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钱的foreer-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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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不会吧?他……他什么都还没吃耶!“天啊,只剩下五分钟了——急急收拾周边的物品,张膺麒迅然掏出了大钞放在桌上。
“等会儿帮我结帐!”
再不赶回去他就要面对那只死秃驴,给他骂到爽……哼,他才没那么好心呢。
就算明白部长是嫉妒他的天生丽质,他也没那个理由白白挨他的骂、吃他的亏。
朱采韵拿起千元大钞挥一挥。“宝贝,慢走,小心一点。”
话未说完,张膺麒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餐厅的另一端。因为太慌张,走路的时候还险些跌倒。林荫的眉跳动了一下,等张膺麒站稳了又恢复原状,五官的线条也依随着张膺麒的举动而改变……朱采韵兴味地看着,唇角轻勾了起来。
风马牛不相及的,她好整以暇地开口:“膺麒曾经和我提过……有一个声音很好听,可是眼睛很小……咳,长相温和的男人和他借过五块钱,后来因为还钱的关系,意外变成了「朋友」……”她注视着林荫狭长的眼睛,未错过他陡然一震的反应。“那个人,该不会就是你吧?林荫。”
第四章
该死该死该死!
一整个下午张膺麒不住捣着肚子,任它高唱“空城计”,同时不忘咒骂天杀的林荫和朱采韵。
肚子饿死了……张膺麒揉揉发疼的小肚子,吐出口气不佳的叹息。
以前三餐吃得非常不准时,加上课业和杂七杂八的压力,导致他原本就不甚硬朗的胃愈来愈不堪折磨,是以他只要肚子一饿,脆弱的胃就会抽痛到死去活来——一如他现在这个样子。
肚子又咕噜噜地叫起来,张膺麒又羞又恼,还好同事们都忙着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状。
痛死了痛死了……啊——一切都是他们害的!
张膺麒一手压着肚子,一手拿过之前女同事给的文件,翻了几页,便将磁片插入电脑,试着以工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单调的工作容易使人胡思乱想,张膺麒揉着腰,不禁想起今天中午的事。
林荫和朱采韵……还在那里吗?说老实话,朱采韵比他所了解的有魅力多了。和她熟识不过是近几年的事情。但他心中早已把朱采韵视作不可替代的朋友。张膺麒很欣赏朱采韵直剌剌的行事风格,以及她毫不拐弯抹角的相处方式,熟稔之后更知道她属于女人的柔软细腻。如果他不是同性恋,他想,他会喜欢朱采韵的。
尽管说不出口,可有男人懂得欣赏朱采韵的好,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唯独这个人怎地是林荫呢?他们两人一个在北一个在南……究竟朱采韵和林荫的关系到哪里了?像朱采韵这么有个性的女人,林荫又会觉得如何呢?啊啊啊——好烦啊!
最少,他可以确定一件事——林荫和他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他悒悒地咬着笔杆,这种一下确定一下怀疑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不过,他也很怀疑自己干嘛那么介意林荫的性向?张膺麒自认不是热情如火的人,如果不是林荫单方面的坚持,他们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的机会,他依然平静地过着一个人的生活……这是张膺麒想要的,他晓得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永远只有自己,所以他对自己好,因为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也……永远不会离开。
很久以前,裴悠痕问过他:一个人究竟有什么好?当时他喝醉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说起话来像连珠炮一样,别人起了一个头,他就会拼命接下去——“一个人哪里不好?”他反问:“一个人多快活啊,没有人管你是死是活,你可以随心所欲的过日子,走到哪里都只需要养一张嘴,不必担心其它有可能会离开你的人……”
他拒绝任何人介入他的生活,即便是做爱也一样。他从来不把“对象”带入自己的家里,那是他的净土,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世界、他的宇宙。
“我想,你是个胆小鬼。”喝了一口酒,裴悠痕简单地下达结论。
胆小鬼?“也许吧……”他傻傻地笑。“我啊,没有办法和「正常人」交朋友。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正常人」嘛。我是GAY啊……GAY的身分不容我多想,无论跟怎么样的人认识,我都会想到自己是个GAY,觉得哪里就是很不舒坦……”
“GAY又怎么样?我们这里又不只你一个是。”
“那是这里啊……又不是外面。”他不满地嘟囔。
裴悠痕不发一语。
他不是没有“朋友”。如果是偶尔聊聊天,难过的时候互相安慰一下对方——就叫作“朋友”的话。
就算是打定主意不要交朋友了,偏偏……有时候就是觉得哪里不够,固执不信邪地欺瞒着自己和别人,跟着群众无知而笑。饶是朋友不知道他的性向,他也没有办法进入对方的灵魂,永远使着暧昧的话语打暗号……
楚夜羽和裴悠痕都是他交往得比较久的“朋友”。没有肉体关系,也没有精神上的依存关系,只是很单纯的——朋友。偶尔会开开彼此的玩笑,以泼对方冷水为人生一大乐事;然而在遭逢什么“意外”的时候,他们亦不吝以自己特有的关怀方式,令他重新振作。
他喜欢这样的关系,而刻意保持不变。
然而,林荫打破了这一切。
林荫是第一个进入他家的“别人”。即使当时的状况不容他迟疑,林荫还是进来了。他用了不同于他人的方式侵入他的领域,像是电脑病毒一般,逐渐吞蚀他的生活……他迟钝地没有察觉,待他发现的时候,他的世界却是慢慢地在崩溃了。
他的预感是正确的。为什么林荫是“正常人”呢?为什么林荫不像其他的人一样,单纯地觊觎那一夜的快慰就好?林荫当他是朋友,藉着朋友的名义不经意地拆下了他的四肢,打坏了他的椎骨,让虚空已久的身体无从抵御……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适合友情或爱情的人啊,我只适合一个人的关系……”他记得那时的自己是这么说的。“所以呢,保持距离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了——就像我和那些家伙的关系——”他指指一旁曾经和他有一腿的家伙“们”。“身边有人都是一个累赘啦,只会让我痛得死去活来,我才不要哩……”
闻言,裴悠痕抹笑。“我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一个胆小鬼。”
是啊,他是胆小鬼。
他曾经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和林荫保持纯然的友谊,可惜他错了。
并不代表林荫的影响有多么伟大,而是林荫是他出生迄今从未碰过的人种——他对他真的就是对“朋友”一样。太干净了,干净到令张膺麒浑身都不对劲,好像缺少了“什么”……林荫对他好、对他温柔、对他付出一份“朋友”应该有的关怀,那却不是张膺麒所熟悉的。
许是因为这样,林荫的温柔混淆了他的感觉……让他愈来愈分不清楚那是什么。
尤其是在他接受林荫无微不至的体贴之后,他愈来愈无法忍受林荫对其他人相同的付出。不管是他的家人,还是朱采韵……
张膺麒抿了抿唇。现在觉悟到也许太晚了?他目空一切地啃啮着手中的笔——他烦躁时候的习惯,直到蓝色的墨水盈满了透明的笔管,舌尖尝到墨水的苦味,他亦不曾停止。
结果,他还是来了。
“寐姬”如之前所言,是一间不折不扣的GAYBAR。里面的老板“娘”楚夜羽可说是这个圈子的奇葩——明明有三辈子不愁吃穿的家产,却不晓得受了什么刺激,放弃了安逸乐道的生活,顶下了一间经营不下去的店面,甚至自得其乐地进修了一套调酒的功夫,前阵子拿到的甲级技术执照,正放大展示在“寐姬”门口的布告栏上。
张膺麒不很清楚“寐姬”开了多久,听说原来是一间装潢俗气的舞厅,楚夜羽接下之后,便改装成现在的这个模样。这里自然不脱俗的风格受到圈内人士的好评,楚夜羽亦大方地欢迎所有朋友的加入——只要年满十八岁,不嗑药、不摇头,他一概接受。这里偶尔会举办一些简单的活动,楚夜羽乐得在其中穿梭来去,红线到处乱乱牵,把每个人都牵成了一块儿……每回活动结束,“寐姬”仿佛又变成了一个大家庭,大家都是家庭中的一份子,互相包容、互相关怀。也许,这就是在此起彼落的夜世界,“寐姬”能够一起屹立不摇的原因吧?在经济节节败落的现在,瞧“寐姬”的营业额仍然居高不下,大致上便可以了解它有多么受人欢迎了。
“来,你的「蓝鸟」。”
“谢了。”
小巧的鸡尾酒杯里面,盛着清蓝色的液体,微微反射着吧台昏暗的光。
张膺麒兴味地引着光观察酒色的转换,颇自得其乐地笑了。
“我每次都在想……怎么有酒的颜色这么漂亮?不知道用了什么色素……”
楚夜羽黛眉轻扬。“主要是琴酒、白柑橘香甜酒、安格式苦精,有颜色是因为加了蓝柑橘糖浆。”他简单解释。
“喔……”其实知不知道并没有差别,他也不会无聊到自己调酒。张膺麒啜了一口,随即苦着一张脸,难以忍受地:“怎么这么甜?”以前喝的明明没有这么……
嗯,甜到喉咙都发干了。
“我以为你需要。”楚夜羽唇角迷人地荡开一抹弧度。“……我还以为你喝不出来呢。”
“我怎么可能喝不出来!”他有味觉的好不好!张膺麒敬谢不敏地推开酒杯,眉头揽得死紧。“我不喝了。”甜到这种地步,有谁喝得下去啊?楚夜羽不置可否,拈起杯子往流理台一倒,蓝色的酒液顿时消失在水槽之中。
他转身倒了一杯柠檬水给张膺麒洗洗嘴,不否认自己是故意的。
瞧瞧附近的客人有没有什么需要,楚夜羽托起下颚坐在张膺麒面前,煞有其事地端详他喝水的脸。'吸引力'
“你干嘛?”那是什么诡异的眼神?“没有,只是看看你。”看看他的脸是不是和脑子一样蠢、一样呆。
张膺麒眼珠不解地转了转,立即得意地满面堆笑。“该不会……你也逃不过我的魅力,被我「煞」到了吧?”
唉,可惜喔,楚夜羽绝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小笨蛋。”又想到哪里去了?楚夜羽不吝送他一记卫生眼。“我已经有一个「非君不嫁」的亲亲爱人了,少污蔑我的眼光。”
他才不想自讨苦吃呢!
少污蔑你的眼光?“哼哼哼。”张膺麒冷笑三声,瞅著他浓过度而显得老气横秋的脸,不怀好意地窃笑。“听说……你第三次求婚被拒?”
楚夜羽闻言一楞。
事实上,在“寐姬”里面是没有秘密的――八卦绝不是女人的专利,一群男人聚在一起也是可以很八卦的。
这群家伙,八成是吃饱了没事干。
“你也知道了?”楚夜羽咕哝。
“当然,这么有趣的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张膺麒眯起带笑的眼睛。“说起谢芸芝……她有一个你这样的『男朋友』已经很命苦了,偏偏你又笨得……”可以去撞墙。他摇摇头,仔细地睐过楚夜羽,又是一阵叹息。
不晓得楚夜羽底子的人,一定会觉得“他”是一个风化绝代的大美女。
感觉……大概像是舒琪之类的,一张艳丽无双的瓜子脸衬著一头大大的波浪卷,十足十的风情万种、妩媚撩人。
总是以一身黑色劲装出现的楚夜羽不只名字很变态,甚至他的个性和装扮……亦是相当异于常人。
他喜爱浓妆艳抹,常常把自己弄得像是家年华会的舞娘,说起话来更是嗲声嗲气、怪腔怪调。最好笑的是,他仅仅是为了“兴趣”二字扮著女人的模样,和什么Sissy、性别倒错者一点关系也没有,性向自然不言而明――喜欢女人胜于男人。
简直是神经病……张膺麒想著。
一开始见得楚夜羽的时候,张膺麒亦是大眼睛地认为“他”是女人,并且是个同性恋者。
“谢芸芝真是辛苦……”他不禁喃喃。
楚夜羽和她认识了五年、交往了三年,两个人无论个性抑或长相皆然不合,相偕出现就是气质佳人与狂野美女的搭配。近几年,谢芸芝似乎懒得多解释自己的性向了,在这个圈子打滚了太久太久,加上楚夜羽的出现使得面对各方环肥燕瘦的追求,谢芸芝甚至无法开始拒绝:“我不爱女人。”说有多可怜便有多可怜。
恁是性向这种东西没有所谓的正常和异常,但每个人对爱情的选择有所不同,异性恋同性恋,有的人就是不能爱同性,反之,有的人偏偏就是爱同性……有些事情,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真正的现实。
一如谢芸芝,一如……林荫。
“Hay,怎么了?”变脸变得这么快?刚刚不是还在笑他的吗?张膺麒一怔,从飘远的思绪慢慢回过神来。
为什么……他又想到了这里?明明是不愿意再想下去,才到“寐姬”透透气,可是……他依然无法阻止自己横行的思绪。
他摆摆手。“不说不说了。”话锋一转,张膺麒曲起食指敲敲桌子,眼底染上了惯然的轻叹。“如何?最近有没有什么「好货色」?”
好货色?敢情他这里是妓院不成!“你把我这里当成什么!”楚夜羽尖声嗔然。
“酒吧。”喝酒把人的地方。
楚夜羽不甚愉快地瞠他一眼。“想要找对象自己想办法,我相信你有的是能力。”性能力。
哼,小器鬼。“真是承蒙你看得起。”张膺麒皮笑肉不笑。
“不、客、气。”楚夜羽扬开一抹大大的笑弧,笑得既好诈又卑鄙。
“呃……你笑起来怪吓人的。”
什么!“你不知道我这是充满魅力的笑容吗?”双手食指戳戳脸颊,楚夜羽装可爱装得……
很可怕。
张膺麒浑身一震,鸡皮疙瘩排排站。
“我说……膺麒啊,你自己瞧瞧你自己,摆著一副「性」致缺缺的模样,找什么对象?乾脆早点回家早点睡觉,明天比较有精神啦。”他这绝对是良心的建议,张膺麒方才进来的时候精神涣散得好似联考失利得学生,眼前几个外表看来还不错得男人冲他招手他连睬都不睬哩。
“……我不要回家。”
“奇怪,好端端地闹什么别扭?”以前没意思得时候待一下就回去了,毕竟“金窝银窝仍不如自己的狗窝”。不回家,难道在这里窝到天荒地老不成?呃……他可不可以不要?
“我不是闹别扭……”只是不想回家而已。
楚夜羽摊摊手,俐落一问:“那,你这是干什么?”
要死不活地“黏”在冷冷的吧台上,说要找“对象”,又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请他回家睡觉却摆出那种赖定这里的态度……奇怪,真的很奇怪。
受不了张膺麒的诡谲,楚夜羽索性问白了:“你是受了什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