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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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又想起凤仪，一片痴心，委身承欢，却换来薄幸，落得一个赏作他人妻……
“汐小姐，怎么了？”凝碧疑惑注视。
“没什么，你先出去一下。”
凝碧笑，“还害羞啊？全都看过了……”
南宫汐随手抓一个枕头丢过去，“走不走？”
凝碧抬手，接住枕头，放回床上，咭咭笑着背转身，“快点！我在外面等你。”
洗漱沐浴过了，膳食也用过了，凝碧带南宫汐在王府里漫步。
穿行于重重门户，庭院深深深几许。走回徐离寝宫的路上，南宫汐看看身边的凝碧，淡淡地问，“我的伤好了，可以走了吧？”
“不可以！”凝碧干脆地答。
“为什么？”
“王君没有吩咐。”
“那你去问他……”
“王君自己会决定。”
“你们……该不会又想囚禁我？”
“不会！怎么可能如此怠慢我们汐小姐！不过……汐小姐不能一个人出门。”
那还不是囚禁？
“为什么为什么？”被监禁的记忆回放，南宫汐不禁烦躁。
“因为……”凝碧笑得促狭，“汐小姐就是个惹祸精，不惹人家，人家也要惹你。所以，为了你自个儿的安全，还有别人的性命，就安心待在东都王府里吧！”
“我自个儿的事，东都王能不能不管！”
“这个我可以代王君回答你：不能！”
南宫汐顿时泄气。
不明白！不明白徐离——嗯，东都王到底想做什么？燕雁无心，情缘已断，重重云山，续也续不上……她不会再痴傻，而他，可不可以不再戏弄她……
这回，陷在东都王府里了。
夜色深沉，南宫汐趴在东都王寝宫宽大的床上，心情沮丧，奄奄无力，不想哭，几滴泪却不经意溜出眼角，她放任着，不想擦。
满室香烟缭绕，香气弥漫，她的神志渐渐恍惚……
“为什么哭？身子还是不舒坦？”悦耳的声音突兀传来，微凉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未干的泪滴。
抬头，凝眸，绝世容颜在朦胧的夜明珠光中散发清香，难以抵挡的迷魅……一如既往。风定，人静，大大的寝宫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她又做梦了，离开东都到京城后，第一次做梦，入梦，便有徐离。
“徐离，放过我！求你了——”南宫汐扯过宽宽的丝被，从脚蒙到头，把自己裹得像一只蚕，仿佛这样就可以杜绝徐离走进梦境。
“汐儿……”徐离轻叹一声，把她连同丝被抱在怀中，声音温柔，动作温柔，温柔得令人心碎，心醉……
然而，一切不过是虚假，幻影……梦醒，他依旧站在高高的天庭，之间隔着九重天。
南宫汐叹口气，扯开自己的蚕茧，轻抚触手可及的容颜。梦里，就是这么好，这么容易贴近，不止是身体，还有心灵。她碰碰他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手指顺着鸦羽似的鬓角滑到线条分明的下颏……触感光滑的肌肤，真实得令人忘记身在梦里……
“徐离，要是一直做梦……多好！”她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拉低他的头，在他优美的嘴唇轻触一下。
“梦？”徐离顿了一下。
“嗯……”她伸出丁香小舌，在他唇上舔了舔。
徐离身体一震，气息沉重起来，头向她俯低……
她轻笑一声，捂住他的嘴，“不要……先不要……徐离，我们先说说话，好不好？”
徐离轻缓吸气，“……好。”
她仰视头上的他，他的双眸在夜明珠光下闪着暗暗的蓝光，又黑又沉，像她手上的墨蓝宝石，一样的美丽夺目，她把手腕举到他眼前，“为什么它解不开了？”
自从那次解下手饰它又莫名其妙戴回她手上后，她试过，无论如何再也解不下来了。
徐离握着她的手，没有回答，没有看手饰，而是轻抚她手腕上的伤痕，眼底有怜惜，还有……一闪而过的冷冽。
“徐离，你怎么了？”她一直看他的眼睛，轻易觉察他眼眸中流动的情绪。
“汐儿，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他说。
“可是……有个人一直在欺负我。”她说。
“谁？”
“东都王。”
徐离轻笑一声，“以后不会了！”
“随便你，做梦又算不得数。”
“汐儿，你确定自己真是在做梦？”
“什么意思……”她着迷于他的笑容，无力分神琢磨。
“就当是梦好了……”
徐离低头，俩人鼻尖相触，厮磨一番，各自微微侧头，四片嘴唇贴近，身体俱为之轻颤，然后，纠缠，吮吸……
细而急的呼吸，沉而重的喘息，晕眩，昏乱，身体不像是自己的，她的手胡乱而无助地挥动，不小心扯散了他随意用一条丝带绑缚的黑发，顿时，顺滑的黑发披泻而下，覆了她一身，和她的叠在一起，缠在一起……良久，唇齿分开，她侧转头，不停喘气，眼神茫然地看着散在枕上的青丝如云般漫延开去……香烟、香气……黑的发，红的被，雪的肤……这是梦……褪尽衣裳，任镶金红被将纤长柔美的雪白肢体渲染出一层红粉，氤氲、蛊惑……只是梦……
徐离支起上半身，黑眸凝注，颜色暗得让她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他微微一笑，再度向她俯低，修长的手指滑过自己身上的锦缎华裳，以克制的优雅剥离，丢开。
衣裳像一只巨大的斑斓蝴蝶，翩翩飞起，落下。
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口紧缩，喘不过气。
“汐儿……”他的身体压下来，密密地覆住她，修长、光滑、结实、沉重。
“徐离，这是梦，对不对？”她双手颤抖，怯怯地穿过他肋下，抱住他结实而光滑的背，下巴搁在他肩头，嘴唇贴在他耳边，迷迷糊糊，断断续续，哆哆嗦嗦，“……只是梦……只是梦……对不对……对不对……”
“不……不是……”徐离胸膛剧烈起伏，轻吐出一口口热气，热气灼热她的肌肤，芳香烘烤得愈加浓郁，“不是……也没有关系……”
她深陷在他怀里，呼吸盈满他的味道，迷醉，混乱，只知道不停喘气，无法分辩任何言语。他抱紧她，修长的手指滑过她每一寸肌肤，一点一点探索她的美好与神秘……
炽热，紧张，空虚，渴望，狂想……奇怪的感觉由身体深处漫延，泛滥……很……很奇怪的感觉！已经不像在做梦……
南宫汐猛地推开徐离，惊惶坐起，用力掐一下自己……痛！再掐一下，痛！再再掐一下，还是痛！她茫然转头……徐离仰卧枕上，丝被盖过腰腹，修长肢体半隐半现，完美，诱惑……她掉开目光，看到他头上，他单手支在耳下，侧着脸看她，眸中黑色火焰闪耀，嘴边勾一痕浅笑，邪魅，却依然优雅，令人崩溃……
目瞪口呆！
“不……不是梦？”南宫汐勉勉强强开口。
不是梦！不！还是梦！像以前做过的无数次梦一样，拥抱、亲吻、缠绵……统统都是假的，不是真的！
“是真的！”
徐离手伸过来，握住南宫汐，轻轻一拉，南宫汐便身子倾倒，跌入他怀里……
“不！不要……”她双手抵在他胸口，费力地侧开脸。
“汐儿……”他抬起她的下巴，长睫低垂，黑眸半遮，暗蓝光芒隐隐约约闪烁，魅惑难言，“你是我的劫……注定如此……我逃不了……也不想再逃……”
她傻傻看他，掉进他深潭似的黑眸，游不出来，几乎窒息，急忙吸进一口气，呼吸里，都是他的芳香，心慌、迷乱，犹如魔魇……无法自己，情难……自禁。
重门静，绮窗闭，一弯明月，无处照俪影。牡丹梦，丁香愁，几度落花，依旧随流水。
徐离低下头，吻住她的唇，一番纠缠，滑下修长的雪颈……锦幄温，沉香郁，玉楼箫，声声慢，樱红，玉雪，心波荡，情难了……
南宫汐认命地闭上眼睛。
叩叩——叩叩叩——
暗而静的夜，寝宫的门被敲响，声声回旋，中断一切。
徐离放开南宫汐，拉过被子，将俩人卷住，转头对着门口，懒懒开口，“进来。”
魔魅的气息瞬间一扫而空，寰宇尘清，南宫汐于梦魇迷境中清醒，长舒一口气，埋头于枕下，羞愧难当。
来人直直走到床前，禀道：“王君，主上来了。”
听到来人的声音，南宫汐愣住了。她不会刻意记住谁的声音，但，这个人的声音不久前才听过……在洛阳东都王大殿里。微微抬起头，果然，天生丽质、姿容端庄——是兰汐。
兰汐半垂着眼，脸上没有表情，似乎面对的不是一张床以及躺在床上的一对暧昧男女。
“知道了。”徐离闲闲靠在枕上，淡淡出声。
“侍候王君更衣。”兰汐转身，对外面喊，自始至终，没有瞄南宫汐一眼。
四个小内宦捧着衣裳等物品疾步而入。
徐离掌心滑过南宫汐的额头，抽回她颈下的臂，下床。
南宫汐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静静地看小内宦为徐离——不，东都王更衣。
他张开双臂，内宦无声而轻捷地为他套上一件件衣裳，从里到外；然后，梳理头发，绾起，束紧。不必他自己动手，如此顺理成章，如此理所当然，因为——他是尊贵的七皇子、东都王。
“汐儿，你先睡吧。”徐离俯低头对南宫汐说，声音依然温润、悦耳，然后，翩然转身，和候在门口的兰汐一起离开。
远远，箫声断断续续，幽幽咽咽，倾诉离情。
她永远不清楚，下一刻他又会是什么态度。
第三十章 放弃
楼台高锁，帘幕低垂。倚晚晴，秋风起，轻寒漠漠，满地黄花落。
南宫汐分开珠帘，看帘外夕照拖长梧桐树影。这时，兰汐走过来，站在她旁边。
“你不能和王君在一起。”兰汐口气清冷，眼睛直视前方，并不看南宫汐。
“你有好办法吗？”南宫汐微微转头看她，淡然相问。
“什么？”兰汐反应不过来。
“让我离开这里。”南宫汐转过身，直视兰汐的眼睛，“让我离开！否则还是会在一起，我拒绝不了。”
“谁能拒绝得了……”兰汐喃喃道，语调蓦地毅然，“好！我帮你！你离开后，最好走得远远，别再出现在王君面前。”
“谢谢！”南宫汐淡淡地说：“我希望能够尽快离开。”
“天就要黑了，我也希望你尽快离开。”兰汐冷冷地说，“今夜，你不能再侍寝！跟我来——”
南宫汐跟在兰汐后面，一直走到她的房间。进了房间，兰汐直接打开一个靠墙而立的大衣橱，鼓捣一会儿，转过头叫南宫汐，“过来，下去。”
南宫汐走过去，看清了，衣橱底部一个洞口，有台阶斜斜通向地下。南宫汐沿台阶下去，眼前，一条黑暗的秘道。兰汐随后进来，点亮火折，两个人无声地沿着秘道往前走，约摸一刻多钟，到了尽头。兰汐上前，打开洞口，先钻出去，然后回头叫南宫汐。
南宫汐跟着钻出洞口，眼前，还是一间房间，废物杂乱无章地弃置，像是主人疏于打理的贮藏室，正疑惑，兰汐走到一面墙前，弄了几下，石条砌的墙从中裂开一条缝，堪堪穿过一个人。
“进去。”兰汐又说。
南宫汐穿墙而过，墙里面，又是一条秘道。两个人在秘道里又走了一刻多钟，从洞口钻出，外面是一间女子雅致的闺房。
兰汐拿出一条黑布带子，“我的秘密不能泄露，把眼睛蒙上，我送你出去。”
南宫汐蒙上眼睛，感觉到兰汐拉着她上了一辆马车，马车隆隆行驶，不久，停下，周围一片喧嚣。
“好了，你下去。”兰汐解开南宫汐眼睛上的黑布带，推她下车。
南宫汐刚下车，马车立刻向前驶去，很快消失了踪影。南宫汐看看四周，发现自己站在市集上。想了想，无处可去，决定还是先回东方世家别院。这几天，小紫小绿两个丫头不知哪里去了，不过她们本是东都王的人，倒也不必太担心。
“喂！是你呀！你的伤好了？”一个青衣少女突然跳到南宫汐面前，眼珠子骨碌碌直往她手腕上瞄。
那个强抢东西的青衣少女？南宫汐很快认出她来，不禁警觉。
“哇！你那天装死装得可真像！害我被非哥哥训，还害云哥哥受责。你你你，可真是个祸害！”青衣少女指着南宫汐大叫。
南宫汐不知是气好还是苦笑好。这个少女，还真是古怪得紧。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又不抢你东西！我也打不过你！你怕什么怕？”青衣少女指指南宫汐手腕上的墨蓝宝石手饰，“你告诉我，这是谁给的？是不是七皇子殿下？”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任何问题。”南宫汐转身走开。
“喂喂喂！等一下！”青衣少女奔上来，双臂大张，拦在南宫汐面前，“我保证！我没有恶意，我叫段桑竹，不打不相识，大家交个朋友吧？”
南宫汐看着那双灵活大眼，“抱歉！没有兴趣！”
“哎！你这个人真是不识……好吧！我承认我那天性急！我鲁莽！我也不过想知道它是不是我小时候见过的东西。”段桑竹嘟嘟小嘴，叽哩咕噜。
南宫汐只是看着她。
“好了！我都告诉你。我小时候，皇后娘娘很喜欢我，经常召我入宫玩，她有一对蓝宝石手饰，跟你这个很像，皇后娘娘说，那种东西应该传给儿子媳妇，可惜，娘娘没有孩子，她去世了，东西不知道殉葬还是给了谁？应该不会给七皇子殿下吧……会给谁呢？喂，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东西哪儿来的？”
“朋友给的。”
“谁？你哪个朋友？”
“他……不存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