂事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换了别人或许早就受不了
了。但她理解我、支持我，我很高兴能有她这样的老婆。我不在她身
边，你和我娘多照顾她些。营养品该买时就买，别省着。钱，我会有办
法的。我心里真的很内疚，对不起她。我下个月把钱寄给你们，被让利
萍和你们都受罪了。我会保持和你们联系的。志明的生活费我也寄去
了，你们请放心。
就此止笔。有时间我再写给你们。
儿子愿你们健康长寿！
儿子：光明
杨志明看完后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把两张纸握得直响。恨不得将它撕掉，觉得这不是事实。
哥入土那天，杨志明在坟头一直坐到天黑。家里面到处是一片狼藉，没有人吭声，寂静得像是死穴。这时突然传来嫂子病了，而且很严重。父母又慌了，折腾了大半夜。医生说：嫂子动了胎气，需要精心调养。若不是及早发现可能大人的命也保不住。老父亲赶紧去抓了几付补药，母亲却在一旁哭着说着：这孩子的命真苦，没出生他爹就去了……
杨志明一直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打扫着院子。他很害怕，哥的突然离去让他一下子长大了许多，他知道家里的一切都该由自己承担了，他要照顾好自己的父母，撑起这个家……
第九章
“你回去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李家丽带着责备的语气望着面前一脸沉闷的杨志明。
“你不要问了好不好？”语气无力地回答着。
看着杨志明很认真的样子，李家丽猜想一定出什么事了，要不他是不会对我这样冷漠的，“出什么事了吗？”
“哥出事了，在部队里出事了。”他从来没骗过李家丽，只是微带着哭丧的声音。
李家丽目瞪口呆，突然脸色煞白，无形之中伤害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呆呆地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对，对不起。”
“不管你的事。我要回去了。”
……
返校后，杨志明经常傻傻地愣在一个地方，一愣就是半天。李家丽来找他，他也不见。
后来他收到父亲的信：
……
由于条件艰苦，每次执行巡逻认为，部队都会补贴二百块。你哥为了争取到那二百块，每次都要主动去巡逻。那次巡逻就是……
……
杨志明看完信后，眼里噙着泪，紧紧地咬着嘴唇，抬起头望着天空，满脑子空白，觉得早已塌了下来。他为了这个贫穷的家在奔命，但终究没能看到家里的富裕。他走得太快，还没来得及让人看他一眼……只留下一个可怜巴巴的妻子和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杨志明觉得世界是如此的不公平，每个人都在注视着他，祈求他来拯救这个家庭。他觉得他必须成功，为此他每天都承受着来自思想的折磨。很长时间，他都觉得哥还活着：他会回来割麦子、他会回来砌墙、他会回来给年迈的母亲捶背的……直到看到嫂子、想到皱巴巴的母亲、想到沧桑的父亲时，他才觉得哥真的不在了，也再没人那么经常给他写信了……他哭了，哭的毫无遮掩……
打从家里回来，他就患上了严重的自闭症。走字校园的路上总会觉得一种别人在议论他的感觉，他不行了，要崩溃了，激动得两脚发抖，过个人群两推都要颇几下，像是连走路都不会了。那件事情对他的打击是从来没有过的，他曾经是那么的崇拜哥哥……
他在痛苦中艰难地生活着，一切都是黯淡无光，好像他的日子永远都没有拨开云雾见晴日的一天。他辱骂老天竟如此地折磨着他，让他一个人承受所以的不幸，而没人分担。。为此他愤世嫉俗，常常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发疯地想些东西，直到绞尽脑汁，累得不能动弹。李家丽来找他，他都拒之门外，有时候他们连着一个月都见不上一面。家丽很想把他从痛苦中解救出来，只要杨志明能高兴一点点，哪怕是让她承受多大的煎熬她都愿意。这是女孩子唯一能为男孩子所着想的。
谁都记不清家丽在杨志明的宿舍楼下等了他多久、喊了多少声、送了几次饭几次药，但这似乎没能改变杨志明一点，他依旧堕落。而李家丽总说她能理解志明，志明会好起来的。一封信中写到：志明，我理解你、支持你。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忘了还有我。你能坚持下去的，你很勇敢。你忘记你的雄心壮志了吗？你忘记你要做一个不平凡的人了吗？志明，一切的痛苦让我帮你分担吧？走出来，我知道你能的。哥哥去了，就让他安心的去吧，痛苦再所难免，但谁都不想看着你一直这样下去，你还有父母在等着呢！勇敢地站起来，撑起这个家！我知道你行！你一定行的！我永远都支持你，我将做你永远的新娘！
他把信握得“咯咯”直响，哭声憋在嘴里。
月光清冷，凉风习习。漆黑的夜空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宁静，人们在这里安耐住一天烦躁的心情，去静静地想着该去做些什么。杨志明此时也会陪李家丽出来走走，慢慢地，漫无目的。在一个石凳上，杨志明虚弱的身体已无法支持他沉痛的头，低着，像一个犯错的孩子。“我是不是没有一点骨气啊？”话音没等女孩子接又抬起右手摇了摇，“谢谢你一直支持着我、照顾着我。没有你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清醒。他走了还有父母，我要像他一样勇敢地撑起这个家，做哥哥没做完的事。你放心吧，我会坚持住的……”话没被说完，已被哽咽住了，李家丽抱住了他，似乎害怕着……
杨志明把那段时间写的东西递给了家丽，借着发黄的灯光，只见上面断断续续地写道：
我是如此的不幸，我恨哥哥走得太早。是否老天对我的折磨永远没有休止，为何要我过早地成熟，去承担将来、父母还有那个破败的家庭。我害怕这些，我怕我没哥哥做得好。我很自私，我宁愿变成一个疯子，什么都不懂得。但我又是那么的挂念我可怜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些什么，我害怕他们臃肿的眼睛。我常常想起家里的那堵破墙。墙本是好好的，是我和哥哥小时侯打闹时翻塌的。长大后，哥哥常笑着对我说，不要砌它，这是咱们俩小时侯的见证……红日暖洋洋地升起，坐在窗前望着天空，蔚蓝的天空里好像他在向我招手……我常常夜里梦见自己爬在哥哥的坟头和哥哥讲过去的事情……哥哥的儿子在哭着喊爸爸……
第十章
三月积了一场大雪，现在开始慢满融化，路边花池里的小草正在透头，中原大地上到处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微微春风拂过，一阵清香的空气扑鼻而来。沉睡了一个严冬的万物突然间全都复苏，就连路上的汽笛也响亮多了。
痛苦的人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被冻结了思绪，当春天的阳光刺痛他的双眼时，他清醒了。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又深深地伸了一个懒腰，一切都已逝去，新的生活又将重新开始。过去的已成为往事，百般的想法都不会让你重新尝试过去，只有认真的面对眼前的一切。生活告诉我们：不要试图改变过去，而要试图改变将来。
那段苦楚的经历让杨志明成熟了许多，他觉得：适应不是被动的，一味地自卑是一个弱者的逃避生活的表现。在这个竞争的年代，弱者就是败者。为了生存我们必须学会忍受、学会坚强，即使再过维艰的步履，我们也不要停留一刻。
杨志明彻底从痛苦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每天都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那年他读大三，功课紧张了许多，但还能见到他们两个在一起改改稿子、写写文章。周末的时候，他也会陪着家丽逛逛街，买点东西，在一家小小的馆子里慢慢地享受着一顿晚餐……
平淡的日子里增添了许多幸福，因此时光显得格外嚣张——飞梭的毫不留情。紧张的课程，让人们看起来忙碌了许多，再加上半个学期已经临尾，人们都在忙着应付考试的事情，也有些正在忙着考研的。这时，一贯勤奋的杨志明却怎么也学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将来要做些什么，越想就月烦。他突然觉得时代变了，很到时候能说会道的人的机遇比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多了太多。人在有能力的时候要不断表现自己，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有这样人才懂得欣赏自己。
为了这些，杨志明买力地在社里工作，带着一帮搞文学的‘儒生’，不断地写、不断地搞活动。当然诗社也获得了不少的奖励。他也从一个不爱说话的‘薄脸皮’变成了一开口就是学校怎么怎么、诗社怎么怎么的校内‘公众’人物。弄的自己成熟了许多，熟人见了都半开玩笑地说：“恩，有领导风范！”他不爱听“领导”二字，他认为那些都是一群打着饱嗝说空话的家伙，然而为了将来他不得不向‘大众’解释说：“不在其位不知其难”。别人都很信他。因为他为人很和善。
没事的时候他也常常喜欢到办公室里给班主任谈谈新，拉拉家常。班主任姓刘，是个东北人，但个头不像是东北人那么魁梧。四十来岁，矮矮地，戴了一副又厚又圆的眼镜，整个人看着挺有精神、有风度的。那个时候时髦的人私下里都叫他“刘班”。杨志明每天跟刘班聊天都能听到他讲很多大道理，杨志明不喜欢听，觉得这都是唯心的东西，但又不得不假装很认真听的样子，因为刘班不仅是他的班主任也是他们系的主任。他一直认为这是上天的安排，给系主任搞好关系了，在学校想得到的奖励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
这些都是杨志明心中的想法，从来没向任何人透露过。
因为有了想法，杨志明接下来的一切做得都很顺利，他不在感到自己是多么的不幸，像是逃脱了一种思想的束缚，至于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就在这个时候，同学们开始怀疑他了，甚至排斥他，觉得他是个喜欢拍马屁、极力讨好领导的家伙。在学生时代，这号人物是最遭人烦的。而杨志明认为，在不脱离群众的同时要搞好与领导的关系是很难的。他没有脱离集体，但就是有人看不惯他的做法了。
……
大学的校园里处处都酝酿着浓厚的文化氛围，好像整个社会只有这里算是最圣洁的地方。人们在这里自由地享受着先辈们留给我们的文化遗产，一切像是在一个永远不会涟漪的湖面上平静地飘荡着，这种感觉只有那些快毕业的人才能更深刻地体会得到。杨志明想静静地坐在教室里想一想刚刚走过的三年，但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因为他在想留校任教的事情。
其实这件事他一直在想。
他说他已经熟悉这里了，不想再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去，更何况一旦留下了不仅有一笔不错的收入而且还可以分一套房子。到时候就能给家里寄钱了，父母就不用太累了……
杨志明如此地计划着，很得意，觉得这就是他的将来，便暗暗在找机会给刘班聊一聊，希望刘班能帮帮向学校推荐自己。
李家丽对这些只知道一点点。
那夜月光暗淡，街灯耷拉着头，无精打采地散发着微弱的黄光。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灯下走过，步子慌忙，影子被拉得老长，只见手里还提着东西。
“砰砰砰！刘老师……”
“吱扭——”
“刘老师。”
“哎哟，志明啊？进来吧。”
房子是单间的，布置的也很简单。墙上挂着一副大镜子，模模糊糊地还能看清旁边还写着‘XX赠送’的字样。靠着镜子左边的墙上摆设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前面的茶几上凌乱地放着几本好像刚才在看的书。
“坐坐。”他说着拉过来一个小方凳子。
杨志明笑着缓缓地走到茶几旁，顺手把自己提的东西放在了上面。
“东北窖曲！好酒啊！”刘班爱喝酒，见酒就迷，在系里是出了名的。
“我逛街时看到的，知道您爱喝酒，就带回来点。”
“多少钱？”
“不值几个钱。就想着您爱喝……”杨志明脸上的红一直到了耳根。
“到底多少钱？”刘班一下子恼了，像是志明说错了什么，一脸严肃。杨志明似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像是掺杂有政治因素。第一次送礼就遇见这般情况，他不知道如何去办……无语了……
“我也是农民出身，家里的经济来源很少。在学校我们学生，没什么值得我们去浪费的。我们之间是师生关系。说吧，有什么事？”
杨志明一脸赧然，很不自然地笑着，笑得很难看，慢腾腾地开口了：“我想刘校任教？”
“好事啊！”刘班的声音很大，“现在我们学校正需要人才呢！不过这个名额是有限的。学校要经过层层选拔才能通过的。你能经受住考验吗？”
“能的。”杨志明不很肯定，他一直都很不自信。
“那就不用怕了。我会尽量向学校推荐你的。不过能不能通过学校的考察就看你自己平时的表现了。”他把‘学校’两个字说得很突出，显然系里没什么疑义，只剩下学校一关了。
“恩。谢谢您了！”杨志明很高兴，似乎没了多少紧张。
刘班对着杨志明轻轻地笑了几声：“没事了吧！看把它想象得，还拎着东西来。你在学校本来就很出色的嘛！以后不允许拎东西了。”
杨志明舒心地笑着。
“怎么样？来陪我喝几盅。这是我们家乡的好酒，以前喝的最多的就是它……”
……
那夜杨志明高兴的合不上眼。他觉得世道还在、公平还在，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黑暗，至少刘班还是这样。
人都是一样的，能够找到解决事情的方法时，总会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
第十一章
借着杨志明的平时表现，校方愿意留他。
他如愿一尝，高兴得不知东南西北，真想抱着李家丽大声说出他一直没说出口的那句话：我爱你！赶紧随手起笔写信告诉乡下的父亲。
大四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学期的助理班主任，虽然是第一次但是挺得心应手的。毕业后，李家丽为了能呆在他身边，便把学校分给她到江苏一家铸铁厂里做文职的给推掉了。那家铸铁阐在当时中国是很有名气的，在那里工作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但她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