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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彩云飞 1056-第14部分

小说: 彩云飞 1056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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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着涵 妮,他们走向了沙滩。路边的岩石缝里,开着一朵朵黄色的小花,涵妮边走边采,采了一大 把,举着小花,她又喜悦的喊着:“好美好美的花呵!”海边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影,阳光 照射在白色沙砾上,反射着,璀璨着,每一粒细沙都像一粒小星星,涵妮跑上了沙滩,伸展 双臂,她仰头看着阳光,旋转着身子,叫着说:“好美好美的太阳呵!”
太阳晒红了她的双颊,她把喜悦的眸子投向云楼,给了他嫣然的一瞥。然后,她跑开, 弯腰握了一大把沙子,再松开手指,让沙子从她的指缝里流泻下去,她望着沙子,笑得好开 心好开心,再度嚷着:“好美好美的沙呵!”站在海浪的边缘上,她新奇的望着那海浪涌上来,又退下去,新 奇的看着那成千成万的、白色的小泡沫,喧嚣着,拥挤着,再一个个的破碎,幻灭……然 后,新的海浪又来了,制造了无数新的泡沫,再度的破碎,幻灭,然后又是新的,她看呆 了,喃喃的说着:“好美好美的海浪呵!”
云楼走了过来,一把揽住了她,他扶起她的脸来,审视着她,那匀匀净净的小脸,那清 清亮亮的眼睛,那小小巧巧的鼻子,那秀秀气气的嘴唇,以及那温温柔柔的神情,他按捺不 住一阵突发的激情,抱紧了她,他嚷着:“好美好美的你呵!”俯下头去,他吻住了她,他的胳膊缠着她小小的身子,这样纤弱 的一个小东西呵!涵妮#####妮!他吻着她,吻着####从她的唇,到她的面颊,到 她那小小的耳垂,到她那细细腻腻的颈项,把头埋在她的衣领里,他颤栗的喊着:“涵妮#我多爱你呵!我每根血管里,每根神经里,每根纤维里,都充满了你,涵妮, 涵妮呵!”
涵妮的身子紧贴着他,她的手缠绕着他的脖子,一句话也没说,她发出一声满足的、悠 长的叹息。
他抬起头来,她的眼里闪着泪光。
“怎么了?涵妮?”他问。
她痴痴的仰望着他,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他再问:“为什么又眼泪汪汪的了?我做错什么了吗?”“不,膊,云 楼。”她说,用一对凄恻而深情的眸子深深的望着他。“云楼,”她慢吞吞的说:“你不能 这样爱我,我怕没福消受呢!”“胡说!”云楼震动了一下,脸色变了。“你这个傻东西, 以后你再说这种话,我会生气的!”
“别!别生气!”涵妮立即抱住他,把面颊紧贴在他的胸口,急急的说:“你不要跟我 生气,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抬起头来,她对他撒娇似的一笑。“你瞧,我只是个很傻很傻 的小东西吗!”云楼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好,你笑了,”涵妮喜悦的说:“就不许再生气了!”
云楼握住了她的手。“没有人能跟你生气的,涵妮,”他叹口气。“你真是个很傻很傻 的小东西!”沿着绵邈不断的海岸,他们肩并着肩,缓缓的向前面走去。他的手揽着她的 腰,她的手也揽着他的。在沙滩上留下了一长串的足印。她的头依着他的肩,一层幸福的光 彩燃亮了她的脸,低档的,她说:“我好幸福!好妹妹妹妹靡福!如果能这样过一星期,我就死而无憾了!”他的手蒙住 了她的嘴。
“你又来了!”他说:“我们会这样过一辈子,你知道吗?”
“好的,我不再说傻话了!”她说,笑着,用一对嫣然的、美好的眸子注视着他。走到 岩石边上,他们走不过去了。太阳把两个人身上都晒得热烘烘的。云楼解下了他的大衣,铺 在沙滩上,然后,他们在沙滩上坐了下来。涵妮顺势一躺,头枕在云楼的腿上,她眯着眼 睛,正视着太阳,说:“太阳有好多种颜色,红的,黄的,蓝的……我可以看到好多条光线,膊同颜色的!” 收回目光,她看着云楼,再一次说:“我好幸福,汉汉汉汉汉幸福!”摇摇头,她微笑着。 “我不知道我的幸福有多少,比海水还多!世界上还会有人比我更幸福吗?”闭上眼睛,她 倾听着。“听那海浪的声音,它好像在呼喊着:云楼——栽栽栽栽栽楼——”
“不是,它在呼喊着:涵妮——汉汉汉汉汉妮!”
他们两人都笑了,笑做一堆。然后,涵妮开始唱起她深爱的那支歌:“我怎能离开你, 我怎能将你弃,你常在我心头,信我莫疑。愿两情长相守,在一处永绸缪,除了你还有谁,和我为 偶。… ”她忽然停止了唱歌,凝视着云楼,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云楼。”
“嗯?”云楼正陶醉在这温馨如梦的气氛中。
“你觉得翠薇美吗?”“哦?”云楼诧异的看着涵妮。“你怎么忽然想起这样一个问 题?”“回答我!”她说,一本正经的。
“说实话,相当不错。”他坦白的说。
“假如… 我是说假如,”她微笑的望着他:“假如没有我的话,你会爱上她吗?” “傻话!”他说。“回答我。”她固执的说。
“假如——”云楼笑着:“假如根本没有你的话,可能我会爱上她的。”涵妮笑了笑, 坐起身来,她的笑很含蓄,带点儿深思的神情,她这种样子是云楼很少看到的。用双手抱着 膝,她望着海浪的此起彼落,半晌不言也不语。云楼望着她,他在她脸上看到一种新的东 西,一种近乎成熟的忧郁。他有些惊奇,也有些不安。“想什么?”他问。“我在想——” 她深思的说:“那些海浪带来的小泡沫。”
“怎样呢?”“那些小泡沫,你仔细看过了吗?它们好美,像一粒小珍珠一样,映着太 阳光,五彩缤纷的。可是,每个小泡沫都很快就破碎了,幻灭了,然后,就有新的泡沫取而 代之。”
云楼迷惑的凝视着汉妮,有些神思恍惚,她在说些什么?为什么她那张小小的脸孔显得 那么深沉,那么庄严,那么郑重,那么不寻常?“怎样呢?”他再问。“我只是告诉你,” 涵妮低档的说:“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握着一个泡沫,却以为握着的是一颗珍珠。”她扬起睫 毛来,清明如水的眸子静静的望着他的脸。“假若有一天,你手里的那个泡沫破碎了,别灰 心哦,你还可以找到第二个的,说不定第二个却是一粒真的珍珠。”
云楼轻轻的蹙起了眉头。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他说:“你变得不像你了。”
她跳了起来,笑着奔向水边,嚷着说:“好了,不谈那些,我们来玩水,汉吗?”
“不好,”云楼赶过去,挽着她。“海水很凉,你会生病。”
“我不会,我想脱掉鞋子到水边去玩玩。”
“不可以,”云楼拉着她,故意沉着脸:“你不听话,我以后不带你出来了。”“好 人,”她央求着,笑容可掬。“让我踩一下水,就踩一下。”“不行!”她对他翻翻眼睛, 噘着嘴,有股孩子撒赖的样子。跺跺脚,她说:“我偏要!”“不行!”“我一定要!” “不行!”“我… ”“你说什么都不行!”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用手揽着他的脖子,她 笑着,笑得好美好美,好甜好甜,汉温柔汉温柔。
“你把我管得好严呵,”她笑着说:“我逗你呢!”
“你也学坏了!”云楼说,用两只胳膊圈着她的腰。“学得顽皮了!当心我报复你!”
他对她瞪大了眼睛,扮出一股凶相来,她又笑了,笑得好开心好开心,笑得咯咯不停, 笑得倒在他怀里。他抱住了她,说:“看那潭水里!”在他们身边,有一块凹下的岩石,积 了一潭涨潮时留下的海水,汉清澈汉清澈,碧绿得像一潭翡翠。他们两个的影子,正清楚的 反映在水中。涵妮不笑了,和云楼并肩站着,他们俯身看着那水中的倒影,那相依相偎的一 对,那如诗如梦的一对。水中除了他们,还有云,有天,有广漠的穹苍。她靠了过来,把头 依他的肩上。水中的影子也重叠了,她开始轻轻的唱了起来:“愿今生长相守,在一处永绸 缪,除了你还有谁,和我为偶。”倒在他怀中,她的眼睛清亮如水,用手紧抱着他的腰,她 整个身子都贴着他,热情的,激动的,奔放的,她嚷着说:“噢,云楼,我爱你!爱爱好爱好爱你!如果有一天我会死,我愿意死 在你的脚下!”
于是,她又唱:“愿今生化作鸟,飞向你暮和朝,将不避鹰追逐,不怕路遥。遭猎网将 我捕,宁可死傍你足,纵然是恨难消,我亦无苦。”“哦,汉妮,汉妮。”云楼抱紧了她, 心中涨满了酸楚的柔情。“汉妮!”
彩云飞Ⅰ  15从这次的出游之后,云楼和涵妮的生活有了很大的转变,他们不再局限于家里,也偶然 出去走走了。有时,他们开车去郊外,度过一整天欢乐的日子,也有时,他们漫步于街边, 度过一两个美丽的黄昏。生活是甜蜜的,是悠然的,是带着深深的醉意的。假若没有那层时 时威胁着他们的那份阴影,他们就几乎是无忧无虑的了。时间在情人的手中是易逝的,是不 经用的,是如飞般的奔窜着的。就在这种如醉如痴的情况中,寒假来临了。孟振寰从香港寄 来了一封十分严厉的信,命令云楼接信后立即返港,信中有句子说:
“… 父母待子女,劬劳养育,不辞劳苦,儿女苟一长成,即将父母置于脑后,吾儿抚 心自问,对得起父母?对得起良心?对得起二十年的养育劬劳否?杨家之女,姑不论其自幼 残疾,不能成婚,即使健康,亦非婚姻之良配……我儿接信后,速速返港,以免伤父子之感 情,家庭之和睦,若仍然执迷不悟,延滞归期,则父子之情从兹断绝……”
云楼接到这封信之后,好几天莫知所措,然后,他写了一封长信回家,把自己跟涵妮这 份感情坦白陈述,恳求父母让他留下。信写得真挚而凄凉,几乎是一字一泪,信中关于涵 妮,他写着:
“……涵妮虽然病弱,但是最近已经很有起色,医生一再表示,精神的力量对她胜过医 药,我留在这儿,她才有生存的机会,我走了,她可能恹恹至死!父亲母亲,人孰无情?请 体谅我,请为涵妮发一线恻隐之心。要知道我对涵妮,早已一往情深,涵妮活着,我才有生 趣,涵妮万一不幸,也就是我的末日!我知道父母爱我良深,一定不会忍心看着我和涵妮双 双毁灭,请答允我今年寒假,姑且停留,等明年暑假,我一定偕涵妮返港……”
和这封信同时,他还写了一封信给云霓,年轻人总是比较了解年轻人的,他请云霓帮他 在父母面前说说情。信寄出一星期后,云霓写了一封信来,父母却只字俱无。云霓的信上说:
“……哥哥,爸爸接到你的信之后大发脾气,妈妈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这几天家里的 气氛低极了,连我都觉得透不过气来。对于你和涵妮的事,我和妈妈都不敢讲话,妈妈也尝 试过帮你说情,结果爸爸和她大吵了一架,妈妈气得血压骤然升高,差点晕倒过去。据我看 来,你和涵妮的事绝难得到爸爸的同意,这之间可能还另有内幕,因为爸爸连杨伯伯和杨伯 母一起骂了进去,说杨伯母什么水性杨花,女儿一定也不是好东西,什么来路不明之类,又 后悔不该把你安排在杨家,说他们一家都是坏蛋……总之,情况恶劣极了。哥哥,我看你还 是先回来吧!反正回来还可以再去的,爸爸总不能不顾你的学业,把你关起来的,如果你坚 持不回来,恐怕我们家和杨家会伤和气,同时,爸爸会断绝你的经济,甚至跟你断绝父子关 系,爸爸的个性你了解,他是说得到做得对的,这样一来,妈妈首先会受不了,你在杨家也 会很难处,所以,你还是先回来,回来了一切都可以面谈,说不定反而有转圜的可能……”
看完了云霓这封信,云楼彻夜无眠,躺在那儿,用手枕着头,他瞪着天花板,一直到天 亮。父亲,你何苦?他想着,痛苦的在枕上摇着他的头。杨家怎么得罪你了?涵妮不幸而 病,她本身又有何辜?父亲,你何等忍心!何等忍心!可是,事已至此,他将何以自处呢? 回去?怎么丢得下涵妮?不回去?难道真的不顾父子之情?涵妮和家庭,变成不能并存的两 件事,在这两者之间,你何从抉择?
清晨,他带着份无眠后的疲倦出现在餐桌上,头是昏晕的,眼光是模糊的,面容是憔悴 的,情绪是零乱的,涵妮以一份爱人的敏感盯着他,直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雅筠也微蹙着 眉,研究的看着他。他默默无言的吃着早餐,一直神思不属。终于,涵妮忍耐不住的问: “你有什么心事吗?云楼?”
“哦,”云楼惊悟了过来:“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愁眉苦脸?”涵妮追问。
“真的没什么,我只是没睡好。”他支吾着。
“怎么会呢?棉被不够厚吗?”涵妮关怀的问。
云楼摇了摇头,无言的苦笑了一下,算是答复。饭后,涵妮坐在钢琴前面,热心的弹着 梦幻曲,扬起睫毛,不住用讨好的、带笑的眸子注视着云楼。当她发现云楼根本没有在听她 弹琴,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眼光,他倚在窗子前面,只是一个劲的对着窗外无边无际的细雨出 神。她感到受了伤了,感到委屈了,还感到更多的惊惶和不安。停止了弹琴,她一下子从钢 琴前面转过身子来,嚷着说:“你怎么了吗?为什么变得这样阴阳怪气的?”
“哦!”云楼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急急的走到涵妮身边,他说:“没什么,真的没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涵妮嚷着:“你就会说没什么!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你瞒着 我!”
“没有,涵妮,你别多心,”他勉强的解释着。
“我要知道,你告诉我,我要知道是什么事!”涵妮固执的紧盯着云楼。“涵妮,”云 楼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凝视着涵妮,他忽然想试探一下。“我在想——我可能回香港去过旧 历年,一星期就回来,好吗?”涵妮的脸一下子变得雪白雪白,她瞪大了乌黑的眼睛,喃喃 的说:“你要走了!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要走的,你走了就不再会回来了,我知道的!”仰 头看着天,她的眼光呆定而凄惶。“你要离开我了!你终于要离开了!”
她的神情像个被判决死刑的人,那样的无助和绝望,凄凉而仓皇。坐在那儿,她的身子 摇摇欲坠,云楼发出一声喊,赶过去,他一把扶住了她。她倒在他怀里,眼睛仍然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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