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狗尾巴一样晃悠的青春 作者:谢天-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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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拉开了阵势,准备用激烈的厮杀来忘掉咄咄逼人的考试。这时,和我打对家的郑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从裤兜里掏出一封拆开的信扔给了我:“对了,你丫被小妞儿看上了,都给你写情书了。”
“嗯?谁呀?”我诧异地接过信。最近被考试的事儿弄得焦头烂额,我根本没时间和女生们纠缠。
“高一(4)的,叫肖文,这是她的一个朋友托我带给你的。这小妞是谁啊,怎么以前没听说过?你丫又偷偷认识新的。”
“没有没有,根本没说过话,她怎么会给我写信?”我一边向他们解释着和肖文的一面之缘,一边看信。这封信原来是小文的一个叫孙玥的朋友写给我的:
“谢天:
给你写这封信很冒昧,因为你根本就不认识我,我是肖文的好朋友,叫孙玥。我们俩平常总在一起,最近我发现她老是有些魂不守舍,看得出她是喜欢上你了。她和我说你老偷偷地看她,可又不和她说话,不知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喜欢她,那就赶快来找她,肖文绝对是一个好女孩儿,这点我可以保证;如果你根本对她没意思,那就请你不要再这样了,因为肖文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女孩儿。
这封信是我背着她偷偷写的,我实在不愿意看着她这么难受。信看完后请你马上撕掉,不要给任何人看,尤其不要和肖文提起,要不她会怪我的……“
看完信,我乐着环视了一圈儿我的哥们儿们:“人家都说不让你们看了,你们丫怎么连点儿隐私权都不懂啊?”
“歇菜吧,这是我们关心你丫。怎么着啊你准备?”
“这姑娘是个花痴吧,我就跟她照过两回眼儿。不过既然送上门来了,不上恐怕不太合适吧?”
“就是就是,不上还是你吗?”
回家的路上,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可思议,这么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孩儿居然看上我了,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不过我现在确实得抓紧时间背书了,我决定会考一过就去找她。
2。高二会考,世界杯,还有小文(上)
2
会考之前的复习我可不想再多加描述了,总之,把那几本儿厚厚的历史,生物书啃下来绝对是一种难捱的折磨。6月27日上午,我们考完了最后一门,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大晴天,我浑身疲软地从考场中走出来,终于完事儿了!更妙的是,我的自我感觉良好,这次应该不用准备补考了。
和哥们儿们聚齐后,我的疲软感觉立刻烟消云散,和大伙儿一齐精神抖擞地奔赴田峥家,准备闹个痛快。我的哥们儿们也大多感觉不错,我等运气实在是好,这次的题出得特别容易,原来那些模拟考试都是吓唬人用的。
到了田峥家,不知道谁在他那间猪窝似的小屋里翻出一副破烂麻将,我们当即兴致盎然地搓了起来。为了配合考完试的好心情,我们还挂了一点“彩儿”——一二四毛钱一把。
我们几个光着膀子,每人嘴里叼着一根儿烟,手中麻将牌翻飞,片刻,田峥的小屋里已经浓烟密布。我估计此时外面要是有人突然闯进来,一下子都看不清这间小屋里究竟塞着多少人在聚赌。
我上家的姚望手气怒壮,一把“混儿杠”,一把“庄提七小对儿”,四圈儿过后,竟然把我们三家的钱都卷光了,美得他坏笑连连:“怎么样啊?你们丫都不灵,换人换人,不跟你们丫臭牌篓子玩儿。”
我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破钟,两点半了,该到出发的时间了——我决定今天去学校等肖文放学。我从麻将桌边起身:“你们先玩儿吧,我出去一趟,晚上等着我啊,回来找你们丫看球。”
“怎么走了?干吗去呀?”
“看看那个高一(4)的小妞儿怎么样。”
“行,快去快回,带回来吗?”
“美死你们丫,我还是留着自个儿使吧。”
我在大伙儿的哄笑声中离开小屋,飞车奔回学校,结果到学校时离小文她们放学还有足足20分钟。我无所事事地在操场旁的花园里抽了两根儿烟,还被正好路过的体育老师看见,幸亏她跟我的交情不错,朝我瞪了一眼,并没有要过来教育我一顿的意思,我也连忙识趣地配合着她的眼神儿把手中抽得差不多的烟屁扔掉,一脚踩灭。
一阵冗长的铃声响起,放学了。操场上瞬间冒出了一拨拨打篮球的男生,女生们则有说有笑地结伴儿背着书包回家。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走出的人群,没多久就看到了小文和孙玥的身影出现在转角楼梯上。
我快步迎了上去,走到她们俩面前,单刀直入:“肖文,我等你呢。”
小文对我的出现显然毫无准备,一时间显得有些慌乱:“……等我?有事吗?”
“我送你回家吧,行吗?”
“……我们家挺远的。”
“哪儿啊?”
“方庄。”
“不远不远,我陪你回去吧。”我心里想的是再远点儿才好。
小文没有说话,可我清晰地看见她眼中出现了一丝笑意。
这时一边的孙玥已经知趣地消失了,我都没发现她什么时候走的。我陪小文去取自行车,她骑的是一辆紫红色的24“金狮”,很是破旧,比我的坐骑也强不到哪儿去。我的自行车是上初中时我妈送给我的礼物,早已经破烂不堪,车锁也彻底坏了,我平常到哪儿都把这辆没锁的破车随便一扔,竟然一直没丢,真是一件怪事儿。
路上,小文一直低着头骑车,我知道我要不张嘴她准能这么一直坚持到家。
“肖文,你每天放学就直接回家?”
“嗯,我妈管我管得可严呢。”
“那你可够惨的。你们今天放学怎么那么晚?我都等你半天了。”
“是吗……你怎么想到要送我回家的?”
“我都想了好多天了,就是这一段儿得应付会考,实在是没时间。”
“那,你考得怎么样?”
“没问题啊。背历史可是够费劲的,你明年就知道了,不过你们女生都狂能背,估计也不算什么事儿。”
“才不是呢。”
……
对付羞涩的女孩儿可不是一件容易差事,尤其还得时时提醒自己不能口吐脏字儿。我挖空心思,东拉西扯,终于在东单路口博得小文抬起头来冲我一笑。
小文笑的时候两只眼睛向上弯起,就像两个小月牙儿。看着她的眼睛,我心里不禁怦然一动,竟然莫名其妙的有点儿紧张。
“那个,能抽烟吗?”
“大街上没人管。”
“我不就是客气一下儿嘛。”我从兜里掏出一根儿“都宝”点上,一抽上烟,我就感觉比较放松。
“你怎么骑车这么慢啊?”小文终于主动和我说了一句话。
“着什么急呀,就当散步吧。”我当然不愿意骑得那么快。
我们俩就这么慢慢悠悠地边骑边聊,但我还是觉得没用多长时间就把小文送到了家。分手的时候,我又意思了意思:“肖文,下次我再送你回家吧。”我看见小文的眼睛又变成了月牙儿。
我知道拿下她没问题了。
会考结束后还有几门期末考试,但对我们来说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反正抄抄就完事儿了,因此,我们旷课玩耍的时间大大增加。那一段时间,我们的活动地点改在了另一个哥们儿家,他就住在我们学校门口的一座居民楼里,父母不知何故双双出差,正好便宜了我们。
在这里玩儿最大的好处是,如果老师问起为什么我们没来,会有人及时地赶来通知,我们就可以跑回去上下一节课,然后随便编个借口向老师交待一下。
对我来说,这里还有一个优越点,那就是站在阳台上能够看见高一(4)班的教室,我可以远远望见小文上课的样子。我的视力很好,这得益于我爸爸的遗传——他年轻时曾经报考过飞行员。小文高高扎起的马尾辫儿上总是套着一个桔红色的发带,颜色亮丽,我一望即知。
但是,在放假前的一段儿时间里,我一直没有再找过小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隐隐觉得她这样的女孩儿和我以及我的伙伴们之间有点儿距离。
2。高二会考,世界杯,还有小文(下)
世界杯决赛前,我们放假了。不用说,长达两个月的暑假招人喜爱,我们能摆脱每天早起上课之苦,还不用为旷课逃学提心吊胆,着实痛快。日后离开学校,身受毫无新意的工作束缚,我更是对那些一年享受两个超长假期的学生和老师们艳羡不已。
在田峥的小屋里,我们一起围着他那台14寸的黑白电视看了巴西同意大利队的世界杯决赛。比赛场面索然无味,我在下半时沉沉睡去,直到加时赛才被叫醒,迷迷糊糊地看着两 帮傻逼互相踢了一通点球,然后一拨高兴得乱七八糟,泪流满面;另一拨窝囊得一塌糊涂,涕泪成河。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输球的意大利人更招人待见。
我在一个街边小摊儿上买了件带有“圣罗兰”标志的绿色T恤,觉得很是精致,虽然肯定是件地道的冒牌货,我就是穿着这件衣服第二次和小文见面的。
那天上午,我在灯市口大街上闲逛,无所事事。我忘了为什么没像往常一样去找我的朋友们玩,而是心血来潮地钻进一家小杂货铺里给小文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号码是上次她快到家时告诉我的。
“您好,请问肖文在吗?”
“我就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好听。
“我是谢天。”
“我知道,听出来了。”
“嗯,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儿……你能出来吗?我去找你。”
电话里出现了一阵沉默,半晌,小文开口说:“在北京游乐园门口等我吧,你认识吗?”
“认识,我半小时后就到。”
我跑着回家取了自行车,再一路飞奔骑到北京游乐园,到了门口,已经是满头大汗,太阳真他妈毒。
小文已经在大门外等着我了,那天她穿了一件翠绿色的上衣和一条牛仔短裤,显得煞是窈窕。
我快步迎了上去:“等半天了吧?”
“十分钟吧。”
“怎么想起在这儿见面儿?”
“我姐姐在这儿给一个美国滑水团当翻译,我跟我妈说来找她可以多出来一会儿。”
北京游乐园的门票30块钱一张,是小文请的客,这叫我汗颜,可我的兜里总共只有10多块钱。我以前从来没在游乐园玩过,根本不知道行情,关于那些叫“过山车”、“急流勇进”的游戏也只是有所耳闻。
随便玩过了几个游戏之后,我发现小文始终有点儿闷闷不乐,我猜她是在怪我很长时间都没找她,可我也懒得解释,忒累。一路上,我只是跟她东拉西扯,尽量活跃气氛。
我们登上了游乐园的转盘式观光车,这是那里的标志之一。在很小的单间里,我和小文面对面坐着,膝盖碰着膝盖,升到半空,她终于迟疑着开口问我:
“谢天,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找我?”
“我……你看我前一段儿铰了个头,特寒碜,跟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似的,我就一直没好意思找你。我这不是头发刚长长点儿就来找你了吗。”如果放在现在,我一定不允许自己编这么差劲的一个借口,但很显然,小文相信了我的话,她的眼睛又笑了,十六七岁的女孩儿真是好糊弄。
“……我还以为上次你讨厌我了呢。”
“哪儿能啊,咱们上次不是聊得挺高兴的吗,我怎么会讨厌你呀?”
“真的?”
“绝对真的,都怪我都怪我。你瞧,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下了观光车,小文的话明显多了起来。我发现她其实很爱笑,笑声清脆。
又玩了三遍“急流勇进”和一次“过山车”之后,我和小文去看滑水队的表演。小文的姐姐在湖中间搭起的平台上当主持,热情洋溢,但麦克风质量很差,我听不清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滑水队的表演也很一般,不如电视里看得过瘾。湖旁边临时搭建的看台上稀稀拉拉地坐着一些观众,由于已是午后,天气又太炎热,观众们的情绪显然不太高。
我在路边的冷饮摊上给小文买了一个草莓味儿的“可爱多”。“和路雪”系列的冰淇淋在那个夏天刚刚推出,对我们这些穷学生来说价格不菲,也同样有不菲的诱惑力;我还给自己买了一听冰镇啤酒,我们一边看表演一边吃喝聊天,小文是第一次吃这种冰淇淋,弄得脸上手上全是奶油,很是狼狈,我就在一旁悠闲地咂着啤酒看着她乐。
节目的间隙,小文拉着我去找她姐姐。她姐姐对我很客气,由于只有10分钟的休息时间,我们没有多聊,只是寒暄了几句。小文的姐姐叫肖斯,两个人合起来就是“斯文”,奇怪的是,我丝毫没发现姐妹俩在长相上有什么相像之处。
我庆幸我泡的是妹妹。
玩到下午四点多,小文说她得回家了,我虽然意犹未尽,也只得同意。
回家的路上,小文告诉我:“过两天我要去一个叫兴城的地方玩儿。”
“没听说过。”
“在秦皇岛附近,能游泳,我爸单位组织的。”
“你和你们家人一起去?”
“就我一人,我爸我妈上班,我姐也有事儿。”
“那你去几天?”
“一个礼拜吧。”
“什么时候走?”
“后天早上五点半,我爸单位的车来小区接我们。”
“我去送你吧。”
“那哪儿行啊,有我爸呢,我爸可厉害呢。”小文在话尾总爱加一个“呢”字,我觉得挺有意思。
“没事儿,你爸又不认识我。”
3。接吻的要求在两个月后才得以实现(上)
3
为了赶上小文的出发,我不到五点钟就起了床,天还只是蒙蒙亮。我用了没有20分钟就骑到了方庄,浑身被清晨新鲜冰凉的小风儿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辆大客车已经停在那里等候。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在路口对面找了一个早点摊儿坐 下,要了两根儿油条和一碗豆浆。这真是一个绝妙的位置,既能让小文清楚地看到我,又不会被外人察觉。
不一会儿,小文的爸爸提着一个旅行包送她出来了。她爸中等个子,很瘦,两眼炯炯有神,让我一下儿联想起了武侠小说中的大侠。
如我所料,小文轻而易举地看到了我。我朝她笑了笑,但她显得有点儿紧张,并没有还我一个。我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油条,一边看小文的爸爸和她说着什么,显然,由于我在附近,她心不在焉。
可能是因为有些人太磨蹭,直到我吃完了早点那辆车还没有出发的迹象,我觉得再耗在那里也没有多大意思,就推上车,结束了给小文的送行。临走时我向小文眨了眨眼睛,她终于笑了,还偷偷地向我摆了一下手。
送完小文,我骑到田峥家准备睡个回笼觉,不想还没躺下就获知了一个让人兴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