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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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烨公主不应,目光凝在南宫汐身上,不移。
南宫汐迎着艾烨公主的目光,细看。
这是南宫汐第三次看到艾烨公主。艾烨公主不似寻常北方妇女夸张的高大健壮,曲线丰满动人,相对江南女子的纤秀,张扬而动人心魄。南宫汐不清楚男人最爱哪种类型的女子,在她看来,艾烨公主的美貌绝对不会令任何一个面对她的男人或者女人忽视。
“姐姐……”洛依依扯扯艾烨公主袖子。
艾烨公主目光稍移,低声对洛依依说:“内侍说殿下躺久疲累,出寝宫活动,不晓得走哪儿去了。”
洛依依娇笑,“姐夫不曾走到此地,妹子若看到人,一定转达姐姐相思之意……”
“贫嘴!”艾烨公主敲一下洛依依的额头。
北兹不似大乾教化,艾烨公主贵为公主,却不大端架子,尤其面对结拜妹妹洛依依,随和亲切如同胞。
南宫汐看着她们,没有办法不想念自己的亲人。大弟南宫泽毫无下落,她嫁给淳于玺,又不知会给寄居济南东方世家的继母和小弟小妹带来什么祸患……她,真的是太冲动了!
“宇飞少爷……”洛依依瞄瞄南宫汐,突然跑回来,挡在她面前,口气嗔怪,“看哪儿呢?想什么呢?呆子……”
南宫汐回神,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一直定在艾烨公主身上。
艾烨公主的目光重又凝在南宫汐身上,此时,微抬下巴,嘴角微弯,轻轻笑了,隐隐一股生而高贵的优越和惯受瞩目及倾慕的冲淡平和。
南宫汐收回目光,微低头,看住洛依依,“洛姑娘,雪了下几天,拘束得人生闷,现今放了睛,在下想要到王府外走走,不晓得洛姑娘有没有空?”
“好啊!我正闷得慌呢!我们几时出发?”洛依依兴致高扬。
“洛姑娘想要几时出发都可以。”
“那好!我们现在走——”
“妹妹——”艾烨公主出声。
“姐姐有何吩咐?”
“我——也一起去。”
“好呀!太好了!”洛依依大喜。
南宫汐心底微微一沉。
“公主……”一个陪嫁嬷嬷气喘吁吁跑来,“公主……王君……王君……”
艾烨公主注意力移到嬷嬷身上,“什么事?说清楚点儿!”
“王君来了,此刻在苑里……在公主房里……等候,公主鸾驾这就回去吧……”
艾烨公主微愕,似乎意料不到,然后,喜色泛起。
“唔,姐姐,你和姐夫俩人捉迷藏还是怎地……”洛依依打趣。
艾烨公主敛容,道:“你们俩去玩吧,我先回去见殿下。”
“快去吧!快去吧!”洛依依挥挥手,推人走。
艾烨公主转身,莲步移,匆忙而不失端庄地走了。
洛依依碰碰南宫汐的手指,“宇飞少爷,我们走吧……”
“抱歉!洛姑娘,宇飞少爷现在不能出门……”一个声音突兀插入,是凝碧。
洛依依小脸顿时拉长,“宇飞少爷就和我出去玩一阵子,又不是要逃跑!我保证,我一定把人带好,完璧归赵,行了吧?”
“今天恐怕不行!”凝碧毫不通融,手向南宫汐一伸,“宇飞少爷,请!”
南宫汐点点头,向洛依依告别,“洛姑娘,改日吧。”
“说好喽!宇飞少爷不要食言!”洛依依一脸无奈。
“再见!”南宫汐踏上回去的路,扬起手朝后面挥挥。
离得洛依依远了,南宫汐转头对旁边的凝碧说:“凝碧姐姐,你能带一些话给……东都王君吗?”
“唔……其实你可以自己跟王君说。”
“王君可能抽不出空!”
不愿意想,还是不由自主想到……此刻在艾烨公主房里的那个人……
“你想见王君,王君定能抽出空来的。”
南宫汐缄默不语。
很快走回梓彤阁,南宫汐走向卧房,尚未到达门口,想想,又转向书房。
徐离似乎很爱读书,连梓彤阁这样的地方,都藏了不少书,天文地理、诗词歌赋、小说野史,甚至拳经剑谱,无所不有,可谓包罗万象。下雪的几天,南宫汐跑过来翻阅数次,颇能打发日子。
书房里放着热炉,像是仆役摸清动向,晓得有人要来。靠墙,南宫汐常躺的那张软榻已经铺上绵软厚实的羽绒,榻边,小几上,一壶热茶,几碟精致点心。
南宫汐随便从桌上拎了本书,甩开披风外套,踢掉毛靴,钻进被窝,叉了块小点心放进嘴里,书页未翻,蓦然怔住……暖暖的被窝,散发一股香味……熟悉的香味……不止弥漫于被窝,整个房间都飘着……
几乎无法呼吸……
南宫汐下意识抬眸,登时,傻透……
书架后面,转出一个人来……
“徐离……”南宫汐宛若梦中,忘记自己嘴里还嚼着点心,含糊嘟哝。
徐离一袭家居薄衫,翩然走来,在软榻边坐下,执起茶壶,倒出一杯温热茶水,凑近南宫汐嘴边。
南宫汐本能地咽下点心,喝一口茶,总算能够清楚说话,“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徐离又给南宫汐灌下一口茶,还体贴地拿起放置一旁的锦帕,轻拭沾在她嘴边的水珠。
南宫汐推开徐离的手,往墙里缩了缩,脑中急遽转动,勉强清理思绪,“你真的是徐离?”
“汐儿,莫非我们分离太久,你已认不出郎君?”徐离口气低落,黑眸泛蓝,隐隐带出凄怆。
难以形容的诡异,鸡皮疙瘩起。
心,怦怦跳。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南宫汐钻进被窝深处,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轻喊,强调,“徐离,徐离,我……我是别人的妻子了,求你……求你放过我……”
徐离的手滑过她的眉眼,“汐儿,你只可能是我的妻子,谁都抢不走……”
“不!不!不!你不要这样——”南宫汐心脏狂跳,浓浓的失血的晕眩,害人昏茫,无所适从。
“小傻瓜!”徐离从被子外面抱住南宫汐,下巴轻蹭她头顶,无尽爱怜,“我该拿你怎么办?”
“不要管我,不要理我,不要……缠着我!”
“我做不到!汐儿,从你闯进……闯进我生命那一刻,注定了我们此生纠缠,这是你我的宿缘。”
“不是!不是!我们……缘分已尽!你的妻子是北兹公主,你已经娶了她!你生命里的女人是她,是北兹公主!不是我!”
“我没有娶别人……”徐离的鼻息吹拂南宫汐的耳垂,“我答应娶你……只会是你,不会有别人!不会!”
“徐离,你不要……不要自欺欺人了!好不好?北兹公主,不,东都王妃活生生在那里!在绮瑞苑里!你要置她于何地?”
“是,她是东都王妃,但不是徐离的妻子。娶她的人是东都王,不是徐离。”
南宫汐瞪大眼睛看徐离,给他绕糊涂了。
徐离点点她的鼻尖,“傻丫头,我只要你!”
室内温度一点儿不冷,南宫汐却忍不住轻颤,她别开脸,尽力往被窝里缩,竭力抵挡徐离致命的魅惑,“徐离,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不知何时,徐离也上了软榻,俩人挤在一起,分享同一个被窝。
热,令人发昏。
南宫汐竭力推开徐离的胸膛,不知所云,“东都王……是不是在北兹公主房里?”
“是。”徐离吻着她的耳垂,心不在焉地答。
“那么……你到底是谁?北兹公主房里的人到底是谁?”
“汐儿——汐儿——”徐离轻轻唤,书房里,某种心满意足的况味柔柔弥散。
“那个人是谁?”南宫汐执拗地问。
“夜晖。”
真的是那个人!
南宫汐茫然,难以置信,“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
“为什么……小傻瓜……你的问题真多……”
“唔……”
嘴被堵住。
一个久别的,翻天覆地的吻,世界迷了魂似的动荡不安。
放肆的手划开衣裳。
“徐离,徐离,不可以!不可以……”
火焰燃烧躯体每一寸肌肤,浑身绵软,抵抗无力,绝望挣扎,渴望滋生,羞愧同时漫延。
无地自容。
泪,悄悄润湿眼角。
“汐儿,我不会逼你,不会伤害你……我等你,也请你……等我!好不好?”徐离指尖轻拭南宫汐眼角,温柔抚慰。
“……”
这样的男人,要人怎么办?
“好不好?”
“嗯……”
不好!不行!不对!
南宫汐拢紧衣襟,急促地说:“徐离,你放开我!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我有丈夫……”
“汐儿,既然淳于玺成为阻碍你回到我身边的理由,那么……我让他消失!永远消失!再不会有这个人!”徐离面色冷凝,黑眸掠过狠绝。
“你……”南宫汐目光凝在徐离脸上,移不开,说不成话。
徐离,终于愿意除掉淳于玺了?
“你只能是我的!”
轻轻的吻落下,很快转重,加深。
晕头转向,理不清的纠葛。
无法抵挡,难以抑制,沉醉——不!沉沦!
世界一团混乱……
人生一塌糊涂……
怎么弄成这样?
她好累……
天将暮。
南宫汐悠悠醒来。
徐离靠在枕上,给她当枕头的那一只手臂指间握一本书,另一只手臂环过她的身子,不时抬起,翻动书页。
她眯着眼睛,悄悄看他,看了好久、好久……
徐离忽然低头,吻一下她的额头,“醒了。”
“嗯……”南宫汐轻嗅不绝于缕的馨香,轻声开口,“徐离,我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汐儿,不用说求,为你做任何事,我乐意。”徐离放下书,抱紧她。
“君无戏言?”
“嗯。”
“那么,放我走……”
“这件不行!”
“你言而无信!”
“汐儿,没有你,我做任何事情都毫无意义,你要我如何答应?”
“我只是想去看看二娘和弟弟妹妹,我……嫁给淳于玺,不知道东方世家的人如何看待他们,我很担心,我真的很担心他们,你让我去吧,好不好?”
“好。”
“呃……真的?”愿望实现太快,南宫汐反应不过来。
“真的。”
“现在……可以吗?”
“可以。”
“徐离……”南宫汐靠近徐离肩窝,喃喃低语:“你真好……”
惆怅,若失。
即刻……又要分离。
“我们要赶路,起来吧。”徐离拉一把南宫汐,坐起身。
“我……我们?”南宫汐又反应不过来了。
“丫头,我陪你去,不欢迎么?”
“可是……”想起淳于玺的说法以及她来东都王府的原因,南宫汐不能不疑惑,“你不是要去北兹吗?什么时候出发?来得及吗?”
“不碍事。来得及。”
长安到山东,山长水远,路迢迢。什么叫来得及?
“徐离……”
“嗯?”
“不要对我太好!”
“我只想对汐儿好!”
“我……不值得!”
南宫汐垂下眼,爱徐离,原本不应该计较太多,是吧?然而,她放弃,她怨念,她冲动地阻断自己所有退路……再回头,那么、那么、那么的难啊!
“汐儿,你值得的!”徐离搂她入怀,轻抚她的秀发,眼神温柔如水。
“徐离,你爱我什么呢?”南宫汐轻轻喟叹,仰望面前的男人,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
“什么都爱!”
“我根本不可爱。”
“胡说,我就爱你这样子!”
“我什么样子?”
“想听,日后为夫慢慢道来。”徐离低头,吻南宫汐的额头,“天要黑了,我们得先出城。”
为夫?
他怎么可以这样称呼自己?
心底,一团乱麻;脑里,一片晕乎乎,如醉如梦,不清楚什么滋味,什么情绪……
第六十章 探亲
寒风凛冽,天空飘着小雪。
南宫汐被裹在徐离宽大的披风底下,俩人共一骑千里马,轻车简从,奔驰在前往东方的路途。
骏马虽能日行千里,驮着两个人,毕竟难以飞奔,天亮的时候,恰好到达东都洛阳。
进得城来,马儿穿街过巷,路人络绎不绝,徐离压低风帽,却也无人认出堂堂东都王君。
须臾,到得一处宅第,南宫汐从披风里探出头来细看,认清居然是囚禁过她的那一幢。
南宫汐看着徐离,不胜疑惑。
徐离不解释,单手搂着南宫汐,另一掌轻按马背,俩人腾空而起,轻飘飘越过围墙,落在院中一幢屋顶上。
“徐离……”
“嘘……”徐离止住南宫汐,手指对面的房屋,轻声在她耳边说:“你看——”
看什么?
南宫汐顺着徐离手指的方向看去——空空如也。她忍住不解,耐心等候。
小雪半夜时分停止,早起的仆役已将庭院打扫干净。
“咯咯……”
“咯咯……”
一串串银铃似的笑声悠远传来,两个穿红着绿的孩童从屋里跑出来,在扫净了积雪的空地上你追我赶,玩闹。
两个孩子,一为男,一为女。男童六岁左右,女童大约四岁。
两童玩耍时,屋里又走出一位风韵犹存的徐娘,站在旁边看他们玩耍,不时反复叮嘱小心地滑摔跟头。
南宫汐盯着地面的三个人,百感交集——久违了的亲人,幸而,他们过得还好。
过得好就好……
南宫汐悄悄握住徐离的手,隔着手套,十指相连,不胜嘘唏与感激。
这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宫汐的继母韦氏,异母弟弟南宫浩以及妹妹南宫池。
“想见吗?”徐离轻声问。
不——
南宫汐无声地摇头。