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诀-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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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也就不走了,当起了水匪。”
沐英沉思了一会儿点头道:“这差不多了!可是既然他们跟鞑子梁王是对头,怎么又帮他来刺杀我了?”
香草轻笑一声道:“这就是了!刚刚那家伙说了,梁王想要收买他们的大当家,结果被大当家一口回绝;梁王害怕后路不稳,转而买通了水寨的二当家,他们便是二当家的人。”
沐英恍然,点头笑道:“看来这股水匪倒成了交战成败的关键了!投了鞑子梁王,那么十年之内不能平滇;投了咱们,两军交战时,从水路捅那梁王一刀,南疆一战可定!”
香草惊异道:“难道沐将军打算说这股水匪投降?”
沐英微微颔道:“逼降。他们故主明玉珍已经死了,少主明升在我手上吃了败仗也降了,说服他们应该还是有些把握的!好了,我得回去了,那厮你就放了吧!”
香草皱了皱眉头道:“他死了,没经住我的毒……”
沐英一怔,旋即笑道:“那明天我派人来帮你收拾残局,好歹你们一家也是要过日子的……”说了半天,沐英现香草居然没有挪动的意思,只得暗示道:“香草姑娘,我衣服干了没有?”
香草露出了狡狯的笑容:“应该干了,不过呢……今天我想在这块石头上睡觉,借你衣服垫垫!”说着,直截了当地躺了下来,没多会儿就出微微的鼾声。
沐英大窘,她睡着了之后自己倒也可以偷偷上岸,可是自己总不能光着屁股跑上几十里山路吧?犹豫半晌,在确信香草已经睡着之后,偷偷地游远了一些,爬上岸,伸手就朝靠得最近的芭蕉树抓去:先找几片大点的叶子再说!
第四百七十七章 朝堂风波
窸窸窣窣扯了半天,沐英总算扯下了一堆芭蕉叶,接着又是手拽又是牙咬弄到了一截青藤将芭蕉叶在自己周身挡好,再用青藤扎“结实”,总算给了自己一个“回去”的理由。;
也就在沐英抖抖索索准备往林子里钻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阵阵的脚步声。沐英心里一紧,立即在草丛中潜伏了下来,关切地朝坦然睡在大石上的香草看了一眼,手中已经抓起了几枚石子。
等看到林间渐渐靠近的火把时,借着火光看到一行人是自己的亲兵,沐英这才松了口气:好歹都是自己的部下!当下站起身,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几个亲兵先是身形一紧,摆出了一个半攻半守的自视,待看清是沐英的时候才松了口气。可才松了口气,就转过身低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沐英有些尴尬地吼道,“快给老子凑一身衣服来!”
几个亲兵这才止住笑声,手忙脚乱地解开自己的衣甲,有的匀上衣,有的匀裤子,有的匀靴子,总算给沐英凑了一套行头。
“将军,您的衣裳呢?”一个亲兵不解道,“咱们被刺客的迷香撂倒,醒过来的时候就现不对劲儿了,进了房间一看,一地的血啊!见您的锤还在,腰刀没了,小的们就估摸着您是出来追刺客了,可是这刺客就算再凶残,也不至于……把衣服都打没了吧……”
沐英一边系衣带一边朝大石上努努嘴道:“衣服在那儿呢!我这样儿能去拿么?”
“啊!”几个亲兵齐声叫了起来。
“怎么了?”沐英有些奇怪地问道。
“将军!”一个亲兵凑到沐英身边来说道,“虽然这是荒山野岭的,就算她是刺客,您也不能坏了刘帅爷的军法啊……”
沐英大窘,挨个儿给亲兵们每人敲了个脑门,悻悻道:“老子是那种人么?自家有了一个,师傅还让勾搭一个,再添上这么一个,全是玩儿毒的,我还活不活了?刺客死了,在林子里!去两个人收拾一下!”
几个亲兵捂着嘴笑着钻进了林子。沐英大步走到香草旁边,从地上收好刀,坐在十步开外的石头上休息了起来。不多时,亲兵又从林子里钻了出来,行礼道:“将军,都收拾好了!”
沐英点点头道:“你们先回去吧,天亮以后我再回去。”
几个亲兵立时张大了嘴巴,一个胆子略大的上前问道:“将军……苗女多是热情大方,您若是看上了,完全可以回去备足聘礼上门提亲,只要有诚意,我想人家姑娘也不会给将军难堪,何苦急在一时……”
沐英眼睛一瞪,没好气道:“你说说你们脑子里面整天都想着什么呢?把老子当鞑子哪?香草姑娘今晚帮了大忙,这会儿人家睡在这儿,我若是就这么不告而别,不懂礼貌还是其次,若是这半夜里有了歹人或是猛兽,岂不是误了人家性命?这南疆哪怕是一只小虫子都能要了人的命!行了行了!留一个回去报信的,其他的都跟我在这儿守着!”
“哦……香草!”几个亲兵顿时恍然,齐刷刷地点起了头。
“再说回去吃板子!瞧你们这样子,哪像云字营的精兵?整个儿就是纨绔少爷的滥家丁!”沐英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
“沐将军!”不知道什么时候香草已经醒了过来,“多谢沐将军念及香草,香草这就回去睡了!”
沐英连忙站起身,朝亲兵一伸手,亲兵会意,你五我十地掏出了一堆散碎银两用布包好送到沐英手里。沐英捧着银子上前几步道:“今夜多谢姑娘襄助,些许心意还请姑娘不要嫌弃,云字营向来是有功必赏,姑娘这次权当是替大军出力,为阿爸阿妈挣点粮米好了……”
香草的眉头皱了皱,神色黯淡下来:“我阿爸阿妈早就过世了……”
沐英心里一紧。说实话,沐英不是对所有女人都这么好。在自己的好色师傅那里混得多了,沐英对女人的免疫能力还是很高的,看女人的眼光也极刁。眼前这个女孩儿好歹长得挺漂亮,沐英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没有打什么歪主意,可作为一个审美正常的男人,对漂亮女人自然会和气许多。
这放在正常人身上都一样,不管是谁先被六个人暴打,然后自己暴打六个人,狂追最后一个几十里山路的时候,脾气都不会好到哪儿去。这个当口如果出现了一个满脸没有青春只有痘,三围都是二百,体重突破三百的女人带着滚滚肉浪朝你扑过来撒娇——任何人的选择都是先吐一顿,然后将这个女人连同刺客一起打到半死。
所幸沐英遇到的是一个漂亮丫头,这让他心里平衡了许多:老天爷还没缺心眼儿到这个地步。就算换做一个普通女人,或许沐英也就没这么多事,直接让亲兵打赏便是。没想到,一多事,也就扯出了女孩儿家的心事。
“额……对不起,我以为……”沐英有些手足无措。
香草摇摇头,展颜道:“没关系,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沐英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自己好歹有师傅师娘有干爹干娘,这个丫头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当下安慰道:“看来香草姑娘也非常人!”
香草淡淡笑道:“什么非常不非常的,不过就是过来守祖茔罢了!今天正好满斋,天亮了我就能走了,再来就要等到明年了。”
沐英“哦”了一声,旋即皱眉问道:“不知道香草姑娘认不认识通往水匪水寨的小路?”
香草从沐英手上一把抄过银子,莞尔道:“当向导最能赚钱了!要包吃包住啊!”
沐英直起身,放声笑道:“云字营的规矩,有酒有肉,就怕姑娘受不了那烈酒!”
香草眼睛一眯,丢下一句话:“等我取东西!”说着转身跑进竹楼,没多会就背着个小包袱跑了出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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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微风轻拂,让人感到有些说不出的快意。云霄看过沿途锦衣卫送来的邸报,背着手远望沉思。
“五叔!”“父亲!”
云霄转过身,看到朱棣和妙云并肩走来。笑眯眯地招招手,招呼两个孩子一同站在栏杆边眺望两岸景色。
“五叔,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朱棣抬起头,悄然问道。
徐妙云在一边扯了扯朱棣的袖子,低声道:“咱们才多大?朝堂的事儿咱们别多问!”
云霄笑了起来,没想到不但自己的这个弟子见识过成年人,自己的长女也是机敏异常,当下纠正道:“怎么,还没嫁出去呢,就替丈夫着想了?”
徐妙云脸蛋微微一红,旋即扬声道:“朝廷的邸报是给父亲看的,又不是给我们看的,自然容不得我们小孩子多嘴。”
云霄微笑道:“无妨。将来棣儿就藩之后,少不得要处理这些事情,如今见识见识也不是坏事。”说着,将邸报递到两人面前:“你们看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徐妙云接过邸报,和朱棣一起看了起来。云霄看着两个挤在一起的小脑袋,心里顿觉一阵宽慰:老天也算待老子不薄了!但是旋即又担忧了起来:叶伯巨你就不能省省啊!这当口怎么还上疏反对分封!没看见老子都离京避祸了么!
这时候徐妙云已经抬起头,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忧色:“父亲,叶伯伯会不会因此获罪?”
云霄面带忧色地点点头:“获罪恐怕是少不了的,就怕大哥处置太重啊……”
朱棣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父皇不是针对叶大人,而是针对群臣!”
云霄怔了怔,他倒是没想到一个八岁的孩子居然能有这般见识,转而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朱棣指着邸报最后的几句话说道:“邸报上说,叶大人出言顶撞,说‘臣恐数世之后,尾大不掉,然则削其地而夺之权,则必生觖望,甚者缘间而起,防之无及矣。议者曰,诸王皆天子骨肉,分地虽广,立法虽侈,岂有抗衡之理?臣窃以为不然。何不现于汉、晋之事乎?’这番话,父皇说他离间骨肉,所以才收他下狱,可邸报最后却还说道,父亲的心情本来挺好,可翰林院的几个编修在修撰《论》、《孟》的时候,把孟子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当作标榜,父皇的心情才差了起来,偏巧叶大人触了这个霉头……”
云霄叹息一声道:“棣儿说得不错,这才是让人担心的地方哪……我估计这一次绝对没这么好善后了,大哥不会把孔子怎么样,可是孟子就难说了,若是再有一些个势利小人从中挑拨,恐怕士林会有一场浩劫……”
“士林浩劫?”朱棣却笑了起来,“五叔怕是多虑了,父皇不是暂时把科举推后了么?多半是先抡一顿闷棍再给甜枣儿呢!父皇曾无意说起过,朝堂中的文宗势力太强,将来对大皇兄执政不利,需得剪除一些才可……”
第四百七十八章 别样暗示
“可问题是,士大夫中不少都是治国良才,若是妄开杀戮,怕是坏了根基……”徐妙云不无担忧地说道,“父亲莫怪妙云饶舌,若是僵持下去,于国于家,都不是好事……”
云霄欣慰地笑道:“你们两个能有这般见识,也没白费了我一番苦心;这次孟子的事儿恐怕会闹大,不过不管如何,朝廷根基已稳,若是有人以此为藉口辞官,反倒是便宜了将来新晋的举子,大哥是这是不想放权哪!不过话又说回来,放权有放权的好处,收权有收权的好处,这要看每一代君王如何看待自己的能力摆正自己的位置,譬如唐太宗,以他的本事为人,就算把天下所有的权都收回来也没什么,譬如桀纣,他们那点能耐,若是放权,总强过亡国之祸。!”
“只是天道循环,后世之君很少明白‘权’字的意义,只是把权当作挥霍的资本,而没有看作天下百姓交给自己的责任;你父皇能从一介布衣走到如今,手段智慧自不必说,国祚初立,人心尚未完全稳定,内政上还有很多力不从心的地方,平定四方还需要政令一统的朝堂;若是一味放权,君国大事让文臣们相互扯皮,反而让小人有了可趁之机;而你皇兄生性温和,将来登基之后必然放权的多,几十年后天下已经平稳,放权自然是利国利民,两者正好一张一弛,你父皇正是料到了这一点,才会如此作为;若是有些臣子不懂得这些缘故,急着想把大权揽到士大夫手里,却是有些看不清时局了,如今局面乃是四处用兵,若是大权都放给文臣,这仗还怎么打?若是他们安静等待一段时日,等标儿登基、四海平定,放权之事自然水到渠成。”
朱棣疑惑道:“若是如五叔这么说,岂不是将来子孙可以随意篡改祖宗之法?”
云霄苦笑摇头道:“随意篡改倒是不怕,懂得去变法的君王起码都是有见识的,一个国家交给有见识的君王,就不会糟到哪儿去。历代变法又成有败,成者自不必去说;败者,譬如王莽、王荆公,非是其法不好,而是操之过急啊!你们想想商鞅变法、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哪个不是几十年变法之功?可王莽、王荆公呢?包括永贞、庆历的革新,这些人不都是想着在三五年内完成几十年变法才能完成的事儿?那些得了好处的王公贵族岂能答应?如此拔苗助长岂能不败?”
“那……祖宗之法,到底能不能改呢?”朱棣追问一句道。
“《吕览》中的《察今》你们都读过吧?”云霄含笑问道,“‘上胡不法先王之法?’,原因就是‘世易时移,法亦变矣!’上古之时,民不过百万,地产粮不过一石,彼时自然用上古之法;如今子民亿兆,岭南之地甚至一年两熟、三熟,若是还用上古之法,可乎?将来呢?将来会生什么又有谁会知道?若是将来百姓跟多,收成更好,咱们还用老法子来治天下,那岂不是要糟?”
朱棣恍然,高兴道:“我懂了,五叔的意思是治理天下的法子不是不是坐在朝堂里凭空想来的,要根据不同的情况来看。不但是古今不同,南北亦有差别,若是我将来就藩北平,就要根据北平府的现状来行令施政,不能被朝廷的那些死规矩局限了,是不是?”
云霄诧异道:“行啊,小子!看不出来你还能举一反三!不过你可要记住了,法可以变,但是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可以做……”
“我知道呢!”朱棣不经意地说道,“是不是将来大皇兄会着手削藩的事儿?母妃早就说过了,若是将来扫平了蒙古,我在北平当个太平王爷有什么不好的?二皇兄三皇兄也都这么说呢,只是到时候不怎么能见到母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